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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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淞沧见状,不敢硬接,只能继续向后急退,眼角察觉脚边便是北唐士兵的尸体,随即旋身,长戟挥舞的同时,戟尖一挑地上尸体,朝南靖王砸去。尸体朝她飞去的同时,长戟回转,再挑周围大小不一的石块,刀背狠拍,直袭南靖王!
  与此同时,他戟尖向地,朝南靖王疾奔,手轮转长戟,试图借着尸体和石头作为掩护,拼着一死也要重创南靖王。
  然。
  重剑直劈而下,将已至眼前的尸体一剑劈砍成两半后,剑气未减,竟挡下了半数石块。她再手起脚踢,将即将落地的尸体重新踢起,顺势阻挡了剩余的石块,顿时扫清眼前障碍,和朝自己冲来的敛淞沧正面对上。
  金戈之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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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焕景抵达时,恰好和率了人马出营的佐、右将军遇上,眉头微皱的同时,一拉缰绳,看向两人,“出了什么事?”
  “王爷!宁王殿下带了百余人,去金鸣山拦截南靖王去了!”佐将军急急开口。
  “什!么!?”苏焕景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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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起,带起金鸣山山上的黄土外,也将血腥气传得及远。
  南靖王重剑剑端轻插地面,借此调息略乱的气息。对面前单膝跪地,依旧手握长戟,致死未松手的人,眼带几分敬意。当赶至她身后的将士,准备抽出佩剑上前打扫战场时,却被南靖王微微伸手制止。
  “……千岁?”将士微楞,看向南靖王。
  战败者被割掉头颅,由战胜者作为战功带回,这在战场上是很寻常的事。
  “就这样吧。”南靖王微深缓吸气后,收剑回鞘,站直后左手微按剑柄,冲敛淞沧微微欠身。以表敬意。
  又看了眼后,这才转身。身后黑氅因风鼓起,猎猎飘扬。
  “走吧,这里距离南国边境不足十里,很快就有南国将领赶到,回营。”
  “……是。”将领冲南靖王的背影微微欠身,又看了看面前的尸体后,超远处看了眼,这才收剑回鞘,跟随南靖王离开。
  真可惜,要不是千岁爷要和面前这人单打独斗,那护送金朝百姓离开的十几人,也断没活路。
  将领暗叹一声,率军离开。
  半刻钟后,一阵马蹄声从敛淞沧背后渐行渐近,一行约莫百人,最前面的不是苏轻又是谁。
  她到了跟前后,一拉马缰,不等战马停稳,就已飞身下马,在战场上寻觅。身后众人虽无话,却明白她的意思,纷纷下马找寻,并努力寻找是否有生还者。
  又过片刻后,苏焕景率领佐、右将军极千余人抵达。还未下马就看见在战场上翻找的苏轻。
  苏焕景微楞,下马后快步朝苏轻走近,身后佐、右将军见了,互看一眼后同样翻身下马跟上。
  还未行近时,却见苏轻似看见什么,身形微僵后,朝某处走去。
  单膝跪地,致死手握长戟,头微垂,长发随风轻飘的不屈身影,逐渐映入众人眼帘。
  而当苏轻慢慢走至那人面前,静看半响后,默不作声缓缓双膝跪地的举动,不仅仅是让苏焕景等人感到震惊,也让原本就因统帅不在,不能随意出兵心中有愧的佐、右将军,更是难受。
  苏轻跪在敛淞沧面前,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俯身,双手撑地,头贴着黄土。
  半响无动静后,才见平放地面的双手慢慢握起,骨节青白。
  “……南。靖。王。”
  苏轻额贴地面,轻缓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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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敛淞沧站于一片漆黑之处,有些恍惚茫然四顾。周围无路、无光,竟不知道应该要往哪儿走才好。
  正举足不定时,忽有一抹极微弱的光从远处而来,当他眯眼看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那是一盏宫灯,被人用细细的竹棍挑着,慢慢行近。
  只奇怪那光只能照亮一点点来者的前端,却照不亮来者的容貌。
  直到行近,只隔几步的距离时,也依旧看不清来者。
  “你……”敛淞沧面色冷清,正欲询问时,却看见来者挂在腰际的玉佩,顿时无声的抬头看向静静站在自己面前,明显就是来接他的人。喉结微上下滑动,竟感到有些语塞。
  来者见状,冲他又行两步,并缓缓的伸出手。
  掌心朝上,掌中带薄茧,手指纤细却蕴含韧劲。
  敛淞沧眸色闪烁,过了半响后才将手伸向她。紧紧握住那只和自己同样冰凉、毫无生机的手。想来清冷的脸上,带了些许的笑意。
  “那封信。……我已经撕了。”
  “这次……你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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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碗直直砸落地面,顿时摔得粉碎,和里面的茶汤一起四散飞溅,几滴茶渍更是溅到智葛的鞋面上,留下难看的水渍。
  智葛低头怔忡时,房外传来闷雷隆隆,竟惊得她猛的朝窗外看去。
  隐带着海水味道的风吹拂而来,拂动她的的发和衣摆后,萦绕一圈又从屋内消失不见。
  似在话别。
  第52章 佂佂佂
  苏轻带回了敛淞沧的尸体, 交给剩余的十几人后,让她们带回。而她则留下了先生的那只长戟。
  金朝隔着汴京, 路途遥远,十几人不得不将众人的尸体就地焚烧,装进骨灰坛里带走。
  送行那天,天色阴沉,云压得极低, 苏轻骑在马上,单手持长戟, 看着山丘下已行远如蚂蚁一般大小的众人, 又抬眼看向更远的远方,静默了片刻后一拉缰绳,率领嫡系掉马离开。
  回营后几天, 苏焕景有些担心苏轻的情绪, 尤其是佐、右将军。更是对苏轻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偏苏轻神色并无半点不对, 甚至还宽慰佐、右将军。表示理解她们的难处。
  只是这样的宽慰,除了让两人更添愧疚外, 并无任何的帮助。
  但苏轻并没有时间去安慰两人, 她得熟悉先生留下的长戟才行。
  就这样又过几日后, 苏轻竟等来了宋衍。
  帐帘一掀,正欲进入的苏轻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里面, 已等待许久的宋衍, 先是一愣后, 才在对方冲自己微微一笑时回神, 竟首露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笑,“咦?你怎么来啦?”
