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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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纨珠那日回来的次日早膳,便朝太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分析了秦二姑娘种种不适合谢斐的理由,最后甚至连秦戚戚屁’股不够大的原因都搬出来了。
  太后虽然知道魏纨珠定是听了谢斐的话来与她胡扯,但心中也是明白谢斐确实对秦戚戚无意,所以心中也打消了继续撮合秦戚戚与谢斐二人的念头。
  而魏纨珠虽遗憾这次讨太后欢心的大好机会没了,但只要谢斐未婚配,即使是没了秦姑娘,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张姑娘、李姑娘,她还是有机会在太后面前立功的。这样一想,魏纨珠顿时心中愉悦多了,一日三餐里,连米饭都多吃了几大碗。
  不过悠闲的日子一如既往的短暂,到了四月,魏纨珠便开始心中隐隐担忧了。
  果不其然,今日魏纨珠刚去给太后请安,便得知燕帝已经开始安排各宫拟造随行南蒙围猎的女眷名单了。
  南蒙围猎乃是燕朝历代以来的传统,每到春秋两季,燕朝在位的统治者都会带领皇室宗亲以及各世家大族子弟驻跸南蒙行宫,在突厥辖地进行围猎。
  燕帝继位,亦是如此。
  不过魏纨珠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上辈子,就是因为南蒙围猎一事,她才被迫成了和亲突厥的人选。
  南蒙围猎女眷随行名额有限,历年来都是各宫妃嫔与公主争破头都要抢的。一来随行帝王,显得面上有光;二来南蒙围猎长达半月有余,后妃自然想要伴君左右,分得荣宠。
  上辈子魏纨珠无依无傍,南蒙围猎的女眷名额自然轮不到她。
  而正是因为上辈子南蒙围猎她不在场,所以她连半句推辞的话都无机会说出口,便被有心人轻而易举地推到了和亲的台面上。一想起上辈子南蒙围猎之后,魏如敷回宫时“颇为善意”地告诉她得了一门好亲事的那副虚伪神情,魏纨珠心中就隐隐作呕。
  突厥首领丹拓,性情残暴,且年龄足以当她父亲的人,竟成了她要日后要朝夕相对的夫君!
  想到这里,魏纨珠突然攥紧了手心,圆润的指甲戳得手心生疼,粉润的小脸都白了几分。
  “珠儿,珠儿,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太后的呼喊,魏纨珠瞬间缓过神来,心中长吁了一口气,抬眸对上太后关切的眼神。
  “儿臣没事。”魏纨珠抿唇,杏眸半弯。
  太后蹙眉,“瞧你面色不好,是不是近日未休息好。”继而太后又道,“你年纪还小,可不能把身子给累坏了,待会儿哀家让小厨房给你顿上一点补汤,你喝完再走。”
  魏纨珠听罢,突然眸中微微酸涩。望着太后焦急关心的模样,魏纨珠第一次有了被除母妃外的家人疼惜之感,顿时眼眶微红,眼中泪意盈盈。
  太后见状陡然一惊,随即轻轻揉了揉魏纨珠的脑袋,眉眼慈爱,调侃道:“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说几句还哭鼻子呢。”
  “可皇祖母方才还说珠儿年纪小呢…”魏纨珠低头撒娇,嗓音闷闷软软的,听起来就让人心疼。
  “是是是,珠儿年纪还小。”太后笑言,随即看向魏纨珠,“怎的好好地就哭了?”
  “除了母妃,已经好久没人像您这般对珠儿了…”魏纨珠说罢又硬生生挤出了几滴泪,故作委屈道,“若是皇祖母去南蒙围猎,珠儿可是要好多天都见不到您了。”
  小姑娘这话说得简直是“伤心透了”、“委屈坏了”。
  太后如何不知魏纨珠的小心思,闻言顿笑,一双凤眸弯了弯,故意朗声道:“傻孩子,你就为这个哭?”
