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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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东宫出了东安门,沈之仪问林重阳,“家去?”
  林重阳道:“得去一趟奇技馆。”
  沈之仪道:“我和你一同去。”
  “你也去?”林重阳寻思他刚成亲还蜜月期呢,丢下娇妻不好吧。
  沈之仪点点头:“我让沈左回去送信了,走吧。”
  林重阳觉得他是要去请教沈老爷子一些问题,不是该去他岳父家么?现在沈老爷子跟杨琦可比不了啊。
  沈之仪已经率先出发,他也只能跟上。
  在城内两人也不随便说话,只聊几句奇技馆的事情,等出了正阳门,路上行人少起来。
  沈之仪这才问道:“觉得如何?”
  林重阳知道他问什么,“性本纯良。”奈何生在帝王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甚至有些好奇皇帝为什么把太子养成这样一个性子,这样活泼单纯的好吗?
  更何况大皇子吴王虽然已经成亲出宫,但是却没有就藩依然住在十王府,据说吴王生得魁梧沉稳,颇有今上风度,这不能不让有些人多想。
  不过皇家事向来都是说不准的,谁能知道皇帝的真实想法?妄测圣意下场没一个好的。
  之前一直有人上书请求让吴王就藩,却被皇帝以家事勿过问为由给撅回去,大臣们再说,皇帝就以太子已定国本既稳无可非议为由不许朝臣们议论。大家看太子位置并没有被动摇,皇帝也从未流露过任何一丁点废太子的意图,也就偃旗息鼓不再提及让吴王就藩之事。
  沈之仪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是假的?”
  林重阳笑了笑,“这可说不好。”虽然他觉得太子眼神明澈,笑容真诚不似作伪,看起来倒是真的纯良,当然纯良也不代表人家傻,同样可以有计较只是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有些看起来单纯的人,历经挫折以后,反而比谁都擅长玩弄阴谋权术。
  所以他不想给人打标签。
  从前考试的时候为了投机取巧,会根据文如其人来判断考官的性情,然后投其所好,可自从中进士接触官员越多,他反而不再用那样的办法,也很少再给人打性格标签。
  毕竟官场和士林不同,虽然当官的都是文人过来的,可当官的却鲜少有能够保持文人本质的,大部分都会在官场这个大熔炉里重新熔炼,然后再塑形,最后成为什么样子却也不一定的。
  更何况皇家出来的!
  沈之仪知道他现在比从前更加谨慎,以前说是个年少老成的,现在简直就是个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他道:“你向来谨慎,也不用我嘱咐你的,倒是礼部的事情我要和你请教。”
  林重阳摇头,“师兄,你说那些昏礼国礼的,我哪里懂啊,也不过是去翻书掉书袋,到现在会的也是跟礼部学来的呢。”
  “不要你指点什么礼仪,只是想请你指点一下怎么把那些琐碎的东西整理的一目了然。”沈之仪拉紧马缰绳,让马上了桥,避让行人。
  “这倒是没问题,我自觉还是可以帮忙的。”做个文案企划之类的,要求排版清晰,内容条理,对他来说还是小意思的。
  任何一个搞过文字工作的,对这个都有点经验心得。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奇技馆自是一番热闹。
  见沈之仪过来,沈老爷子也很高兴,吩咐人去厨下准备丰盛的酒宴。
  沈之仪忙道:“老爷子不用忙活,晚辈也不是客人,咱们家常便饭边吃边聊。”
  沈老爷子吩咐道:“去,把我藏的那坛子酒拿来,今儿好好喝两碗。”
  沈之仪见沈老爷子对他一如从前每次见面都是热情洋溢,并没有因为什么而有所冷淡,心里也松了口气,却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努力也无法走进老爷子的心里去。
  起码不能跟林重阳比的。
  能夸能宠能打能骂,这才是真心一家人的感觉。
  沈之仪知道自己不能强求,倒是也能摆正位置,并不会有怨言,沈老爷子能一直这样对他,已经是很不错的。
  “你如今去礼部帮忙,礼部那帮子老顽固都不是好对付的,到时候自然会给你脸色看,你也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一把年纪也不想再晋升,只想霸着那个位置待到致仕,你也只管做自己的事情陛下会知道的。”
  几杯酒之后老爷子话匣子打开,说的都是恳挚之语。
  沈之仪感激道:“多谢老爷子指点,小子谨记。”
  老爷子的意思还是要多做少说,做事为主,也不要抢那明面的功劳,只管让别人去抢,毕竟是皇帝钦点他参与此事,那他的功劳就不会被埋没。
  说到底依然是以和为贵以才压人,打铁还需自身硬。
  沈之仪酒量好,沈老爷子兴致高,陪酒的林重阳也卖力,所以最后两人喝得都有点多。
  看时候差不多了,林重阳就说散了让大家休息,他则扶着老爷子回房。
  沈老爷子脚步踉跄,嘴里还喜滋滋地哼着小曲,看样子的确喝得有点高了。
  林重阳试探道:“老爷子,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沈老爷子啊啊了两声,却不接话,只顾着自己自得其乐,这小子平时总让他少喝两杯今儿一个劲地给他斟酒,保准憋着心眼儿呢。
  沈家俩小厮出来将老爷子接住,向林重阳道谢。
  林重阳却不走让人给他沏杯茶,他则在炕前的椅子上坐下,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沈老爷子眯缝眼睛觑了他一眼,“来,再喝一杯。”然后就趴在炕上打呼噜。
  林重阳道:“老爷子,咱别打马虎眼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那老和尚你认识吧。”
  沈老爷子竖着耳朵打着呼噜,翻了个身卷着被子继续打呼噜。
  林重阳站起来,“之前问你,你说时机不到,前儿问你,你说回头有空讲,今儿你要说什么呢?”
