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乱象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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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志坚在请教贾敬寅三条生意原则的时候,拿着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这时对面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金静柔的图像,“熊哥,你有什么吩咐。”
  “请给贾教授上杯新鲜的营养奶来。”熊志坚说道。
  一会儿,金静柔领导着一个身材略微有些胖,但眉眼还算端正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只见哪个女人将自己的衣衫解开,用一个小茶碗从自己的ru房里挤出了一杯奶交给了金静柔。金静柔毕恭毕敬地放在贾敬寅的面前茶几上,然后轻声地走了出去。对此,贾敬寅倒似乎没有多少惊讶,而是趁热端起来喝了一口。
  “好吧,熊主席,现在我就先解释一下这第一条原则:不花自己的钱办事。你可能要问,那我们是不是找个傻瓜要钱去?对,我们就是要找傻瓜要钱。有些人可能觉得自己很聪明,不认为自己是傻瓜,其实呢,他因为没有找到比他更聪明的人。如果遇到了比他更聪明的人,他就变成傻瓜了。”
  贾敬寅坐着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像在课堂上讲课一样边踱着步边说,“在这个经济为主导的全球化时代,社会生活的主要表现方式就是资源的产生、转移和转化。人或某个组织、机构都有资源,仅仅也就是数量、质量和表现方式的不同。有的人有钱,有的人有技术,有的人有绝活,有的企业善于生产,有的组织精通咨询服务,有的机构致力于投资。不管怎么样,只要资源能够达到契合、协同,就可以产生财富。你只要有知识,有能力,竭尽全力将这种资源最大化,然后寻找投资方,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做取存折之类的自我筹资行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用别人的钱把事情办成才是真本事!如果你连出钱的人都找不到,那么就更不能出自己的钱了,这只能说明你的策划不够完美、不够成功啊。你说是不是熊主席?”
  “好,好,贾教授的第一条原则就让熊某人大开眼界了,那第二条如何理解呢?”熊志坚不仅鼓掌叫好。
  “下面再说这第二条原则是:永远不要说出真相。你可能要问了,这个原则岂非是流氓原则?非也。”贾敬寅说着自己的右手大幅度地摆了摆,十分肯定的解释道,“在当今这个竞争激烈、尔虞我诈的世界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掌握到你的底牌,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做过什么,将来打算做什么。田忌赛马胜利的关键不是田忌的对阵方式,而是事先掌握了齐王手里的牌。你的公司里最知道运营真相的会计、财务,必须让他们养成闭嘴的习惯,最好是一个哑巴的财经博士。企业没有真相,本身也造就了企业的魅力:公众对企业真相、假相的追踪、猜测会成为企业最好的市场推广结果。如果总裁室刚开完会,部门经理还蒙在鼓里,媒体上就吵得热火朝天了,那么这样的企业是命不长久的。真相是一个企业的生命,为了掩盖一个真相要想方设法创造十个假相。越是道貌岸然的企业,其真相可能就越是可怕。西方国家有时为了掩盖企业的真相,可能国家都得出动力量。因为真相一出,你的企业形象完了,你的股市会大跌,说不定你的整个企业就快完了!熊主席一定要记住,掩盖真相不是被称作流氓行为,而是企业经营的必需策略。”
  贾敬寅的话让熊志坚这样的大老板都有些感到毛骨悚然。他瞪大眼睛听说贾敬寅的话,房间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熊志坚却感到有些憋懑,他站起身子打开了窗户。
  “最后一条原则,不要按规则办事。你可能要问,这样做是不是太离谱了,企业不是要注重信誉吗?这不明显得要违规违法嘛?错,规则表面上是为了规范人的行为的,然而大千世界里能够规范所有人或事的规则是不可能存在的,已有的规则之间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合理、不完善的因素。”
  贾敬寅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突然他眼睛盯着熊志坚,“对于体力足够强劲者来说,一方面要加入到规则制订者行列,另一方面还要清楚规则其实是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制订的,要使规则成为敌人的枷锁。自己呢,要善于在规则的缝隙中找到蹊径,绝不能让自己制订的规则束缚了自己。比如美国打伊拉克,那是有人给美国政斧买单的,他没出自己的钱。从侵占伊拉克到今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整个世界上的人云里雾里,不知东西,你千万不要相信什么真相之类的东西。在伊拉克战争中唯一的真相,就是美国人梦寐以求的石油,也就是美国人自己的利益。美国人艹纵联合国,公然、非法地入侵一个主权国家,这显然也是不按牌理出牌。从美国攻打伊拉克,充分说明了一点,真正的强者往往是不按常理、不按规矩出牌的。”
  “贾教授你讲得太好了,我熊志坚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啊,教授就是教授,对经济问题看得一针见血啊!”熊志坚称赞着,心里也不禁骂道:你这老狐狸这也叫学问,纯粹高级骗子的伎俩。熊志坚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却想依靠这个流氓教授来讨得自己的便宜,“教授,你觉得我们的合作该如何进行呢?”
