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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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丹朱回宫的时候, 晌午刚过,阳光热烈地照耀着, 她迈步走过前殿, 正巧遇上祁潭湘,被祁潭湘伸手拦了下来。
  祁丹朱停住脚步,抬头看她。
  祁潭湘带着一群宫女, 面带怒容道:“祁丹朱!你是不是真的鞭打沈公子了?”
  祁丹朱面色看起来有些低沉, 眉眼比平时要冷一些,只是祁潭湘现在怒上心头, 才不会管这些。
  祁丹朱双手抱胸, 淡漠地看着她, “是又如何?”
  “你……你厚颜无耻!沈公子是堂堂左翼将军的独子, 你岂能说打就打?”
  祁丹朱不耐烦拨了一下额边的发丝, “我打都已经打完了, 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何用?”
  祁潭湘气得噎了一下,怒道:“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左翼将军这些年来劳苦功高, 是大大的功臣, 他当年助父皇夺得天下, 现在辅佐父皇平定边关, 威名显赫, 他的独子, 岂是你可轻辱的!”
  祁丹朱面色更冷, 挑了挑眉道:“你说沈关山助父皇夺得了天下,你不如去问问沈关山,看他敢认吗?”
  祁潭湘皱眉, 大声呼喝,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难道大祁还有人不知道左翼将军和右翼将军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吗?父皇是平乱世的开国之君,当年沈将军护其左右,功不可没!”
  祁丹朱揉了揉耳朵,祁潭湘今日说话嗓门格外的大,她听得耳朵疼。
  祁潭湘继续理直气壮地喊道:“父皇向来推崇仁治,善待良臣忠将,开国时便论功行赏,当年跟父皇征战天下的将士们都得到了妥善安置,特别是沈将军!”
  她每说一句话,祁丹朱的眸色便冷上一分,最后整个眸子都沉浸到了冰冷的湖泊当中,晦暗不明。
  祁潭湘还无知无觉,继续放纵肆意地大喊着,像终于抓住了祁丹朱的错处一样胡搅蛮缠。
  “父皇是仁君,沈将军是良臣,你应善待良臣之子,不可仗着公主的身份随意打骂!国有法度,就算是父皇,也从未无缘无故的打骂任何一位臣子。”
  她说着忽然看向祁丹朱的背后,勾唇一笑。
  她轻蔑地瞥了祁丹朱一眼,扬起明媚的笑容道:“沈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祁丹朱愣了愣,背影僵了一下。
  祁潭湘更为得意,故意撞了一下祁丹朱的肩膀,张扬地走了过去,“沈将军。”
  “老臣参见七公主、九公主。”沈关山敦厚的声音从祁丹朱身后传来。
  祁丹朱低头轻笑了一下,很快便明白过来,祁潭湘这是算好了沈关山从这里路过的时间,故意拦住她,放大了声音讲话,就为了将沈关山引过来。
  祁潭湘如此做,既想借沈关山向她示威,也想要以此向沈关山示好,一箭双雕,还能趁机挑拨她和沈关山的关系,从中得利。
  祁丹朱讪笑,缓缓转过身去,抬眸看向沈关山。
  沈关山身姿挺拔,飞眉入鬓,肌肤黝黑,五官粗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锐利无比,那是在战场上练就的煞气,这种威慑他人的煞气无时无刻环绕在他的周围,让人难以接近,不自觉有些畏惧,即使两鬓微白也没有减退。
  祁潭湘虽然迎了过去,但也只是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祁丹朱目光毫不畏惧地迎着沈关山,眸冷如冬水,仿佛有寒冰利刃在她的眼波中缓缓流淌。
  祁潭湘在旁边道:“沈将军,您别跟我皇妹一般计较,她年幼无知,才会口出狂言,她打令公子的事,想必也是一时冲动,绝对不是不给您面子,我刚才已经训斥过她了,她虽然还不知悔改,但是早晚有想通的一天,相信会知错的。”
  祁潭湘明着在劝,其实是在火上浇油。
  祁丹朱讥讽地扯了下嘴角,明明是一出好戏,但祁潭湘演得实在是有些差,目的太过昭然若揭,沈关山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看不透。
  沈关山沉声开口道:“七公主此话差矣,九公主绝非一时冲动。”
  祁潭湘闻言甚是得意,嘴角压制不住地上扬。
  她挑衅地看了祁丹朱一眼,跃跃欲试地看向沈关山,迫不及待问:“那将军说皇妹是如何?处心积虑?还是故意为之?”
