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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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可有什么办法?”花月低声问。
  惠妃摇头,轻叹着气道:“姚贵妃在宫里便是只手遮天的,莫说还有太子给她撑腰。眼下各家各府的掌事院还在拆撤,中宫那边也无暇顾及,你就算问破了天,也不会有人敢出来说姚贵妃半句不是。”
  “妾身还有一事不解。”花月皱眉,“这姚贵妃因为私情害死臣子正室,就不怕陛下知道她有二心?”
  惠妃吓了一跳,扶着凤座道:“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还敢将这事往陛下面前捅不成?这里头可还有父亲在,早早就是个死局。”
  定了定神,她道:“你也别多想了,好生回去照看母亲吧。”
  “……是。”
  儿女夹在这当中,自然是先考虑父母的命,冤屈不冤屈的,能活着就行。
  花月叹了口气,
  离开了惠妃宫里,苏妙与她一起走在宫道上,小声道:“表姐都说没法子,那咱们也不用非去跟姚贵妃请安了。”
  “得去。”花月捏了手,双眼平视前方,“就算束手无策,也总要见见这位娘娘长什么模样。”
  行礼而已,她以前在宫里也是这么过的,不会觉得繁琐,姚贵妃宫里人多,她也只是带着苏妙行礼叩头,再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走。
  周和朔今日也在姚贵妃宫里陪座,听见将军府的人来请安,脸上尽是笑意。
  还是景允的夫人懂规矩。
  “殿下。”身边有个奴才突然开口,“方才那穿浅青色锦服的,是李将军府上的夫人?”
  寻常时候奴才是不会这么问话的,周和朔侧过头,纳闷:“怎么?”
  “奴才瞧着有些眼熟哇……”那老奴摸了摸下巴,“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倒有些像个故人。”
  这老奴才是大魏旧臣,大梁攻魏之前就向他投诚了,没少替他抓些前朝余孽,他说眼熟,周和朔脸色就沉了。
  花月和苏妙刚想出宫,身后突然就追上来个宫人,笑着道:“奉贵妃娘娘之命,两位这是头一回来咱们宫里请安,先别急着走,去侧宫看茶。”
  察觉到有些不对,花月拉了拉苏妙的衣袖,苏妙眼珠子一转,笑着便应:“好啊,只是我这肚子有些不舒服,让我小嫂子先过去,我去去便跟着来。”
  “您这边请。”宫里也不疑有他,转身便给花月引路。
  第60章 爷给你兜着
  作者:白鹭成双|发布时间:06-12 17:42|字数:6011姚贵妃住的是西宫,虽也有翻修,但花月对这地界还是很熟悉,过院穿廊,跨门进殿,她捏着裙摆在侧殿里跪下,余光瞥向前头那落着的纱帘。
  “给娘娘请安。”
  偌大的侧殿里只站了一个奴才,瞧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阵仗,四周寂静得令人窒息,花月没等来里头的唤起声,便稍微侧头往那奴才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她便沉了脸。
  孟省。
  这人是投了周和朔的叛徒,比沈知落投得还早,但凡魏宫人,都知道他是走狗鹰爪。
  他能站在这儿,那这帘子后头也不会是姚贵妃了。
  “竟当真是你。”周和朔抬指掀开纱帘,狭长的眼微微一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房里一个丫头,转身竟就成那将军府的主母了。”
  暗吐一口气,花月闭了闭眼。
  算她倒霉,今日这么多人,竟也能被他从中逮出来,更倒霉的是,旁边站的还是认得她的孟省。
  花月猜到自个儿是为什么被叫回来了,不过倒也没慌,身子一软就又朝周和朔行了个礼:“叩谢殿下。”
  周和朔沉了眼神瞧着她:“谢什么?”
  “若不是殿下将那鸳鸯佩赐还奴婢,奴婢也飞不上这将军府的枝头。”花月细细软软地道,“先前一直不得机会给殿下行礼,眼下得蒙殿下召见,奴婢当磕头以谢隆恩。”
  说罢,规规矩矩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原本心里还惦记着这人被他抓来套过话的事,突然被她这么一磕,周和朔神色稍缓,倒是有两分不解:“一个鸳鸯佩,就能让你坐上将军府的正妻之位?”
