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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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露有些失望的往宿舍走去,樊山兰正在宿舍看毛选,见了她把手里的书一合,问何露:“何露啊,你去哪里了?”
  晚上宿舍里开开窗户,晚风阵阵,她俩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何露对于目前的生活还是比较喜欢。没有薛二菊一家的打扰,这样的生活还是挺安静。
  忙忙碌碌上了半天班,到半下午的时候,门口的大爷来找何露:“何露同志啊,门口你哥来找你。”
  何露以为是建军来找她,忙走到门口,一见竟然是罗天亮。
  “你怎么来找我了?有啥事吗?”
  罗天亮一脸的严肃,认真的看了何露好几眼,问道:“昨天你去哪里了?”
  何露皱了皱眉,昨天她好像没有去特别的地方啊?难道这些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罗天亮见何露没有说话,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去见过一个叫 焦容的人?”
  “没有啊,但是我因为邮票的事情,去了一个人家里,难道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罗天亮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这个人是个......算了,你不用知道。以后不要单独行动了。二哥再给你找邮票,你记住了,现在比较乱,自己当点心。还有,你要是见了那个人,一定赶紧告诉我。”
  何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罗天亮,感有些莫名其妙。
  “二哥就先走了,你今天去你干娘家里吃饭吧,老三买了点黄瓜。”
  何露高兴的点点头:“知道了,晚上肯定回去。”
  过了两天,老吴专门来厂里找了一趟何露,告诉她说那个人愿意低价卖邮票。
  何露心里挺高兴的,终于可以能够开启粮库的下一扇大门了。罗天亮之前和她说的话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还等什么,我去拿粮食,咱们赶紧去找他吧。”何露假装去宿舍里一趟,趁着樊山兰不在,赶紧进入粮库里拿出一点粮食。
  她也不敢一下子就拿出来太多粮食。厂里人多眼杂,难免不会有人看出异样来。
  老吴带着何露走在偏僻的小路,路上荒僻的几乎没有什么人,“老吴,怎么还走啊。已经很偏僻了。他到底靠谱吗?”
  老吴也是有点纳闷:“这是他选的地方,今天早上他来找我。说是愿意低价给邮票。我就赶紧记了地方来找你。我这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何露虽然感觉有些异样,但是为了邮票,她实在是不愿意放弃。
  日头将将落下的时候,他们两个总算是走到了指定的地点。年轻人仔细看过他们后面没人之后,才将邮票拿出来。
  “我急需粮食,不多要。两张邮一百斤粮食,外加五十块钱。”
  何露对于这个价钱有些意外,之前可是一张卖二百斤粮食。
  “钱我没有那么多。但是粮食我可以多给一点。”
  年轻人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我要赶路,粮食带不了那么多。最少,钱给四十九块钱吧。”
  说实话,这个价钱何露很心动。
  实在不行,她就去黑市上换点钱。
  她怕错过这一次,下次就没得买了。这个邮票实在是太难找了。
  老吴却在何露点头同意的时候,在身后悄悄拽了她一下,何露不明所以,用眼神询问。
  “这位同志,你看我们也没有拿那么多的粮食,要不我们先回去找找粮食,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戴眼镜的年轻人烦躁的走来走去,终于下定决心:“再给你便宜点,条件就是马上把粮食和钱送过来。”
  何露再迟钝,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赶紧顺着说道:“行,我回去筹集粮食。你再这里等着。”
  何露和老吴赶紧往回走,心里是越走越没底,尤其是何露这时非常清晰的想起罗天亮说的话:现在是非常时期,别单独行动。
  等她和老吴进了城里,才算是长舒一口气。老吴擦擦脸上的汗,对何露道:“这次是我的失误,下次万万不会了。小何同志,那我就先回家了。这个人的邮票我看还是算了吧......”
