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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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蓝姐姐生个女儿呢。”枝枝眨了眨眼,“那姜氏的算计落空,蓝姐姐的算计也落空了。”
  “生男生女她自己说了又不算。”沈璟昀放下筷子,“还是说,你们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手段?”
  若是这样,那倒要防范一二了,“枝枝,混淆皇家血脉,乃是重罪。”
  沈璟昀早就猜到了,蓝香儿腹中之子不是宁王的,他不相信枝枝不知道,现在却也不说,只看着枝枝,等着她主动坦白,若是不坦诚……沈璟昀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痕迹,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
  枝枝纠结了一会儿,苦笑一声:“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猜的不错?”沈璟昀示意周围侍奉的人全都退下,“怎么回事?”
  “嗯……”枝枝沉吟半晌,低声道:“想来殿下也知道,宁王本不能生育,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等沈璟昀点了头,枝枝才继续说:“那个孩子的确不是宁王的,但也怪宁王,他在王府中宴客,总让自己的姬妾去待客,蓝姐姐……自然也不例外,那个时候便怀了孩子,宁王不能生育……这个孩子可能就是她唯一的机缘了,也唯有栽倒宁王头上。”
  枝枝低着头,慢腾腾道:“这样做,虽然不地道,可宁王本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便是真的让他做了便宜爹,也不算亏。”
  沈璟昀沉思片刻,“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人知道?”
  “没有了。”枝枝摇头,“蓝姐姐只告诉了我和姐姐,但不知道有没有旁人和殿下一般猜到了。”
  “那就好,枝枝,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沈璟昀眼神冷肃,“只是……蓝氏腹中之子,只能是个女儿了。”
  “为什么?”
  “皇室血统严苛,这宗室中的每个王孙公子,待到日后都有可能登鼎大位,他既然不是我沈家血脉,自然要断绝这个可能,若是个女儿,封郡主哪怕是公主都没什么。”
  “他怎么不是了?”枝枝反驳,“蓝姐姐是王府侧妃,宁王吝啬着呢,她睡过的男人,都是宗室子弟。”
  沈璟昀闭上眼,捂住自己的脑门,低吟一声。
  “你们……你们都闹的什么事情?”
  这一场场的转来转去,沈璟昀头一次觉得什么叫做晕头转向,宁王这个人也真有本事,让自己的姬妾去陪自己家的兄弟子侄,怀了孩子也不知道查证是不是自己的,关键他分明知道,自己子嗣艰难,竟然不觉得可疑?
  不过……宁王或许也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因为自己子嗣艰难,才咬牙给认了。
  枝枝自然觉得自己无辜,也觉得蓝姐姐委屈:“分明全是宁王的过错,关我们什么事情,你们皇家不会教养子孙,让宁王作践人,如今的下场便叫做报应。”
  沈璟昀靠在椅背上,微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随他们折腾去吧,左右与我无关。”
  这事儿实在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枝枝靠在他身侧,也道:“是很麻烦,我知道的时候也吓坏了,蓝姐姐比我胆大。”
  “你若跟她这般胆大会算计人,倒也罢了。”沈璟昀敲了敲她的额头,“只你实在没有人家聪明,还是好好待着过日子吧。”
  不然被人啃了都不知道。
  枝枝下一刻,他就知道什么叫被人啃了,枝枝毫不犹豫咬了他一口:“殿下,我聪明着呢,多少人要害我都被我躲了去。”
  沈璟昀极敷衍地嗯了声,眼瞅着枝枝要急,这才笑道:“好好好,你最聪明了。”
  手上却抓了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聪明也好,愚笨也罢,总归都是你,计较这些做什么。”
  “殿下说的轻巧,那旁人来东宫找事,殿下为何还要将人打出去,需知这名声的要紧,若殿下夸我聪慧,世人自然高看我一眼,若殿下说我蠢笨,世人定然也觉得我蠢笨。”
  “笨……”沈璟昀捏了捏她的鼻子,“咱们私底下的话,起会被旁人听了去。”
  他眼中带笑,似乎在说:还说自己不笨?
