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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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她们二人都看中了陈昔。
  虽说现在简宁和陈昔已经没了瓜葛,沈玉珺对她也还是喜欢不起来。
  若不是想着母亲或许会对简宁感兴趣,她也不会特意给她一封帖子。
  她淡淡同她们打过招呼,便又回过头同身旁的贵女们说起话来,并没有邀她们同坐的意思。
  沈玉珺身边的小姐妹们见沈玉珺对这三人冷淡,也跟着有样学样。
  引路的婢女见沈玉珺如此,也不敢领着她们过去那边,只把三人领到靠近人工湖的长椅那边落座。
  简宁前世在把匕首捅进陈昔的胸口时,便觉前尘往事已消。她今生只想安稳度日,无意再浪费时日去同这夫妻二人纠缠,况且她来公主府,也不是为了沈玉珺,对于沈玉珺的故意无视,也没太大反应,只安然处之。
  简玥原本也只是因为什么都喜欢跟简瑶争,又不愿被简瑶压制,这才想攀附沈玉珺的,然自上次头面事件后,她就懒得再去攀附沈玉珺,也若无其事跟在了简宁后头。
  简瑶却是站在水榭中央,咬着唇望向那头被众星拱月的沈玉珺。
  她原以为她送了画,沈四姑娘多少会抬着她几分,哪知竟是这样一个场面,有心想过去同她们攀谈,却发现她们所谈论的东西,都是她不大了解的,根本让她连话都插不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真正世家贵女圈子的差别,却也让她越发想挤进那个圈子,再转而看向简宁和简玥,却见她们二人安然坐在靠湖边的长椅上逗弄起湖里的锦鲤。
  整个水榭中,仿佛只有她一人被刻意孤立站在中央。
  偏那简玥回过头见她独自一人站在一处,还冲她笑了笑,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三个字。
  ——“可怜虫。”
  一字一顿,字字嘲讽。
  简瑶当下气得嘴唇发抖,任谁都看得出来,沈玉珺是不喜欢简宁才把她们晾在这儿的,若不是那日简玥嘴贱提到是简宁求了青蘅先生的画来,她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她冷哼一声,转而扭头走向那群的贵女。
  跟她们坐在一起被无视都比看着简玥那张脸要好!
  简宁看着这两姐妹小孩子气的争斗,笑了笑,道,“四姐姐何必总在外面跟三姐姐过不去呢。”
  语中却没有半点制止的意思,像是单纯的好奇。
  她回简家那年,这两姐妹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过节,让两个人僵持不下的争了这么多年。
  简玥拿了块酥糖放进嘴里,酥糖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她只觉不愧是公主府,这糕点就是好吃。慢吞吞吃完一块,她才低低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分明心肠歹毒,却总装成听话懂事的小白花模样。”
  简宁闻言,回头看简玥,不解她意。
  在她看来,简瑶纵然是和简玥争得再厉害,也只是拌拌嘴,翻翻白眼,最多再心底咒骂几句,却从来没真正对她动过手。简玥又是为何觉得简瑶歹毒?
  简玥这次倒是难得看出简宁眼底的疑惑,撇了撇嘴道,“我六岁那年就差点死在她手里,若不是阿爹阿娘发现得早,我怕是坟头的草都不知多高了,可她却因为惯会装可怜柔弱,被祖母护着,没受到任何惩罚。”
  其余的,却似不愿再多说。
  简宁纵然经历了再多,在听到简玥这样说时还是觉得发凉,简玥六岁时简瑶也才七岁而已。
  再看简瑶坐在人群中安安静静的模样,实在不敢想像这姑娘那么小就差点杀了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也难怪这么多年以来,简玥一直孜孜不倦的给简瑶添堵。
  她默了许久,才道,“你气她归气她,以后同她一起时,却还是要小心一些。”
  简玥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固然会让有些人不喜欢,但简瑶那样的性子,却是会让人害怕,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她悄无声息弄死。若是十五岁前的简宁,或许会劝简玥忍忍就算了,别惹怒她,可如今的她却是知道,有些人不是你忍了她,她便会对你心软的。
  有不快总要发泄出来,那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简玥因为折扇一事之后,虽时不时去找简宁,但也瞧得出来简宁对自己大抵还是不大喜欢的,她没想简宁会提醒自己,愣了愣,才笑道,“放心吧,我晓得的。”