  “我讲了我做生意的三原则,不过对你熊老板这样搞实业的人就不能完全那样啦。但我们也要将这三项基本原则作为我们行事的最高标准,将我们投入的成本压到最低。”说着,贾敬寅将几页纸的材料递给了熊志坚,“你可以安排你的手下的人照着我这个方案一步步进行,我想就会成功了一大半。当然呢,这中间有的步骤,你熊老板艹作起来可能难度大一些,我们可以帮助,不过你熊老板还要支付一定费用。”
  “必要支付的费用,教授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支付。”说着,熊志坚接过了那份材料,粗粗翻了翻,“教授的计划太好了,你的预算成本与我的财务专家提出的成本可是大大降低,太谢谢贾教授啦!不过,教授这方案中提到的,对我们来说最难以解决的可能就是京城银行方面的上层,教授能不能为我们提供帮助呢?”
  “没有问题,我曾经给很多中央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领导讲过课的,与银行方面的领导也比较熟悉,不过我将银行方面的领导请到你们黄龙市来,下一步的工作就要看你熊老板的了。”贾敬寅十分自负地望着熊志坚,“今天只是你和初步合作的开始,同时希望下一步我们的合作十分愉快。不过,我有件事拜托你熊主席,莹子姑娘希望熊老板把她照顾好。以后只要时间允许,我还会来看望她的。我的意思熊老板明白吧?”
  “教授放心,莹子姑娘我会让人安排好的。我们是不是将莹子姑娘叫来,一起吃点晚饭。”熊志坚心想,这个教授还很多情,他如果愿意与那个莹子建立长期关系就更好了,“贾教授啊,你我今天赤条条相识、相交、相知,你交给我的这份方案,我看就叫做天体计划如何?”
  “天体计划,不错,就叫天体计划吧!”贾敬寅在熊志坚提到莹子时,脸上略有羞色,顺着他的话支吾了一声,“晚饭的事,全由熊主席安排。我本想就在你这儿呆一天,你熊老板的真诚打动了我,今天我就住在你这里了,不过我不会让你熊老板多付费用的。”——
  李正锋从医院回到黄钢宾馆时,当他一踏进出宾馆的大门,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和监事会03办事处主席赵西城已经从宾馆大厅里迎了出来。李正锋简单和赵西城打了个招呼,就第一个带头向宾馆里走去。宾馆服务员看到李正锋回来,已经小跑着打开了他住的客房门。
  “赵主席,我们有几年可是不见面了。”李正锋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后,李正锋第一个开了口,“这次我到黄钢参加庆典活动,顺便对几家已经改制的企业搞了搞考察。听说你已经到黄龙市后,我就让柳主任给你打了个电话,有些工作还是要请你这位冶金行业的老专家给我们谋划谋划。”
  “李省长,你太客气了。”在赵西城看来,即使李正锋当了省长,依旧如同原来在江钢当总经理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在我们国家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还是要依靠各级领导的推动啊!”
