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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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昨夜的果酒劲儿太大,她直到今日尚未醒酒?
  未央合上帖子,越发没精神。
  木槿看了看未央,神情若有所思。
  辛夷手巧,很快又给未央挽起了灵蛇鬓。
  这次未央没再乱动,辛夷手中的步摇牢牢簪在发间。
  灵动的鬓,配着步摇上衔着的飘逸流苏,再将未央额间细细描绘上花钿,珍珠耳饰缀在耳尖,鎏金瑞兽里的檀香袅袅升起,飘在未央周围,直将未央衬得如神仙妃子一般。
  木槿赞道:“辛夷委实手巧,姑娘这般模样,只怕要盖过华京城所有贵女了。”
  辛夷抿唇笑道:“是姑娘生得好,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二人说着笑,未央懒懒应了一声。
  辛夷有些奇怪。
  未央向来要强,又爱美,若换了往日,她必是兴致高昂,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好在宴席上大出风头,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对鬓发首饰毫不放在心上,神情懒懒的,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辛夷看了一眼木槿。
  木槿是几个丫鬟里年龄最大的,心细如发,旁人不知原因,她却已经看了出来,她向辛夷做了个口型。
  辛夷豁然开朗,忍不住笑了起来。
  辛夷微微俯下身,将双手放在未央肩上,笑道:“姑娘还在担心何世子?”
  “我这便去隔壁的天水院瞧上一眼,看何世子如何了,省得让姑娘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的。”
  被人说中心事,未央面上一红,不自然道:“一帮狭促鬼,我担心他做甚么?”
  她的声音刚落,窗外便响起从夏的声音,她下意识转身去瞧,从夏刚走进院子,正在与院子里的小侍从说话。
  “从夏。”
  未央唤了一声。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从夏的话有些多。
  让从夏去瞧个何晏,从西能一路走,一路与人说话,害得她枯等许久。
  “哎,就来。”
  从夏应了一声,提着裙摆,往屋里走来。
  木槿与辛夷忍俊不禁。
  辛夷道:“姑娘还不担心何世子?”
  “姑娘的担心,只差写在脸上了。”
  被人接二连三打趣,未央面上有些烫,偏又好面子,不愿承认,只能死撑着说道:“他昨夜吃了那么多的酒,我担心他又如何?”
  “你们可别想茬了,我与他,早就和离了。”
  “是,是,姑娘与何世子,早就不是夫妻了。”
  辛夷笑得花枝乱颤,又知未央脸皮薄,不好再继续说笑下去,便敷衍着说道。
  “就是这样。”
  未央搅了搅帕子,自欺欺人道。
  从夏来到房间,见未央面颊微红,还以为未央身体不舒服,正欲让木槿给未央请脉,便听木槿道:“你去了这么久,可曾见到何世子?何世子如何了?”
  从夏看了一眼木槿,有些意外今日的木槿怎这般关注何晏。
  “何世子仍在睡,听伺候他的小侍从说,他夜里不大安稳,闹了好几次。”
  从夏说完话,又问道:“倒是你,怎这般关心何世子?”
  木槿莞尔,偷偷用手指指向一旁的未央。
  从夏便知道了,关心何晏的,不是木槿,而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未央。
  从夏便道:“姑娘,您只管放心吧,何世子现在很好。”
  辛夷听此,忙向从夏使眼色——未央面皮薄,从夏若这样说话,未央如何找台阶下,起身去看天水院的何晏?
  偏从夏只顾着让未央安心,根本不曾留意周围人的动作,直说道:“咱们的银子给得这般足,小侍从哪有不精心照顾的道理?”
  “您只管放一百个心就是!”
