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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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祭坛两侧的墓道又各有一间耳房,整个‘主’字型的回廊呈倾斜状,经过耳房又继续向下延伸……
  “看地上,”李江川将手电筒对准地面,“这些腐朽的木排是当年运送墓主棺木的通道,既然如此,那么墓主的尸体一定是在这个地宫里,但为什么会在地表被发现?”
  鉴真对这些谜团并没有太大兴趣,她抬起手电筒照向对面的耳房,准备过去……
  霍然,一张熟悉的脸从眼前一晃而过!
  来人脸上那条从颧骨横跨鼻梁的长疤,令她第一时间想起,这是当年她救了常春的母亲时击毙的匪首……不对,事后常春曾说过,在山崖底下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受了致命伤又跌落山崖,他为什么还没有死?
  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鉴真脑中一团乱麻,她不假思索地追进了耳房,“站住!”
  她捏着破邪剑不过数秒就将石室扫了个遍,脚下不知是陶瓷还是什么碎片连续清脆的炸响,手电筒的光晕快速晃动着,蓦地与墙上一双细长的眼睛对上!
  饶是鉴真也不由心中一紧,定睛再看,原来那是一个与人等身高,雕得活灵活现的仕女图。
  不论怎么看,这间狭小的耳房都不可能藏着一个大男人。
  ……难道是她之前眼花了?
  第八章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原仲芳与无欢晚了一步到,李江川来得最慢,他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怎么回事呀?”
  “没事,”鉴真摇了摇头,“可能我看错了……”
  李江川大失所望,倒是举着手电筒观察周遭的无欢也被那幅仕女图吓了一跳!
  “哎哟吓死爹了,”他用力拍了拍胸口,“竟然在这里刻画,这个审美这个品味……”
  原仲芳则是凝神细看了片刻,缓缓将手伸向仕女的胸口……
  “停!”无欢侧过头单手捂住脸,“原大哥你不要这样……我都没眼看了。”
  原仲芳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沉下脸,“你在想什么呢?注意看她胸前的束带,是不是有一处凸起的云纹。”
  “唔,你看得好仔细。”
  原仲芳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终于成功地使他闭上嘴。
  李江川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伸手就往那处云纹上按,“这倒是有点意思,我来瞅瞅会不会有见证奇迹的时刻……”
  “停!”无欢忙不迭阻止,“你别随便乱按,要是触动机关,比如机弩陷阱,万箭穿心怎么办?我还是个处男!”
  李江川大笑,科普道,“我告诉你,古墓的‘机弩矢’是不可能的,那也是小说杜撰。古代可没有不锈钢,你想想,金属会锈蚀,木头会腐朽,这些箭就算当年有布置,流传到现在也不可能使用。”
  无欢受教了,“谢谢李老师。”
  李江川志得意满,直接按下了云纹——
  轰隆隆!
  一阵低闷有如滚雷的咆哮从头顶轰鸣而下……
  原仲芳脸色一变,“快走!”
  只见卡在耳房头顶有一米厚的断龙石摇晃了下,倏然往下坠落!
  鉴真与原仲芳速度最快,各拽着一人扑出门外,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整座地宫颤抖轰鸣着,巨大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还没待他们喘口气,紧贴着他们的头顶,再度坠下一块断龙石……
  “你不是说不可能会有机关吗!”无欢一边逃命一边骂道,“这次真要被你害死了!”
  “我也不想的,我也很绝望啊!”秒被打脸的李江川使出夺命狂奔,“我怎么知道墓主会这么阴险,竟然用石阵!”
  原仲芳忍耐地咬牙道,“都闭嘴!”
  巨石坠落激起的烟尘铺天盖地,在逃命关头众人也无暇顾及队形,各自为政。
  等头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再响起,鉴真停下脚步,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此刻她所在的似乎是地宫后室的配殿,顶部呈弧方近圆形,随葬的明器俱是精致的陶土所捏的牛马,再远一些,则是一群神态各异的无臂兵俑,黑压压的配殿内,手电在扫过一处雕刻着覆盆莲花的柱础时,折射出一道光芒。
  鉴真走过去,发现有半卷残缺的玉简卡在柱础的镂空雕纹上。
  这是什么?
  泛黄的玉简上,大部分字迹都被裂纹破坏了,鉴真对着玉简努力辨认了半晌,也只看清几个字:
  唯、九转、蜀步、下。
  不对,应该是獨步……
  最后四个字是……独步天下?
  鉴真隐隐约约抓到一点头绪,难道这就是原仲芳之前提过的功法残片之一?还自诩研习后能独步天下?