  “赵主席说得有些道理。”柳茂根知道赵西城这个人一贯以专家型领导自居,尤其在上级领导面前更是如此,但他有时候也很烦赵西城在这方面表现得太过火,“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方面,确实是各级领导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也可以说我国的经济发展是以政斧推动为主导的。我们国家的改革,比一些前社会主义国家搞的好一些,可能与此有关吧。南巡同志不是也讲过,科学是第一生产力。我们进行国民经济布局调整和推进国企改革,也应当尊重经济规律,也需要进行深入的科学论证嘛!”
  “据我了解,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和国企改革的力度都很大。”李正锋坐下来后,开门见山就把最近他来黄钢后考虑的问题向他们提了出来,“钢铁行业是我省国有经济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板块。我省的钢铁行业如何调整,是一个突出而紧迫的问题。赵主席作为钢铁行业的专家,这方面情况了解的会更多一些。现在国外的一些钢铁巨头正加紧在我国跑马圈地,大肆收购和兼并我国的钢铁企业,一些南方省份的大型钢厂也在实施低成本扩张。面对这种形势,我们祥林应当采取怎样的对策,希望赵主席能发挥好自己的冶金专家作用,给省委、省政斧提出合理建议。这次国资委将省内的两家大型国有钢铁企业的监事会工作,交给你赵主席负责,我想国资委的同志们也应当是这样考虑的。”
  “是啊,李省长的分析很有道理。”柳茂根见李正锋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便插进了话,“让赵主席作为两家钢铁企业的监事会主席是我们兼顾钢铁企业的战略调整做出的统筹安排。在选择江钢和黄钢的外派监事会时,有的同志就说赵主席既然是冶金行业的专家,与这两家企业的老总们就不可避免的有过这样那样的联系,作为外派代表国家的监事会主席是不是会有失公允。为此啊,我们还专门查了监事会工作条例,那里面规定的是原来的行业厅局时的分管领导不得担任当时分管企业的监事会主席。像赵主席这样的人,后来一直在综合部门、体改委、发改委工作,不属于那种情况。这样,我们才最终决定由赵主席他们的03办事处来监管江钢。这次国家将黄钢下放到省里后,我们考虑到钢铁行业进一步的整合,我们就把黄钢的监管也放在了03办事处。”
  “谢谢领导们对我赵西城的信任,我会尽可能地为省政斧在钢铁板块的整合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的。”赵西城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盯着李正锋问,“既然省里有对全省钢铁企业进行整合的打算,怎么还要对江钢进行单独的改制呢?江钢作为我省钢铁行业的后起之秀,许多技术指标都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如果它都单独吸引外资、经营者和国有资产参股改制了,那么全省的钢铁整合还有多大意义呢?”
  李正锋见赵西城这样问,有些纳闷,便看着柳茂根问,“会有这种事?我来祥林上任也快一个多月了,怎么没听说?”
  柳茂根见李正锋问,便解释道:“江钢的改制曾经提出过多种方案,这是其中的一种方案,应当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吧!”
  赵西城十分肯定的口气说:“据我所知,我们祝维军省长已经对这个方案作了批示,王书记当时在京城开会去了,对此没有明确表态,而其他省领导也未提出反对意见,我想再过几天可能就要与外商签订合作意向了。”
  “也许是吧,不过,我作为省国资委的主任还没有见到祝省长的批示文件。”柳茂根对赵西城的话也有些半信半疑,同时他开始向李正锋作着解释,“省属大型国有企业的改制方案,我们省国资委主任办公会审批通过后,一般要报省政斧主要领导批示。对于江钢的改革,经省政斧批准,当作第一家大型国企改制的试点单位,总体要求是,以吸引战略投资者、尽快改变我省现有大型国企国有独资的现状方面有所突破,进而争取在海外上市。我们国有企业的改革,从一贯的作法来看就是将企业自身作为改革的主体,当然具体方案的制订也是由企业提出。据说江钢的改革方案已经一来二去改了五、六次了。具体江钢改革改制的方案是什么,省政斧批没批我还要问分管改革工作的副主任苏怀瑜。”说完,柳茂根拿着手机到房间外面打电话去了。
  “李省长,我们是老熟人了,有些话我就只能和你这个省领导说说。”赵西城望了一眼李正锋,似乎欲言又止,“我对当前的国有企业改革的一些思路是有不同意见的,但作为监事会主席却只能是有意见,没有任何发言权啊!”
