掐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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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七月十五,林重阳休沐,很难得他要懒床。
  昨夜沈之仪请客,回来的时候过了宵禁时间。
  原本他是不肯去的,鬼节这种特殊的日子,加上全城宵禁路上没几个人,远远的看到一盏白灯笼飘飘忽忽的,很容易让他联想到聊斋的开场画面,虽然是巡夜打更的火夫却也让人心里瘆得慌。再者每个坊都有栅门拦街锁住,进进出出实在麻烦,落更以后林重阳从不出门的。
  这是第一次。
  当然昨夜有锦衣卫杀神相送,估计就算有鬼也会绕道走。
  更何况请他去喝酒的人是魏十三,并不是沈之仪小厮沈左,摆明就是沈君澜的意思,沈君澜不会轻易找他做什么,这事儿就有点微妙,他不得不去。
  他被魏十三送去石碑胡同的一家私房菜馆,除了沈之仪还有好几个人,都是二十来岁出头的青年官员,见了林重阳十分热情。
  林重阳秉着不多话我就吃吃喝喝的原则,挨个见礼,然后他们负责说他负责吃。
  那些青年们个个文采斐然,口才绝佳,说起八卦来妙语连珠,林重阳听得也津津有味。
  然后沈君澜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朝着众人拱拱手说了句客套话。
  林重阳感觉场面静了静,气氛有点尴尬,不过他也不打算做润滑剂,依然埋头吃那些糟鸭掌、鸡爪、鸭舌,对尴尬的场面视而不见。
  那气氛也不过呼吸功夫就被沈之仪自己化解,很快气氛又活跃起来,而沈君澜则被安排和林重阳对坐一桌。
  私房菜馆都是一些小方桌,众人席地而坐,其他几人是并桌畅谈,林重阳和沈君澜两人一桌。
  这样小型聚会分两拨,还是挺尴尬的,好在林重阳心理素质强大并不在乎,也并没有撇了沈君澜过去那边表示自己“合群。”就那么默默地嗑瓜子。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沈君澜一眼,把一碟子南瓜子推过去,笑道:“世兄,老爷子藏哪里呢,躲猫猫啊。”真是让人无语了。
  沈君澜看他眼前空的几个碟子,招手让人再上几碟,“你没去马巷胡同?”
  林重阳捏破一个南瓜子,“都去多少回了,每次都说还没回来。他老人家给我留信儿说祭祖回来就找我呢,结果也没影儿。”
  沈君澜道:“那我也不知道了。”
  林重阳呵呵,你不知道?还有你锦衣卫不知道的?
  “老爷子不是进宫面圣了?”像老爷子这样的身份,要致仕得面圣吧。
  沈君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陛下留他在慈庆宫住了三日,说是甚为想念秉烛夜谈。”
  (⊙o⊙)哦!
  林重阳的内心是震惊的,他从来不知道皇帝居然对沈老爷子那么宠爱有加,不但让他住在慈庆宫,还日日促膝长谈……
  慈庆宫可是太子东宫,虽然沈老爷子是太子太师,可也没有几个太子老师能住在东宫的吧。
  还日日促膝长谈,这是有多少悄悄话?
  还瞒得那么严实,反正他在翰林院都没听说过。
  “想必致仕成功了。”老爷子是真心要致仕,不是拿捏皇帝,皇帝自然也没必要上演挽留戏码。
  毕竟以前已经挽留过很多次,现在老爷子年纪的确大了,精力不济,只能致仕。
  沈君澜点点头。
  “老爷子会去哪里呢?”林重阳故作疑惑。
  沈君澜似是很犹豫,眼神都有点发冷了才道:“你可以去双马椿胡同。”
  咦,老爷子在京城还有多处房产?
  他当即道:“还没宵禁,那我去找老爷子了。”
  他要去找沈之仪告辞,却被沈君澜按住肩头,“改天再去。”
  他力道挺大的,林重阳挣不脱,只好道:“我去方便。”
  沈君澜这才放开他。
  林重阳起身出了堂屋。
  这私房菜是一座闹中取静的园林式庭园,院子里有假山鱼池,时令花草,景色清幽。据说老板娘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不但擅美食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吸引很文人前来,不过今夜并没有见到。
  他问了门外一个侍婢,然后去东南角的净房,经过南边假山鱼池的时候,竟然听到沈之仪的声音,“珺铮何出此言?”
  珺铮是在座一人苏璁的字,苏璁这个人林重阳有点印象,他一直以沈之仪好兄弟自居,时常会显示他与沈之仪交情不一般。
  苏璁声音有点气急败坏,“秉肃!外面都在说锦衣卫如今无孔不入,更夸张的是有人晚上说的悄悄话,第二天就被他们知道,难道这不可怕吗?”
