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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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愤怒起来,浑身都在抖,她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的不择手段。她以为他虽然性子冷辣,但甚至还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她错得离谱。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而不惜牺牲别人的神经病。
  简直是丧心病狂!
  季元欻想过她的反应,或是不敢置信或是害羞,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愤怒。她看他的眼神看仇人,带着刻骨的恨。
  “侯爷好心计,杀人不过头点地,羞辱人也没有这般羞辱的。我不过是无心之言,侯爷竟然想用我的名声来遮丑,好遮盖你那不可告人的心思。”
  “明语,你听我说…”
  鬼要听你说,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侯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说得明明白白,侯爷也听得真真切切。既然侯爷不愿相信她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多此一问。我以为侯爷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万不会为了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就牵扯到无辜的人。”
  她在说什么?
  他的眼眯起,满心的期待在听到她的话后如同一盆冷水淋下,将他鼓足勇气好不容易燃起的小火苗浇得透灭。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难道不是吗?侯爷心思之深,令人望尘莫及。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内宅女子,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些旁的事情按理说与我无关,所以希望侯爷以后自觉,不要再说这些似是而非引人误会的话。对于侯爷而言,不过是图一时之快,但对我而言,却事关名声,甚至性命!”
  她努力镇定的样子,一如从前。
  他的心莫名揪起来,为什么她不信?
  “你不信我?”
  “侯爷,我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恕我直言,我一直以为侯爷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如果你真喜欢那人,此时正是好时机。”
  他的脸沉得吓人,好时机?
  今天真不是一个好时机。
  “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明语更气得发抖,他耍赖的本事还真是和君涴涴如出一辙,他以为打死不承认,就能掩盖他见不得人的心思。他以为用那样的借口堵住自己的嘴,自己就会相信他的鬼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深宅女子,不会被一个男人别有居心的表白所打动,更不会脑子一发热就掉进别人挖好的陷井中万劫不复。
  “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信不信是我的事情。这里是楚国公府,我是楚国公府的大姑娘。如果侯爷想和国公府交恶的话,我相信我的祖母和父亲也不是怕事之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都是无益。季元欻脸色变得清冷又复杂,他幽深的眸中满是自嘲,就那么看着她。
  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住,直到他往后退两步。
  “如此,我知道了,打扰了,告辞。”
  “侯爷慢走,今日是之事我保证定会守口如瓶,希望侯爷亦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
  他没有回答。
  眼看着他修长的身影穿过月洞门,那藏青的大氅划过完美的弧度消失在月洞门的后面。明语身体一软,微草赶紧跑过来将她扶住。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腿有点软。”
  微草把她扶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
  旧主子和新主子的话微草都已听到,虽然听不懂姑娘后来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之前侯爷暗示自己的心上人是姑娘的话,她却是听懂了的。
  “姑娘,侯爷说那个人…是你?”
  “不是,他是骗人的。”
  “可我瞧着不像是骗人的,侯爷从不骗人…”
  季元欻是微草的旧主子,在微草的心里面自是不愿相信他是那样的人。明语很理解,可是今天这事实在是太过惊吓,她有必要对微草解释清楚。
  “微草,他一定是想用我做挡箭牌,好掩盖他内心龌龊的秘密。一定是这样的,他就是这样打算的。他此举不仅是要堵住我的嘴,指不定以后还要让我当他们之间的传话人。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他和那个女人还真是绝配,一个心狠手辣,一个蛇蝎心肠,天造地设的一对。”
  微草歪着脑袋,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娘这般惊惶愤怒的样子。她仔细回想着两人之前的对话,觉得侯爷不像是姑娘说的那样。
  “姑娘,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
  明语肩一垮,差点哭出来,“我就怕自己想得不够多…”
  好吓人哪,她宁愿那死男人拿她当挡箭牌也不要被他真的喜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了。
  “姑娘,其实侯爷人挺好的…”
  “微草,你不懂…”
  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性情又是那样的阴晴不定,指不定心理扭曲有什么折腾人的癖好。他和她之间,绝无可能。
  “走吧,我们去前院知会一声,免得祖母怀疑。”
  她站起来,扶着微草的手,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不怕的,她已不再是那个寄居在侯府的孤女。姓季的只要不傻,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国公府翻脸。
  到了前院,和祖母知会一声后,她看也不看席间的几人。如她所料,季元欻并未离席,看上去神情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卢氏有意在人前显摆自己的孙女,自是含蓄说出今天宴席是明语操持一事。明语站在卢氏的身后,模样显得乖巧又谦虚。
  永王夸了好几句,季元欻顺着的他话夸了一句菜色不错。
  明语知道他的口味,往桌上一看,就知道他吃了不少,尤其是她亲自下厨离他近的那几道菜,都差不多快见底。
  心里庆幸着,幸好他还算是个有理智的人。一个有顾忌的人,反倒不可怕,怕的就是亡命之徒,天不管地不管的偏激之人。
  回到房间,她没有形象在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脑子里乱成一片,心情也乱糟糟的。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用枕头把脸蒙住。
  微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散席后,略饮小酒的永王兴致高昂,非要拉着楚夜行比试两招。老楚国公早前也是武将,国公府里有一个校场。
  后来老楚国公养尊处优,又流连内宅耽于美色,渐渐怠于习武,府中的公子以楚夜舟为首,走的都是文路子,这个校场渐渐荒废下来。也就是最近几房搬出去后,楚夜行才让人收拾出来,不想今日倒是派上用场。
  楚夜行和永王比试,季元欻在一旁观战。
  两人旗鼓相当,打成平手。
  永王似乎很高兴,拍拍楚夜行的肩膀,“不错,你这个姐夫本王认了。”
  敢情之前一直没承认。
  楚夜行面上并无波澜,拱手道:“多谢王爷,臣以后定当好好待公主,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若有违此言,任由王爷处置。”
  永王收敛起脸上的醉意,认真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决无半点虚言!”