  语中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简玥说完,又看向简瑶,见简瑶并不受沈玉珺待见,坐在那堆贵女中格格不入,心底也高兴起来,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简宁看着简瑶想方设法融入那群贵女的模样,不禁想起她前世的结局。
  前世简瑶虽没能拿到青蘅先生的画,却在她房中找到玉骨扇,将其献给了沈玉珺,从而得了请贴。
  只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以为攀上了沈玉珺,就能嫁到定国公府,殊不知沈玉珺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她的,得知她并非真的认识青蘅先生以后,便不怎么搭理她了。
  偏她胆大,见沈玉珺不肯再理她,竟铤而走险,打着探望大姐姐的旗号去定国公府,想□□沈昭,最后被长公主秘密处死,弃尸荒野。
  她前些日子提醒过简瑶,让她不要招惹沈家的人,可简瑶显然没把她的提醒放在眼里,她也懒地再说什么。
  在水榭中坐了没多久,便有嬷嬷来,引着她们去了大堂。
  她们去时,女眷正排队给长公主拜寿,拜过之后便被引着在梨花木的椅子或是在檀木绣墩上坐下。
  堂中已经坐了好些个贵妇人和闺阁千金,各个贵气逼人。
  简瑶京中姐妹虽多,却都只是一些小门小户,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贵人,又听闻今日长公主有意给沈昭择亲,一想沈昭或许就在这厅中看着她,心底难免有些紧张。
  她挺直着背脊,心都快跳出喉咙,面上却还是竭力维持着平静,在礼官的唱诺下晕晕乎乎给长公主拜完寿,又被引到了靠门边的绣墩坐下。
  直到内心彻底平静下来,她才敢抬头悄悄环视屋子里头,然而环视了一圈,却没见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垂下首,心底难免也有些失望。
  简宁是最后一个给长公主贺寿的。
  她规规矩矩给坐在上首的长公主行了个大礼,道,“民女简宁,祝公主殿下事事顺心,长命百岁。”
  “你就是给本宫送来青蘅先生贺寿图和折扇的姑娘?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榆阳长公主的声音自上首传来,简宁这才微微抬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看上去不过三十六、七,肤色白皙如凝脂,穿着一袭正红宫装,很是雍容华贵,看着她时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简宁也不慌,脸上微微带着笑,挺直着背任由她审视。
  半晌过后,长公主才笑着道了句,“看着倒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说罢,给了简宁礼物,让她去坐。
  前几人拜寿时长公主都只是淡淡点头,而后给了礼物让她们去坐,对着她却是莫名其妙说了那么句话,简宁也摸不准这位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她来此意也不在长公主,乖顺行了礼跟着婢女退下。
  只这一路,简宁明显感觉到有好些带着探究的目光朝着她看过来。
  有些窃窃私语谈及他与陈昔的那桩婚事,也有些再猜测她与青蘅先生是什么关系的,竟能帮长公主求来这些。
  她也只垂眸当未曾听见。
  简宁刚一坐下来,简玥便就凑了过来,悄声问道,“吓坏了吧?”
  她们这等人,寻常是决计见不到长公主这般的人物的,今日她可看见了,连她那个向来爱端着的姐姐也险些端不住了,更遑论方才简宁这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丫头还被长公主盯着看了那许久,肯定被吓坏了。
  简宁笑笑,道,“是啊。”
  说完,又扫视了屋里一圈,问,“四姐姐素来交友广,认识的人也多,不知可不可以认齐这儿的各位夫人?”
  简宁虽在京中过了这许多年,却几乎没参加过什么宴会,故而许多人都只听过,却并不认识。
  简玥在京里好友倒是多,见过的人也多,她以为简宁是怕叫错人尴尬,倒是道,“是认得一些。”
  说罢,又开始悄悄同简宁指认起哪个是哪个夫人,指到齐国公夫人时,却是蹙了蹙眉,好奇道,“齐国公夫人怎么只带了这表小姐带过来?”
  简宁找简玥帮忙认人,就是为了找齐国公夫人和齐国公府的表小姐,闻言顺着简玥目光望过去,却见今日捡到她帕子的那小姑娘正站在一贵妇人旁边,乖乖巧巧的。
  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那小姑娘也朝着她看过来,朝着她腼腆地笑了笑。
  简宁怔了一怔,也报以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赶不上了,还好在九点前修出来了,么么哒!