  “赵主席,我与你也算是个老朋友了,我们之间应当无话不说啊?”李正锋用充满真诚的目光望着赵西城,“我离开祥林省才不过二年多时间,原本从江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被安排到工信部。没成想,王昆同志担任书记后,向中央力荐,又将我安排回了祥林担任常务副省长,负责经济方面的工作。其实在工信部时我分管的工作对我来说确实不太内行,王昆同志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来祥林之后,维军省长在经济工作上确实比较……嗯,比较激进……莫非你听到什么,请你一定要对老朋友直言相待啊!”
  “我对这个祝维军是有一定看法的,对他作为省长抓的经济工作也是有不同意见的。”赵西城说话一贯十分直率,可能是即将退休的缘故吧,在老朋友李正锋面前说起话来则更大胆,“这个祝维军到祥林任省长后,老百姓还是对他抱着很大希望的,我赵西城一样对这个省长抱着热切的希望。不过呢,从一些现象上不能不让我对这个省长产生怀疑。祝维军从南方的发达地区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一下子提拔为我们祥林的省长,上任后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看我省仅省城和江城两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新上马的高层建筑的建设单位基本上都被来自他上任前的那个地方。李省长,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李正锋对赵西城的话并没有答言,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再说省里的国企改革工作,我也是很有看法的。”赵西城说着说着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着,“维军省长上来后,对国企改革提出来的方案简化成一个字就是‘退’。他说祥林省经济落后,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省的国有经济比重与发达省份相比太高了。要想发展祥林的经济,必须将祥林国有经济成份比重尽快降下来。由于祥林经济不够发达,没有多少有钱人来买,也吸引不来多少战略投资者,这样,改制的模式几乎都是向经营层转让国有产权。国有企业卖得不少了,国家却一分钱都收不回来,相反却要支付大量的改革成本,听说江城市支付的国企改革成本达8亿,全是政斧财政从银行贷的款。国企改革谁是主体,许多领导一张口就是企业是改革的主体。国有企业谁说了算,还不是内部人控制,极少数的企业老总们说了算。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在当前的国企业改革中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是怎么体现的?”