  怯懦地咬了咬嘴唇,花月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前殿下赐还那宝贝,奴婢就拿去给公子了,谁知公子突然大笑,连说了几个‘好’字,还说什么今生必不负殿下信任。奴婢吓了一跳,这可半个字都没将见过殿下的事说给公子听啊,公子怎么这样说,吓得奴婢几夜没睡好。”
  眼眸微闪,周和朔出来在外殿里坐下,衣摆一铺,认真地听她说道。
  殿里这丫鬟还是以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声音又轻又细,神色也惶恐。她看了旁边的孟省好几眼,喉头微动:“奴婢也是来瞧见这位大人了,才知道要谢殿下。”
  “哦?”周和朔好奇,“你见过这位大人?”
  “这是自然,就在您传奴婢问话前一日,这位大人就去了一趟栖凤楼,与公子爷喝酒聊天,当时奴婢守在外头,就听见这位大人让咱们公子小心,说有人栽赃陷害,要找公子的麻烦了。奴婢当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子许是明白了,所以后来,奴婢将鸳鸯佩送回去,公子便说是殿下信任,要一生效忠。”
  她一边回忆一边说,神情诚恳真切:“打那之后,公子便连带着高看奴婢一头,为了不与韩家订亲,这才将奴婢纳下。”
  周和朔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凌厉似刀。
  花月低着头,姿态却很是轻松,没有半点撒谎后的心虚,任是他将她看穿了,也看不见半点破绽。
  孟省站在旁边,冷汗直冒。
  他是没想过这位小主还活着,更没想过一见面就给他送来这么大一礼。那天他是去见过李景允,想借着给他透风捞点儿好处,李景允也大方,在栖凤楼直接就拿了三百两银子给他。
  做奴才的,可不就指着这点油水活么,但怎么就被她给知道了?眼下竟还说给太子听,太子殿下多疑啊,知道他与外臣私下往来,这宫里还有他的活路吗?
  孟省眼珠子直转,一撩衣摆也跟着跪下:“殿下,老奴冤枉啊,您是知道的,老奴一直跟在您身边,哪儿有别的地方去?”
  周和朔没吭声,浑身气势阴沉沉地压人。
  花月一脸无辜地左右看看,对上孟省,就见他眼含威胁地瞥了过来。
  要不怎么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呢,这些个奴才现在都爱威胁恐吓她,还把她当西宫里那个半大的孩子呢。
  收回目光,花月微微一笑:“奴婢瞧的也不仔细,反正就是这个身形的一位大人。说的也就是那几句,奴婢是没见过世面的,瞎编不了话,所以不会骗人,还请殿下明鉴。”
  几年不见,这小主姿态变了,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可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她还没见过世面,那谁见过世面?
  孟省觉得牙疼,老胳膊老腰直往地上拜:“殿下明鉴,当真不是老奴啊。”
  淡淡地“嗯”了一声,周和朔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太师椅的扶手。
  按照这丫鬟的意思,李景允当初是丢了鸳鸯佩之后知道有人拿鸳鸯佩扔去了东宫,正忐忑不安的时候,见丫鬟把玉佩拿回来了,当下便明白是东宫主子宽宏大量,哪怕手握疑证也愿意相信他,所以他后来拒绝了长公主那边要给的婚事,坚定地跟随他。
  这么一想,周和朔心里就舒坦了,原以为让李景允知道自己拷问他的身边人,会生嫌隙,不曾想倒是歪打正着,倒反是收了人心。
  大殿里重新安静下来,周和朔打量着面前这个小丫鬟,突然问了一句:“孟省,她说她见过你,那你可见过她?”
  花月抬眼,朝旁边这人看过去。
  ***
  苏妙一刻也不耽误地去找自家表哥,李景允正在前宫巡察禁军,听她说了原委,神色一紧就大步朝外走,一边走一边脱衣裳。
  他今日穿的是红边银甲,内衬墨青长袍,踩一双银灰官靴,看着甚是有气势,不过这气势没两步就被他扔进了她怀里,七零八落的,苏妙捡了半天。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苏妙哭笑不得,心虚地回头看了看四周,“这给人撞见还得了?”