  第24章 借刀
  先前齐国公府表姑娘还手帕给简宁时,简玥也是有瞧见的,只是因着那带路的婢女没有因此停下脚步等简宁,她们便也没在原地等着。
  她原以为齐国公府表小姐和简宁都不是那种容易跟人交心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但现在看二人神情,似乎她想错了,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道,“那齐韵,你还是远着她好些。”
  简宁闻言收回目光疑惑看向简玥,不解她何出此言。
  简玥见简宁疑惑的模样,叹了口气,想她这些年一直窝在青黛苑,怕是对外头的情况所知不多。
  她拿了块糕点吃完,才慢慢同简宁说起这位齐国公府的表小姐。
  这位表小姐随母姓齐,单名一个韵字,是齐国公的幺女齐襄未婚所出,其父是谁,却是没人知道的。
  据闻当年齐国公得知齐襄有了身孕,第一时间便是让人捆了这个平素里最疼爱的幺女,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哪知齐襄平素里性子柔弱乖顺,这种时候却生出反骨来,死也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气得齐国公当即下令要把这不孝女一把火烧死。是齐国公夫人不忍看女儿丧命,苦苦哀求再加以死相逼,这才让齐国公勉强妥协留了她一命,只让人把她关到了家庙里。
  然而齐襄自幼娇生惯养,哪能受得了家庙的清苦?
  被关进去不久,就染了重病。
  齐国公夫人知道后,哭求着让齐国公放过女儿。这次齐国公却是异常固执,任夫人怎么求,都不肯把那不孝女接回来,只言她早知今日如此,当初就不该糊涂,若是就这样把她接回来,岂不让齐家姑娘们都认为做错事情生个病就能避免责罚?
  齐夫人拗不过齐国公,也知此事确实错在女儿,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生下孩子后撒手人寰。
  齐襄走了,只剩刚刚出生的齐韵没人照顾,齐夫人见小孙女可怜,便想着把小外孙女接回来养在身边。然齐国公这人素来固执,当初他本想让人熬了落胎药给齐襄灌下后再把她送到家庙,虽说后来因大夫说齐襄身子不适合落胎,再加齐夫人苦苦哀求这才一时心软没有灌药,但这孩子的出现早已成了齐国公府的耻辱,又怎么可能同意把她留在身边?
  这次他丝毫没顾齐夫人哭求,坚持让人把齐韵丢在了道观,任她自生自灭。
  齐韵便就在道观里养了整整十二年,直到去年齐国公夫人病重垂危,还心心念念想着外孙女,齐国公念及多年夫妻情份,这才肯松口把人接回来。
  巧的是,齐韵回来后,齐夫人的病竟就一日比一日好了。
  齐夫人觉得是齐韵给她带来了福气赶走病魔,又因当初没能救下女儿觉得亏欠,自是把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着。然而齐韵在道观中养了十余年,当初齐国公又吩咐不用特别照顾她,她在道观被当成杂役使唤了十多年,早养成了一副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的性子,整个齐国公府,除了齐夫人,其他人都不大喜欢她。
  京中那些贵女们,更是因为其母当年未婚先孕还死不悔改一事常常对她指指点点,言谈之间满是嫌弃鄙夷,不肯同她有半点交集。
  说罢,简玥还不放心叮嘱了句,“你若是同她走得太近,怕是日后都没人敢跟你来往了。”
  简宁听完却觉得有些同情这姑娘,“长辈犯下的错,于她又有何干系?”
  她不大理解,大家为什么都要去迁怒于这个无辜的姑娘。
  简玥撇了撇嘴,对简宁这问题有些不以为然,“可这世道就是如此,父不祥的私生女,注定要被孤立,要被厌弃。”
  她们又何尝不知道齐韵的无辜?可谁让她有那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呢?
  简宁闻言不再言语,心底却是堵得难受。
  简玥见简宁这样,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齐韵是因父母犯错自幼被抛弃,长大又被孤立,简宁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生平头一次对简宁生出一丝愧疚,不自在地抿了口茶,终是道,“罢了罢了,你要喜欢她就去结识罢。反正看在你给了我扇子,又提醒我注意简瑶的份上,就算你跟她走得近,我也不会嫌弃你就是了。”
  简宁转头,只见简玥放下茶杯,脸上带着不耐,手上却是悄悄把自个儿最爱的糕点往她这边移了移,明显是要和她分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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