  李正锋一直没有答言,当他听到赵西城指责卖国有企业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因为他感到赵西城在说自己,他李正锋不就是通过卖国有企业才使江城市经济走上了腾飞,进而才被中央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提拔了起来。后面的话,又让李正锋渐渐地心情平息了下来。
  “李省长你当年在江城进行国企改革,也可以说是一个‘退’字,按现在老百姓讲的也是一个‘卖’字。但你当时的‘卖’将国有企业应当具有的价值体现出来了,有些还大幅度地升值了。我比较赞成你原来的比喻,我有个杯子值十块钱,你拿走给我十块钱,买卖双方自愿,国有资产没有流失,很合理嘛!据说有专家还将你的这个理论概括为茶杯理论,我当时也是十分称赞的。”
  赵西城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现在的国有企业退出竞争姓领域可不和你当年一样啊。光强调卖,也不看有没有人买,人为制造买方市场,能卖也只能低价贱卖,那些经营层收购干脆就是压低价值白送出去。结果呢,少数人一夜暴富,千千万万国有企业的工人下了岗。李省长,你知道有的专家在网上说什么,那是掠夺,是少数权贵勾结在一起对国家和老百姓的掠夺。这就是我们要的改革吗?这就难道不应当反思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改革,应当改什么?如果工人阶级真正作为国家的主人,我敢肯定一点,绝不会这样改。”
  “老赵啊,那你说我们的改革该怎么进行?”不知不觉中,李正锋对赵西城的称呼变了。
  “华夏搞改革,国有企业搞改革,应当改什么,我觉得方向有问题。如果工人阶级作为领导阶级,他们绝不会让这么多的阶级弟兄下岗失业,选择目前的改革方式。”赵西城看了一眼李正锋,目光十分真诚,“你我都在国企工作过,应当说对国企十分了解。我觉得,国企包括我们的国家,应当改革的是当今的官僚体制,而不是普通老百姓。现在的国企,还讲不讲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讲不讲工人的主人翁地位?还讲不讲明煮管理?还讲不讲干部深入职工群众、与职工同吃同住同劳动?现在国企存在问题,许多国企效益不好,亏损严重,破产倒闭,责任究竟在谁?为什么结果总是改革工人,计件工资加大他们的工作量减少他们的工资收入,下岗分流让他们失业生活无着。谁来决定华夏改革的命运,谁来决定工人自己的命运呢?”
  “老赵啊,你的话有些道理,我们作为老朋友我也会认真地听,以后还会在工作中进一步对照分析,但我们不能否定改革啊!这在政治上是非常危险的。”
  李正锋见赵西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表现得襟怀十分坦荡,“我们华夏的改革就是从上而下而推动的,也取得了十分重大的成就,这一点是举世共认的。当然,改革中也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我们一定要看主流,看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流啊。为什么中央一再要求我们各级领导干部要讲政治,顾大局呢,因为华夏的改革必须有社会稳定作为前提,否则会一事无成。你说让工人阶级来领导华夏的改革,这现实吗?我们都在企业干过,让工人参与管理提提建议可以,如果企业的改革改制方案你让工人来制订,能制订出来吗?他们会从宏观的经济形势、国际国内的政治要求来规划企业的发展吗?俄罗斯、欧洲一些国家搞改革,采用大起大哄的明煮结果怎么样?经济不是出现了极大的倒退吗?当前的国际环境给我们华夏留下了十分难得的发展机遇,我们必须利用好,加快发展,否则华夏的命运一样令人担忧啊。社会精英在改革中发挥了十分巨大的作用,其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但有一点,我们必须遏制一些人利用改革谋取一己私利的罪恶行径,这靠谁呢,靠广大工人阶级,也靠你我这些有着社会良知的精英!”
  “李省长,我是个技术干部出身,有些问题想得比较简单,希望你多批评!我认为工人阶级直接参与改革不可能,但我们应当让广大干部真正深入到工人中间,真正了解工人的所思所想,将自己变成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自觉维护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我总觉得,改革不争论的基点需要调整了,像我们省江钢的改制,可以暂时先不说让工人参与进去,在我们国资委内部也没有公开明煮嘛!”
  赵西城在李正锋面前,或许正因为十多年交往,彼此相交相知很深,嘴里有话就要说透,“江钢的改制方式,无论从国家、省里的整体经济形势来看,还是从企业自身发展来看,从工人自己的利益考虑,都不能采取如此的改革模式吧。我们可以不考虑改革的模式,但必须要考虑改革可能面对的结果吧!”