  白她一眼,李景允道:“你觉得我穿这一身能立马进得去后宫?”
  “是进不去,但您也不能全脱了啊。”她话还没说完,那墨青色的袍子就兜头朝她盖下来。
  “你收好,别让人发现了。”他吩咐了这一句,便穿着那白色的中衣飞也似地往前走。
  苏妙想说他这不成体统,被人撞见还不得掉脑袋?可她目之所及,前头这一条宫道半路有扇门,自家表哥路过就进了那门,没片刻出来,身上就换了一身内侍的官服。
  “……”还能这样?
  小嫂子若是被姚贵妃那宫里的人为难,表哥穿这一身去救,那便是擅闯后宫之罪啊。苏妙急了,瞧见远处有宫人过来,连忙将怀里这一堆衣物团成一堆,往自个儿裙下一塞,塞成了个圆滚滚的大肚子。
  “劳驾。”她拦住那宫人,捂着肚子道,“御医院何在啊?”
  片刻之后,她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温故知。
  “姚贵妃宫里?”温故知一琢磨,安抚她,“你放心,三爷有分寸的,这一去,未必就是为了救人。”
  小嫂子还在那宫里,表哥不为救人,又为何要去?苏妙满脸疑惑。
  温故知是李景允身边知道事儿最多的人,稍微一想,他也能猜到三爷在急什么。
  孟省这个人,以背叛原主而飞黄腾达,贪财又好势,多年前就是他指认了冯子虚,还给他画了通缉的画像。三爷为着能知道太子的动静,一向是拿银子养着他的,但这回,他若是威胁到了小嫂子的性命,三爷就未必能留他了。
  ***
  “瞧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孟省跪在周和朔面前,转眼盯着花月道:“应该是在哪儿见过,老奴年纪大了,还请殿下宽限两日,让老奴回去翻翻名册,仔细想想。”
  他这话说得就跟花月先前指认他的那一句差不多,留有余地,以为筹码。
  本来孟省认出她来,是想直接说的,外人都不知道大魏还有一位小主,甚至宫里人都说她未必是皇室血脉,但好赖也是个主子,被锦衣玉食养着的,说出来太子若是高兴,也能赏他些东西。
  可眼下这情形,他若是说了,这小主子定要与他玉石俱焚,将他那点事往太子面前一抖,他也没好日子过。
  孟省向来最是识时务,说完就给周和朔磕了头。
  花月暗松了口气。
  周和朔颇为厌烦孟省这行径,他又不是看不出来这老东西颇有私心,在主子面前时常耍把戏,若不是还有点用,他早将人废了。
  既然都说想不起来,他也不会白白把将军府的少夫人留在这儿得罪人,当即便让花月起身,夸了李景允好一通,还赏了两样玉器让她带回府去。
  跨出门槛被外头的风一吹,花月才发现自个儿出了满身的冷汗。她这身份不适合到处露面,今日到底是自己莽撞,若当真丢命,也没什么好说的。
  方才那些个话,也不知道周和朔信了多少,但有一点,只要孟省还在,她随时可能给将军府招来灭门的祸患。
  手脚冰凉,花月急匆匆地跟着宫人往外走,想赶紧出去找人。
  刚走到景安门,身边的宫人突然躁动了起来。
  “怎么?”她侧头。
  引路的宫人与守卫小声嘀咕了两句,便回来同她道,“宫里有处走水了,夫人不必担心,您再往前就能出去了,再闹腾也连累不到您。”
  禁宫之内还能走水?花月很惊讶,在他们大魏,宫里若是能出这么大的乱子,御林军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梁的禁宫果然不靠谱,她摇头。
  在宫外等了一会儿,苏妙终于出来了,只不过瞧着神色有些古怪,一过来就拉了花月的手,与她一并上车。
  车轮子骨碌出老远,花月才问她:“出什么事了?”
  按着心口喘气,苏妙小声嘀咕:“宫里走水了。”
  “这事儿我听人说了。”花月点头,“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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