  一旁的安嬷嬷闻言也笑了,“九公主,太后自然也会把您带上的啊,您啊,就别担心了。”
  “真的吗?皇祖母要带上珠儿?”小姑娘杏眸微瞠,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哀家难不成还会骗你吗?”太后勾唇笑。
  “皇祖母真是疼爱珠儿,珠儿也最最最爱皇祖母了!”魏纨珠弯着眼,甜滋滋道。
  呦呵,目的达成了,魏纨珠美滋滋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波剧情~~南蒙围猎继续甜
  第21章 枝兰围场
  宴平二十四年,春四月己未,燕帝驻跸南蒙,率三军于枝兰围场围猎。
  从燕京到南蒙,一路上浩浩荡荡,气势恢宏,街头巷尾来自西域、波斯的外商见状纷纷驻足叹为观止,不过燕朝的百姓早已对这番磅礴阵仗见怪不怪。
  临近突厥的枝兰围场位于漠北,离南蒙行宫路程不远。
  经过四日的行程,一路车途劳累,众人皆是鞍马劳顿,终于在天色将晚时抵达南蒙行宫。
  ……
  一路上车马颠簸,宫妃女眷们坐了几日的马车,早已身困心乏,到了行宫便各自安寝休憩了。
  只有魏纨珠还生龙活虎地在静淞殿四处乱窜,活像个刚放出圈的瞎折腾的小猪。
  静淞殿是太后在南蒙行宫的居所,魏纨珠此番随行太后,便被安排在了静淞殿东侧的偏殿。
  这会子已是戌时,夜色已临。墨黑的夜空悬着一弯勾月,皎皎生辉,铺着青石板的庭院里都落满了月白的光。
  福禄推开殿门探头探脑地朝院外张望了一番,随后扭头看向殿内哄作一团的魏纨珠和木香。
  “公主,天色这么晚了,您是不是该休息了啊,明儿一早可就得去枝兰围场了。”福禄望着满屋子狼藉,婉声提醒道。
  “慌什么,等我收拾完东西马上就休息。”魏纨珠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继续弯腰撅着小腚扒拉着一旁的包袱。
  “福禄,你还不快过来帮着一起收拾!”木香又唤了一声,福禄闻言立刻帮着魏纨珠一起拾掇。
  找了片刻,魏纨珠终于从那鼓囊嚢的包袱里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弩,弓’弩约莫只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做工十分精良。
  “公主,您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福禄挠头,神色不解。
  木香见状也是一脸的疑色。
  魏纨珠咧嘴笑,一张粉润白嫩的小脸近来又吃得圆润了几分,此刻白嫩的小手美滋滋地摸了摸弓’弩一把,乌润的杏眸弯成了月牙儿。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魏纨珠黛眉微扬,“我这叫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公主您又不用去围猎,带这弓箭做什么啊?”木香出声问道。
  “是啊公主,这历年参与围猎的不都是皇子王孙,权阀贵臣嘛,向来也没有女眷参与一说啊。”福禄也附和道。
  “谁说我要去围猎了?我这弓’弩可是用来保命的!”魏纨珠哼唧,随后晃了晃白嫩小手里的短弓,“只要魏如敷她们在,谁知道她们还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我当然要防患于未然了。”说罢魏纨珠便将那柄弓’弩一把塞到了素软缎的软枕下,继而轻轻拍了拍枕头。
  “这样我才安心嘛。”
  木香闻言顿时点头,清秀的面容带着几分怒气,“哼,公主,若是七公主她还敢来害你,婢子一定第一个饶不了她!”
  “奴才也是,奴才也是!”福禄也急忙喊道。
  木香又蹙眉问道:“不过公主,您此番把檀香留在宫里,不怕生出什么变故吗?”