  何露见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危险,点点头和老吴告了别,心里又是失望又是害怕。越往砖厂越荒凉,最后何露干脆又跑了起来。
  “别动。”一道清冷的声音想起,何露吓得停下脚步,不敢回头看。
  腰间却感觉到一个东西顶上来。
  枪……竟然是枪
  她突然无比渴望那间宿舍的煤油灯,简直就是生的希望。
  “说,和焦荣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什么焦荣啊,同志你是不是问错人了。我家三代往上都是贫下农。”
  她哆哆嗦嗦的说完,感觉腰间的上更往前顶了顶,知道这是后面的人不满意了。
  “少给我装蒜,就是你今天下午见的那个人!带这个眼睛,看着挺斯文的。说!你和这个特务是什么关系?”
  原来这个卖邮票的是个特务?她想起那人紧张又严谨的神色,觉得十有八九有猫腻。
  “我是个集邮爱好者。邮局的老吴告诉我他手上有邮票,我想买他手上的邮票,所以才跟着去的。”
  何露说完,紧张的等着后面人的反应。那人还是不怎么相信,准备再问的时候。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
  何露就感觉身后的枪稍微离开了会儿,很快又重新的顶了上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人压着嗓子说,给何露的感觉却是很熟悉。
  “我就是普通的一个砖厂职工......一心拥护□□!同志,你真的问错人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工人。”何露吓得鼻涕和眼泪都快出来了。
  后面的人还不放弃:“普通人?在我看来可是不普通的很......”
  话还没有说完,巷子口出现了一阵脚步声,后面的人立刻就消失了。
  建军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巷子跟前,看见何露很是惊讶:“小露,你在这里干啥?还不回去睡觉?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在这里干什么?”
  何露此时此刻才觉得腿有点软,根本站不住。
  “哥......”何露开始嚎啕大哭,建军吓得一脸无措,只好安慰道:“行了,哥以后不说你了。快别哭了,哥领你回家睡觉吧。”
  何露摇摇头拒绝了:“哥,送我回宿舍就行了。”那个家带给她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无尽的折磨。
  “哥,你怎么路过这里。”何露等心情平复之后就开始觉得奇怪,怎么就这么巧,建军就路过这里。要是他没有路过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成为那枪下的冤魂?
  “是二哥刚刚找我来着,我想这顺便过来看看你。”
  罗天亮?
  何露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起的就是那把枪,虽然她死了一次了,但是上次是意外爆炸,她没有一点察觉就传过来了。
  这次不一样,就像凌迟一样。那是实打实的在折磨着她的精神。
  深吸一口气,她进到粮库里。见了这么一堆粮食,她心里才好受一些,她还活着。她还有这么多的粮食,吃也吃不完。
  虽然没有得到那两枚邮票,但是她还有命在。
  就算一时半会儿开启不了这个大门,不能经常吃了肉,她也不会失去啥。关键是她还活着。
  罗天亮见何露睡着后,悄悄的离开罗家。见了拿枪顶着何露的人,上去就是一脚:“我怎么和你说的!那是老子的妹妹,你看不清啊!还敢拿枪顶着她,谁给你的胆子!”
  那人一直低着头,被踢了几脚,连话也不敢说出来。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女孩是老大的妹妹,之前老大说不用盯了,他不死心,只想着早点立功,没想到竟然碰到了………。
  何露第二天醒来去上班的时候,精神还有点恍惚。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要是当时罗天亮没开,那人会开枪吗?