  正在这时,柳茂根推门进来了,“我给国资委副主任苏怀瑜打了个电话。他说祝省长批示的文件没有转到我们省国资委,不过他告诉我最近他们上报的改制方案与赵主席说得是一样的。苏主任从省政斧办公厅工业处的同志哪里了解道,祝省长对那个方案已经批了,很快就要转到我们国资委。最近几天可能要与外商签订合资合作的协议。”
  李正锋一时无语,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赵西城和柳茂根也没有再说话,几个人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秘书黑新胜进来了,身后跟着江钢的董事长李德聪、黄钢的董事长彭涛、副总经理谭武和黄龙市副市长孙纲正。
  “李省长,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李董事长请大家去就餐,您看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过去?”黑新胜向李正锋请示道。
  李正锋的脸色很难看,他望了一眼进来的这几个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时间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饭。”接着,半开玩笑地缓和着气氛,“我们再怎么忧国忧民,脑袋总是要喂的。”——
  黄钢运输公司的经理王智刚从谭武办公室离开后,一个下午都有些闷闷不乐。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他当上这个运输公司总经理不过一周,而今天谭武却来找他要推行经营层收购式的改革且只有他和谭武二人参与。或许对一般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对于习惯了平淡、朴实曰子的王智刚来说,似乎并不高兴,因为这不是他王智刚长期所追求的东西。
  王智刚从部队来到黄钢后,一直在党委群众部门工作,做过组织、纪检、宣传、工会等工作。平时对玩麻将、喝酒等都不太喜好,最多就是吸烟但烟瘾不太大,二天一包。他曰常生活中与人的交往也不太多,除了上班外就呆在家里。前些年就是辅导女儿学习,最近这十来年女儿大了上了中学后再不用他辅导了,他也辅导不动了,就是练练字,读读报,看看电视,再不就写点文章在报刊上投投稿。他看到别人今天这个当了经理,明天那个出了国,后天这个又拿了多少万的年薪,自己总是一笑了之,他总觉得自己离这些很远。他一个部队转业干部,能够来到黄钢这样一个大型钢铁企业,虽然收入上比不了一些部门经理,但每年各种收入加在一起也有六、七万元,他很知足,这样平平安安地下去,有一天退下来或提前内退都行,他十分的知足。
  谁成想天上掉下了馅饼,作为一个长期党群干部的王智刚被任命为运输公司的总经理。虽说在黄钢是个二级单位辅来单位,但也有二千多名的职工,在黄龙市里来说算是一个十分不小企业了。他在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上做下去,平平常常一年下来,起码各项工资资金福利加在一起也要在二、三十万元。虽然王智刚怀疑自己值不值这个价钱,可是这一切却匆匆赶来了。现在他不光是这样一家企业的总经理,马上他要变成这家企业的老板或者说第二天股东。尽管现在宣传党员干部一样可以发家致富,但他作为一个党员从未想过要发家致富。他从农村出来到部队,后来提干转业,他都十分感谢党组织对他的培养和教育。他感到自己对党和人民付出的太少,自己获得的却太多了。今天他有些受宠若惊,而不是欣喜若狂。他一下午在想,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不期而遇的一切。他想有个人商量一下,但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再说谭武也一再明确说明,目前的一切处于秘密运作之中,不可对他之外的任何人明说。他也想,在他未想明白以前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一下午,时间不知怎么过去的。中间曾经有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或电话来找他,他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吱吱唔唔应付过去了。本来抽烟不多的他,一个下午他几乎吸了一包香烟。晚上六点多时,司机来敲他的办公室,进门后却被屋里的烟气熏得直咳嗽。
  “王总,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汽车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马上下去。”他站起身时,感觉屋里的烟实在太多了,便打开了门窗,通一通空气,拿起了电话,“今天哪位值班啊?我是王智刚,我办公室的门窗开着,一会儿给我关上就行了。”对方答应后,他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上了那辆已经在等候的穗本雅阁。
  进了家门,已经从黄钢子弟学校提前内退的老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旁边还有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戚关系,只能是谋过一次面的同事的儿子马冬青。马冬青今年21岁,去年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却没有报到,一直在社会上打工谋生,后来到了一家保安公司。这次马冬青来看望王智刚,还给他带来了两条芙蓉王香烟。
  “冬青,你打工能挣多少钱?这两条烟要四百多块呢,你一个月当保安能买这样几条烟?”王智刚一看放在桌上的两条烟便埋怨起来,同时招呼老婆,“给我到厨房里拿瓶酒,今天我要陪冬青喝几杯。”
  “王伯伯,你我两家非亲非故,却这么多年一直帮我们,这两条烟算什么。”马冬青小伙子看上去很是重情重义,“我自小就想,当我挣了钱后,一定要给王伯伯你买点什么,表示一下您对我们家十多年的帮助。可惜我的工资特别少,家里的条件又不允许,我一直不敢向你表示一下。这两条烟王伯伯您一定要收下,我想我父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会这样想的。”
  “好,王伯伯这两条烟收下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王智刚见马冬青将他的父亲也拉了出来,便有些动情,“冬青啊,你怎么能不上大学呢,这会误了你一辈子的。我和你伯母商量了多少次了,你上大学的费用由我们出,就算我们借给你的好不好?”
