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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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继续向前走去。
  夜寒听到膳房外院传来岑言的嬉笑声,唇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眼看去,岑言正有说有笑地和惊蛰走了进来。
  这么开心,完全看不出来不久之前她才被一条虫子吓得哭过。
  她换好了衣服,头发也简单地打理了一下。一席浅绿衣裙,裙摆随着她走动在风中轻轻晃动,本在宽大的白袍中看不出来的细腰也因用云带收束,显得不盈一握,发间一只琉璃珊瑚簪,衬出发部乌黑亮丽。她像是感受到了他打量的目光,冲他裂开嘴笑了笑,眼睛弯成温暖的弧度。
  夜寒目光沉了沉:“衣服很适合姑娘。”
  岑言突然激动:“绿色,健康的颜色!!”
  夜寒:“……”
  岑言唱:“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夜寒:“?”
  岑言拍了拍后脑勺,能穿古风衣服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忘了这里没人懂这个梗,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别说绿色适合我,我虽然只是个蛊器,但是蛊器也是要脸的。”
  夜寒:“???”
  岑言急,这人怎么就是理解不了呢,还想继续给他深入解释解释,却听到宋争进来通报说是午膳准备好了,她开心地高举双手:“吃饭万岁!”
  刚才想说啥来着…?算了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爬新晋爬爬爬!
  第6章 世安
  其实宋争是不信的,他不信这个头顶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早饭时几乎吃光了所有食物,即使这姑娘身上太多疑点,但对于这件事他一直持着相当怀疑的态度。
  因为即使是他这个军营中公认的大胃王,也吃不完侯府早饭时那过于奢侈的份量,他保守一点估计,他也就吃个三分之一左右。
  所以当他中午亲眼所见这个小姑娘拿上筷子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离她最近的叉烧鹿脯和龙井虾仁收拾干净,一碗米饭见了底,一旁的侍婢沉默着给她又添了一碗饭,她接着转战稍微离得远一点的菜,很快十几碗米饭就下肚,桌上二十个菜盘也干干净净。
  宋争当时的表情很微妙,心情也很复杂。
  就那种一向考第一名的大佬突然有一天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转学生超越了,满分750,他考了749,但转学生却考了10000分,落差巨大,他需要时间来缓解。
  不过主子今日午膳居然能吃下一碗饭宋争也很是意外,主子一向只吃半碗米饭,夹少许菜下饭,吃得极少,但却喜欢让灶房做出很多菜系,似乎摆在饭桌上,主子会有一种近乎执念的满足感。
  今日主子突然吃得比平时多,就好像……看着这小姑娘吃饭,主子很有胃口似得。
  也许是胃口会传染吧,宋争想道。
  好吃好吃,不愧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奢侈食品,简直色味俱全,让人回味无穷啊!岑言一脸满足,甚至觉得自己这怎么吃也吃不饱的体质有些好用,至少在这种时候,可以把所有美味品尝个遍。
  夜寒正用侍婢递来的丝帕拭去嘴边的油渍,看到岑言似乎是很不舍得的放下筷子,问:“没有吃饱吗?”
  岑言艰难地回答道:“吃,饱,了。”
  她怕继续吃下去今天就会在这个膳房度过一天,要忍耐,她告诉自己,以后还会有更多好吃的。
  “那就走吧。”
  岑言迷茫地抬起头;“去哪儿?”
  夜寒起身:“接下来你身为蛊器的几个月里还能去哪儿?”
  岑言开心道:“苗疆!”印象中蛊啊毒啊啥的都是来自这个地方。
  夜寒;“……你只能待在侯府或者本侯的监视下。”
  岑言很是痛心:“当一个蛊器失去了她的自由。”
  夜寒本已经走出几步,见岑言没跟上,侧过头看她:“失去自由的蛊器,不想去看看你被关押的地方吗?”
