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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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态神情问题暂时解决了,头一回变成姑娘,卢仲夏十分有礼地向简娣请教道,“简姑娘,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简娣眨眨眼,“穿衣服。”
  眼下她还穿着件白色中衣和红色膝裤呢。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面前少女呆愣愣的模样。
  系带在胸前面一些的腋下,想要系上,得贴上胸脯。
  简娣的胸虽算不上多大,但也不小,至少是能感觉到的。
  卢仲夏显然也感觉到了。
  白色的中衣包裹着微微挺立的胸脯。
  少女拎着系带的手,指尖微颤,面红如霞。
  身上正穿着的这件白色长袄明显覆在熏笼上熏过,白芷香的香味儿愈发浓郁。
  卢仲夏突然觉得口舌有些发干,心跳如擂,就像被丢去了滚烫的沸水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动作飞快地穿好了长袄短裙,像个规规矩矩的大姑娘一样,卢仲夏默默攥紧了手指,等着简娣指导。
  “现在是梳头?”
  并不是穿衣穿鞋一类的要求,让卢仲夏轻轻松了口气,听话地在榉木雕花妆台前坐下,抬眼望向妆台上悬着的一面铜镜。
  铜镜中映出的少女,肌肤白皙若羊脂,乌发如云披散肩头,眉峰如山,乌亮的眸子干净清澈。
  原来,简姑娘长这幅模样。
  很好看。
  容貌虽然算不上多么动人,但看着却很舒服,像风。
  他打小就在卢行永的督促下念书习字,夏日常常倚着竹窗,热得满头大汗。
  窗外有方石头垒起的小池塘,有时候,幸得水面掠过的清风,能缓解一二燥热。
  简姑娘给他的感觉就像幼时水面的凉风。
  一时间,柳叶窗外吹来的晚风,都好像变了。风掠过唇面,轻柔地像人的唇瓣落下。
  卢仲夏惊慌失措地捂住唇角,脸一时又红了个透。
  再望向铜镜,又不由得看得愣了神,直到简娣提醒他,他才蓦然回神。
  发觉自己刚刚竟然看着镜子里的简姑娘看得入了神,还联想到什么风。
  卢仲夏一时又羞愧地低斥了自己一声,忙伸手摸向妆台上一把木梳。
  指尖触及微凉的木梳,卢仲夏心下稍定,轻轻吁出一口气,然而,当捋起耳际散乱的发丝时,他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简姑娘的发丝比他稍稍软一些,如水般微凉顺滑,握在手心,发尾轻轻搔弄,使得从来没和姑娘有过什么亲密接触的卢仲夏手忙脚乱,不是手心的发丝滑落,根本抓不起来,就是梳子“啪嗒——”一声掉在妆台。
  梳头这件事,简娣其实也不会,没有花枝帮忙,她梳的发髻只勉强能看。
  在她的指点和卢仲夏自个的努力下,两人总算勉勉强强梳出了个能看的发髻。
  望着镜子里炸毛的发髻,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卢仲夏小心翼翼地伸手压了压翘起的发丝。
  “走罢。”简娣道,“出去看看。”
  隔着柳叶窗看了眼天色,此时正值黄昏,刚刚卢仲夏才从翰林院回家,姚鉴此时应该也下班了,想到姚鉴,简娣叹了口气。
  她领着卢仲夏出门转了一圈,怕碰上姚鉴,也没敢往书房的方向凑,不过,姚鉴没碰上,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花枝。
  她捧着个雕花红漆描金木匣子,刚准备进屋,就和简娣他俩打了个照面。
  花枝傻傻地捧着木匣子,呆呆地看着顶着个歪歪扭扭发髻的卢仲夏,“姑娘,你醒了?”
  简娣为卢仲夏介绍:“这是我贴身丫鬟,名叫花枝,从小跟着我,性子有点呆呆的。”
  卢仲夏应声。
  简娣轻轻皱眉,花枝捧着的红漆描金的匣子有点眼熟,她好像上回在姚鉴的书房里看到过,他口味挺骚包的。
  “卢小哥,你帮我问问花枝这盒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在我屋里见过。”
  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卢仲夏点头,在心中答应了。
  说罢,听话地开口问花枝,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心里和简娣对话的缘故,头一回开口说话,脱口而出的女性嗓音让卢仲夏不适应地微敛眉头,心中又是一跳。
  想到自己这一连串的反应,青年唇角流泻出一抹无奈而惭愧的苦笑。
  “你捧着的这盒中装了什么?我怎么没在屋里见过。”
  花枝低头看了眼自己怀抱着的雕花木匣子,抬眼笑道,“姑娘,这是姑爷让我拿来的公文!”
  卢仲夏闻言一怔。
  姑爷?
  是,简姑娘她是有夫婿的。
  这个认知是如此清晰,就像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方才隐秘的难言的欢喜,通通都化作了空。
  卢仲夏蓦地觉得有些焦躁。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姑爷?姚鉴?
