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新星城（12）
找齐装备来到居民楼, 岳谅仰起脸，站在楼底仰望挂在外面的下水管。
很老的居民楼了, 十五层高，外层墙漆剥落，每家每户都有个小阳台，下水管紧挨着阳台。
正如沈当归所说, 这种作业岳谅完全无能为力，能上的只有沈当归。
两人来到顶楼，沈当归将又粗又长的麻绳结结实实地捆在栏杆上，两条绳子捆完，把事先用这两条绳子连接好的木板另一端放了下去, 一直放到能够够到九楼的位置, 才作罢。
因为岳谅没有那个拉他上去的力气，所以十二楼到九楼绳长的缩放只能靠他自己先预设，将对应的绳长留出来, 沈当归检查完一层, 岳谅就解开捆绑起来的一个结，放下足够的长度，以此类推。
沈当归背上工具包, 做好措施后嫌弃地看了岳谅一眼：“你说你有什么用？”
岳谅又拉了一条绳子，在他腰上又绑了两圈, “你挂在外面目标会很明显, 安全绳系在楼顶并不安全, 等你下到十二楼的时候, 把这根绳子系在阳台上，更安全。”
沈当归低头，看看她眉头紧锁甚至还咬着牙打上的死结，拍开她的手，自己重新打了一遍。
“您周全的如同乌鸦嘴。”
“多一条退路而已，如果有人趁火打劫，我会自己逃跑的。”没时间救你，也没本事救你。
这潜台词过于明显，沈当归嗤了一声，翻出栏杆外，带着手套的双手抓住粗大的绳索，直接滑了下去。
等绳子剧烈的晃动平静下来，岳谅趴在栏杆上往外看，视野中缩小了好几倍的人稳稳坐在悬空的木板上，另一条安全绳也已经系上了，她松了一口气，举起望远镜警惕四周。
最近的一条街没有人，再远一点能看到的地方也没有人……
下方的沈当归成功拆卸出一截管子，一股恶臭扑鼻，他皱紧眉头。
“去放个水看看。”
耳机里传来沈当归的声音，时刻和他保持通话状态的岳谅连忙跑到出水口，确认了一下水管已经插入到下水管中，随后拧开了水龙头。
下水管出水顺畅，不是这一段。
“关掉。”
发出指令后的沈当归也不失望，将挂在绳子上的自制加长版钩子塞进下水管，尝试掏了掏，没有碰到障碍物，他将这一头接回去，解开了阳台上的安全绳，一手抓住挂在栏杆上的安全绳，将重心靠在安全绳上。
“放一截下来。”
岳谅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剪刀才剪断他打的那个绳结，让被卷起来的那段绳索放了下去。
沈当归稳住身体，开始重复操作。
十一层也是一切正常。
岳谅再次放下一段绳子，瞭望四周的望远镜朝下，落在了沈当归身上。
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打量沈当归的脸，从上往下，他的眉毛终于夺回了被眼睛抢走的风头，明明是没修过的眉形，却生来就足够长，颜色不浓不淡，眉尾轻盈。下方是高挺的鼻梁，鼻头少肉，山根高度与鼻梁骨的高度契合的非常好，最下方的嘴唇颜色很淡，岳谅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竟然觉得有些粉嫩。
如果能够出去，这人去娱乐圈发展，也许能靠着这张脸赚个盆满钵满。
下方的人猛然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最为出彩的丹凤眼扬了起来，寒光烁烁的眼刀精准地扎碎望远镜的镜片，扎地岳谅双目刺痛。
“在我被水管里臭气熏得很不爽的时候，收起你看戏的眼神。”
岳谅迅速移开望远镜。
脾气太差，还是算了吧。
第十层也没有堵塞。
沈当归呵呵，预料之中，他就赶不上什么好事。
“最后一截放……”
叮——
刺耳的电子音贯彻整个新星城，沈当归和岳谅的脸色同时一凝。
“编号0000为您服务，各位玩家请注意，一千块字板已全部被人取走。”
“重复一遍，一千块字板已经全部被人取走。”
“另友情提示，按照目前字板归属计算，本轮游戏通关率不足百分之六十。”
“重复一遍，按照目前字板归属计算，本轮游戏通关率不足百分之六十。”
“请各位玩家合理调整作战计划，重新出发。”
“以上。”
这则通知如同开抢信号，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眉间。
祸不单行，岳谅的望远镜捕捉到了对面楼栋窗户旁一闪而过的人影，原本潜伏的人，坐不住了。
“抓紧时间，这条通知一出，有人要来了。”
对面楼栋兵荒马乱，四男一女钻进电梯，为首的男人一拳砸在一号键上，电梯门紧闭，开始下降。
其中一个身材相对瘦小的男人忐忑开口：“朱岷哥，刚开始不是说按兵不动吗？”
女人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男人，代为回答：“这条通知都出来了，还能按兵不动吗？先不说我和朱岷两个还有贡献度要求，就是你们自己，各自都还差一块字板才能完成通关条件吧？现在字板已经全部有主，不去抢，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那也不用去抢岳谅和沈当归他们吧……”
女人反问：“那你想去抢谁，换个说法，你觉得我们还能去抢谁？”
“……总之和沈当归他们结仇，总感觉……”
“呵呵，事到如今，不动手已经完不成任务了，势必要与人结仇。而无论沈当归和岳谅再厉害，也就两个人，除了他们，谁敢两个人一起行动，再方便我们下手？不对他们动手，难道你要去抢和我们人数相当，或者比我们人数更多的队伍？”
那个男人仍然心有戚戚：“可一开始我们避开他们，不就是因为忌惮他们吗？”
这时朱岷回头，淡淡瞥了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一眼，道：“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和于暖，你连两个任务都完不成。”
男人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更被他的话吓得胃下垂，一抽一抽的，吊着疼。
于暖见人已经被震慑住，立即回转语气，改为安抚：“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虽然我们也是临时组队，不过这几天下来，你们跟着朱岷有吃过亏吗？岳谅和沈当归的确难缠，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沈当归现在在任务中，整个人都悬挂在外面，我们的机会很大。”
“至于岳谅，正面战场，为什么要怕她？她全城宣告杀的那四个人绝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说不定根本没缓过来，我们人数又不少，拿下她根本不在话下。”
电梯门开了。
朱岷一句话结束于暖的循循善诱，“不敢去就现在退出队伍，敢去的跟我走，一鼓作气拿下！”
他疾步向前，目光落在悬挂在半空中的沈当归身上，一轮一轮游戏活下来何其艰辛，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愿意和这两个人为敌。
于暖紧盯着他坚决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剩下的三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成功坚定了信心，不成功便成仁，拼了！
已经来到了十楼的岳谅继续播报这些人的最新动态：“电梯开始往下走了，这些人要上来了。”
沈当归的钩子成功钩到了堵得结结实实的堵塞物，然而一下捅不穿，里面堵得过于严实，他需要时间。
“知道了，岳小姐，请为了您的任务拼尽全力。”
“正在努力。”
当电梯降落到一层，岳谅按下了眼前的电梯键，然后立即往上跑，去按上一个楼层的键位。
