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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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打开了装着喧嚣的盒子,周围顿时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裴家大门被敲响,宣玥宁警惕的问:“是谁?”
  “郎君、娘子,我们乃崔家奴仆,我家郎君特让我们助你们灭火。”
  进了院子打算帮着灭火的崔家一众奴仆,看见满院的狼藉和在火光后站着的两人,抱拳致敬。
  少顷,他们回了崔棱后,从自家拿出不用的柴火,全部掷到火堆中。
  火源源不断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浓烟渐渐蔓延到上空,飘得更远。
  已经确定自己家进了贼子的邻居们哭嚎不止,又想到宣夫人平日里对自家孩子的呵护,一擦眼泪就要来裴家帮忙灭火。
  被崔家奴仆拦在了门前。
  “大家回去休息,清点所丢之物,我们郎君已经听闻各家被贼子偷窃,打算明日一早就带着你们去衙门击鼓鸣远,裴家的火势有我们帮忙,绝对不会有事的。”
  最后,他听从崔棱叮嘱,又道:“还多亏了裴家这场火,不然我家也要被那些贼子给光顾了,不过大家放心,我们郎君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
  而崔棱在听闻奴仆回复,裴家根本没有着火,只是在院子里点了一堆木柴后,就什么都明白了,当下让他们将人请了回来。
  是以,现在裴家院子里,全是不让火灭的崔家奴仆。
  裴寓衡他们已经到了崔家。
  哪里还要闲心欣赏院子里的景致,处处是浓烟,崔家现今就只有崔棱一个人当家做主,他的夫人回娘家此时已经返程,还需三四日才能到家。
  他一面是为了感激裴寓衡一家,一面也是想请宣夫人安抚一下崔珺瑶。
  到现在那一双鞋都没来得及穿上,身上也穿的是单衣,还是裴寓衡出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觉失礼,赶忙回屋。
  宣玥宁扭头,裴寓衡一看便知她是什么意思,拒绝道:“你且随阿娘去照顾崔小娘子,这里有我和老丈足矣。”
  她踟蹰不语,私心里是想陪着裴寓衡。
  两人僵持不下,还是换了一身衣裳赶过来的崔棱劝宣玥宁去看看崔珺瑶,还道两人年岁相仿,定有许多相同的话可聊。
  崔老开口,宣玥宁不能不听,再观他对裴寓衡确有感激之意,便放下心。
  与此同时,崔家大门和裴家大门被敲响,外面的人喊道:“我们乃府衙衙役,快开门!”
  另有一道声音响起:“黄州长在此,还望崔老开下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后一道充满敬意。
  裴寓衡劝道:“进屋吧,衙役都过来了,你一个小娘子还在外面不是很方便。”
  宣玥宁看他一身脏衣也染不住风华,只得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若是身子不舒服,不要逞强,你的病本就经不起劳累,再说衙役都到了,那么多人,还能少你一个。”
  按照平日里的样子叮嘱到一半,突然卡了壳,裴寓衡好似已经不是她认为的小郎君了,便又快速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当然,该表现还是要在黄州长面前好好表现的。”
  听到后半句话,裴寓衡一直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下来,竟微微笑了一下,在他面前低头露出脖颈的小娘子,发髻散乱,不少黑发纠缠在她耳畔。
  “好,我知晓了。”
  宣玥宁伸手拂了下碎发,就见裴寓衡身后黄州长已经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直奔崔棱而去,第一句就是问:“崔老,你可有事?”
  崔棱摆摆手,“我无事,还多亏了裴郎相助,不然小女危矣。”
  她一看人已经进了府,匆匆将自己汗巾塞进他手里道:“这还是干净的,你擦擦脸,那,那我先进屋了。”
  裴寓衡指尖摩擦着雪白汗巾,在崔棱唤他时,放进了宽袖中。
  黄州长直到此时方才瞧见裴寓衡,越州出了盗贼,不少女子遭了祸,衙役每晚都在宵禁后巡逻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影。
  百姓们怨声载道,都怪衙役抓不到人,他们也是羞愧,尽了全力抓捕,奈何盗贼太狡猾。
  本就着急上火,听到归行坊有人家着了火,所有人都朝这边跑来。
  归行坊,那可是被叫做的酒坊啊,若是让火势蔓延,恐怕要伤及不少无辜,尤其是崔棱也住在归行坊,这叫黄州长如何能坐的住,跟着衙役就过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可见是一直都未休息,嘴上几个燎泡也分外醒目。
  “裴郎?你怎会在此?”
  崔棱叫裴寓衡站在他身边,“是了,拔解终选,你应是认识裴郎的,他就住我家隔壁,平日里我可没少钓鱼换他家的饭菜吃。”
  隔壁?换饭吃?
  黄州长这严肃古板的人,猛地换上了得见喜爱后生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掉马场面,但崔棱算是要如愿以偿的要掉马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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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我对我家时不时停电还伴随着停水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真得,差点没气成河豚,我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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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后生可畏(晋江首发)
  “大人!这裴家根本没着火!”从裴寓衡家复返的衙役颇为气愤地同黄州长说道。
  而后指着裴寓衡鼻子就骂:“你就是那裴郎吧!你这才子莫不是读书读傻了不成, 在自家院子里烧柴火,还敢喊走水了!知不知道我们过来的时候遇见贼子了, 要不是为了灭火,也不至于分散人手,老子今日就抓你进大牢, 给你醒醒脑子!”
