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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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后的第三日清晨,傅宝筝莫名的醒来格外早,从枕头边拿起镜子一照,再掀开衣襟撩起裤腿来一看,随后朝外间当值的丫鬟,兴奋喊道:
  “碧雪,快去准备热水!”
  折枝、折香都伤势严重,得好生修养数月,碧雪是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正要往内室走时,听到姑娘的吩咐,忙应下去了。
  一刻钟后,傅宝筝欢欢喜喜退下一身衣物,一双光洁白皙的小腿雀跃地先后跨入浴桶,身子缓缓没入热乎乎飘了一层红玫瑰花瓣的水里,玉白小手欢快地捧起一汪清水朝自己肩头泼去。
  泼完了,傅宝筝低头一看,湿漉漉的玫瑰花瓣沾在莹白的肌肤上。
  肌肤本就白嫩,在红色花瓣的映衬下,亦发白莹莹的。
  “姑娘的肌肤真真是了不得,晶莹如雪,莹光闪闪呢,都快亮瞎了奴婢的眼。”碧雪识字,颇读过几本书,嘴甜。
  傅宝筝听了,立马嘴角一翘,眉眼也弯了。
  这倒不是说傅宝筝眼皮子浅,听了赞扬的话,就欢喜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实在是肌肤重新恢复白嫩,是件大喜事啊。
  原来,傅宝筝早起,拿出镜子来一照,惊见下巴和脖子上的青紫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掀开衣裳,身子上的青紫痕迹也都一并没了,浑身上下再次恢复了曾经的嫩白如玉。
  你说欢喜不欢喜!
  心中雀跃不雀跃!
  尤其对傅宝筝来说,那些痕迹都代表了耻辱啊,一朝退去,可真真是大喜事一件呢!
  小手不停往洁白的身上撩水,这个热水澡,欢欢喜喜足足洗了两刻钟有多,才穿了一身胭脂红镶金边的长裙,脚步轻快去娘亲的上房报喜去了。
  “这事儿真是怪了,大皇子妃素日最是爱重大皇子的,昨日下午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居然跑去庄子里偷男人,还被大皇子逮了个正着,哎哟,你不知道啊,当时房里那个香.艳啊。”
  傅宝筝还走在回廊上,没进堂屋呢,里头就传出一个妇人嗤笑的声音,傅宝筝听了一愣,大皇子妃跑去庄子里偷人,还被大皇子当场逮住?
  这顶绿帽子,戴得未免太是时候了。
  大皇子妃前几日才险些夺走了她的清白,今日就曝出大皇子妃自己偷人,给皇室蒙羞?
  这,这,这。
  这与上一世的走向,完全不同啊。傅宝筝记得,上一世的大皇子妃囚.禁弄残了福王妃后,被庆嘉帝以毒妇之名下旨斩首了。
  这一世……当然,公然给大皇子戴了绿帽,不守妇德,还闹得众人都知晓了,结局自然也好不了,被休回娘家都是轻的,最有可能的还是赐下鹤顶红吧?
  傅宝筝正心下乱想时,堂屋里又传出妇人的嗤笑声:
  “当时大皇子那个愤怒啊,双眼赤红,将个大皇子妃直接从床上拖下地,摁在地上就是狂揍啊……后来,还抽出剑要砍她,再后来,夫妻俩好似对打起来了,大皇子妃被连刺数剑,当场死亡。”
  “大皇子也没好到哪去,中了两剑,其中一剑啊居然刺中了那个地方……子孙后代都没了……”
  傅宝筝听到这里,顿时不自在极了,连忙转身溜出娘亲的院子。想着等客人走了,再来找娘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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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想,大皇子夫妇的事持续发酵,并未随着大皇子妃的死和大皇子的太监而告一段落,反倒事情越闹越凶,半个月后,有人看到伤势才好的大皇子居然在一个酒楼里,与福王大打出手。
  大皇子边打,边叫嚣:“福王,半个月前你敢算计我,那你就自己也尝尝这般滋味。”
  原来,半个月前,福王偶然得知消息,大皇子妃在庄子里偷人,就故意让人假装不经意地告知了大皇子,这才有了大皇子夫妇对打,一死一伤的事。
  大皇子成了太监,没了繁衍子嗣后代的能力,一腔怒火全都倾泻在了福王身上。
  怒吼完,一脚踹向福王腰部下头。
  那福王早已喝了个八分醉,醉醺醺的,脑子都不甚清晰了,手脚更是没了劲,哪里打得过蓄意挑事的大皇子?