一直按到十五楼，她关上了楼顶的大门，把自己和沈当归一起关在了楼顶，与内部隔绝。
一到十楼就开始一停一顿速度大幅减缓的电梯让于暖不悦地皱起眉头：“该死！”
朱岷心态平和：“如果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我们才要小心是不是有更大的陷阱在前面等我们。”
“可是这样一来，沈当归虽然还在外面，但岳谅可能已经跑了，我们挟制不住沈当归，只能朝岳谅下手！”
“电梯从十楼开始停顿，也就是说岳谅是先到十楼，再往上跑一层一层按过去的，根据电梯的速度，她不可能在按完电梯之后从楼梯下来，还有时间快过我们的上升速度，只要和我们保持通话的小汪和东亮没有消息，那么她肯定还在上面，跑不了。”
于暖咬牙，对着手机道：“你们两个听到了吗，守住十楼出口就是关键，只要能抓住岳谅，我们就能成功。”
“是！”
第十四楼的电梯门重新关上，朱岷对着自己的手机说道：“九楼的门打开了吗？”
被留在九楼的最后一名成员气喘吁吁回应道：“还……还没，防盗门太难打开了！”
“加快速度，只要你够快，沈当归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开。”
“好、好的。”
最后一层壁障被破开，沈当归顾不上满手的充满了恶臭的脏东西，飞快地将下水管接回去。
十五层到了。
朱岷和于暖冲出门外，朝通往顶楼的楼梯跑去。
“门锁死了！”
在于暖克制不住的激动里朱岷依然镇定：“守好下去的楼梯和电梯，楼顶的门是岳谅锁的，她如果不在楼顶，就是躲在了十楼到十五楼之间可以躲避的地方。”
银光一闪，他手中多了一把消防斧。
于暖惊叫：“这里能找到工具，是不是……”
“没有时间。”
斧头朝锁的方向重重劈下，咣——
沈当归接好下水管抬头，原本恐高此时肾上腺激素飙升而胆大包天的岳谅腰上和大腿包括手臂都缠了绳子，正蹦跶着翻栏杆。
一想到她打的结松垮到什么程度的沈当归惊出一头冷汗：“不想摔成肉泥就老实先待着！”
岳谅双手死死拽住绳子，“最多一分钟，楼顶的门就会被打开。”
“你也就这点本事。”沈当归解开拴在十楼阳台上的安全绳，脚踩上墙面，双手抓住挂在最上面的安全绳，徒手往上爬，“十三楼汇合，无论他们是不是打开了门，我让你下来再下！”
岳谅半个身体悬在外面，咬住了牙关。
“好。”
砰——
大门打开。
沈当归将吊着岳谅的绳子另一端绑死在阳台上，“给我死命抓住绳子，下来！”
岳谅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抓着绳子的手上。
绳子不是垂直向下的，它弯到了阳台上，绝不松开绳子的自己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会撞在阳台的外侧，这一下撞击会非常严重。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松手。
另外半边身体，滑了下去。
一秒钟以内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另一股力道带了过去，紧接着落地，竟然……不觉得太疼？！
岳谅睁开眼睛，身前的“墙壁”剧烈起伏，同样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心跳声传递至她的意识里，让她瞬间明白过来。
“你但凡多长点肉，也不至于砸的我这么疼。”沈当归缓缓抽了一口气，抱怨道。
全头全尾的岳谅连忙从这个人肉垫子上爬起来，“抱歉。”
沈当归站起来，全身舒展了一下，很好，没有任何骨骼脏腑的隐痛，疼痛全在皮肉。刚才那句话纯属开玩笑，岳小姐瘦的非常有价值，若再重个二三十斤，这一下他恐怕没这么好受。
岳谅扒了自己身上的绳子，听见楼顶传来了愤怒的拍打声。
沈当归成功翻身，兴致勃勃地回应起来：“未曾谋面的诸位，有事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而是采用这么让人心跳加速的方法呢？”
朱岷砍断还挂在栏杆上的所有绳索，冷道：“算你们走运。”
于暖：“他们在十三楼，我们还有机会。”
朱岷摇头：“正面应敌，我们当中没有会拳脚的，打不过他。”
“那怎么办？就这样离开吗？我不甘心！”
仇都结了，目的却没达到，这种亏本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朱岷提着卷刃的消防斧往回走，步子迈地又大又快。
“退而求其次，他们是临时被我们逼到十三楼，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东西没有和他们本人在一起，我们的主要目的并非要他们的命，在他们出来之前，先找东西。”
于暖醒过神来：“对……楼顶什么都没有，那么九楼还是要破，沈当归刚才就在九楼，可能是放在房间里面了，或者……”
朱岷接道：“他们有车。”
于暖露出与他心灵契合的笑容，拿起手机：“九楼的门打开没有？”
“马上了马上了……开了！”
“好，楼梯和电梯不用守了，你们抓紧找字板，如果没有就从楼梯下去，一层一层快速地过一遍！”
即使分秒的差距，也可能成为通关的关键。
十三楼阳台。
岳谅终于发现了不对，皱着鼻子道：“什么东西，好臭。”
沈当归笑容灿烂地举起自己的手：“是我，也是你。”
岳谅低头，自己的衣服上赫然糊了好几块散发着恶臭的黑色不明泥浆状物体，正忍着恶心的时候，沈当归的手凑近，一左一右按在了她的脸上。
岳谅白了脸。
下一秒，呕的一声，因为阳台过于窄小没能及时避开而胸口被吐了一堆呕吐物的沈当归僵住了。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
多行不义，必自毙。
都已经脏到一定程度的岳谅直接在自己的胳膊上擦了擦嘴，“沈当归，你好恶心。”
沈当归：“……你不要逼我。”
岳谅瞥了一眼他胸前的狼藉，立即嫌弃地移开眼，心中觉得勉强扳回一城，平衡了。
既然平衡了，就可以开始谈正经事了。
岳谅将挂在手腕上的望远镜举起来，找到了他们混在其他车辆里的座驾，只要那些人不傻，就一定会利用自己和沈当归没那么快出去的时间差去找自己没法带在身边的座驾。
“我们的车没停远，周围的车子一共十二辆，他们如果挨个儿砸车窗玻璃，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沈当归回身，一脚踹开相对脆弱的阳台门。
“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他们这个时间。”
他要把这个月亮的呕吐物，一并算到那些跳蚤身上。
从外往里闯空门难，从里往外闯空门跟自家没区别，近年来“蜘蛛侠”频频出没，正是这个原因。
岳谅按下电梯通知对方人员自身突围后，恶臭二人组带着没有人愿意靠近的气息一前一后走楼梯往下赶。
盯电梯的小汪一看到上升的箭头，立即叫起来：”快快快，他们已经出来了！“
于暖惊愕：“怎么会这么快？”
“直接下楼，找车！”朱岷当机立断，“行动失败了一大半，都别执着结果，不行就放，再找其他机会！”
“是——”
沈当归追出门外时，五个人砸了两辆车，还没来得及砸第三辆，不等他靠近，只见手提斧头的男人举了一下手，用逃命似的速度直接逃走了。
“……”
这么干脆的投降，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半分钟后，岳谅才追上他，剧烈运动之后再被灼热的骄阳一晒，她有些头昏脑胀的。
“接下来……”她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口气，“形势只会更加严峻，我们的时间也不充分了。接下来，先去哪里？”