  那衙役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蒲扇般的大手要是落在裴寓衡的病弱身子上,非得弄去他半条命。
  “这是作甚?”崔棱上前一步, 横在那衙役和裴寓衡之间, 那大手将将停在他面前,“若不是有裴家这场火,你以为凭你们会碰见在街上跑的贼子吗!”
  见郎君动了怒, 崔家奴仆一应站在他身旁, 保护起裴寓衡, 维护之意明显。
  黄州长厉喝:“退下!”
  这要是真让衙役伤到崔棱,他还想不想在越州当州长了!
  连连拱手道:“崔老息怒,是他鲁莽了。”
  衙役这才不情不愿地站在了黄州长身后,却还攥起拳头朝裴寓衡示威,崔棱冷哼一声, 已是不悦。
  裴寓衡只扫了他一眼, 半点没受影响。
  其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黄州长和自家邻居崔老丈身上,两人之间关系颇为微妙。
  越州的天——黄州长,却对一位老丈分外礼遇, 听见着火,还不顾性命之忧赶了过来。
  当真是耐人寻味。
  崔棱负手而立,对其道:“裴郎,你且同黄州长细说一下今夜之事。”
  裴寓衡垂眸片刻,复又抬起,神思清明,有条有理的从他发现家中进了贼人,躲藏起来,到发现贼人进了崔家,想出在院中点柴砸缸来叫醒众人,吓跑贼子,娓娓道来。
  并且有意申明时间,贼子刚刚跳入崔家,就被他们一把火给吓跑了,还向黄州长献策,崔家毕竟有一位小娘子,若要众人知晓贼子进过崔家,于名声有碍。
  那黄州长身后的衙役,听得羞愧不已,抱拳道:“裴郎,是我误会了你,你且放心,今日之事我定不会同旁人说起。”
  黄州长摸着胡须,此事来龙去脉裴寓衡说的一清二楚,又有崔棱在侧,当下便让所有人改了口,只说贼子进了邻居家,甚至都没光顾裴家,是裴寓衡自己在院中点了柴火吓跑了他们。
  他这是要将功劳都放在裴寓衡的身上,未必没有见崔棱看重他,而刻意讨好之意。
  裴寓衡侧眸去瞧崔棱,见他颔首,便同意了下来。
  需知,他家中也有一个整日不拿自己当小娘子的宣玥宁,总要为她考虑一二。
  抓捕贼子的衙役们陆续垂头丧气地回来,明明都撞见了贼子却还是让他们给溜了。
  最要紧的是,他们站在崔家院子里,都能听见隔壁传来家中钱财被盗的哭嚎。
  黄州长也自觉颜面无存,这可是他治下不力,遂朝崔棱道:“崔老,也是这贼人太狡猾。”
  院中青砖上还残存着那被打断气的贼子身上流出的血迹,崔家奴仆来不及收拾,只得往上铺了层沙土,此时被众人走来走去露出了下面暗红。
  打杀了一位贼子又怎能解崔棱心头之恨,听见那些衙役一个贼子都没抓到,同黄州长说道:“这些衙役们还需你多上些心才是。”
  黄州长愈发恭敬了,“崔老说的是。”
  有人出主意,“不如我们挨家挨户去搜吧?”
  “不成,”崔棱先否定了此看法,“正值夜晚熟睡之时,大张旗鼓去挨家挨户搜查,势必引起民怨。”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那贼子再次逃之夭夭?”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裴寓衡收回了看向崔珺瑶房间的眼,上前一步道:“黄州长若是信我,我可将那四名贼子的脸画出来,我们可拿着画像去寻人。”
  揪头发地停下了手,来回走动地站在了原地,所有人均惊愕的看向裴寓衡。
  裴寓衡宽袖划动,两手交握在一起,行礼道:“他们进屋偷窃时,我有幸借着月色看到了他们的脸。”
  黄州长奇道:“你是说你不仅记下他们的样子还能将他们画出来?”
  面对大家不敢置信又带着怀疑的目光,他说道:“正是。”
  “大善!”
  见他不卑不亢、举止有度,根本没将自己记下贼子脸放在心上,黄州长笑着同崔棱说:“当真是后生可畏。”
  崔棱板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有了点缓和,“既如此,我们便让裴郎去画上一画,寻图拿人!”
  黄州长:“理应如此。”
  两人定了下来,黄州长带着衙役,崔棱带着自家奴仆,便朝外走去。
  裴家院中的火已经被扑灭,如今要去抓捕贼子,便用不上着火这等障眼法。
  崔棱同正做画的裴寓衡说道:“裴郎,今天晚上你便辛苦些,跟着我们抓到那三个贼子为止。”
  三个?
  裴寓衡如同什么都没听到般,手腕不停,三两下就用毛笔在宣纸上勾勒出了人形。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三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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