  “好,好,皇姐果然没有看错人,姐夫是个有担当的,本王甚感欣慰。”话到此,永王的声音突然低沉,“那个姓万的小人,皇姐和他在一起受了太多的委屈。姐夫应该知道,本王和皇姐的母妃去得早,在宫里没人护着的皇子公主,比宫人还不如…”
  “王爷…”
  “别怕,一家人,本王发发牢骚而已。”
  楚夜行不吭声了,由着他说下去。他显然憋了太多年,趁着酒兴,有着不吐不快的冲动。他背起手,望着天冷笑一声。
  “那时候,本王和皇姐是宫里最势微的皇子公主,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本王吃的都是太监们不吃的剩饭。皇姐性子虽弱,却一直护着本王,任由那些宫人欺负也不吭一声。本王那时候发誓,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护着皇姐。本王还没有长大,皇姐就嫁人了。姓万的那个孬种…要不是皇姐拦着,本王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楚夜行知道永王口中的皇姐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他一想到大小姐被逐出君家之后受的那些苦,很能理解永王的心情。
  “王爷放心,以后臣会保护公主的。”
  永王又拍拍他的肩,“本王相信你,你一定是个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人。本王知道皇姐身体不太好,怕是不好生养。你放心,将来你的儿子就是皇姐的儿子,也是本王的亲外甥。”
  这句承诺,不可谓不重。
  永王是男人,深知子嗣的重要。他说得很婉转,意思却很明白。锦城公主一则年纪偏大,二则有不能生养之名,恐怕是不能给国公府生嫡子的。
  世家勋贵,岂能没有子嗣。是以永王的这句承诺,有两个意思。他会认楚夜行的庶子为外甥,同时没有提到庶子的生母半字。
  去母留子。
  这才是他今天说这番话的根本目的。
  楚夜行又拱手,“王爷,臣说过不会让公主受半点委屈,所以臣不会有庶子。子嗣皆由天命,臣命中若真无亲子,愿从旁过继一个承嗣。”
  永王大受震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举凡男人,无一不将子嗣权势看得比女人重要。他为了不让皇姐受委屈,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要,足见他对皇姐的心意。
  这个时候,永王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诚心。
  “姐夫,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季元欻若有所思,静默着。
  永王像是现在才看到他,“季侯爷,本王今日心中实在欢喜,趁此心旷神怡之际,不如我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第54章 大婚
  校场地处国公府的西北边, 偌大的校场两边架着鼓。长矛大刀上的红缨随风飞扬, 因着四周守护着的侯府侍卫与王府侍卫, 莫名有种战场萧萧的感觉。
  永王是军功出的头, 季元欻亦是靠战功挣出来爵位。楚夜行虽未亲历沙场,却也不是一个文弱男子。
  几人之间暗涌来往,呈三方拉锯之势。
  永王看上去粗枝大叶行事颇有些兵痞之气,瞧着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然而他是皇家子孙, 注定不可能真的如外表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三人之中, 楚夜行是永王的姐夫, 结不结拜自是没什么差别。他深深看了季元欻一眼, 上次他有意结拜时被母亲给挡了。这一次没有外人在场, 又是永王亲口所求,就看季侯爷要如何应对。
  季元欻面上不显,拱手行礼, “王爷抬爱,臣深感荣幸。只是此事一旦传出去,恐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于王爷不利。”
  为帝者不喜看朝臣们拉帮结派, 更不喜自己的儿子们结党营私。连备受圣宠的冷贵妃都知道忌讳这点, 给贤王结的姻亲都是不太显的谢家。
  永王不在意地笑起来, 眼露深意,“元欻说得有理,是本王一时忘形疏忽。今日之事,你们就当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哈…哈…”
  楚夜行蹙眉深思,见永王当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深深看了季元欻好几眼。
  接下来,几人又小切磋了几个回合。或是季元欻对楚夜行,或是永王对季元欻,来往皆是平手。永王笑声越发爽朗,楚夜行越发有所思。
  很明显,季元欻的实力在他们之上。
  出了国公府,永王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对季元欻的欣赏,言辞之中无不是赞叹之意。他像是不经意提到季元欻的亲事,“季侯,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京中的贵女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吗?”
  “臣性子孤僻,许是不太入别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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