“总而言之。”沈当归拿出车钥匙，随后走到自家车前，确认疏通下水管的字板任务完成，可以真正开启贡献度任务后，脱掉了脏污不堪的短袖，露出肌理分明的好身材，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我要先冲个澡换身衣服。”
岳谅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爬上后座。
她也是。
新星服装批发市场。
不过五分钟车程的地方，路上岳谅也没干坐着，卡好贡献度任务的字块，规划垃圾街任务生成，果不其然，达到了百分之十的高贡献度。
认认真真刻完自己的编号，目的地也就到了。
两人下了车，沈当归刻意把车停在太阳底下，顶着要把裸露的皮肤烫出泡的大太阳，蹿进批发市场。
岳谅落后他一程，浑身的臭味加上汗水的味道在身上发酵，此刻味道销魂，她一边跑一边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再吐出来。
才进批发市场，她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女人的声音。
这里有其他人。
有危险。
她下意识去找沈当归，一抬眼，沈当归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而尖叫声的主人，就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看起来刚从狭窄的挂满了衣服的小道里走出来。
这个女人尖叫的方式而已很有特色，双手捂着嘴，眼睛居然在发闪。
岳谅终于压下那股涌到喉咙口的那股恶心，松开手，尽可能快地朝沈当归靠过去。
有其他人的地方，沈当归触手可及的区域范围内，最安全。
“啊啊啊啊啊要流鼻血了！”
岳谅：“……”
沈当归：“……”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刚出现的女人和岳谅肤色一致，年纪相仿，身形相似，头发长度相近，只身材有ac之分，再具体到面容的话，前者神色生动，更为娇俏动人。
脸很生，是普通玩家。
新世界规则尤其残酷，女性玩家生存比例低到七分之一，现存玩家三百人，女性新老玩家加起来，也才堪堪四十人。这四十人里还有将近一半的女性是运气较好的新人，剩下的二十人才是凭本事活下来的。
而在这二十人里，又有一大半是活的非常艰难因此神色郁结的，只有少数的几个才能够保持平常。
但能笑得跟眼前这位这么开心，衣着整洁耳畔一缕长发还精心编了辫子的，还真是头一个。
沈当归挑了一下眉，不是省油的灯啊。
岳谅对她的出现很是戒备，这样一个女孩不可能独自出现在这里，而这么大的动静之后，她的其他同伴居然没有立刻出现，简直从头到脚连带她的呼吸，都有疑点。
“六块腹肌耶身材真的好好啊啊啊啊——”
她又叫了一遍，岳谅挨着沈当归，将脸往四周都转了一圈。
市场拥挤，视线伸展不开，死角多不胜数。
沈当归微微侧脸：“有发现？”
岳谅的视线落回到女孩脸上：“没有。”
“喂！你怎么无动于衷啊，这么好的身材唉，你瞎了吗？”女孩没有得到理会，便又笑嘻嘻地把炮口对准岳谅，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这种极品男色，你都不心动嘛？”
岳谅：“非礼勿视。”
“哈哈哈哈哈~”女孩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过了一会儿，红艳艳的嘴唇花一样撅起来，“你好做作哦。”
岳谅对她的评价报以疑惑：“这种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得到。”
“咦，你不生气吗？一般女孩听到这种话都会生气的呀。”
“不至于生气，反而略感新鲜。”
女孩眨着剪水眸：“新鲜？”
“嗯。”岳谅平静道，“你刚才噘嘴的样子很新鲜，我之前从来没见过有人把嘴巴挤成这种形状还可以正常说话的。”
女孩：“……”
“名不虚传。”女孩鼓起掌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不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过来，走到离沈当归不到一米的地方，朝他的腹肌伸出手，“这样的话，你吃醋——”
细白的手腕被抓住，沈当归反手一扭，脚在她膝弯轻轻一踢，干净漂亮长裙飘飘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扭曲着身体“被”跪下了。
沈当归也笑，语气和她刚才一样缱绻飞扬。
“你要挑衅岳小姐，拿我当靶子可没有用哦~”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手下留情，女孩粉色红润的脸颊因为痛楚而惨白，不过她也硬气，愣是没有叫出来。
“当……当归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人家，人家才不是为了挑衅岳谅才夸奖你的呢，是真心的喜欢着你的。”
沈当归微笑：“既然你真的喜欢我，那就把你的小伙伴们都叫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心到底有几分，怎么样？”
女孩：“……”
衣服后面传出动静，岳谅抬眸望去，一群足有六个男人鱼贯而出，且都是半生不熟的面孔，全部都是预备引领者。
“住手！她什么都没做，你至于为难她一个女孩子吗？”
岳谅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忽然出现了一瞬的不耐，眨眼间又掩盖了下去。
沈当归松了手，女孩正要站起来，被他利落的一脚踩中后背，压回地面。
“你！”
沈当归皮笑肉不笑：“她是什么都没做，你们刚才想做什么呢？”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被踩在脚底下的女孩，沉着脸：“沈当归，做人不要太过分，你真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六个，还能保护岳谅吗？”
沈当归听了个惊天大笑话，好奇问：“我为什么要跟你打？只要这位女士在我手上，你们敢动岳小姐一根头发丝，就算你们赢。”
被踩在地上的女孩咯咯笑了：“没关系的啦，闹着玩嘛，当归哥哥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如同信号，六个男人中有三个朝沈当归扑去，剩下三个抓向岳谅，战火一触即发。
岳谅早有戒备，仗着身形娇小躲开了其中两个，被剩下的一个抓住胳膊，她跳起来，右脚便朝来人胯下踢去。
抓住人的男人没防备她居然也会反击，命根被她脚尖擦过，疼得直接倒在地上打滚。
袁方那些正经招式岳谅始终无法融会贯通，也徒有其型没有力道，但是沈当归教的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她可没忘。
杀猪般的嚎叫让战局停止，沈当归的脚踩到了女孩纤细的脖子上。
“你要试试我脚底下的力道吗？”
女孩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惧意，不过说出口的语气依然甜腻腻的：“好啦，当归哥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啦，我都听你的好了嘛。”
除了捂蛋倒地的男人，其余五个都退了回去。
沈当归松脚，这回他们再去扶，没有阻拦。