  枝枝气的想挠他一爪子。
  沈璟昀在她耳边低低一笑,道:“枝枝,你敢挠我,我们初四就不出门了。”
  “你们女儿家爱看的画本子里面,不总爱写风流倜傥的侠客和美貌娇弱的千金小姐,几日几夜下不来床,咱们也可以试试,看我能坚持几日。”
  不知廉耻!
  枝枝干笑一声,不敢惹他,假模假样道:“殿下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想挠您了。”
  “没有就好。”沈璟昀扣住她的腰,将人抱在怀中,“枝枝这么乖,得有些奖赏才好。”
  枝枝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心里慌慌的,“不用不用,说什么奖赏,倒显得生分了。”
  看着男人寸步不让的神情,枝枝磨了磨牙齿,捧住他的脸,朝唇间啾了一口,娇声道:“人家,我还疼着呢,您就放过我吧。”
  沈璟昀也就是说说,哪舍得真对她这般禽兽,但见枝枝上道,也不会放过到手的好处,他冷笑一声:“这样就想打发我?”
  枝枝咬着唇沉思,半抬起身子,凑到他脸颊边上,柔软的红唇慢慢吻上他的,沈璟昀克制着自己反客为主的欲望,等着枝枝动作。
  慢悠悠伸出嫩红的舌尖,扫在男人略显干涩的唇上,枝枝分神想道,原来殿下渴了。
  她动作极轻,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宛如露出了头的小猫咪,分分钟就能躲回去。
  沈璟昀却再也忍不住了,手下微动,便将枝枝换了个方向,将人压在椅背上,沈璟昀捏着她的下巴胡乱亲吻她。
  枝枝无处可去,只能被动承受他的肆虐,很快便在他怀中软了身子,化作一滩水,低声唤他:“殿下。”
  搂住沈璟昀强健的腰,声音沙哑无比,枝枝眼泪汪汪地看着沈璟昀,神情恍惚。
  沈璟昀蹭了蹭她柔嫩的唇,将那唇瓣蹭的殷红一片,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枝枝,枝枝……”
  沈璟昀一声声唤她,声音温柔缱绻。
  枝枝下意识便红了脸。
  第68章
  正月初四这日,天空中聚集着阴云,隐隐约约是要下雪的模样,枝枝望着天空,纤细的柳眉蹙成一团。
  这样的天气,殿下肯定不会要出门了吧,心中到底还存了几分希望,万一……万一还是能出门呢?
  她想念姐姐了,也想念姨娘,不知道她们在顾家过的怎么样。
  而且日日待在东宫的一亩三分地,她也的确是疲倦了,总会想要出去放风的。
  枝枝小声问:“朱雀,你可知道殿下去了何处?”
  昨夜是睡在一处的,殿下克制了许多,虽还是腰酸腿疼,到底不至于一副被人榨干了模样,可今儿早上,一睁眼就不见了沈璟昀的身影。
  “殿下早早就出去了。”朱雀给她披上厚实的棉衣,“今儿天不好,承徽还是歇着些吧,等殿下回来,定然要来看您的。”
  “嗯。”
  枝枝低着头,轻叹一声。
  这次若不成行,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殿下素日里忙忙碌碌的,哪儿有功夫带人出门游玩,也就年节之时朝中封笔,他方才有些空闲。
  急匆匆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下一刻,便有人推开了门,粉裳的侍女站在门边行礼:“顾承徽,传殿下口谕,让您过去前殿。”
  枝枝转过身,“何事?”