  从夏不住打包票,辛夷眼皮跳了跳。
  讲真,她现在使眼色使得有些累。
  不知辛夷心累,此时的未央,也颇觉自己与从夏委实不是心有灵犀——从夏再三说何晏很好,她若再去看何晏,心思便如司马昭之心了。
  可若不亲自看一眼,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尤其你是,从夏刚才说何晏昨夜睡得并不好,晚上闹了好几次。
  她醉过酒,知道那种难受,何晏极不善饮酒,只会比她更难受。
  想到此处,未央越发揪心。
  看,会被丫鬟们揶揄说笑。
  不看,自己又委实揪心。
  从夏说了半日,终于发觉了身旁不大对劲的辛夷,向未央说话的声音微顿,看了看辛夷,疑惑道:“咦?辛夷,你哪里不舒服么?”
  “若是不舒服,大可让木槿给你把下脉。”
  向她挤眉弄眼做甚么?她又不是医官。
  辛夷扶了扶额,道:“不,我很好。”
  不好的是你这个缺心眼的傻丫头。
  辛夷的腹诽从夏无从得知,只知辛夷无事,便又转过头向未央说道:“姑娘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大可去天水院看一眼,何世子昨夜闹得可厉害了,摔了不少东西。”
  “我瞧着那些东西个个价值不菲,何世子怕是要赔上不少钱了。”
  从夏絮絮叨叨说着,一脸的痛心疾首。
  未央微微挑眉,道:“哦?摔了许多东西?”
  “带我去瞧瞧,这些小宫人,最是爱以次充好了。何世子虽然钱多,但他的钱并非大风刮来,断不能让小宫人们胡乱要去了。”
  一瞬间,未央对从夏的怨念全部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央:果然是跟了我许多年的从夏
  第63章
  不仅没了怨念,她还觉得从夏是她的知己。
  心有灵犀的那种知己。
  由此可见,话多还是有好处的,说了那么多的话,纵有那么一句是旁人爱听的。
  从夏便是这种人。
  “不能罢。”
  从夏犹豫道:“这些小宫人再怎么大胆,也不敢胡乱问公主的贵客要东西罢?”
  何晏不过一个商户,能参加赏菊宴,且住的离未央这般近,除却私下与公主达成了某种协议,让公主特许他进来的外,她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小宫人再怎么捧高踩低,也不至于对公主的贵客下手。
  更何况,她跟了未央许多年,甚么好东西没见过?
  贵重不贵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何晏打碎的那些东西,委实是价值千金的。
  未央刚在心中将从夏引为知己,下一刻,从夏又发挥她的话多的特长,再度让未央失望了——话多时,总有一句说到你爱听的,同样,也会说上一句话你不爱听的。
  未央自觉忽略那些不爱听的话,起身道:“还是去瞧一眼为好。”
  “打坏东西是其次,若是伤了人,那便不好了。”
  “可是姑娘——”
  从夏还想说些甚么,衣袖便被一旁的辛夷拽住了。
  “从夏,还是让姑娘去瞧瞧吧。这里可是公主的地方,何世子打碎东西伤了人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何世子不大好。”
  辛夷道:“咱家姑娘又与何世子交好,此事若为外人得知了,还不知道她们会怎么编排姑娘呢。”
  辛夷的声音温温柔柔,三两句话,便打消了从夏拦着未央的心思。
  从夏不再拦着未央,只是跟在未央身后,往天水院走去。
  赏菊的时间是在今日正午,贵女们便趁着昨日的机会,为自己拓宽人脉,也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相看儿郎。
  贵女们小聚到深夜,这个时间尚未起身,别院的侍从宫人们怕打扰到贵女郎君们的休息,做甚么都轻手轻脚的。
  见未央过来,也是低声见礼。
  未央略微颔首,一边往院子里,一边问侍从:“何世子现在如何了?”
  听未央问起何世子,侍从面上有一瞬的不自然,弓着身答道:“世子仍在休息。”
  未央余光瞥到侍从纠结脸色,心中越发疑惑。
  何晏昨夜闹腾得有这么厉害么?
  她与何晏住得极近,仅一墙之隔,怎一点声响也不曾听到?
  难道是她睡得太沉了?
  未央忽又想起昨夜的梦。
  还别说,做着那个梦时,她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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