趁着这空挡，他瞥了受伤颇重的那个倒霉鬼一眼，夸道：“有进步，继续保持。”
岳谅并不觉得这种进步令人骄傲，她看着刚才和沈当归呛声的那个男人，把他的原话还了回去：“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至于为难我一个女孩子吗？”
男人：“……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岳谅：“双重标准，真不要脸。”
这人被怼的说不出来了，他旁边的一位勇士又挺身而出，冷笑开嘲：“但凡你有个女人的样子，我们保证不欺负你。”
岳谅点头，回敬道：“但凡你们是个男人，也不至于为几句话这么斤斤计较。”
说一个女人不是女人，远不如说一个男人不是男人的杀伤力来的大，岳谅一竿子挑翻他们一船，偏偏他们还无话可说，反驳就是斤斤计较，就不是男人了。
沈当归摸摸自家合伙人的脑袋，笑眯眯：“说得好，瞧瞧他们这副不成器的样儿。”
“你对一个女人下手也这么狠毒，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扶起女孩的男人看着女孩雪白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可怖淤青，怒而指责。
岳谅看着女孩凄惨的模样想起了最开始的自己，深有所感道：“他的确不是个男人……”
话音未落，沈当归面无表情一巴掌糊在她脑门上，立即红起一片。
岳谅习以为常地捂住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脑门，道：“看。”
护花团六子：“……”
躲在六人身后的女孩探出一个脑袋，笑盈盈道：“胡说八道，当归哥哥明明超有男人味，岳谅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岳谅：“你刚才享了这么多福，还不够吗？”
女孩一脸娇羞，明媚如春的脸上含情脉脉：“只要当归哥哥愿意给，人家永远都要不够~”
护花团六子面色一僵，沈当归笑出声来，岳谅……没反应过来。
她只觉得这人有受虐倾向，病的不轻。
“不过，既然这会儿有个电灯泡在，人家占不到当归哥哥的便宜了，那就只好先到这里，下次再深入交流了，拜~”女孩给沈当归飞了个吻，随后被六个男人簇拥着离开。
危机解除，岳谅就近翻了个货架，扯出一件豆绿色的棉t，在身上比了一下大小。
沈当归看一眼她挑的衣服，再看看她原本穿着的运动套装，觉得不行。
“你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位女士可以有六个追随者，还都是有一定经历的预备引领者，而你没有任何死忠吗？”
岳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拿下来的衣服，瞬间意会后回道：“我只知道我本人是初级引领者，也看不上那些没有自己的主张，一昧跟着别人走的预备引领者。”
刚才那六个人，明显是属于老玩家中最下层的存在，不然也不会这么听从一个新人的指挥，尽管她不否认那个女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也有她所不及的灵活手腕在。
这一番话听得沈当归直摇头：“亲爱的，你没戏了。”
岳谅不再理他，挑好方便行动的衣服就进了里面去换，回来时沈当归正拿着吉幸那只手机，电话正在拨通中。
“找卢林？”
“问问垃圾街的进展，以及刚才那位女士的事情。”
岳谅举双手赞成他的这两个问题。
“喂，岳谅还是沈当归，如果是岳谅，那么我愿意抽出一分钟时间，如果是沈当归，我就要挂了。”
沈当归脸不红气不喘道：“你好，我是岳谅。”
卢林：“……”
忘记了，这俩人都是不要脸的货。
“任务怎么样了？”
卢林憋着一口气：“差不多了，只要你那边生成任务，两个小时内我这边就可以搞定。”
“多么可靠的办事能力，我发自内心的感到钦佩。”
卢林：“……没事我挂了，多听你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沈当归把手机递给岳谅，后者接棒：“你好，我是沈当归。”
卢林：“……”
队伍中的女人看他两眼上翻形象大崩，立即贴心地跑过来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边提醒他：“卢少，千万忍住，我们也有反过来可以刺激他们的东西了，忍住忍住……”
卢林那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说。”
“刚才我们碰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身材很棒，声音也很好听，性格也很好……”
卢林听到这里又有点听不下去了：“岳谅，用了这么多赞美的词汇，你说的应该是男的吧？”
“不，是女孩。”岳谅明确地肯定了自己没有说错，“她身边还跟着六个预备引领者，而那六个人，都听她的。这样的人不应该籍籍无名，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她的相关事迹。”
“等等，你说的不会是殷绣锦吧？”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就叫殷绣锦，岳谅和沈当归脸上还是露出了卢林果然知道很多事情的神色来。
通话的免提被打开，卢林的声音放大了好几遍，在寂静的批发市场上响起。
“不至于吧，你们竟然连殷绣锦都不知道？她在新人里的名头比吉幸还响，新人的第一轮游戏是植物大战僵尸不是么，当时殷绣锦所在的那张地图，就是她带领着所有人完成了拆弹任务，并且她所在的小组，拔了头筹。”
第一轮游戏就有这么出彩的表现，的确了不起。
“还有呢？”
“之后的游戏她也都发挥地很稳定，我曾经让吉幸去邀请过她加入我的团队，被她直接拒绝了，之后她身边慢慢聚起了好些个引领者，还非常有意思地唯她马首是瞻，搞得我都想试试听她的话，会发生什么美妙的事情了。”
岳谅：“最后一句并不好笑。”
“是吗？”卢林倍感可惜，“那我就只好言归正传了，那个女人不好惹，你们撞见，吃亏了吗？”
“没有，算是打平。”
“不错不错，二对七也能打平。哦对了，有件事要额外告诉你们，殷绣锦的想法很偏激，别看她撒娇发嗲哥哥欧巴叫的没骨头似的，好像还有点儿受虐倾向，实则够狠也够聪明，是个会玩的对手。你们如果再遇见，下手不要太狠，给我留个机会正面和她玩一局喽。”
沈当归感叹：“你口味真重。”
卢林：“……”你口味更重好吗？有什么资格说我！
“对了，我正好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卢林吐出一口气，扬眉道：“我们团队人均三块字板已经全部凑齐还有盈余，再加上你们手头即将支付给我们的字板，贡献度任务基本也可以达成了呢。”
岳谅：“哦，恭喜你。”
她的反应甚是平淡，卢林：“……你都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吗？说起来还是托了你们的福，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岳谅想了一秒，答道：“出卖劳动力，我和沈当归找你合作，你也找了字板有余人手不足的队伍交易了，最终换到了足够多的字板。”
电话那头忽然没有了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挂断了。
岳谅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机，道：“卢林越来越欠缺礼貌了。”
沈当归附和：“这句话下次当面，你再跟他说一遍吧。”
