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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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连忙叫了书童,从他身上拿出来。
  其实刚才他怀疑过陆言之,不然怎如此好心提醒自己?但是当下又忙着排队检查,于是没时间去证明,便起了个心思,将这纸团留下,让书童好生保管,等他考完出来,再寻着这笔迹查。
  总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陆言之见此,便同他一起去了前头,然后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与上官禀报。
  很快胡秀才就被带来了。
  这胡秀才胆子小,衙门的人才去,他就立即让书童跑。
  书童身上,还有不少小纸团,都是他准备好的,见着那些个相貌出众的秀才,就伺机往他们的篮子箱子里塞。
  不跑还好,一跑就露陷儿。
  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才被带过来,就自己招了。“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万一都中了,到时候一个个器宇轩昂的往榜下一站,那些个贵族小姐哪里还能瞧得上我?”尤其是大家私底下卖试题,不知道多少人是十拿九稳上榜的?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到了。
  其实也就是他运气不好,他若是只往那些寒门子弟的篮子里扔,到无妨,关键他踢到了铁板,往这京城里颇有才名的安秀才篮子里扔。
  安秀才的姑父乃太子太傅,他犯得着作弊么?
  胡秀才自己招了,但大家疑惑这陆言之的相貌可不差,他怎唯独放了陆言之?
  胡秀才一想自己都没机会参加了,眼下得罪的人也不少,索性破罐子破摔,“他一个穷鬼,所带的干粮都是自己在客栈里借厨房烙的饼子,必然没有钱去买考题,自然考不上,我何必多此一举。”
  这下可不得了,顿时炸开了锅。
  居然有人倒卖试题,而且还在考试前夕被发现,这可就不是冤枉几个考生们的小案子了,立马惊动了刑部大佬们。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话说陆言之和这些被冤枉的秀才,反而因此事结识,个个都是俊美凤雅,站着一处也胜人间美景。
  只是贡院门口却乱作一团,那些通过检查的秀才们也出来了,大家都站着贡院门口,等着消息。
  金宝很是后怕,没想到那样隐秘的事情,最后竟然因为胡秀才给抖了出来,他又不认识别人,便往陆言之身边凑过来,担惊受怕地问:“陆兄,这么多人,得查到什么时候,今日怕是不能开考了。”
  陆言之还没开考,那安秀才便解释道:“耽搁不了多久,出现这等大事,只怕七星司已经出动了。”
  那七星司,并不属哪一部,他们的直属上司,便是当今齐皇。
  果不其然,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查到了何人倒卖试题,又有谁买了试题。
  然后大批禁军前来贡院,带走了将近五分之一的秀才。
  余下的,继续进行检查入贡院。
  这科举舞弊乃大案,不过随着以雷霆闪电的姿势将参与人员全部打入大牢之中,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同样,更让人心生恐惧的,还是这七星司。
  可以说算是头一次暴露在寻常人的视线中。
  不免让人心生畏惧。
  陆言之这抽签运气不大好,正好坐在茅房边上,不过后面还有安秀才垫底,前面则是自己提醒他篮子里有东西的楚秀才。
  这上午还好,可是等到下午,那如厕的人越来越多,那味道就开始蔓延过来,陆言之不得已塞住鼻子。
  他还好,乡下露天茅厕也见过不少,可是那安秀才情况就不大好了,下午就开始干呕,晚上颗粒未进。
  第二天好不容易强撑着吃了点东西,到中午又开始干呕。
  前面的楚秀才虽然稍微离得远一些,可想必平日也是过惯了精细日子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夹在他们中间的陆言之本来塞住了鼻子,又没去想那些污秽之物,尚且还算好,可叫前面这呕一下,后面又吐一下,他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好在这些试题都比较简单,他一般答完后就直接捂着脑袋睡觉,不闻不嗅。
  就苦了这前后两位仁兄,吃不下还要吐,等七日后考试结束,二人早已没了精神,全凭着那身浩然正气撑着。
  金宝来找陆言之,见他左右扶着一位娇病公子,刚想问这是怎了?下一瞬闻到这四周的味道,顿时了然,只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陆言之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熏了这么多天,又不能洗澡,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成天躺在茅房里。
  见金宝还傻愣着,自己又快被这两位仁兄拽倒,便催促起来:“金兄,麻烦搭把手,帮我们脱离苦海吧。”
  金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搀扶,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考得不如意的事情。
  他身材丰腴,可见平日是养得极好的,身体骨也不错,又带着厚毯子,除了吃的差一些,其实过得尚可了,所以还算是有精神。
  四人连拉带扯,毫无任何形象地从贡院里出来,好在这个时候从贡院里出来的,也没几个有人样的,毕竟连续七天吃凉食,睡那木板床,不洗澡漱口。
  还有那身体欠佳的,考试还没结束就被抬着出来的多了去,所以陆言之他们几人如今没形象,也无人笑话。
  出了贡院,几人也没多余的精神力气去打招呼,各自让自家的人抬着扶着回去。
  魏鸽子见着自家公子那惨白的脸,心里那个惊慌,弯腰就要去背他,“公子您上来。”看来鱼秀才真没哄人啊,这读书也艰难得很啊,这考一次就要去半条命,这几天能养回来么?