  说话的口吻,却表达了她心中的欢喜雀跃。
  侍女笑嘻嘻道:“殿下不许奴婢说,承徽过去便知道了。”
  枝枝解开身上的棉衣,抖开一旁摆着的狐裘裹在身上,脚步轻快地朝外头走去,到前殿时,只看见一辆低调的马车,车夫和宫人站在两侧,却不见沈璟昀的身影。
  女侍中急匆匆在她身后跟来,板正的声音也是难得的愉快:“承徽上车吧,殿下待会儿就去。”
  马车外头看着朴实无华,没什么特殊的装饰,雕刻之类也并不显得繁华精美,就好似一普通富商,并无特殊之处,可到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软绵绵的小榻,可供人歇息,还有绸缎绑的座椅,柔软舒适,行到不平坦的地方时,不会震荡,至于寻常的小几,多宝格等,便不必多言了。最惹人眼球的,却是里面装了一面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摞着书,都拿东西固定在上面,保证不会落下来砸到人。
  枝枝从未见过有人在马车里置书架,只觉得好奇的厉害,伸手便取了一本来,低头看了一眼,是本论语,再看旁的,也多是儒生经典。
  殿下看的书和他的人一样,方正刚直。
  枝枝随手打开手中的论语,看了下之后,忽然缓缓瞪大了眼睛,又伸手揉了揉,似乎不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这分明是本论语,为何里面却是西厢?
  殿下难道被卖书的人给骗了吗?还是下人自作主张,要陷害殿下……
  枝枝想了无数个理由,最后默不作声地将书放了回去,这马车看上去并不是簇新的,被人用过数次,想来是殿下出门的时候常用的,那这上面的书,他自然是看过的,甚至这本“论文”,还加了书签。
  若说殿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枝枝舔了舔嘴唇,没法子欺骗自己。
  沈璟昀素日磊落刚直的模样,也渐渐和床上那只禽兽重合起来,原来不是殿下在床上改了性子,而是寻常时候,压抑了自己的本性。
  自觉窥得了天机,缓缓眨了眨眼睛,枝枝喝了口水,压下心里面的一丝隐隐约约的喜悦。
  枝枝晓得,自己面对沈璟昀的时候,一直都是不安心的。殿下清明正直,心怀天下,是难得的真君子,而她是个靠着心机手段得到殿下垂怜的女人,殿下宠她疼她,可从未说过爱她。
  她也不敢问。
  可……可如果殿下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们的距离更近一些。
  枝枝握着手中的杯子,慢慢垂下眼睛,希望……希望自己可以发现殿下更多的方面,发现他并非是个完美的男人,那样,纵然有着再多的鸿沟,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完完全全配不上这个男人。
  马车从闹市中行驶过,又穿过一片民居,最终停在一所民房前,寻常的屋室,寻常的院落,连民前搭着的棉被都万分富有生活气息。
  在侍者的示意下,枝枝推门进去,看着庭院中一棵雪松,几枝病瘦的白梅,沈璟昀站在梅花前头,转过头来时,似乎便带着梅花的冷香气息,沁人心脾。
  沈璟昀笑着朝她伸出手。
  枝枝欢喜不已地走过去,却在三步之遥停了下来,问:“殿下,这是什么?”
  她素来沉稳的殿下,竟也笑出几分少年气息,少有的朗润如玉,“说好了带你出门的,旁的地方不好去,只能如此委屈一下了。”
  “殿下……要下雪了……”
  “怕什么。”沈璟昀弯唇浅笑,“下雪了便在宫外住一日,陪你各处走动,有我陪着你,你还担心名节的问题吗?”
  “或者你是担心,我保护不了你?”
  枝枝没有回答,只慢慢走过去,抬眸望着他的眼睛:“我很喜欢。”
  生活在民间,好似一对寻常夫妻,好似一场大梦。可如此美好的梦境,她宁愿泥足深陷,也永远不想醒来。
  沈璟昀环住她的肩膀,将人捞到自己怀中,低低一笑:“孤遣人去打听了,你家里今日要宴请姑母和舅舅家的亲戚,不方便过去,待晚间他们散了,我带你回去看看。”
  枝枝惊讶的看着他。
  “殿下,您不必如此的。”
  堂堂太子纡尊降贵,踏入商贾家的门槛,这事说起来不算什么,可看在诸多大儒面前却是铁证,参告皇太子重利轻义,舍本逐末的利器。
  若有一日被人抓着了,那沈璟昀便是辩解通过,说服了皇帝,却说服不了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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