一定能把他气出胃痉挛来。
很老的居民楼了, 十五层高，外层墙漆剥落，每家每户都有个小阳台，下水管紧挨着阳台。
正如沈当归所说, 这种作业岳谅完全无能为力，能上的只有沈当归。
两人来到顶楼，沈当归将又粗又长的麻绳结结实实地捆在栏杆上，两条绳子捆完，把事先用这两条绳子连接好的木板另一端放了下去, 一直放到能够够到九楼的位置, 才作罢。
因为岳谅没有那个拉他上去的力气，所以十二楼到九楼绳长的缩放只能靠他自己先预设，将对应的绳长留出来, 沈当归检查完一层, 岳谅就解开捆绑起来的一个结，放下足够的长度，以此类推。
沈当归背上工具包, 做好措施后嫌弃地看了岳谅一眼：“你说你有什么用？”
岳谅又拉了一条绳子，在他腰上又绑了两圈, “你挂在外面目标会很明显, 安全绳系在楼顶并不安全, 等你下到十二楼的时候, 把这根绳子系在阳台上，更安全。”
沈当归低头，看看她眉头紧锁甚至还咬着牙打上的死结，拍开她的手，自己重新打了一遍。
“您周全的如同乌鸦嘴。”
“多一条退路而已，如果有人趁火打劫，我会自己逃跑的。”没时间救你，也没本事救你。
这潜台词过于明显，沈当归嗤了一声，翻出栏杆外，带着手套的双手抓住粗大的绳索，直接滑了下去。
等绳子剧烈的晃动平静下来，岳谅趴在栏杆上往外看，视野中缩小了好几倍的人稳稳坐在悬空的木板上，另一条安全绳也已经系上了，她松了一口气，举起望远镜警惕四周。
最近的一条街没有人，再远一点能看到的地方也没有人……
下方的沈当归成功拆卸出一截管子，一股恶臭扑鼻，他皱紧眉头。
“去放个水看看。”
耳机里传来沈当归的声音，时刻和他保持通话状态的岳谅连忙跑到出水口，确认了一下水管已经插入到下水管中，随后拧开了水龙头。
下水管出水顺畅，不是这一段。
“关掉。”
发出指令后的沈当归也不失望，将挂在绳子上的自制加长版钩子塞进下水管，尝试掏了掏，没有碰到障碍物，他将这一头接回去，解开了阳台上的安全绳，一手抓住挂在栏杆上的安全绳，将重心靠在安全绳上。
“放一截下来。”
岳谅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剪刀才剪断他打的那个绳结，让被卷起来的那段绳索放了下去。
沈当归稳住身体，开始重复操作。
十一层也是一切正常。
岳谅再次放下一段绳子，瞭望四周的望远镜朝下，落在了沈当归身上。
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打量沈当归的脸，从上往下，他的眉毛终于夺回了被眼睛抢走的风头，明明是没修过的眉形，却生来就足够长，颜色不浓不淡，眉尾轻盈。下方是高挺的鼻梁，鼻头少肉，山根高度与鼻梁骨的高度契合的非常好，最下方的嘴唇颜色很淡，岳谅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竟然觉得有些粉嫩。
如果能够出去，这人去娱乐圈发展，也许能靠着这张脸赚个盆满钵满。
下方的人猛然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最为出彩的丹凤眼扬了起来，寒光烁烁的眼刀精准地扎碎望远镜的镜片，扎地岳谅双目刺痛。
“在我被水管里臭气熏得很不爽的时候，收起你看戏的眼神。”
岳谅迅速移开望远镜。
脾气太差，还是算了吧。
第十层也没有堵塞。
沈当归呵呵，预料之中，他就赶不上什么好事。
“最后一截放……”
叮——
刺耳的电子音贯彻整个新星城，沈当归和岳谅的脸色同时一凝。
“编号0000为您服务，各位玩家请注意，一千块字板已全部被人取走。”
“重复一遍，一千块字板已经全部被人取走。”
“另友情提示，按照目前字板归属计算，本轮游戏通关率不足百分之六十。”
“重复一遍，按照目前字板归属计算，本轮游戏通关率不足百分之六十。”
“请各位玩家合理调整作战计划，重新出发。”
“以上。”
这则通知如同开抢信号，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眉间。
祸不单行，岳谅的望远镜捕捉到了对面楼栋窗户旁一闪而过的人影，原本潜伏的人，坐不住了。
“抓紧时间，这条通知一出，有人要来了。”
对面楼栋兵荒马乱，四男一女钻进电梯，为首的男人一拳砸在一号键上，电梯门紧闭，开始下降。
其中一个身材相对瘦小的男人忐忑开口：“朱岷哥，刚开始不是说按兵不动吗？”
女人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男人，代为回答：“这条通知都出来了，还能按兵不动吗？先不说我和朱岷两个还有贡献度要求，就是你们自己，各自都还差一块字板才能完成通关条件吧？现在字板已经全部有主，不去抢，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那也不用去抢岳谅和沈当归他们吧……”
女人反问：“那你想去抢谁，换个说法，你觉得我们还能去抢谁？”
“……总之和沈当归他们结仇，总感觉……”
“呵呵，事到如今，不动手已经完不成任务了，势必要与人结仇。而无论沈当归和岳谅再厉害，也就两个人，除了他们，谁敢两个人一起行动，再方便我们下手？不对他们动手，难道你要去抢和我们人数相当，或者比我们人数更多的队伍？”
那个男人仍然心有戚戚：“可一开始我们避开他们，不就是因为忌惮他们吗？”
这时朱岷回头，淡淡瞥了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一眼，道：“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和于暖，你连两个任务都完不成。”
男人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更被他的话吓得胃下垂，一抽一抽的，吊着疼。
于暖见人已经被震慑住，立即回转语气，改为安抚：“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虽然我们也是临时组队，不过这几天下来，你们跟着朱岷有吃过亏吗？岳谅和沈当归的确难缠，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沈当归现在在任务中，整个人都悬挂在外面，我们的机会很大。”
“至于岳谅，正面战场，为什么要怕她？她全城宣告杀的那四个人绝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说不定根本没缓过来，我们人数又不少，拿下她根本不在话下。”
电梯门开了。
朱岷一句话结束于暖的循循善诱，“不敢去就现在退出队伍，敢去的跟我走，一鼓作气拿下！”
他疾步向前，目光落在悬挂在半空中的沈当归身上，一轮一轮游戏活下来何其艰辛，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愿意和这两个人为敌。
于暖紧盯着他坚决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剩下的三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成功坚定了信心，不成功便成仁，拼了！
已经来到了十楼的岳谅继续播报这些人的最新动态：“电梯开始往下走了，这些人要上来了。”
沈当归的钩子成功钩到了堵得结结实实的堵塞物，然而一下捅不穿，里面堵得过于严实，他需要时间。
“知道了，岳小姐，请为了您的任务拼尽全力。”
“正在努力。”
当电梯降落到一层，岳谅按下了眼前的电梯键，然后立即往上跑，去按上一个楼层的键位。
一直按到十五楼，她关上了楼顶的大门，把自己和沈当归一起关在了楼顶，与内部隔绝。