  不论如何,鉴真还是将这片玉简小心地收入怀中,她走出配殿,经过券门时望见通往主墓室的路上,沿途塑着一群或站或坐的仕女石像。
  这些人像都是与人等身高,衣着飘逸,面部圆润,五官刻画得很细腻,乍眼看过去酷似真人,她们的瞳孔统一朝向从配殿前往主墓的方向,仿佛在齐齐窥视着来人一般,教人不寒而栗。
  身处地底墓穴,行走在这群形容各异却同时注视着自己的逼真人像中间……实在不是一种美好的体验。
  鉴真加快了脚步,尽量目不斜视地通过这条路。
  然而天不从人愿。
  手电筒的余光还是扫到一个身上的服饰明显与这些石像不同的女子背影。
  是的,与其他面朝着鉴真的人像不同,她是背对着她倚靠在墙上,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那件有几分眼熟的浅蓝色外套,令鉴真猜到了她的身份。
  “温小姐?”
  她轻声呼唤着失踪的女主持人,但背对着她的女子没有反应。
  鉴真谨慎地没有靠前,她又唤了一声,“温小姐?”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隔着一米的距离,鉴真执着剑鞘轻推了下女子的肩膀。
  砰——
  毫无意外,女子顺着这股微薄的力道,重重摔在地上,被头发遮住的脸孔半露……鉴真只扫了一眼,便确定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她并没有就此离开。
  她想确认一个猜想……
  鉴真在女主持人的尸体旁蹲下,握着她的手朝反方向一折——
  毫不费力。
  只见她的手臂犹如没有骨头般,轻而易举地弯折到人体所不可能扭转的角度。
  鉴真对着她的遗容拜了拜,“失礼了,请恕我冒犯。”
  而后托起她的脚向前和左右翻转……
  依然是易如反掌。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回事?
  怀着这个谜团,鉴真提起女主持人的西装外套盖住她的脸,安息吧,我一定会抓住这个凶手。
  她正要举步离开,忽然从配殿对面的耳室内呼啦啦冲出了一群少年。
  双方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举起手中的照明工具扫向对方。
  鉴真被对面的强光灯晃了下眼,还没待她看清楚,就听到齐天戈惊讶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苏鉴真!你怎么在这里?”
  ……今晚是不是有点太热闹了?或者今天是个良辰吉日,宜盗墓?
  “你是说,原仲芳也来了?”齐天戈若有所思道,另外两人的名字他没有听过,但他知道原仲芳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这一点就够了。
  “天哥,那我们现在是继续找武哥还是先跟他们会合?”其余4个少年隐隐以齐天戈为首。
  “继续找小武吧,”齐天戈担心地道,“我怕他会遇到危险……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每隔一段路就标上暗号和家族徽号,他们要是见到了,自然会主动来找我们。”
  鉴真主动问道,“小武?你们走丢了一个人?”
  齐天戈克制地“嗯”了一声。
  他身旁一个娃娃脸的少年道,“我们六个是傍晚下来的,武哥是除了天哥之外武功最好的人,所以天哥打头阵,他负责压阵脚……
  我站在武哥前面,原本都还好好的,在经过祭台的时候,我们在鼎里发现了……”说到这里时,少年看向了齐天戈。
  齐天戈轻轻点了下头,于是他便和盘托出,“我们在鼎里发现了一块玉简残片,当时大家都很兴奋,我还记得武哥开心地用力拍了我的肩膀好几下,因为玉简磨损得太厉害,我们几个兄弟就边走边轮流猜测上面的字形…
  在穿过回廊的时候,武哥的手电筒突然不亮了,他说换一下电池,那时我和前面的辉子还在争论哪个字更好,就那么两句话的时间,差不多十来秒,我回头再去看武哥时……他就不见了。”
  少年说到这,尾音有些颤抖,显然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令他油然生起恐惧,“我们把前后的回廊耳房甚至连石鼎内部都找过了,但就是没有找到他……”
  鉴真试探着询问,“你们来,也是为了……九转功法?”
  “你也收到消息了?”齐天戈不疑有他,毫无保留道,“不过我不全是。”
  赌对了。
  鉴真悄悄按住胸前的残破玉简,听齐天戈徐徐道来……
  “这个消息最早是从收购了一批盗墓品的古玩城传出来的,不清楚究竟是谁,只传说在巫山下埋藏着失传了数百年的绝世功法,甚至连大概范围都影影绰绰地点了出来。
  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像那些三流武侠小说的桥段?我最早也以为是无稽之谈,结果竟然真的有人闲得无聊,依着传说在巫山下找到了这座古墓。”
  齐天戈苦笑了一下,“这个闲得无聊的人……是我表兄,他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其余四个少年纷纷响应,他们的亲朋好友中也有人失踪了。
  鉴真道,“所以你们就结伴过来了?难道齐兄也允你来?”
  少年冷淡的视线有些飘移,“他最近几个月在追查邪修的下落,我也许久没见到他了。”
  ……所以这是先斩后奏?
  从配殿通往主墓室的回廊并不长,券顶被涂成青灰色苍穹,并以金银粉绘出银河与星辰,四面的墙壁终于不再绘着仕女图,而是山川流云……
  一具长约三米,宽两米的巨大石棺横立在墓穴中央。
  在石棺上、下枋之间的四个角,各雕着一个健硕男子作托举状,棺床束腰部则是一个精美的人面浮雕,棺盖前堵头为朱雀,后堵头则是玄武,雕刻得细致生动,富有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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