  福王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啊……”的一声惨叫倒地,双手捧住下头惨叫个不停。
  啧啧,那声音,真真是围观的姑娘家都不敢听的,吓得纷纷双手堵住耳朵,眼睛更是捂住不敢看了。
  有那胆大的看了,好家伙,大皇子这一脚踹得用力啊,福王下头都见了血了。
  第149章
  大皇子那一脚踹得狠戾啊, 福王下头直接见了血, 三四名太医匆匆赶来,折腾好一阵后齐齐摇头, 个个面露难色。
  这便是子孙无望了。
  听闻, 那日福王府里哀嚎声不绝, 如丧考妣, 有福王的哭声, 也有福王妃和一众姬妾的。男人不举,倒霉的还是这一群女人呐,要守活寡了。
  更绝望的是,福王至今膝下只得一女, 连个儿子都没有啊。
  后继无人,还争夺什么皇位啊?
  又有哪个没眼力见的朝臣还会支持他一个断子绝孙的皇子啊?
  就算还有朝臣认定了他这个主子, 忠心耿耿, 不肯转投别的皇子,庆嘉帝也断不可能将大好江山交到他手上了啊。
  就这样, 大皇子和福王两个断子绝孙的难兄难弟, 以男人最耻辱的方式,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被赶下了储君之争的舞台,颜面丧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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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宝筝得知大皇子一脚踹得福王不举的消息时,已是次日了,她穿了一身淡雅的月白色裙子,正趴在窗楞上,静静望着后院里不时飘落的层层秋叶呢。
  听了消息后, 傅宝筝并不同情,只觉得活该。
  甚至觉得痛快。
  原来,劫持事件后,爹娘对府里的所有仆从都挨个审查了一遍,进行了大清洗,你猜怎么了,还真被四表哥预料对了——府里远不止副侍卫长那一个内奸,还混进了好几个呢。
  有大皇子的人,也有福王的。
  那几个内奸已经混到了一定高度,若没有及时察觉并拔除了,简直后患无穷,惨绝人寰的事还不知要发生多少起。
  傅宝筝光是心头想想,就一阵后怕,继而是愤怒。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细白的小手伸至窗外,一把抓住一片恰巧飘落的黄叶,葱白手指捏着把玩,捏出“嘎吱嘎吱”的沧桑声,如同把玩着福王、大皇子那两个混蛋的命运,捏碎了,玩腻味了,再随意一把丢弃在泥土里,任其自生自灭。
  经历过劫持事件后,傅宝筝的心态到底是变了。
  从前对大皇子、福王还能保持平常心的,眼下已是厌恶满满,无论他们结局如何悲惨,都生不出同情心。
  丢了手中的枯叶,傅宝筝用帕子擦去手心残留的碎叶,转身从矮几的暗格里,掏出四表哥遗落的那块玉佩来。上次是要还的,可出了那等祸事,当时心绪不宁,就忘了。
  这阵子,四表哥很忙,人影都见不到,别说还玉佩了,连她还是清白的这件大事,都没找着机会告知呢。
  四表哥具体在忙什么?