一到十楼就开始一停一顿速度大幅减缓的电梯让于暖不悦地皱起眉头：“该死！”
朱岷心态平和：“如果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我们才要小心是不是有更大的陷阱在前面等我们。”
“可是这样一来，沈当归虽然还在外面，但岳谅可能已经跑了，我们挟制不住沈当归，只能朝岳谅下手！”
“电梯从十楼开始停顿，也就是说岳谅是先到十楼，再往上跑一层一层按过去的，根据电梯的速度，她不可能在按完电梯之后从楼梯下来，还有时间快过我们的上升速度，只要和我们保持通话的小汪和东亮没有消息，那么她肯定还在上面，跑不了。”
于暖咬牙，对着手机道：“你们两个听到了吗，守住十楼出口就是关键，只要能抓住岳谅，我们就能成功。”
“是！”
第十四楼的电梯门重新关上，朱岷对着自己的手机说道：“九楼的门打开了吗？”
被留在九楼的最后一名成员气喘吁吁回应道：“还……还没，防盗门太难打开了！”
“加快速度，只要你够快，沈当归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开。”
“好、好的。”
最后一层壁障被破开，沈当归顾不上满手的充满了恶臭的脏东西，飞快地将下水管接回去。
十五层到了。
朱岷和于暖冲出门外，朝通往顶楼的楼梯跑去。
“门锁死了！”
在于暖克制不住的激动里朱岷依然镇定：“守好下去的楼梯和电梯，楼顶的门是岳谅锁的，她如果不在楼顶，就是躲在了十楼到十五楼之间可以躲避的地方。”
银光一闪，他手中多了一把消防斧。
于暖惊叫：“这里能找到工具，是不是……”
“没有时间。”
斧头朝锁的方向重重劈下，咣——
沈当归接好下水管抬头，原本恐高此时肾上腺激素飙升而胆大包天的岳谅腰上和大腿包括手臂都缠了绳子，正蹦跶着翻栏杆。
一想到她打的结松垮到什么程度的沈当归惊出一头冷汗：“不想摔成肉泥就老实先待着！”
岳谅双手死死拽住绳子，“最多一分钟，楼顶的门就会被打开。”
“你也就这点本事。”沈当归解开拴在十楼阳台上的安全绳，脚踩上墙面，双手抓住挂在最上面的安全绳，徒手往上爬，“十三楼汇合，无论他们是不是打开了门，我让你下来再下！”
岳谅半个身体悬在外面，咬住了牙关。
“好。”
砰——
大门打开。
沈当归将吊着岳谅的绳子另一端绑死在阳台上，“给我死命抓住绳子，下来！”
岳谅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抓着绳子的手上。
绳子不是垂直向下的，它弯到了阳台上，绝不松开绳子的自己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会撞在阳台的外侧，这一下撞击会非常严重。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松手。
另外半边身体，滑了下去。
一秒钟以内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另一股力道带了过去，紧接着落地，竟然……不觉得太疼？！
岳谅睁开眼睛，身前的“墙壁”剧烈起伏，同样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心跳声传递至她的意识里，让她瞬间明白过来。
“你但凡多长点肉，也不至于砸的我这么疼。”沈当归缓缓抽了一口气，抱怨道。
全头全尾的岳谅连忙从这个人肉垫子上爬起来，“抱歉。”
沈当归站起来，全身舒展了一下，很好，没有任何骨骼脏腑的隐痛，疼痛全在皮肉。刚才那句话纯属开玩笑，岳小姐瘦的非常有价值，若再重个二三十斤，这一下他恐怕没这么好受。
岳谅扒了自己身上的绳子，听见楼顶传来了愤怒的拍打声。
沈当归成功翻身，兴致勃勃地回应起来：“未曾谋面的诸位，有事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而是采用这么让人心跳加速的方法呢？”
朱岷砍断还挂在栏杆上的所有绳索，冷道：“算你们走运。”
于暖：“他们在十三楼，我们还有机会。”
朱岷摇头：“正面应敌，我们当中没有会拳脚的，打不过他。”
“那怎么办？就这样离开吗？我不甘心！”
仇都结了，目的却没达到，这种亏本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朱岷提着卷刃的消防斧往回走，步子迈地又大又快。
“退而求其次，他们是临时被我们逼到十三楼，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东西没有和他们本人在一起，我们的主要目的并非要他们的命，在他们出来之前，先找东西。”
于暖醒过神来：“对……楼顶什么都没有，那么九楼还是要破，沈当归刚才就在九楼，可能是放在房间里面了，或者……”
朱岷接道：“他们有车。”
于暖露出与他心灵契合的笑容，拿起手机：“九楼的门打开没有？”
“马上了马上了……开了！”
“好，楼梯和电梯不用守了，你们抓紧找字板，如果没有就从楼梯下去，一层一层快速地过一遍！”
即使分秒的差距，也可能成为通关的关键。
十三楼阳台。
岳谅终于发现了不对，皱着鼻子道：“什么东西，好臭。”
沈当归笑容灿烂地举起自己的手：“是我，也是你。”
岳谅低头，自己的衣服上赫然糊了好几块散发着恶臭的黑色不明泥浆状物体，正忍着恶心的时候，沈当归的手凑近，一左一右按在了她的脸上。
岳谅白了脸。
下一秒，呕的一声，因为阳台过于窄小没能及时避开而胸口被吐了一堆呕吐物的沈当归僵住了。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
多行不义，必自毙。
都已经脏到一定程度的岳谅直接在自己的胳膊上擦了擦嘴，“沈当归，你好恶心。”
沈当归：“……你不要逼我。”
岳谅瞥了一眼他胸前的狼藉，立即嫌弃地移开眼，心中觉得勉强扳回一城，平衡了。
既然平衡了，就可以开始谈正经事了。
岳谅将挂在手腕上的望远镜举起来，找到了他们混在其他车辆里的座驾，只要那些人不傻，就一定会利用自己和沈当归没那么快出去的时间差去找自己没法带在身边的座驾。
“我们的车没停远，周围的车子一共十二辆，他们如果挨个儿砸车窗玻璃，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沈当归回身，一脚踹开相对脆弱的阳台门。
“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他们这个时间。”
他要把这个月亮的呕吐物，一并算到那些跳蚤身上。
从外往里闯空门难，从里往外闯空门跟自家没区别，近年来“蜘蛛侠”频频出没，正是这个原因。
岳谅按下电梯通知对方人员自身突围后，恶臭二人组带着没有人愿意靠近的气息一前一后走楼梯往下赶。
盯电梯的小汪一看到上升的箭头，立即叫起来：”快快快，他们已经出来了！“
于暖惊愕：“怎么会这么快？”
“直接下楼，找车！”朱岷当机立断，“行动失败了一大半，都别执着结果，不行就放，再找其他机会！”
“是——”
沈当归追出门外时，五个人砸了两辆车，还没来得及砸第三辆，不等他靠近，只见手提斧头的男人举了一下手，用逃命似的速度直接逃走了。
“……”
这么干脆的投降，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半分钟后，岳谅才追上他，剧烈运动之后再被灼热的骄阳一晒，她有些头昏脑胀的。
“接下来……”她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口气，“形势只会更加严峻，我们的时间也不充分了。接下来，先去哪里？”