  林重阳原本还想过去打招呼,现在听此人这般说倒是不方便,只好顿住脚步。
  他又听沈之仪笑道:“珺铮不好如此紧张,大家咬耳朵,锦衣卫如何会知道?如果知道也是他们自己说出去的,再者说锦衣卫如果监视他们,又如何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他们说的悄悄话?”
  林重阳差点没绷住,沈之仪要气人是真的能气人吐血。
  果然这话把那位珺铮兄惹急了,“秉肃,不要儿戏,你是咱们这科的带头人,大家可都盯着你呢,你若是和锦衣卫走得近……”
  “我哪里和锦衣卫走得近了?”沈之仪打断他。
  “那为何我们小聚,锦衣卫北镇抚使来了?且和秉肃你那般亲热。”
  “亲热?”沈之仪的声音透着无奈,“我说珺铮你眼神不大好,毕竟我们都是沈家人,同为朝廷命官,总不能见面敌人一样吧。”
  “可你却不该邀请他来的!”
  “我并未邀请他,我只邀请了我师弟,他是来找重阳的。”
  林重阳蹙眉,难道有他不知道的什么猫腻?怎么魏十三叫自己来,沈之仪又说他邀请的,沈君澜还成了来找自己的……关系有点复杂。
  其实林重阳和沈之仪平日很少见面,和沈君澜就没私下接触过,毕竟大家都忙,交通也不那么方便,除非有事儿还真不会没事凑一堆儿。
  “秉肃你要和他划清界限!”苏璁语气越发咄咄逼人起来。
  沈之仪也有点不耐烦了,“珺铮,同为沈家人,我们即密沈家和兖州沈家是联宗的,京城的平国公府和兖州沈家也本是同根同源,那沈君澜本是陛下提议从兖州过继到平国公府的,难不成你让兖州跟他划清界限?这可能吗?”
  “可如今局势……”
  “珺铮放松,局势没有任何变化。五城兵马司办事不力,京城时有盗贼、火灾,陛下为百姓忧心忡忡,是以让锦衣卫督管兵马司。你说的听悄悄话也不过是锦衣卫校尉办差的时候无意听到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更何况只要今上英明睿智,其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陛下都好几日不上朝……”
  “苏璁!”沈之仪加重了语气,终于耐心耗尽,“锦衣卫就是皇城禁卫军,不要再杞人忧天了。”
  锦衣卫原本就是皇帝禁卫军,其实和其他二十一卫没有区别,只因为他是皇帝最亲近的亲卫军,且有南北镇抚司、南北诏狱,可以奉旨捉拿犯事官员而不必刑部和大理寺过问,权力过大且文官不能参与,且被拿进诏狱的犯人极少能无罪释放的,难免让人心生忌惮和反感。
  只不过目前为止并没有明显的冤狱,锦衣卫也从未胡乱拿人、栽赃陷害,所以只要不犯事也没什么好怕的。
  沈之仪这般说与林重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其实两者的矛盾,说到底还是文武的对立,文官压倒了武官,一个七品的巡按御史都可以随意斥责三品四品的武将,不能不说让人憋屈。所以锦衣卫的上升,无疑又代表了一部分武将的心气儿,毕竟锦衣卫指挥使都是勋贵之家、皇帝亲信担任。
  林重阳自然不想参与这些,他既不想参与任何党政,也不想参与文武之政,因为任何内部争斗都只会消耗力量,导致外敌入侵,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庆幸今上尚算英明,既没有重用宦官也没有滥用诏狱,如今和文臣之间还是保持着互相尊重的亲密合作关系。
  当然矛盾也是有的且也不小,只是大家都理智,总体上来说皇帝英明、群臣勤勉,整个朝堂还是呈上升趋势的。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林重阳后背,惊得他立刻回头,发现是沈君澜就松了口气。
  果然是武功高强吗?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这么说沈之仪和苏璁的对话沈君澜也都听去了。
  他怕沈之仪和苏璁看到他俩偷听不好,就扯扯沈君澜的衣袖示意先离开。
  谁知道沈君澜不但不走,反而道:“你不是要去净房么,一起吧。”
  然后抬手握住林重阳的肩膀,一用力就推着他往前一步。
  夭寿了,偷听还这么大声,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
  他刚想表示自己是刚过来的,结果假山后那两人没了动静,估计是苏璁认怂了,因为方才他明明已经说了俩字的。
  他挣开沈君澜的手,“我方才去厨下瞧了瞧没想到世兄也过来了,同去同去!”