  何露看着手里的这张邮票,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费劲心思终于是得到了这一张邮票。可她还是差那最后一张。
  通过意识,她把邮票放在粮库里,看着已经完全透明的门,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何露没有像第一次那么激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些邮票,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枪接触。
  她趴在粮库里,小声的啜泣起来。没有人能够体会她此时的心情,无助,十分想念22世纪的文明开放。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想吃饱穿暖了,她想要自由自在的活着。
  哭了不知道多久,她把眼泪擦干。绕着粮库转了一圈又一圈,把手插到米里,好像这样才能感受到一点真实。
  她不知道那一天问她烦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她认识的人。就算是声音她听不出来,但是那种感觉却一直萦绕在她心上。
  一定是她什么时候露了马脚,被人当成特务怀疑了起来。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从粮库拿出来东西吃了,厂里发的粮食她都交到了食堂,每顿都在食堂吃。难道是因为她在食堂吃的比较好,引起怀疑了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何露就十分没有精神,王君见了她还有些奇怪的问:“你不是在宿舍睡吗?怎么还这么没精神呀。”
  何璐摇摇头:“没事儿,可能是有一点感冒,天气一点点变凉了,夜里没有盖好被子。”
  事实上,她还真的没有一床厚被子。
  “也是,现在都该穿夹衣了,上次我和我娘去百货大楼的时候,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衣服,现在特别后悔没有买来。”
  何露就想到那天她和樊山兰看见的衣服,的确在这个县城里面,十分罕见。
  当时樊山兰在哪里摸了很久,被那个售货员瞪了好几眼。
  佛系领导端着茶缸,抿了一口水,对大家道:“同志们咱们现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咱们这一段时间要开始下窑检查各部门的工具种类和损坏情况。这个工作每年都做,还是由老张同志负责。其他人都听从老张调遣,大家务必把这个工作做好。”
  “还有咱们厂子里现在要选积极分子了,大家有这方面积极性的同志,下周要交上四份思想报告,咱们从这些人里面选取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选完积极分子之后呢,下一步就是入党了。现在入党可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家里要有一个党员的话,那是全家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好事。
  王君问何露:“你写不写思想报告呀?”
  何露点点头:“当然写呀,这么好的事情我当然要加入,我觉得咱们工会的同志,都会积极的参加的。”
  她抬眼扫了扫众人,除了几个已经是积极分子的人,剩下的人都躲开了她的眼睛,便明白这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有竞争关系了。
  恐怕这次下窑也是作为一次考核的标准。
  ~~
  何雪自从参加铁姑娘之后,一路上徒步走到省城,脚上被磨了很多脚泡。这都不算什么,一路上她还经常被管她们的队长折磨。
  这队长来之前被街道主任反复叮嘱过何雪有资本主义的嫌疑,加上大队长看何雪细皮嫩肉的很不顺眼。哪里有铁姑娘长成这样的,长这么好看还不是为了让男人看!
  何雪心里就是有苦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别的铁姑娘因为这个原因都纷纷远离她,不仅没有一个人和她交好,更别说帮她了。
  每次吃饭,她都是最后一个才被轮到的,干的活儿都是最重的。她如果要是反抗的话,队长就会拿着棍子敲她的背,说它她矫情做作,吃不了苦。本来她还想反抗往上举报,但是在省城看到以前辉煌腾达的资本主义天天被游街,随意的就挨打挨骂,心理也是不由得颤了颤。
  她之前总觉得何露说她是资本主义,只是为了让她名誉上受损,现在才知道是有多么的恶毒。如果她真的被扣上了资本主义的帽子,她的下场就不仅仅是干活这样了。
  所以她每天开始抢着干活,晚上有时候不睡觉都都在干活,队长见她这样,也渐渐的对她有了改观。没几天下来,何雪的皮肤就变得粗糙不堪,脸色黝黑不已。衣裳也磨得破破烂烂,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再也没有之前的光鲜艳丽。
  她到了这里之后,抽空给晓梅写了两封信,可是至今都没有收到回信。她心里一边焦急一边干活,加上天气转凉,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没多久她就病倒了,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队长好不容易对她的改观又发生了改变,觉得她娇气体弱,现在还没有到冬天干活最苦的时候,就这样病倒了。
  平日里何雪连个热水也喝不到,大家干完活回来之后都随便糊弄一口就睡了。她又得了病,没有药吃,不就之后连床也起不了身。只得拿出一块钱,央求同队里的女孩又帮她写了一封信。
  那女孩见何雪一下子就拿出一块钱,心里露出鄙夷的目光,却又有些心动,最后寥寥草草的帮她写了一封信。何雪见信寄出去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希望她婶子能收到这封信之后能帮她想想办法。
  晓梅其实收到了前两封信件,何雪在信里经常哭诉每天生活得多痛苦。她看着虽然有点感触,觉得何雪很可怜。但是她现在天天忙着搞运动,经常去抄家和破坏文物,没有时间给何雪回信,等到陈家文问起来的时候,她才想起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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