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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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皇子的天真执着里,有没有一点可能,是知道真相,仍然如此?每一个皇子从生下来,就有夺嫡的血气和天赋,一切东西都可以为它让步,包括真正的自己。
  皇后的公正淡笑里,有没有一种洞若观火的笃定?她心里,是否盘算着其它事?
  赵挚心里纠结着这些事,转头就去查了陵皇子玉牒,出生时的事。
  所有记录真切明白,就是宫女所生。虽然时间和十八年前北青山那晚相差无几,但宫女生孩子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问话亦找不出错漏。
  反倒是一翻皇子出生玉牒,查当年的事,太子出生时的情况,迷雾更多了。
  太子是早产,未足月,先皇后于一次国宴时不慎滑了一下,没摔倒,肚子却磕到了桌角,当场发动,而后难产。偏偏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救命药找不到,一直为先皇后把脉调理的老太医又突然中风晕倒,别的太医突然上手,不敢随便下药方……
  过程无比惊险,太子是诞下来了,而且至如此,成长得非常好,先皇后却没留住,还是逝去了。
  这整件事,按照赵挚的想法,如果没有之前办过的这么多案子,他不会起疑,因为一切发展的太自然,但有这些前因,这件事就变得微妙了。
  宋采唐的发言直中红心:“这所有事,最得利的是谁?”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所有人都知道。
  温元思眯眼:“是现皇后。”
  “而且我们还找到了一个非常要命的机密,”祁言身体前倾,声音神秘兮兮的压低,看了赵挚一眼,见赵挚点头,方才小声说,“现皇后宫寒严重,可能终身不孕!”
  这说明了什么?
  宋采唐了然:“所以,皇上为照顾年幼太子,才选了她做继后。”
  温元思叹气:“所以,她好像有足够理由的暗害先皇后。”
  不孕,是她的缺点,也是优势,如果先皇后产子离世,只要好好操作,她就有很大可能成为继后。
  毕竟她的父亲当时是一朝宰辅,家世教养,她各方面都很优秀。
  “所以啊,这害人的屠刀一旦举起,就很难放下,害了一个,就有下一个,因为你永远都提防更多的人知道,担心知道的人讲出去……”祁言话越说越小声。
  想当皇后,所以必须让太子顺利生下来,先皇后也不可以活。想好好的做这个皇后,当年的事必须埋清楚,不能被更多人察觉知道,所以大梁氏,当初经手的,可能猜到事实的,最好都不要放过。
  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死的人太多了,证据不足,他们连个活人都找不到。
  宋采唐突然想到一个方向:“宫人,女人好灭口,那官员呢?太医,礼官,是不是也有一定的人需要当时在场?”
  这些人,想要灭口就不容易了。
  “还有啊,”祁言伸手抠了抠眉梢,“我们现在到底是查什么?不是十八年前北青山么,怎么又突然跳到两位皇后之争了?”
  有联系么?
  “虽然看不出联系,但直觉告诉我们,这件事不一般,去查,定有收获。”
  温元思缓缓喝着茶,声音笃定。说话时目光掠向赵挚与宋采唐,二人目光与他相触,想法同他一致。
  或许,不是没有联系,是联系非常大。
  最近手上没什么案子,几人致力查这件事,偏偏水太深,总是不得头绪,几人约定隔几日就面见讨论一番,收拢线索,寻找更多的灵感方向。
  这一次的讨论仍然没找到最终事实,但发展还是有的,大家还算满意。
  离开前,宋采唐提醒赵挚:“或许你应该去看望一下太子殿下。”
  这件事查得越深,对太子的影响就很大,他是储君,心思想法可能会影响很多东西。
  赵挚见祁言和温元思都走出去了,捧起宋采唐的脸亲了一下:“嗯,我知道,我已经递信约他见面。”
  他和太子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太子地位尊贵,身边的玩伴……算起来只有他。
  他不可能不担心太子,而这件事,似乎也只有他能说的上两句话。
  不成想,刚送宋采唐回家,转头就看到太子白龙鱼服,坐在一个茶庄二楼临穿的位置,冲他招手。
  赵挚一边往里走,一边想,信刚递过去,安排起来不会这么快……大约是太子,也想找他了。
  私密性极好的包厢,二人对坐,茶香袅袅。
  太子相貌肖母,很是清俊,穿着一身月白暗绣银纹叶竹的圆领袍,露齿一笑,更显小了几岁,不似平日那般威严。然他坐姿板正,肩平腰直,每一个动作都是经年礼仪练出来的,优雅又不失尊贵,一眼就看出来,跟旁人大不一样。
  有的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而有的人,哪怕穿着最一般的衣服,你也不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
  换作别人,在太子自然流露的气场面前,肯定立刻端庄起来,说话行事心里有个度,但赵挚不会。太子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再熟悉不过,他们在一起做过很多荒唐的事,彼此见过对方最丢脸的样子,根本疏远不起来。
  “在孤面前如此不讲规矩,也就只有你了。”
  太子眼角微挑,话中满是挑剔,实则满脸都是笑意,看得出来,他更喜欢在他面前自在随意的赵挚。
  赵挚大剌剌伸手倒了杯茶,两三口喝了:“也不知道给我倒一杯,真是小气。”
  “是是是,我同你赔罪——”太子亲手执壶,给赵挚续了杯茶。
  赵挚见好就收,把壶抢过来,给太子续满:“一会儿给你叫个小点,街上最出的新鲜玩意,挺好吃,你怕是没尝过——怎样,我比你大气吧?”
  太子差点笑出声:“行,你最大气行了吧。”
  赵挚笑得又招摇又放肆:“那是!”
  二人贫了几句嘴,赵挚才略不赞同的皱着眉:“你怎么自己来这了,有事召我不行?”
  如今形势虽然算不上紧张,但储君安危一向是重中之重,尤其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赵挚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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