  “奉皇命来看看你。”宋衍看着走近冲他笑的苏轻,眼眸停在她的脸上一会儿,才伸手将她脸颊边的污渍擦去,“脸都花了。”
  “哎,没办法。我现在是个惯常打打杀杀的女孩子呀~”苏轻摊手,笑。顿了顿后看向站在一边的竹青,又重新看向宋衍,拍拍肚子瞅着他,“我饿了,有吃的没?”
  “早等着你了。”宋衍点点头,笑言,朝竹青的方向看了一眼。
  竹青微福身,退下出营帐去拿晚膳。
  而苏轻也趁着这个时机,将手和脸洗了洗,又转去屏风后换了一身衣服后,转出来热腾腾的饭菜已摆在桌案上,而宋衍也已坐在那儿,冲她看来了。
  两人坐在一起,一面闲聊,一面吃晚膳,等饭后,天已黑尽。
  收拾了桌面后,苏轻才和宋衍说了几句话,就有传令兵来通传,统帅请王爷和佐、右将军去帅帐商量一些事宜。
  这是很寻常的事,毕竟这次面对的是楚国和北唐两面,三国之势,比起两军对垒更有诸多变化。
  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其余两国的夹击。所以比之从前,苏焕景更显谨慎。
  苏轻和宋衍简单说了两句后,就随手拿下旁边的薄披风,一面往外走,一面拉着披风向后一旋,划过一弧度后披在身后。
  洒脱利爽得很。
  宋衍在她身后看着,竟觉这个傻姑娘,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又帅气了些?
  这念头浮上来时,宋衍微愣,随即哑然失笑,微微摇头重新回到营帐内,拿起一边的书继续翻看了起来。
  苏轻和其他将领在苏焕景的营帐内,足足待了近两个小时,之后才终于确定了方案,和众人一起退出帅营,还未回到自己的营帐,就见宋衍站在外间,微仰头看着今晚很亮的圆月。
  见苏轻回来后,冲她招招手,等苏轻走近才轻拍了下广袖,悄声,“走,找个地方喝酒。”
  苏轻一愣,大笑后点点头,阻止了贴身侍卫和竹青的跟随,拉上宋衍往营地旁的山丘走。
  权当夜晚散步?
  这附近的山势多为石头山,比起苏轻见惯的郁郁葱葱的秀丽山林,到显得别有一番滋味,显得孤傲凌厉。
  “先说好啊,我酒量特别不好,等下要是醉倒了,你得负责把我弄回去。”苏轻半玩笑的接过宋衍递给她的酒袋,在手上掂了掂。
  这酒袋倒是不大,就比苏轻的手掌大一些而已。很适合随身携带。
  怪不得宋衍能装两袋。
  “那到时候,我就委屈点守到你酒醒好了。”宋衍笑着说,手上拿了另一袋,用拇指弹开酒塞子,和苏轻碰了碰。又说,”放心,这次不会有人能偷偷爬上你的床的。”
  他指的是先皇还在,在行宫发生的那件事。
  “太过分了,居然要让我躺在荒郊野外,我又不重。”苏轻笑着抱怨,顿了顿后想起曾经,轻抿了口酒后轻叹,仰头看向天上圆月,颇为感慨,“……居然已经快两年了。”
  到这个世界。
  “是啊。”宋衍也喝了一口酒,应和。
  两人一时无话,虽谁也不说什么却有种宁静和舒适。并不会产生因为这时的沉默无言,而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情况。两年的时间,一路陪伴,除了培养了默契外,也有细水流长后的深厚情谊。
  天上圆月高悬,山风微送,再加上周围时不时的虫鸣,以及身旁传来的隐隐能感受到的温暖体温,令人心安。
  酒即见底时,苏轻已迷糊。但这对于一杯倒来说,这已经是她酒量最好的一次了。
  她有些迷瞪,微向后靠躺,双手手肘支撑着身下大石,看着天上圆月头也不回的问宋衍,“你不问吗?”
  宋衍举手欲饮的动作一顿,看了身旁苏轻一眼,在重新饮酒前开口,“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陪你待着。”
  “……哈。”苏轻笑,眸子闪闪,略有水光。但随即借着饮酒的动作,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已无水意。
  “哎?要不等这场仗结束后,我们找个时间退隐算了。”苏轻看向宋衍说。
  “退隐?”宋衍偏头低睨她,觉得微微仰头承接了月色的脸,更显得娇憨可爱,皮肤细腻得让人想伸手摸一摸。所以微移开眼调侃她,“你是前段时间面壁思过时,看苏焕景给你的游记,看太多了吗?”
  “说到这个……”苏轻想了想说,“我还得找机会重新买一套游记还给二皇姐才行。”
  “嗯?”宋衍有些不解。
  “我不小心……在上面胡乱花了些东西。”苏轻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重新买一套还给她好了。”
  学生时期的坏习惯。老爱给课本上的插图再做一些不必要的“艺术”加工。
  比如……给老爷子增加一对可爱的兔子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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