  魏纨珠闻言娥眉轻皱,继而言:“无妨,檀香是个聪明人,她心里知道孰轻孰重。”
  木香听罢点了点头,继而微微福了福身,“那婢子侍候公主梳洗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魏纨珠应声。
  “那奴才去打水。”福禄也道。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魏纨珠朝福禄摆了摆手。
  “得嘞!”福禄说罢便屁颠屁颠儿地去了。
  ……
  翌日一早,魏纨珠便被木香给从暖融融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小姑娘还睡眼惺忪的,木香便开始一顿洗漱梳妆折腾,一折腾还一边念叨。
  “公主,昨个儿夜里就变了天,今早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风沙大的很,婢子瞧着像是要下雨。”木香语气有心忧心忡忡,一双巧手倒是不停歇地给魏纨珠编了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今日要去枝兰围场,发髻不宜太过繁琐,所以木香便索性直接给魏纨珠编了两条辫子,白皙的额际间坠着一串缠丝银铃,发辫末端也用串着珍珠的红丝带给打了几条凤尾结,稍长拖至胸前,愈发显得小姑娘娇憨可爱了。
  魏纨珠伸手揉了揉眼睛,继而捉住自己的两条小辫子摇了摇,肥嫩的小圆脸顿时漾开了一抹笑意。
  “木香,这个辫子好看,回宫还要扎。”魏纨珠露齿甜笑,低头,两颊微鼓,白嫩的小手又开始把玩起发梢的凤尾结了
  “哎呀,公主,您听没听婢子说啊!”木香狠心捏了一把魏纨珠的小肥脸,柳眉微微扬着。
  “听到啦,听到啦,不就是天气变了,风沙大了嘛,木香你待会儿是不是又要让我要多穿点衣服啦?”魏纨珠仰着小脑袋,乌润圆溜的杏眼微微眯着,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木香听罢“噗嗤”笑出了声,“公主知道就好。”说罢又替魏纨珠收拢了衣扣,走到一旁的珊瑚迎门柜前,从里取出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随后又取出几件夹袄,念道,“还好婢子在燕宫时早有准备,给公主带了几件厚衣裳。”
  “我的木香最好了。”魏纨珠又开始撒娇卖乖。
  木香但笑不语,只伸手给魏纨珠披上,裹上,随后还系紧了披风带子。
  魏纨珠这厢刚收拾好,便听福禄敲门来催。
  “来了来了!”魏纨珠应声,随后便匆匆跑向软塌一把掏出了那把小弓’弩,随后塞进了怀里。
  拍了拍胸膛,觉得确实不太明显,满意地点点头后,随即又往两只衣袖里各塞了一把火折子。
  木香瞧得是目瞪口呆,道:“公主您又带、带这些干嘛?!”
  “不是说了吗,有备无患嘛!”魏纨珠弯眸。
  木香傻眼:“……”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公主,您可真是‘高见’!”
  ……
  南蒙行宫距离枝兰围场距离较近,人骑车马一个时辰左右便抵达。
  到了围场,众人纷纷下马下车,而突厥首领也早已携草原各部在此等候了。
  燕帝和太后刚下车,各部首领纷纷开始行礼。
  “都免礼吧。”燕帝朗声笑道。
  “丹拓已在王帐内备好酒水,还请陛下移驾,也好让丹拓尽尽地主之谊啊。”丹拓嗓音粗犷蛮横,生得也是膘肥体壮的漠北汉子模样。
  魏纨珠藏在马车后,堪堪只露了一只眼,瞥见那凶神恶煞,声貌可怖的丹拓时,陡然打了个寒颤,继而两只纤细的胳膊上都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属实是被吓的。
  谁叫现下的魏纨珠一看到丹拓,就想到了上辈子被他夜夜折磨的美人胡姬们。
  昨夜还是美艳姿态,早上抬出来便是奄奄一息。
  日日重复着,夜夜折磨着。
  送去突厥和亲的那三日,魏纨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在炼狱。
  直到燕帝皇后一行人随丹拓一行人进了王帐,魏纨珠这才缓了一口气。她半靠在马车上,抬头望着漠北的天,心中突然生出些许旧地重游的感慨。
  不过只有这次,也唯有这次,从今往后,魏纨珠再也不想踏入这片地界。
  漠北地广人稀,一半草原,一半沙漠,风沙确实大。
  谢斐未随燕帝进王帐,只身打量了一番帐外的驻扎地势,转身回帐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像,一袭红裙红袄,浑身裹得圆滚滚得像颗小肉粽的小姑娘懒懒地倚靠在马车上,圆润秀白的小脸上还带着几许莫名的惆怅。
  低头挤出了白嫩双下巴的那种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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