  其实真的不想同去啊,上学的时候女同学们习惯性结伴去洗手间,并不知道男同学是不是也这样。
  被沈君澜这么一打岔,回来的时候那里自然空无一人,等回到屋子里,那位苏璁兄已经走了。
  其他人也正告辞离去。
  林重阳也去告辞,却被沈之仪叫住,“他们走了,咱们正好痛饮。”
  他掀开两只茶碗拎起一旁的酒坛子开始斟酒,那豪迈的架势让林重阳感觉自己是不是得罪他了。
  林重阳双手撑住桌上,“师兄,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之仪睨了他一眼,“难道我有怕人偷听的吗?”
  林重阳琢磨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就机智地闭嘴不接话。
  沈之仪将酒碗推给他,“喝酒。”
  林重阳道:“小弟不胜酒力,喝不了这么一大碗烈酒。”他可不想当出气筒,但是也不想弄僵,毕竟都是兄弟。
  沈之仪就笑,把酒碗拿过去自己一饮而尽,“师弟大了,师兄算个啥。”斟满两杯,再自己喝掉,那架势倒是要将一坛子喝干似的。
  林重阳笑了笑:“师兄你要是有话就直说吧,别打哑谜,你也知道我喜欢直来直去,根本不擅长猜谜。”他拖了把椅子坐下,可不想站着看人喝干一坛子酒,太傻。
  沈之仪又喝了几碗,两颊泛红,双眼水亮,泛着凉意看了林重阳一瞬,随即又笑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居然趴在酒坛子上笑个不停。
  林重阳蹙眉,“师兄,你请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发癫的?”在他的记忆里沈之仪从来都是自信从容带着一点傲气的,这样癫狂却少见。
  沈之仪停了笑,嘴角撇了撇,“我请你来?”
  “你没请我来,你请沈千户来的。”林重阳起身,真想骂一句操蛋,这些人神经病一样的,好不容易考上进士当了官,不好好当官赚名捞钱实现抱负,居然妄想背后瞎嘀咕。
  沈之仪拎起酒坛子仰头喝了几大口,然后狠狠地擦了擦嘴,讥讽道:“沈千户对我这么上心好奇,我当然要邀请他了。”
  这么说他没邀请自己,是沈君澜让自己来的。
  林重阳抬手搓了搓脸,现在没外人了,这就代表自己人可以随便说?
  看沈之仪的架势是。
  可他不是他们的自己人,他和他们有的只是同学情谊,不包括官场明争暗斗的弯弯绕,恕不奉陪。
  “既然师兄和沈世兄有话说,那小弟先告辞!”
  沈之仪和沈君澜的矛盾,他不清楚源于什么、内情是什么、本质是什么,就算知道也绝不掺和!
  自己还没来得及获得圣主隆恩呢,可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斗争里去,还是好好地做自己的翰林官,好好编书、普及教育、提高科技生产力为上。
  他转身就走,沈之仪倒是没拦他。
  门口的沈君澜道:“我送你。”
  这话跟踩了林重阳尾巴一样,他道:“不必劳烦,我骑马来的。”
  “现在宵禁时间,或者你想留宿?”沈君澜看着他,面色平和,并没有因为沈之仪的指责而恼怒。
  毫不犹豫的,林重阳抬脚就走,“我可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
  他回身跟沈之仪告辞,拱手道:“师兄,告辞。”
  沈之仪没吭声,林重阳也没管他,转身就走了。
  沈君澜看着沈之仪,淡淡道:“你既然是沈家人,就要记住,沈家是从来不结党的。”不结党不经营自己势力,家族弟子们也都凭本事科举,且都要有自知之明不贪恋权势,该退就退。
  沈之仪扬眉,“是么,如果我没记错,我的亲事还是令叔帮忙撮合的。”
  沈君澜毫不客气道:“杨大学士看中你想挑你做孙女婿,托我六叔说合,你若不同意自然可以拒绝。”
  之所以托熟人问而不是其他人,就是为了如果不成也没什么,就当闲话一句,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出去。
  更何况原本六叔还以为沈之仪一定会拒绝呢,谁知道他倒好像是在等着人问一样,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现在还拿这个说事,沈君澜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你跟苏璁说的那句话,我也送给你。”
  说完,他也转身离去。
  沈之仪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酒碗,可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将之捏碎,恨恨地拍在酒坛上。
  白瓷酒碗碎裂,茬口刺破了他掌心,殷红的血蜿蜒而下。
  屏风后一个清丽女子惊呼一声,疾步走出来,“落梅,拿药箱来。”她捧起沈之仪受伤的手,“沈郎,你……这是何必。”
  沈之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缓缓道:“无妨。”
  京城高傲美丽的女子好征服,可这仕途却步步险途,不得不谋。
  他当然是想借助杨琦的势力为自己谋好处,他不为自己打算,又有谁会为他打算?
  中了探花又如何,朝中无人,照旧升迁艰难,沈老爷子?沈家?