  自己不是特别较真的人,差不多过得去就成,可这事儿不行。
  这事儿虽然看起来非常偶然,无关紧要,可实际上却关乎他一生,甚至关乎他的三观。
  必须要问清楚。
  沈老爷子呼噜声顿了顿,然后又继续。
  林重阳就故意道:“行,你不告诉我,那我去问别人,看看这老和尚到底什么来历,莫名其妙要我借步看一副莫名其妙的画,然后说写云里雾里的话,莫不是那些想勾人魂魄一人做傀儡的妖僧?”
  说着他就往外走。
  等他走出卧房门口,沈老爷子哎呀一声,“别生气嘛,你回来,我跟你讲。”
  这是愿意讲了?
  林重阳回身,这可是第三次机会,你老头子要是再不说,奇技馆以后就不和你做朋友,不让你来浑水摸鱼!
  他回转,在椅子上坐下。
  沈老爷子坐起来,也不打呼噜也不醉酒了,雪白的胡子一掀一掀的,似乎有些郁闷。
  他挠挠头,把雪白的头发都给挠乱了,“老头子都大半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小子还这般迫害,实在是没人性。”
  林重阳呵呵。
  沈老爷子见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只好道:“老和尚是我师父,心里真正认可的师父,并非跟着读几本书的先生。”
  这个林重阳懂,就是指明了人生道路的启蒙老师,人生道路的启明星嘛。
  似乎这种感觉在中二阶段会更深刻,毕生难忘,且历久弥新。
  “那他为什么给我看那幅画?”林重阳觉得不是偶然的。
  沈老爷子道:“他当初也给我看过,还给别人看过,他有没有说你有慧根,忽悠你剃度?当年我差点就冲动了呢。”
  林重阳不理睬他岔开话题的套路:“那幅画有什么奇怪的吗?”
  沈老爷子摇头,“不就是一副香山寺吗,有什么奇怪的,你看出奇怪了吗?”
  林重阳不答反问:“老和尚是不是有不能为人知的事情。”其实他更想问你沈老爷子之所以对我一个小子这样上心,是不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而非真的表面那样合眼缘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当然合眼缘也包括很多因素,符合自己需要或者真的对眼都在列。
  如果老爷子是因为怀疑他的来历或者什么的才接近他……虽然其实也没啥,可总归会觉得有点不爽,想作,想闹,想发脾气!
  可他不是那种人,毕竟不是公主,没必要公主病。
  问清楚还是有必要的。
  “这个倒是有,我只告诉你,他那里有更多书,比我收着的多的多,我在想他估计是想找个人来继续保护那些书吧。”说到这里,沈老爷子叹了口气,神情顿时落寞起来,“原本应该是我老头子的责任,可我没有师父那么长寿,哪天就死……”
  “行啦,您也别弄苦肉计了。”林重阳打断他的话,听他说死心里觉得酸酸的十分不舍。
  沈老爷子听他语气就知道这是心疼自己了,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我的确让丫头给他讲过咱们奇技馆,都是年轻有为对这些奇技有兴趣有研究,正适合接管那些书呢。那些书对咱们是有帮助的,有很多知识我老头子根本看不懂,当年也根本没人看懂的,我寻思说不定你能……”
  这么说很可能是一些高等理论知识?!
  高等的理科知识他还真整理不来多少,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且当初也就是为了掐架怼人才学的,不是出于专业研究,天长日久自然会转淡,忘却也是正常的。
  如果老和尚真的有这个……林重阳觉得自己还是很心动的。
  沈老爷子伤感道:“你不用担心老和尚会要挟你剃度什么的,他已经圆寂啦。”
  圆寂?