  “王伯伯,你们的帮助我心领了,我已经过了二十多岁了,应当自立了,不能再麻烦你们了。”马冬青像是深思熟虑地样子,一本正经地继续着,“其实我不想上大学也不仅是因为经济上的缘故,如果上的话我完全可以申请贷款。我之所以不上大学,是因为看到现在许多大学生毕业后还不是找不到工作,即使找到工作与不上大学也没有多大什么区别。我周围有许多像我这样考上大学不上的人,我们都觉得上大学太不划算,花钱多不说,学的东西到社会上没多大用。再说,有许多在事业上成功的人并不是什么大学毕业,像我们知道的北极集团的熊志坚,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曾经和我一样随着父亲农转非来到城市,后来当过十多年工人,他利用下班后的业余时间做小生意从卖瓜子开始,现在也不是已经成了名扬省内外的大企业家。”
  “冬青啊,如果你想好了,伯伯也就不一定要劝你了上大学,但你一定要走正路。大学可以不上,但书不能不读啊!”这时,王智刚把已经放在桌子上的一瓶五粮液酒打开,斟满了两支杯子,“伯伯很少喝酒,今天看着冬青长大懂事了,我今天就陪冬青喝几杯。”说完,王智刚就把一支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很快脸涨得通红。
  “谢谢王伯伯的教诲,我会的。”马冬青也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
  “冬青啊,你不上大学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你爸爸。”王智刚说着,眼圈有些发红,“在医院里我见到你爸爸时,他曾经托付我要照顾你,我当时是答应了他呀。可现在你却不让伯伯我完成自己的心愿。”说着,王智刚又把第二杯酒喝了下去。
  “老王啊,你平时基本不喝酒,就不能少喝点,喝慢点。”王智刚的老婆在一边开始嘟嘟起来,“你是今天怎么了?冬青还小,也不怎么喝酒,陪冬青喝点酒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个老娘们儿嚷嚷什么?看着冬青长大了,我高兴不能多喝点。”王智刚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嘴里喷着酒气,继续对着马冬青说着,“你爸爸虽然是个工人,但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当许多人看到歹徒抢劫无动于衷时,你爸爸却冲了上去,一个人与他们五、六个人搏斗。虽然你爸爸在部队是个侦察兵,但最后还是被他们刺了那么多刀……你爸爸见义勇为,在单位不能算因公死亡,我在政策范围内实在不能更好的帮你们娘俩解决困难,只能尽我个人的努力了!我记得你爸爸去世时,你可能不到10岁吧?”
  “我爸爸去世时我9岁,刚刚上小学三年级。我一直以我爸爸为榜样。我爸爸是个好样的。”看到王智刚说起自己的父亲眼泪汪汪地,马冬青也不仅流出了眼泪,“没了我爸爸,王伯伯一直不断地帮助我们家,还给我妈妈找工作,想法照顾我们家。我后来才知道,其实公家给我们家的补助不多,你却和伯母将家里的钱拿出来以公家的名义给我们多一些。”
  “伯伯是个党员,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你不用记那么多。”王智刚又要端起酒杯,“我当时在工会工作,自己也是个党员,工人们的家庭困难我应当帮助,那是我的职责。”
  “伯伯是个好人,不过那些当官的重用你太晚了,你都快退休了他们才提拔你当经理。”马冬青年纪虽然不太大,却十分懂事,“王伯伯你少喝点酒,我也不能陪你多喝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值夜班呢!”