  未曾进入沈家的时候,他觉得那是高山仰止、高岭之花,进入了沈家之后他才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沈家不但不会不遗余力地襄助自己家族子弟和门生,反而还会扯后腿!
  他们惯会做的就是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告诫:脚踏实地,不可好高骛远,恪守本分,不可结党营私……
  可在朝中为官,哪里有不划分势力的?没有势力,遇到诘责谁替你说话?没有势力,如何施展抱负?
  外人眼里风光、富有权势的沈家,其实也不过一个华丽架子而已。
  如果他不自己谋求升迁,只怕七年八年地也离不开翰林院!
  他不想把大好的青春就那么浪费在编纂几本史书上,这种事情更适合那些庶吉士来做,他需要的是快速进入六部那些实权部门,用最快的速度来观政学习,掌握为政要领,间或外放去地方历练积累政绩,然后回来继续高升……
  这才是他想要的仕途!
  而不是明明有升迁的机会却还要谨小慎微、谦逊地要求继续磨练。
  尤其当他知道原本陛下已经考虑将他转入户部任主事,结果却被沈家一封奏疏上呈皇帝,建议让他继续在翰林院历练或者外放从七品知县做起,而不要给与特殊升迁。
  这是要拿他的前途来博沈家的忠厚名声吗?
  沈君澜这是来示威警告?
  林师弟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是沈家物色的可以取代他的人?
  林重阳打定主意不掺和,自然也就懒得揣测他们的心理,毕竟对他来说一个是师兄是一个是沈老爷子的孙子,他们本是一家人,自己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时代的同宗关系还是非常强大的,荣辱与共,一个人的行为就代表了家族的意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犯下谋逆大罪也是会被连坐的。
  沈之仪和沈君澜都是人精,林重阳笃定他们懂这个利害关系行事也有分寸,就当他们兄弟吵架而已。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老爷子么。
  虽然想得通却也不爽,就好比家里兄弟吵架,会拉拢别的兄弟壮声势一样,他这是做了夹心饼干!
  还是被迫的!
  如果他知道沈之仪和沈君澜闹矛盾,别说魏十三叫他去,就算八十抬大轿请他也不去!这次是给老爷子面子,以后这种场合绝对跟他没关系。
  夜里他跟冯顺交代早上不用叫他,十五休沐,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睡个懒觉放松一下脑子。
  他要睡个懒觉来安抚自己,可都城是不养懒人的,辰时一到,钟楼那绵长洪亮的钟声准时响起,简直是振聋发聩的。
  林重阳拿被子蒙住头,翻个身,继续睡,“铮、铮……”果真是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这么来两遍,一共就是一百零八声,一声都不待少的。
  这钟声悠远洪亮,内外十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似乎生怕老百姓偷懒误了时辰,不仅仅是一百零八声钟声不遗余力,还有城门、角楼上的谯楼,上面也有钟鼓,配合着晨钟暮鼓,清晨先钟后鼓,日暮是先鼓后钟,反正总要京城内外犄角旮旯的耗子也要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已经天亮,赶紧起来忙碌。
  这已经是老百姓们深入骨子里的习惯,伴着晨钟起来洗漱、烧火做饭、烧水煎茶、安排一天的活计。
  林重阳发现还真是没办法睡懒觉,只能爬起来,晨跑、打拳、射箭,回来吉祥已经备好洗脸水。
  吉祥看他有点怏怏不乐的样子,轻笑道:“这是怎么了?”
  林重阳捏了捏眉心,“没事,今儿我要去一趟双马椿胡同拜见老爷子,你帮我备一份薄礼。”他近乎咬牙切齿道:“就是薄礼!”不是客套话。
  最好就带两个饼子去。
  吉祥还是第一次见林重阳这般小气呢,以往就算生气也极少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什么,看来是昨夜不愉快。
  她赶紧准备几包厨下新出炉的点心,都是林重阳指点着她们改进的,有一口一个的小面包,还有小核桃酥。
  她说给林重阳备饭,林重阳表示不用,他要去吃大户!
  老爷子家的孙子们吵架殃及他这个池鱼,自然要去找老爷子讨公道。
  他带了冯顺骑马离开状元胡同——原本是花枝胡同因为他住进去那里老百姓就直接叫状元胡同,距离双马椿胡同有两里多地,骑马一刻钟左右就到了。
  上前敲门跟门子亮明身份。
  那门子一听是林重阳,也不用先通报,直接就领着他们进去。
  穿过影壁、月洞门、屏门,然后直接去了正院,结果要上正屋台阶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娇呼,他扭头看过去,就见廊上东边角门内闪过一道绿色的人影。
  林重阳寻思是家里有女眷被唐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遂站在阶下等候。
  角门处躲着的绿渏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地飞奔回去东院,进了正院,她压低了声音小声叫道:“小姐,小姐,你猜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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