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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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临宫。
  “启禀七皇子妃,小郡主来了。”从玉恭敬地来禀报。
  郡主皆有封号。顾舒瑾是昌平公主独女,封号端慧。二皇子的长女蓉姐儿,封号端容。三皇子长女芙姐儿,封号端仪。唯有阿萝,尚未满月建文帝便骤然驾崩,还未来得及请封郡主,也无正式的封号。
  从玉口中的小郡主,正是顾舒瑾。
  谢明曦略一挑眉,站起身来:“请小郡主进内室说话。”
  片刻后,顾舒瑾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内室。笑盈盈地行礼,喊了一声“七舅母”。
  论年龄,谢明曦只比顾舒瑾大了五岁,却是正经的长辈。顾舒瑾被精心教养长大,略略任性骄纵些是难免的,不过,从不缺礼数。
  谢明曦含笑道:“快些免礼。”
  然后,伸手扶起顾舒瑾:“难得你今日特意来福临宫,快些坐下说话。”
  待顾舒瑾入座后,谢明曦先关切地问起了顾清的伤势:“顾驸马伤势如何?可有好转?”
  顾舒瑾轻叹一声:“太医说了,便是养好了,日后走路时也会露些行迹。”
  也就是说,顾清日后要跛着一条腿了。
  想到温和如玉的顾清跛着腿走路的模样,谢明曦的心里也有些惋惜。口中安慰道:“瑕不掩瑜。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好好养伤,余者不必多想多虑。”
  顾舒瑾点点头:“父亲情绪还算稳定。倒是母亲,总暗中落泪。当着父亲的面,母亲还得打起精神安慰父亲。”
  昌平公主纵有再多缺点,对顾清却是一往情深。
  谢明曦张口安慰数句,便问起了顾山长:“师父也一直陪在驸马身边。这些时日,师父还好吧!”
  顾舒瑾打起精神笑道:“姑祖母一切都好,就是总惦记着七舅母和阿萝妹妹。知晓我进宫,特意叮嘱我代为探望。对了,阿萝妹妹呢?”
  说来也巧,阿萝正好睡醒了。
  谢明曦吩咐奶娘将阿萝抱来。
  阿萝生得冰雪可爱,眉眼灵动,十分惹人喜爱。顾舒瑾对阿萝亦颇为喜欢,抱着逗了许久。
  顾舒瑾临走之际,笑着问道:“七舅母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姑祖母么?”
  谢明曦略一思忖,笑道:“我写一封信,你带给师父便是。”
  ……
  一个时辰后。
  这封信到了顾山长手中。
  两张信纸被放在信封里,信封并未封上。
  顾舒瑾将信给顾山长,一边俏皮地笑道:“七舅母倒真是信任我。就这么将信给了我,也不怕我在路上偷看。”
  顾山长皱了多日的眉头略略舒展,阴霾了数日的心情也终于稍稍透了亮,随口笑道:“你七舅母风光霁月,胸襟坦荡。没有阴谋算计,自然不惧你看信。”
  昌平公主:“……”
  风光霁月胸襟坦荡?
  顾山长口中说的人,真是谢明曦?
  由此可见,一个人偏心起来,是何等偏颇!
  昌平公主嘴角抽了抽,默默转头看向顾清。
  顾清躺了数日,每日补品不断,俊脸已有了些血色。此时轻笑一声,握住了满肚子吐槽的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心神顿时转移过来,低声问道:“清哥,你肚子饿了没有?”
  顾清无奈一笑:“我伤的是腿,躺在床榻上慢慢养着便可。哪里需要每日吃六顿?”
  昌平公主只当没听见:“我让人送一碗人参鸡汤来。”
  顾清:“……”
  顾清是真正温和的好性子。以前对昌平公主便敬让三分,意外受伤后,昌平公主狠狠哭了几日,之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他既感动又心疼,更不忍拂逆昌平公主的一片心意。捏着鼻子喝了鸡汤。
  照此下去,伤养好了,他至少要胖二十斤。
  ……
  另一旁,顾山长已看完了信。也不知谢明曦写了什么,顾山长看完之后精神颇佳,眉眼间俱是轻松愉悦的笑意。
  真不知顾山长是被谢明曦灌了什么迷汤,愣是将这个弟子当成了眼珠子一般。
  还有俞皇后,言语中对谢明曦也颇多赞许。
  昌平公主心里有些泛酸,张口打趣:“七弟妹一来信,姑母总算是开怀展颜了。”
  顾山长笑道:“这些时日,我一直惦记阿萝。明曦在信上写了些阿萝的趣事,知道阿萝在宫中好吃好睡,我便放心了。”
  昌平公主随口道:“宫中衣食住行皆是最上等,伺候的宫人也多的是。这天底下,哪里找得到比宫中更好的地方。阿萝住在宫中,姑母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住在宫里,才不放心。
  顾山长心里暗暗腹诽,当着昌平公主的面自不会多言。走到床榻边,轻声问道:“阿清,你只喝了鸡汤,怕是不耐饿。不如让厨房做些清淡可口的糕点来?”
  顾清:“……”
  没等顾清张口,顾山长已微笑着对昌平公主道:“别人不知阿清口味喜好,劳烦公主殿下亲自去吩咐一声。”
  昌平公主被顺利支开片刻。
  顾山长每日住在昌平公主府,和顾清单独相处的时间却少得可怜。此时抓住难得的机会,低声对顾清说道:“阿清,还有五日,三皇子便要登基了。”
  “一坐上龙椅,便是天子。”
  “皇后娘娘和昌平公主想完全压制住新帝,绝无可能。朝堂和后宫不同,皇后娘娘再厉害,手也伸不进朝堂里去。”
  “三皇子为了顺利登基,低头退让。那一日三皇子登门赔礼,公主足足骂了一个时辰才罢休。此时三皇子受的委屈闲气越多,心中隔阂越大。现在弹压得住,确实无妨。日后总有弹压不住的那一日,到时候……”
  说到这儿,顾山长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了结,化为一声长叹。
  顾清做了多年驸马,其中利害焉能不知?闻言也长叹一声,无奈苦笑:“姑母,你的顾虑,我都清楚。”
  “这些话,我背地里和公主说了多回。只是,她根本听不进去。”
  “我连公主都劝不动,更遑论是母后了。”
  “我也是满心忧虑。却是无可奈何啊!”
  顾山长也沉默下来,半晌才道:“过几日,我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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