  王智刚确实不能喝酒,不过喝了三、五杯酒,怎么说也不过二两酒却已经有些醉了,被马冬青和王智刚的老婆扶着身子斜靠在沙发上。马冬青见此,便与王智刚夫妇道别,匆匆离开了王家——
  孙纲正晚餐专门来陪李正锋,其实也就是陪着李正锋进餐。黄钢准备了各种红酒、白酒、啤酒及饮料,但大家只是开了一瓶红酒、喝了二、三瓶啤酒,白酒根本没开瓶。那顿饭时间很短,四十分钟就结束了。
  开始李正锋就说了:“大家工作都很忙,也很辛苦。今天晚上没有其他客人,都是我们省、市和企业的同志,我提议开瓶干红,每人喝一点。下边就随便了,有谁愿意喝点白酒、啤酒就自己随便喝点,菜和主食一起上吧!”众人一听李正锋如此说话,也不好说什么。的确,每个人的应酬都很多,很多情况下被逼无奈或情不得以才喝那么多酒,不是每个干部都真的是喜欢喝酒的,很多人喝酒其实也是逼不得已,自己的喜好无法对抗整个体制风气而已。
  彭涛一看这种情况,本想站在主人的角度劝大家喝一点白酒,见李正锋的话得到了大家的普遍响应,最后只得笑了笑,“李省长要给我们黄钢省酒钱,大家既然都没有意见,我看就按李省长的意见办吧。我让厨房给大家准备些小米粥和小咸菜,其他人想要什么尽管说。”
  晚饭之后,李正锋笑着对众人说:“各位有事就各忙各的。没什么事大家就早点回家,少一点不必要的应酬,多陪老婆孩子不犯错误,还会增进家庭幸福。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哈哈大笑,就各自散去。
  孙纲正见李正锋这里再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做,便马上驱车赶往市招待处。当他赶到那里时,欢迎外商的酒会刚刚结束。龚乐贫从酒会上刚出来。
  龚乐贫一见孙纲正,便有点神神秘秘地说道:“李省长刚对祥林晚报上的一篇稿子作了批示,孙市长你看到没有?”
  “什么稿子?我一天都在陪李省长,今天连办公室都没进去过,更别说看什么今天的晚报了。”孙纲正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在酒会上市委办公厅的同志就给我送来了,这是复印件,你先看看吧。我必须先安排一下,让公安部门调查一下!”龚乐贫把一份复印件递给了孙纲正,还甩下一句话“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阴谋”便钻进汽车走了。
  孙纲正也转回身钻进了自己的汽车,让司机打开车内的照明灯,粗粗看了一眼那张复印件。那篇稿子的题目是《无名男子醉卧公路无人救助被车轧死》,是发表在昨天晚报的第二版头条的位置。孙纲正一看稿子的内容,不禁大吃一惊。
  孙纲正想起,自己前天下午到河谷县去了,傍晚时听说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李正锋到了黄龙市,便带着司机急急忙忙往市里赶。在半路上自己确实看到一个人躺在路边,便下车看了看,心想一个醉鬼受了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上车后继续往市里赶。谁成想自己下车观看后、之后再上车离开的那十多秒的瞬间却让人看到了,且将电话打到了报社登了出来。最让人说不清楚的是,那个躺在路边的人却因为无人救助被过往的车辆轧死了。再看稿子的内容,说什么“黄龙当地牌照的黑色帕萨特汽车”、“一个40左右、带着眼镜的干部”,这不就差点他孙纲正的名字了。
  孙纲正一时不知所措,瘫在了汽车里。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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