“总而言之。”沈当归拿出车钥匙，随后走到自家车前，确认疏通下水管的字板任务完成，可以真正开启贡献度任务后，脱掉了脏污不堪的短袖，露出肌理分明的好身材，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我要先冲个澡换身衣服。”
岳谅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爬上后座。
她也是。
新星服装批发市场。
不过五分钟车程的地方，路上岳谅也没干坐着，卡好贡献度任务的字块，规划垃圾街任务生成，果不其然，达到了百分之十的高贡献度。
认认真真刻完自己的编号，目的地也就到了。
两人下了车，沈当归刻意把车停在太阳底下，顶着要把裸露的皮肤烫出泡的大太阳，蹿进批发市场。
岳谅落后他一程，浑身的臭味加上汗水的味道在身上发酵，此刻味道销魂，她一边跑一边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再吐出来。
才进批发市场，她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女人的声音。
这里有其他人。
有危险。
她下意识去找沈当归，一抬眼，沈当归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而尖叫声的主人，就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看起来刚从狭窄的挂满了衣服的小道里走出来。
这个女人尖叫的方式而已很有特色，双手捂着嘴，眼睛居然在发闪。
岳谅终于压下那股涌到喉咙口的那股恶心，松开手，尽可能快地朝沈当归靠过去。
有其他人的地方，沈当归触手可及的区域范围内，最安全。
“啊啊啊啊啊要流鼻血了！”
岳谅：“……”
沈当归：“……”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刚出现的女人和岳谅肤色一致，年纪相仿，身形相似，头发长度相近，只身材有ac之分，再具体到面容的话，前者神色生动，更为娇俏动人。
脸很生，是普通玩家。
新世界规则尤其残酷，女性玩家生存比例低到七分之一，现存玩家三百人，女性新老玩家加起来，也才堪堪四十人。这四十人里还有将近一半的女性是运气较好的新人，剩下的二十人才是凭本事活下来的。
而在这二十人里，又有一大半是活的非常艰难因此神色郁结的，只有少数的几个才能够保持平常。
但能笑得跟眼前这位这么开心，衣着整洁耳畔一缕长发还精心编了辫子的，还真是头一个。
沈当归挑了一下眉，不是省油的灯啊。
岳谅对她的出现很是戒备，这样一个女孩不可能独自出现在这里，而这么大的动静之后，她的其他同伴居然没有立刻出现，简直从头到脚连带她的呼吸，都有疑点。
“六块腹肌耶身材真的好好啊啊啊啊——”
她又叫了一遍，岳谅挨着沈当归，将脸往四周都转了一圈。
市场拥挤，视线伸展不开，死角多不胜数。
沈当归微微侧脸：“有发现？”
岳谅的视线落回到女孩脸上：“没有。”
“喂！你怎么无动于衷啊，这么好的身材唉，你瞎了吗？”女孩没有得到理会，便又笑嘻嘻地把炮口对准岳谅，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这种极品男色，你都不心动嘛？”
岳谅：“非礼勿视。”
“哈哈哈哈哈~”女孩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过了一会儿，红艳艳的嘴唇花一样撅起来，“你好做作哦。”
岳谅对她的评价报以疑惑：“这种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得到。”
“咦，你不生气吗？一般女孩听到这种话都会生气的呀。”
“不至于生气，反而略感新鲜。”
女孩眨着剪水眸：“新鲜？”
“嗯。”岳谅平静道，“你刚才噘嘴的样子很新鲜，我之前从来没见过有人把嘴巴挤成这种形状还可以正常说话的。”
女孩：“……”
“名不虚传。”女孩鼓起掌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不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过来，走到离沈当归不到一米的地方，朝他的腹肌伸出手，“这样的话，你吃醋——”
细白的手腕被抓住，沈当归反手一扭，脚在她膝弯轻轻一踢，干净漂亮长裙飘飘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扭曲着身体“被”跪下了。
沈当归也笑，语气和她刚才一样缱绻飞扬。
“你要挑衅岳小姐，拿我当靶子可没有用哦~”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手下留情，女孩粉色红润的脸颊因为痛楚而惨白，不过她也硬气，愣是没有叫出来。
“当……当归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人家，人家才不是为了挑衅岳谅才夸奖你的呢，是真心的喜欢着你的。”
沈当归微笑：“既然你真的喜欢我，那就把你的小伙伴们都叫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心到底有几分，怎么样？”
女孩：“……”
衣服后面传出动静，岳谅抬眸望去，一群足有六个男人鱼贯而出，且都是半生不熟的面孔，全部都是预备引领者。
“住手！她什么都没做，你至于为难她一个女孩子吗？”
岳谅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忽然出现了一瞬的不耐，眨眼间又掩盖了下去。
沈当归松了手，女孩正要站起来，被他利落的一脚踩中后背，压回地面。
“你！”
沈当归皮笑肉不笑：“她是什么都没做，你们刚才想做什么呢？”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被踩在脚底下的女孩，沉着脸：“沈当归，做人不要太过分，你真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六个，还能保护岳谅吗？”
沈当归听了个惊天大笑话，好奇问：“我为什么要跟你打？只要这位女士在我手上，你们敢动岳小姐一根头发丝，就算你们赢。”
被踩在地上的女孩咯咯笑了：“没关系的啦，闹着玩嘛，当归哥哥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如同信号，六个男人中有三个朝沈当归扑去，剩下三个抓向岳谅，战火一触即发。
岳谅早有戒备，仗着身形娇小躲开了其中两个，被剩下的一个抓住胳膊，她跳起来，右脚便朝来人胯下踢去。
抓住人的男人没防备她居然也会反击，命根被她脚尖擦过，疼得直接倒在地上打滚。
袁方那些正经招式岳谅始终无法融会贯通，也徒有其型没有力道，但是沈当归教的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她可没忘。
杀猪般的嚎叫让战局停止，沈当归的脚踩到了女孩纤细的脖子上。
“你要试试我脚底下的力道吗？”
女孩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惧意，不过说出口的语气依然甜腻腻的：“好啦，当归哥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啦，我都听你的好了嘛。”
除了捂蛋倒地的男人，其余五个都退了回去。
沈当归松脚，这回他们再去扶，没有阻拦。
趁着这空挡，他瞥了受伤颇重的那个倒霉鬼一眼，夸道：“有进步，继续保持。”