  听花枝提起姚鉴,想到自己屋里突然改变的陈设,简娣顿觉不妙地皱眉,“卢小哥你帮我问问她,我俩早就不一起住了,姚鉴把他东西拿我屋里干嘛。”
  没想到简娣会直呼她丈夫其名,卢仲夏随即才反应过来,简姑娘曾说过她和她夫君关系不好。
  想到此,卢仲夏心神蓦然一松,顺着简娣的意思,问道,“他把他东西拿我屋里做什么?”
  既然已不同住,又拿到简姑娘屋中做什么。
  第43章 再言提亲
  听到卢仲夏这么问她,花枝脸上露出些喜色,抱紧了雕花木匣子雀跃地说,“这里面装的全都是姑爷的公文,姑娘你又无缘无故昏睡了两天,当时还是姑爷把你抱进屋的,姑爷他说了这几日要守着姑娘等姑娘醒来。这两天姑爷也不待在书房了,一直在姑娘屋里处理的公事。”
  要不是她现在没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听到花枝说的话,简娣真想痛苦地捂住头。
  怪不得她屋里多了张红木方桌。
  姚鉴究竟在做些什么,感动自己吗?
  “简姑娘。”卢仲夏好似颇为为难。
  “嗯?”
  “听这位姑娘话中意思,”卢仲夏犹疑半刻,一时也没把握自己应不应该说接下来的话。
  或许他是不想开口的,卢仲夏想。
  但听这位花枝姑娘话中意思,简姑娘的夫君对她情意甚笃,简姑娘或许同她夫君间存在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未出口的话在喉咙中滚了一滚,却格外难以说出口。
  卢仲夏垂眸,他不知为何不太愿意开口,但倘若他真的不说,致使简姑娘与她夫君夫妻失和,他也看不起如此卑陋如小人的自己。
  心中摇摆了一刻,卢仲夏还是选择开了口,“听这位花枝姑娘的意思,简姑娘夫君似乎对姑娘情意甚笃,姑娘与他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说一半留一半,借此窥探简姑娘心中所想,眼下,他好似却更加虚伪了。
  卢仲夏心中苦笑。
  “哪有什么误会。”简娣不以为然,“我这便宜老公其实就是个戏精。我和他关系怎么说呢?”
  简娣思忖了一会儿,决心对卢仲夏如实相告,“我觉得,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他养了个猫狗在家,高兴的时候,甜言蜜语,不高兴的时候,任意喝斥,前段时间我和他吵了一架,他现在估计正打算把当哄猫一样我哄回来。”
  姚鉴给她的感觉确实就是如此。
  他对待原主和她的态度,都像主人对待宠物。
  虽然说着敬重她,但姚鉴对她的态度变化完全取决于他自个的情绪变化。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感动地也只有他自己,他恐怕还以为自己在闹变扭,而他贵为夫婿能屈尊哄着她悉心照顾她,已是难得,简娣敢保证,姚鉴心里早已被自己这温柔体贴的人设所感动,真觉得自己是个君子。
  卢仲夏到底不了解她和姚鉴的情况,世人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说法。
  青年喉口微梗,暗暗责骂了自己一句,憋着心里古怪的感觉,十分真诚切地劝慰简娣,企图帮她从另一个角度想问题,“或许这只是因为姑娘同你夫婿间起了争执的缘故,看他一时未免有些偏见,我想,姑娘夫婿不至于此。”
  “卢小哥我和你说,”简娣扶额,“我一附身到你身上,就会陷入昏睡,我那便宜丈夫就在我昏睡的时候,收了一个丫鬟。”
  卢仲夏听闻一怔,黑色的眼微微睁大。
  “什么?”
  “你明白了吗?”
  “简……”
  “你不用安慰我,”简娣摆摆手,“我对我那夫君没有感情。”
  抱歉,”卢仲夏自知失言面上浮现出后悔之色,但心中却微舒了口气,收紧了手指道,“是我在不了解姑娘情况下,自以为是,任意妄言了。”
  “我这个人,”简娣挠挠头道,“希望夫君能对我一心一意。”
  虽说如今的人三妻四妾为常态,但自古以来人们未尝不褒扬赞美忠贞不二的爱情,而女子希望夫君一心一意并不算出格。
  卢仲夏对于简娣的话不觉意外。
  “姚鉴他和我之间没有感情,他收房是他的事,我要和离是我的事,你劝我是好心,但你不用在劝我了。”简娣坦言。
  卢仲夏没有立即答话,只觉心中蓦地漏了一拍,指甲微微掐入手心,少顷,才支支吾吾地道,“简姑娘,还记得在下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眼前的少女突然变得忸怩了起来,星眸如水,面色潮红。
  卢仲面红耳热,却强作镇定,“在下曾说,想要去姑娘家中提亲。”
  简娣静默了一瞬,磕磕绊绊地说,“卢卢卢……卢小哥你是认真的吗?!”
  话题跳跃太快!她有点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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