  林重阳惊得站起来,“什么时候?”
  沈老爷子道:“你走得那天半夜。”
  林重阳想起来第二天让人来找老爷子,说是前一天晚上就走了,过了两日才回来的。
  老和尚明明看起来很健康,怎么就圆寂了?
  那老和尚应该不是穿越人士吧,万一来个什么王不见王的,一个穿越人士来了,前一个就要被拍在沙滩上……
  应该不是,否则他就可以直接来一句“我家住xx,有房有车,不知道同志你状况如何……”
  大家来个认亲见面会也不错。
  老和尚只让他看画,还让好多人看,那架势倒像是在寻找穿越者,所以他不是。
  也许真的就是为了继承那些书也不一定。
  “小九,你是个好孩子,老头子当初的确因为一些缘故躲在怡园,可老头子真的因为和你合眼缘才要结识你的,并非为了别的什么目的。老和尚那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并没有什么神秘组织帮派的,说起来也就当初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和奇技馆差不多吧,不忍心那些书籍被毁掉,拼尽全力保护了一大批藏起来。时过境迁,那些人以及他们的家人早就没了,他们的后人也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只有当时负责藏书的三人想办法在离世前寻找传人和保护书籍的人。到如今,三个藏书人也只有一个传人,就是我师父老和尚。”
  听他居然这么淡定地和盘托出,林重阳心里却一紧,还怕有人偷听什么的,下意识地就走到门口看看。
  沈老爷子笑道:“放心吧,没问题的。再说了,我们要保护的只是书,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从没有想过要做违法乱纪之事,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忠君爱国活在当下的。”
  他这话说的不像有假,林重阳松了口气,其实沈老爷子说的他都信,而且他也相信沈老爷子和他交好不是出于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毕竟时常相处,人的个性和目的性都会流露出来,生活也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太平之世普通人生,也不会有那么多深藏不露、忍辱负重。
  毕竟这不是抗战时期,也并非民族存亡关键时刻,又不是电视剧,也不可能身边突然就出现特务卧底的。
  关键他也没那么容易被忽悠策反,两世为人,脑子清醒的很,知道自己要什么,该过什么日子。
  活在当下,正是他当前的态度。
  “好啦,我相信你,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林重阳起身,“老爷子,你好好休息吧。”
  沈老爷子忍不住道:“小九,既然说开了,那你什么时候把那些书……”
  林重阳好奇道:“就直接接管,不用发誓不用入会不用来个什么仪式?”
  沈老爷子笑起来,“你想多啦,你想看的时候就去吧。”
  林重阳点点头,“好。”知识无价、无罪,任何人毁灭知识的行为都是有罪的!
  管他是皇帝还是乞丐。
  因为解决了一件心事,林重阳晚上睡得格外香,第二日一觉睡到奇技馆铃声响起,起床洗漱、吃饭,然后上衙。
  奇技馆的铜铃声是自动的,水力控制,滴水计时,然后到既定时辰的时候,会因为水量增多而打开一个小阀门,一个小球落下,压在一根铜弯上就会滴溜溜地晃动然后撞击一块铜铎。铜铎外面还有一个喇叭口的外廓,撞击声就会被放大传出去,整个科技馆都能听得见。
  林重阳让人把撞铃关掉,免得吵醒老爷子,昨夜因为说开了,老爷子因为没心事睡得格外香甜。
  他昨夜和赵文成、蒋奎等人大体说过太子的意思,所以今日要带他二人去工部拜见太子殿下。
  蒋奎不想去,他觉得见大人物浑身不自在,“重阳,你带子坚去,有什么只管吩咐回来就是,我就不去了,我、我可能风疹犯了出门浑身痒。”
  蒋奎的风疹病纯粹是心理作用,只要紧张就会痒,如果见了太子只怕会全身痒得受不了,林重阳也就不强迫他。
  沈之仪昨天和林重阳聊过已经有了想法,今早少不得还要实践一下,拿了本会典跟林重阳请教。
  林重阳也不去看那些条目,只道:“师兄,我觉得你可以出一本太子大婚典礼,里面图文并茂,语言生动简练,绝对可以当做教科书被载入史册。”
  沈之仪笑道:“载入史册我也不求,只求应付过眼前的差事。”
  林重阳就将如何配插图,如何配文字,怎么才能看起来美观、直观,然后又能简明扼要,不至于太过繁琐,让人看得打瞌睡。
  沈之仪听得两眼发光,连连赞叹,“的确是个好办法。”还直接磨墨让林重阳演示一下。
  林重阳也没推辞,用紫毫笔勾勒了一副太子的q图,然后将所穿礼服、配饰等都画上,放射线注明名称,特殊解释加注解。
  沈之仪看得手痒痒,也拿了笔在纸上开始勾画,他虽然没有林重阳画工那般灵动,惟妙惟肖也是可以做到的,且还有小心机在,将太子画得更加英俊不凡,弥补缺点——因为他觉得林重阳画得充满了孩子气,是不是在直观地描述太子的个性?这可不大好。
  林重阳看他掌握了思维导图的关键点,讲起来就更加简单,说白了就是将太子昏礼用图文说明的形式演练一遍,如果没有差错和改动,基本就是昏礼记录。
  当然是有侧重点的,而不是影像保存。
  看沈之仪画得入迷,林重阳也不打扰他,悄悄地离去,带着赵文成去工部。
  工部下属有四个清吏司,与玻璃冶炼有直接关系的部门就是虞衡清吏司,郎中邓铉,员外郎曹启正。
  而因为太子驾临,工部自然严阵以待,上至工部尚书邵重,下至主事们全都在列。
  林重阳和赵文成提前来到工部,从上到下拜见诸位大人。
  工部尚书姜应宗如今年事已高,日常并不大管事,部内的大小事务多半是两位侍郎带领有司郎中们负责,不过今日太子驾临工部,他自然也要到场。
  他当然不是很高兴,太子随意出宫,这等于是增加危险和官员们的麻烦,这是贪玩不稳重!