  “在臣看来,九公主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用心良苦。”沈关山看向祁丹朱,拱手道:“吾儿顽劣,是老臣不教之过,多亏九公主严加管教。”
  祁潭湘脸上的笑容一僵,声音急切道:“沈将军,令公子何错之有?他不过是养了个外室罢了,盛京中的贵家子弟哪个府中没有养些姬妾?更何况沈公子现在尚未成婚,他养不养外室,跟九妹没有任何关系,九妹凭什么去管教沈公子?”
  她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沈厚是她母妃偷偷给她相中的驸马,据说家世背景都是万里挑一的,在一众年轻公子里,身份也是最高的,她若嫁给沈厚,必定能比祁丹朱嫁得好。
  可惜沈厚一直心悦祁丹朱,锦帝的态度也模棱两可,她和母妃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跟陛下请求赐婚。
  她听闻祁丹朱打沈厚的事后,差点笑出声来,沈厚养了外室,祁丹朱会如此生气,说明祁丹朱心里有沈厚,可是祁丹朱如此鲁莽行事,可谓是将她和沈厚的种种可能都斩断了。
  大祁虽然民风开放,但是沈厚被一名女子如此鞭打,还闹得满城皆知,可谓是颜面尽丢,从此以后,他绝不会想娶这母老虎回去。
  她本来躲在宫里幸灾乐祸,以为经此一事,祁丹朱和沈厚再无可能,可是没想到,转眼间祁丹朱就让太医去给沈厚诊治,还送去了金创药,明显关怀未断,沈厚竟然也未拒绝。
  她心里不由打起鼓来,担心沈厚色迷心窍,还死不改悔,只要祁丹朱稍微示好,他便软了心肠,所以她才决定故意趁这个机会,将事情闹大,最好能激起沈关上的怒火,让他替儿子拒绝这门婚事,只要沈关山开口,锦帝不可能不答应。
  至于外室,她根本就不在乎,她才不像小门小户的女子那么喜欢拈酸吃醋,只要她的夫君能让她一直享受荣华富贵就够了,她要得是在众姐妹当中脱颖而出,风头永远压过祁丹朱。
  她早就想好了,那个外室可以先留着,她先彰显自己的大度,等沈厚做了驸马之后,她再想办法处理。
  她母妃在宫中多年,处理这种事情分外得心应手,她不信以后她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外室,大不了她给那外室送去一碗绝子汤,一切便解决了。
  她本来算好了一切,可如今……沈关山怎么可以如此满不在乎?
  沈关山面色不变地看着她道:“七公主,厚儿养外室确非正途,他此种行径若传出去一定会被人耻笑,九公主做法并无过错,而且九公主是主子,老臣和厚儿都为君主之臣子,九公主作为主子,就算要亲自动手打老臣,老臣也毫无怨言。”
  祁潭湘气红了眼,面颊涨红,被沈关山的臣子言论怼得无话可说,她总不能不让沈关山忠君爱国吧。
  祁丹朱看着他们,似笑非笑道:“沈将军对父皇忠心耿耿,又深知为臣之道,善于揣摩圣意,难怪能有今日的地位。”
  “九公主说笑了,为圣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
  祁丹朱微笑,“你可真是父皇的一条好狗。”
  祁潭湘错愕地张大眼睛,不敢相信祁丹朱竟然胆大妄为到,敢对位高权重的沈关山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关山依旧面色平静,笑了笑道:“能做陛下身边的御犬,是老臣的福分。”
  祁丹朱哼笑一声,慢悠悠道:“沈将军,七皇姐刚才说当年是你辅佐父皇登基,夺得天下,可我怎么听闻……”
  她顿了顿,看着沈关山含笑道:“……当年是上将军征战四方,助父皇夺了大片江山,而你……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左前锋而已?”
  祁潭湘闻言一愣,想也不想就反驳道:“祁丹朱你在胡说什么?我大祁朝自开国以来,从来没有什么上将军,只有左翼将军和右翼将军。”
  她像终于抓住了机会贬低祁丹朱一样,张扬地鄙视道:“你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怎么连大祁基本的官衔都不知道?你不通女红、不读诗书、不喜弹琴下棋,你作为女子简直一无是处!我作为你的皇姐都觉得丢人!”
  她一口气说完,嚣张地勾起唇角,对沈关山道:“将军,让您见笑了,我作为皇姐,日后一定好好管束皇妹,虽然现在为时已晚,但能让她学到我一分的公主之仪也好。”
  她说完抬头,才发现沈关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就连祁丹朱也同样沉默不言。
  他们遥遥对视着,沈关山神色莫测地站在那里,脸上晦暗不明,祁丹朱唇畔含笑,眼底却满是寒冰。
  祁潭湘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看祁丹朱,又看了看沈关山,多年来身处后宫的经验,让她默默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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