  傅宝筝无从详细知晓,但隐隐觉得,大皇子和福王的事,肯定少不了四表哥的幕后运作。
  而她爹娘和外祖父,很可能在庆嘉帝彻查时,各方运作,包庇了四表哥,帮着遮掩痕迹。
  两大皇子断子绝孙的悲剧,最终以“两兄弟不睦,互相算计,酿成悲剧”结案。
  很快,又传来了新消息。
  已成为太监的大皇子,因着踢坏了福王,被暴怒的庆嘉帝狠狠打了一百板子,屁股都打烂了。这还不算,伤势还未好,大皇子连同一家子姬妾就被匆匆赶出了京城,前往西北贫瘠之地,无诏不得回京。
  福王呢,因对大皇子包藏祸心,间接弄残了大皇子,被褫夺“福王”封号,圈禁在皇子府。
  至此,这两个皇子彻底退出了政治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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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废了两个皇儿,庆嘉帝病情愈发加重了,在大皇子满面泪痕离京这日,庆嘉帝再次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
  这次昏厥过去很久,足足昏迷了一夜,次日上午才醒转。
  萧莹莹得知后,又红了眼眶,用过午膳,匆匆带了傅宝筝坐上马车进宫去探望。
  去探望皇舅舅,傅宝筝自然是想的,可一想起可能会在宫里撞见太子,就忍不住皱了眉。
  在进宫的马车上,傅宝筝还心底祈祷着,千万别再遇上那个恶心透了的太子,千万别。进了宫,下了马车,穿过好几条甬道,来到了皇舅舅的承乾宫大门前,也确实一路上都没遇着,傅宝筝心底松了口气。
  却不想,刚走进承乾宫大门,就撞上了太子萧嘉。
  太子萧嘉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绣蟒太子朝服,头上束着金冠,身子颀长,站在寝殿外的朱红长廊上,光看背影,依旧是曾经那副芝兰玉树的好模样。
  但转过身来,那就惨不忍睹了。
  太子脸庞上的抓痕就不说了,单说他的两只手,右手半截手掌没了,只孤零零残留一根大拇指,成了独指侠。左手也只幸存四根手指头。
  在秋日明晃晃的阳光下,折射得分外明显。
  就是个残废!
  太子立在回廊上,转过身来,一眼就望见了傅宝筝,他愣了愣,然后明显不自在地缩了缩手,企图往衣袖里藏。到底是没了手指,手掌也只有半截啊,手短,他这么一缩,还真就缩进了长长的衣袖里,遮掩得严严实实。
  院子里太“静”,静得像一幅画,太子这一“动”,就凸显了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寻着“动”处看了过去,然后就见太子衣袖下空空的,与旁边太监衣袖下露出的两只大白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亦发凸显出了太子的残疾!
  自然,朝太子看过去的是萧莹莹,傅宝筝则是远远瞥见了太子,就冷脸偏开了头,连余光都不曾扫向他。
  自打查出侍卫事件的幕后主谋是苏皇后和太子后,傅宝筝对太子的恨意就达到了巅峰,看一眼,都觉是对自己眼睛的侮辱。
  “堂姑母……”可太子显然没有自知之明,还凑上前来想与萧莹莹和傅宝筝打招呼。
  “朱公公,皇上如今怎样?”萧莹莹直接无视太子,转过头朝一旁立着的太监总管朱顺询问道。
  太子立马僵了嘴唇,面上难堪极了。
  朱顺见了,心下立马佩服起萧莹莹来,不愧是庆嘉帝都怕的堂妹啊,行事作风就是泼辣大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表里如一啊。
  不像旁的朝臣,明明不待见残废失势的太子了,见了太子就想绕道走,一个个的面上却还堆了笑,各种虚伪。
  感叹过后,朱顺忙对萧莹莹道:“皇上精神……还没恢复,郡主稍等,待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说罢,转身就推门进了大殿。
  萧莹莹和傅宝筝静候在台阶下。
  没曾想,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刻钟。
  太子萧嘉见状,扭头想对母女俩说什么,但母女俩神情实在太冷,他嘴唇嗫嚅两下,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等会儿朱顺出来,她们自然就知道了。  又等了一会子,太监总管朱顺开门出来了,飞快瞥过太子,宛若同情,然后挥着拂尘站定在萧莹莹和傅宝筝跟前,恭恭敬敬道:
  “万岁爷有请。”
  萧莹莹和傅宝筝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朝朱顺点点头,立马提起裙摆款步进了大殿。
  太子面上的血色,却在听到的那个瞬间,退了个干净。
  你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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