  当然,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毕竟也是老人精了,太子也没大毛病,这点小毛病慢慢改吧。
  姜应宗是个干瘪老头,脸黑,花白的几缕胡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倒是并不浑浊,看人的时候格外用力。
  大家都是千军万马从贡院里考出来的,且林重阳还是皇帝记得住名号的状元郎,众人自然也不会跟他拿架子,对他态度十分和气。尤其奇技馆研究的东西跟虞衡清吏司有关系,以后也能帮他们的忙,所以郎中邓铉对林重阳是格外热情。
  不过姜应宗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反而颇为忧虑。
  “趁着殿下还未到,本官要说几句。”他示意林重阳和赵文成不必紧张。
  林重阳道:“下官洗耳恭听。”
  姜尚书瞅着他和赵文成,平缓道:“那些洋人的玻璃华而不实,并无甚大用处,比起咱们的瓷器玉器差得远,本官并非不支持奇技馆差事,而是担心这勘探和冶炼所需的银款何处来。”
  工部每年是有一定的拨款,可那是他休息大半年功夫然后去跟户部尚书扯牛皮撸袖子才争取来的,哪怕是一钱银子都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一个多余的,这要到了年底,财政本就吃紧,又突然说要烧玻璃。
  这不是瞎折腾吗?
  不当吃不当喝,也不当用的,就为了好看?
  大内那么多华贵的灯笼,何须这一个小小的玻璃灯?
  实在是劳民伤财。
  更何况还有个不足外道的担忧:你们这是在勾搭着太子不务正业啊!
  他觉得自己不是不支持,更不是故意给奇技馆设绊子,如果是必须要支持的,那他一定会去跟户部尚书撸袖子的,可这事儿他就不认可,户部尚书那里只会嗤之以鼻,一分银子也别想要到。
  当然,实际他心底里并不愿意支持,对林重阳堂堂状元郎来研究这个更有些惋惜,不过是一些衣食住行、摆排场的东西,实在不必如此耗费心血。
  林重阳就知道这守财奴是怕奇技馆花他银子呢,如果说户部尚书是严监生,那他也算个葛朗台。
  他也知道这些尚书们位高权重,且都是老尚书,侍奉过先帝的人,那是倍有体面和尊严的,皇帝对他们也礼遇有加,皇帝的话他们也敢驳回的,更别说太子了。
  为了不让年轻太子的颜面在工部被老尚书给扫了尴尬,林重阳决定先给老尚书吃颗定心丸。
  “尚书大人且放心,奇技馆承办殿下大婚所用琉璃灯盏,无须工部拨款,只需老大人允许下官借阅部内勘探地质以及冶炼书籍卷宗即可。”
  不要钱?
  姜应宗圆溜溜的眼珠子周围就皱起一圈纹路,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殿下何意?”
  林重阳笑道:“殿下不想陛下为此操劳,一应细务皆亲自与下官商定,绝不增加朝廷用度。”
  姜应宗这才笑起来,“殿下性情笃厚纯良爱民,必不使劳民费财,我等福分。”
  众人立刻附和跟着说一句殿下仁爱,我等福分。
  林重阳见姜尚书没了阻碍,自然不再多说话,只等太子驾临。
  巳时不到,就有太监前来通报殿下即到,众官员立刻到工部大门恭迎。
  很快,就有东宫护卫高声通报:“太子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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