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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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地里的人不能走,得干完一上午,不然半天的工分不给记。
  春雨稀稀拉拉落下来,渐渐的发展成淋淋漓漓缠绵不断。
  等坚持到回去的时候,江秋月差不多浑身淋湿了。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要感冒。
  中午炖的剩下的半条蛇肉,和着野菜玉米渣子一锅乱炖。
  下午雨下大了,队上来人通知不用上工。
  知青们却没多开心,因为少半天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少一份粮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开始滴滴答答减小。
  男知青们蠢蠢欲动,想趁时间去把山上的山药挖回来。
  江秋月提醒下雨天山路滑,但是挡不住他们高涨的热情,六个男知青一起出动跑上山去了。
  留下三个女知青坐在门槛内,就着光做点活。
  李永红带上顶针在纳鞋底,一针一针的细密又匀称。
  江秋月仔细瞧了两眼,佩服之。
  刘爱英拿块碎布头缝小布兜,江秋月问是做什么的,回说当钱包装粮票和钱。
  江秋月随大流也拿出针和线,找出一块卡其色的细帆布摆弄。
  画线打底版,剪裁缝合,一只小帆布包就初具雏形了。
  款式仿照的她那个军用挎包。
  缀上肩带,翻盖的地方打上扣眼和扣子,正面用红线绣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花体字,右下角用蓝线绣上便宜弟弟的名字。
  一块布做成两只小书包,除了名字不同外其他都一样。
  刘爱英和李永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她在半个小时内搞出来两个好看的小书包,又开始往上绣绿叶小红花了!
  刘爱英拿过一个查看,除了针脚上有点稀疏,整体看起来跟百货商店卖的一样。
  江秋月把做好的书包收起来,准备等哪天有机会就寄回京都,给两只小的上学用。
  剩下的碎布被李永红要去,说硬硬的料子适合打鞋底。
  傍晚的时候,陈中华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个满身泥泞,不知道摔了几次。
  还好收获不错,五根长长的山药被他们挖出来折断带回来,还用上衣兜回一堆山药蛋。
  陈中华指着地上聚拢的那一堆说,“我想着下面的根能吃,上面藤上长的这些或许也能吃,就给带回来了。”
  江秋月说是山药蛋子,能吃。大家都很高兴,一下弄回几十斤粮食。
  还有槐花枝他们也没放过,扳下扛回来好多,有的花开了,生吃甜丝丝的。
  随后,刘爱英指挥赵向东熬辣椒水,给男知青们喝了驱寒。
  江秋月跟李永红把山药搬到通风干燥的地方放置,防止腐烂。
  雨打过的槐花要赶紧捋下来蒸掉,连着槐叶一起。
  江秋月继续贡献出几张烙饼和辣椒油。
  晚饭风卷残云,大都吃到五成饱,不会饿的睡不着了。
  江秋月私下有给自己补贴,没吃多少,睡觉时感觉有点发热,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第11章 生病
  江秋月早上起来头疼头晕,浑身发冷无力,明显是感冒的症状。
  得,这具身体免疫力太弱,淋了场小雨就生病了。
  她躺在被窝里用被子裹紧自个,麻烦刘爱英去跟陈中华说给她请病假。早饭都没起来吃。
  刘爱英摸摸她的额头,感到在发烧,又看她有气无力的难受模样,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院中一阵动静后,知青们出门上工了,即使天气还阴沉沉的下着零星小雨。
  江秋月头重脚轻的爬起来烧锅热水,拿暖壶装满。又给自己下碗青菜鸡蛋面,吃完收拾干净。
  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吃了后,她爬上炕被子一卷闷头睡觉。
  江秋月被叫醒的时候睡得迷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接连放在她的额头和手腕上。
  脉搏上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人直打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江秋月望望炕边站着的刘爱英和李永红,还有坐在炕头的一位老先生。
  他刚才在给她把脉吗?
  刘爱英告诉她,大家中午回来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陈中华担心她烧傻了,赶紧请来了村里医疗合作站的医生。
  老大夫探探额头,又切脉片刻,说是没事了,烧退了就好,之后吃饱点过一星期活蹦乱跳。
  刘爱英有点担心,说早上还烧的烫手呢,你看现在睡的脸色发红满身虚汗的真没事儿吗?
  “小姑娘吃了什么药?”老大夫也不是没见识的,感冒发烧不严重的一周时间自己都能好,用西医的药往往见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觉一觉醒来轻松了点,没有临睡前的头疼沉重,就是还有些虚软,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听到大夫问话,她斟酌的回答,“来的时候家里备了点西药。”
  既然人没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问,嘱咐她吃饱多休息,拎起药箱离开了。
  刘爱英陪同往外送,李永红坐回她自己炕头,提到中午饭吃玉米碴子煮山药粥,还有凉拌野菜。
  江秋月嗯了声,翻身下炕拿出那瓶辣椒油让她送去灶房,算是贡献出来给大家的,正好凉拌野菜用上。
  不然光是滚水加点盐巴能有什么味?苦不拉几的。
  李永红抿嘴笑笑,接过东西出去了。
  “惯的她!两只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碗里的。”刘爱英错身进来,愤愤说了一句。
  江秋月倒出暖壶的热水简单擦洗,便说是大家一起吃,不是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赵美丽回来你看着吧。”刘爱英不屑地嘟囔一声,跟江秋月说刚才陈中华给她垫付了两分钱的出诊费。
  江秋月没想到那一茬,经她提醒反应过来,连忙从墙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两张小毛票,托刘爱英转交还给人家。
  刘爱英出门后,江秋月躲在里面快速脱下衣服擦洗一遍,另外换一身内衣。
  这次穿上她空间里准备的衣服,白衬衫和女士西裤扣黑皮带,外面加件驼色长款针织衫保暖,脚蹬黑袜子和绿胶鞋。
  以往很平常的休闲打扮,融入这个时代的特色,也不显得突兀。
  刘爱英端着饭碗进来,一碗玉米碴子山药粥,一小盘凉拌野菜,放到江秋月炕头柜上。
  “呐,给你抢回来一份,一群天杀的吃啥啥不剩。”
  江秋月道谢,或许是吃过几天渣子粥喉咙已经习惯了,这顿就着凉拌嫩野菜吃的味道不错。
  由于请医看病花了时间,知青们吃完饭没怎么歇息就要去上工。
  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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