岳谅并不觉得这种进步令人骄傲，她看着刚才和沈当归呛声的那个男人，把他的原话还了回去：“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至于为难我一个女孩子吗？”
男人：“……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岳谅：“双重标准，真不要脸。”
这人被怼的说不出来了，他旁边的一位勇士又挺身而出，冷笑开嘲：“但凡你有个女人的样子，我们保证不欺负你。”
岳谅点头，回敬道：“但凡你们是个男人，也不至于为几句话这么斤斤计较。”
说一个女人不是女人，远不如说一个男人不是男人的杀伤力来的大，岳谅一竿子挑翻他们一船，偏偏他们还无话可说，反驳就是斤斤计较，就不是男人了。
沈当归摸摸自家合伙人的脑袋，笑眯眯：“说得好，瞧瞧他们这副不成器的样儿。”
“你对一个女人下手也这么狠毒，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扶起女孩的男人看着女孩雪白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可怖淤青，怒而指责。
岳谅看着女孩凄惨的模样想起了最开始的自己，深有所感道：“他的确不是个男人……”
话音未落，沈当归面无表情一巴掌糊在她脑门上，立即红起一片。
岳谅习以为常地捂住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脑门，道：“看。”
护花团六子：“……”
躲在六人身后的女孩探出一个脑袋，笑盈盈道：“胡说八道，当归哥哥明明超有男人味，岳谅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岳谅：“你刚才享了这么多福，还不够吗？”
女孩一脸娇羞，明媚如春的脸上含情脉脉：“只要当归哥哥愿意给，人家永远都要不够~”
护花团六子面色一僵，沈当归笑出声来，岳谅……没反应过来。
她只觉得这人有受虐倾向，病的不轻。
“不过，既然这会儿有个电灯泡在，人家占不到当归哥哥的便宜了，那就只好先到这里，下次再深入交流了，拜~”女孩给沈当归飞了个吻，随后被六个男人簇拥着离开。
危机解除，岳谅就近翻了个货架，扯出一件豆绿色的棉t，在身上比了一下大小。
沈当归看一眼她挑的衣服，再看看她原本穿着的运动套装，觉得不行。
“你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位女士可以有六个追随者，还都是有一定经历的预备引领者，而你没有任何死忠吗？”
岳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拿下来的衣服，瞬间意会后回道：“我只知道我本人是初级引领者，也看不上那些没有自己的主张，一昧跟着别人走的预备引领者。”
刚才那六个人，明显是属于老玩家中最下层的存在，不然也不会这么听从一个新人的指挥，尽管她不否认那个女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也有她所不及的灵活手腕在。
这一番话听得沈当归直摇头：“亲爱的，你没戏了。”
岳谅不再理他，挑好方便行动的衣服就进了里面去换，回来时沈当归正拿着吉幸那只手机，电话正在拨通中。
“找卢林？”
“问问垃圾街的进展，以及刚才那位女士的事情。”
岳谅举双手赞成他的这两个问题。
“喂，岳谅还是沈当归，如果是岳谅，那么我愿意抽出一分钟时间，如果是沈当归，我就要挂了。”
沈当归脸不红气不喘道：“你好，我是岳谅。”
卢林：“……”
忘记了，这俩人都是不要脸的货。
“任务怎么样了？”
卢林憋着一口气：“差不多了，只要你那边生成任务，两个小时内我这边就可以搞定。”
“多么可靠的办事能力，我发自内心的感到钦佩。”
卢林：“……没事我挂了，多听你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沈当归把手机递给岳谅，后者接棒：“你好，我是沈当归。”
卢林：“……”
队伍中的女人看他两眼上翻形象大崩，立即贴心地跑过来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边提醒他：“卢少，千万忍住，我们也有反过来可以刺激他们的东西了，忍住忍住……”
卢林那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说。”
“刚才我们碰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身材很棒，声音也很好听，性格也很好……”
卢林听到这里又有点听不下去了：“岳谅，用了这么多赞美的词汇，你说的应该是男的吧？”
“不，是女孩。”岳谅明确地肯定了自己没有说错，“她身边还跟着六个预备引领者，而那六个人，都听她的。这样的人不应该籍籍无名，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她的相关事迹。”
“等等，你说的不会是殷绣锦吧？”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就叫殷绣锦，岳谅和沈当归脸上还是露出了卢林果然知道很多事情的神色来。
通话的免提被打开，卢林的声音放大了好几遍，在寂静的批发市场上响起。
“不至于吧，你们竟然连殷绣锦都不知道？她在新人里的名头比吉幸还响，新人的第一轮游戏是植物大战僵尸不是么，当时殷绣锦所在的那张地图，就是她带领着所有人完成了拆弹任务，并且她所在的小组，拔了头筹。”
第一轮游戏就有这么出彩的表现，的确了不起。
“还有呢？”
“之后的游戏她也都发挥地很稳定，我曾经让吉幸去邀请过她加入我的团队，被她直接拒绝了，之后她身边慢慢聚起了好些个引领者，还非常有意思地唯她马首是瞻，搞得我都想试试听她的话，会发生什么美妙的事情了。”
岳谅：“最后一句并不好笑。”
“是吗？”卢林倍感可惜，“那我就只好言归正传了，那个女人不好惹，你们撞见，吃亏了吗？”
“没有，算是打平。”
“不错不错，二对七也能打平。哦对了，有件事要额外告诉你们，殷绣锦的想法很偏激，别看她撒娇发嗲哥哥欧巴叫的没骨头似的，好像还有点儿受虐倾向，实则够狠也够聪明，是个会玩的对手。你们如果再遇见，下手不要太狠，给我留个机会正面和她玩一局喽。”
沈当归感叹：“你口味真重。”
卢林：“……”你口味更重好吗？有什么资格说我！
“对了，我正好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卢林吐出一口气，扬眉道：“我们团队人均三块字板已经全部凑齐还有盈余，再加上你们手头即将支付给我们的字板，贡献度任务基本也可以达成了呢。”
岳谅：“哦，恭喜你。”
她的反应甚是平淡，卢林：“……你都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吗？说起来还是托了你们的福，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岳谅想了一秒，答道：“出卖劳动力，我和沈当归找你合作，你也找了字板有余人手不足的队伍交易了，最终换到了足够多的字板。”
电话那头忽然没有了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挂断了。
岳谅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机，道：“卢林越来越欠缺礼貌了。”
沈当归附和：“这句话下次当面，你再跟他说一遍吧。”
一定能把他气出胃痉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