  陆言之哪里有那么娇弱?摆摆手,“我自己能走。”他此刻就需要多吸几口新鲜空气。
  魏鸽子犟不过他,只能背着东西跟在后头慢吞吞的走。
  金宝跟着自家书童也放满脚步等他一起回客栈。
  回了客栈,首要就是先沐浴,非得将身上那层臭气给洗掉不可。
  出来魏鸽子已经准备好热粥,先暖了肚子,再吃其他的菜。
  然后休息。
  第二天,陆言之其实就恢复过来了,正好海棠的书信到了,跟着傅老太太一起上京,到时候肯定不能委屈她们娘三住客栈,所以便带着魏鸽子去打理院子。
  这院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打理的,原主刚告老还乡回家,里面跟荒草都没有,只是那么大的院子,就他们俩人到底有些清冷,便又找了之前牙行里的管事,让他帮忙买几个人来。
  不过东西还在客栈那边,所以主仆俩回了客栈。
  正好遇着金宝,“陆兄,你哪来去了?可休息好了?”
  “我没事,怎么了?”
  金宝垂着头从内袖袋里掏了半响,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他:“这是安秀才差人送来的。”一面将那从袖袋里一并拿出来的饼子往嘴巴里塞,“他也给我写了一封,约咱们两日后在状元郎见面呢。”
  陆言之打开信件,果然如此,又听金宝说起那倒卖试题的事情。
  他们自打进了贡院,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此刻听金宝说起,才晓得试题临时改了,而且是天子亲拟。
  又想起自己这要搬走,便同金宝打了声招呼。
  金宝听他留的地址,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寻了别的好去处,只是见他要走了,将他拽住问道:“你就不走动走动么?”
  陆言之闻言,摇了摇头,“我一不认识六部大人,二无先生引荐信,还是老老实实的吧。”其实信是有的,傅大人特意写的,可是陆言之并不想用。
  欠傅现的,有点多了。
  两日后,他们四人在状元楼见了面,这才有空自报家门。
  “在下安镜,京城本地人士。”安秀才率先自我介绍。
  紧接着是金宝,“金宝,丽州,我们家是做丝绸生意的,等今年的新丝出来,我送你们新绸子。”
  “楚郁笙,渝州,家里养了几匹马,待科举结束后,我回去亲自给你们挑选几匹良驹。”
  那安镜虽然没说家中是做何营生,但大家都清楚,有个太子太傅做姑父,他们家也差不了,必然是世族贵胄。
  所以陆言之压力颇大,见人都齐齐看着自己,干咳一声,才苦笑道:“陆言之,宏阳人,现住在庆阳,娘子在家做些小营生,嗯,大夫说我胃不好,眼下还在吃软饭。”
  几人一听哄然大笑,不过笑未达嘴角,那安镜忽然想起去年大表哥连写了数封信来,不就是为了陆言之么?
  心中又惊又喜,“你……你就是西南大水时候救人的陆言之?”
  陆言之一愣,想了想,“应该是我吧?”
  安镜又继续问:“后来你去了边关,被强征入伍,还带人以少胜多,打了几场漂亮仗。”
  “都是运气好。”陆言之见着安镜看自己那忽然变得热切的目光,只觉得有些奇怪。
  安镜越发激动了,手脚无处安放,“没想到我会见到你。”
  金宝和楚郁笙则满脸好奇的看着吃软发的陆言之,怎忽然间让安镜如此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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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六都没了,还想日9,做梦啊!!!
  第48章
  方连忙询问。
  安镜此刻看待陆言之, 那就如同见了自己的偶像一般,听楚郁笙和金宝问起,便细细与他二人说起陆言之那些令人敬佩的过往之事。
  不过言语间不免是有些夸大了。
  陆言之自己都听不下去,连忙给打断“好了好了,哪有你说得这般夸张?”又指着这一桌子的菜,“再说下去, 菜都凉了, 那几日也着实受罪,今儿不妨敞开了吃个痛快, 我请客。”他是不建议喝酒的,这科举期间, 在外喝酒容易误事。
  他不提那几日还好, 一提楚郁笙和安镜的脸色都不大好,皆是一脸苦色。
  安镜提起筷子直叹气, “咱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了,若是考上了举人,但愿运气能好些。”如果还是那运气, 他还不如不中举。
  一顿饭吃下来, 便是没有推杯换盏, 但都是痛快人, 这三言两语的, 也都混熟了。
  大抵是因为那安镜先将陆言之奉为老大, 楚郁笙又逢陆言之的救命之恩, 因此也已他马首是瞻, 至于金宝就更不必多说了。
  最后也不是陆言之结的账,因为从安镜的了解中,他的手头的确不大宽裕,吃软饭也是真的。所以最后他们三人抢着结账,险些打起来。
  这争得不相上下间,便听有人同安镜说话“哟,这不是安家小公子么?眼界素来那般高,今日怎还屈尊跑到状元楼来?”
  安镜听得这声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情愿的转过身,“郡主真是好雅兴,这个时辰了不在府上多陪陪老王妃,反而穿得花枝招展地出来逛状元楼?别是我表哥不愿意娶你,你自己要寻门路了吧?”
  安镜这人看起来生得俊俏可爱,文质彬彬的,谁料想他此刻却对一个姑娘家开口如此毒蛇。
  便是陆言之也有些诧异,觉得这样跟一个姑娘家说话有些不大好,不过他也瞧出来这位郡主和安镜不对付,不然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恶言相对,因此也没吱声,也就默默的站着安镜的身后。
  金宝和楚郁笙先听到对面是郡主,震惊不已,琢磨着似乎要行礼什么的。
  不过见陆言之就站在安镜旁边,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两人也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此举顿时引得李心媛的不满。
  她素来横行霸道惯了,便是那些个世子们见了自己,哪个不老实得跟鹌鹑似得?又或者上前讨好自己。可这几个书生,竟然如此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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