  岑言本已经准备跳下椅子跟上夜寒,但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又缩了回去:“不劳费心不劳费心,我就在这椅子上安家挺好的,吃住都在这里非常方便。”
  想到电视剧里那种黑压压的牢笼,她心下一颤,正准备抱住椅子不撒手,却感觉到一片阴影打在自己脸上,她仰起头,发现夜寒正站在自己后面。
  夜寒慢悠悠地说道:“要本侯抱着你去吗?”
  岑言默,然后自觉地跳下椅子,拍着衣服上刚才因为吃甜点而落下的酥皮,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夜寒失笑:“走吧。”
  岑言乖乖跟了上去。
  侯府很大,这是岑言在清晨跟着宋争到膳房的路上就有的认知,但由于当时走得只是回廊,她脑海中又想着事,所以这个认知也仅仅是大而已。
  但如今跟在夜寒屁股后面在后院转悠了一阵,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万恶的,有钱人。
  无论是有着巧妙曲线的重重院落,还是上好的白玉铺造而成的路面,亦或者是亭台楼阁间形态各异的怪石,甚至是种满了奇花异草的各类花园。
  所有的一切,都充斥着『很贵赔不起』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个用力就把脚下的白玉踩得开裂,岑言觉得,这是她最为心惊胆战的路了。
  还好路都有尽头,前面的夜寒终于是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岑言抬头看去,只见这院子门前龙飞凤舞地写着“世安苑”三个大字。
  “到了,”夜寒道,“姑娘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岑言愣住:“关押失去自由的蛊器的地方?”
  夜寒懒懒地应了一声。
  岑言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这种地方,你用关押来形容,不太好吧,万一别人不小心就误解成监狱什么的不肯来呢。”
  夜寒微微笑道:“哦?本侯就是吓吓你。”
  岑言:“……”
  这个人,简直骨子里就是恶劣。
  夜寒又转头向惊蛰吩咐了几句,吩咐完后对岑言说道:“本侯先走了,惊蛰会带姑娘进去,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给惊蛰说。”
  末了笑了笑:“姑娘现在可是珍贵的蛊器,侯府会尽力给姑娘提供最优质的条件,总归物有所值,姑娘也别委屈自己。”
  物有所值。
  恶劣,这个人真是太恶劣了。
  岑言咬牙切齿道:“这个请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夜寒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问向岑言:“还未请教姑娘的名字。”
  她还在咬牙切齿:“岑,言。”
  随即又补充道:“岑言岑语的岑言。”
  夜寒当即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两个字,嘴中重复了一遍,接着嗯了一声,便转身带着宋争和春分离开了。
  惊蛰守在岑言旁边,也听见了她说自己的名字,恭敬道:“岑姑娘,先进去看看吧。”
  岑言应了声好,跟着惊蛰走进院子,院子不算大,但很生动,小桥流水,错落有致。院中坐落着一间主宅以及几间分宅,朱红色的门窗透着古韵,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
  有两个小丫鬟早就站在院中等着了,看到惊蛰带着岑言进来,连忙行礼,虽说她们连即将服侍的人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但听在膳房的人说今日早饭和午膳时,侯爷竟然和一位姑娘同桌进餐。
  想必便是她们要服侍的主子吧
  而且听说早饭时侯爷和这位姑娘很是融洽,用完早饭后侯爷还遣退了膳房中的所有侍婢和这位姑娘商谈事情,侍婢们都是女人,女人天生八卦,便自动脑补了一场商谈婚约的大戏。
  补着补着自己都信了,于是一时间这消息传遍了整个侯府。
  侯府很快就会有女主子了。
  而作为选来服侍这位未来女主子的两名小丫鬟,此时心情十分忐忑,明明满心好奇,但在行跪礼时却一眼都不敢抬头看。
  “这个是念夏,这个是碧冬,以后会贴身照顾岑姑娘的起居,”惊蛰指了指左边的丫鬟,又指了指右边的丫鬟,向岑言介绍道。
  岑姑娘啊,念夏和碧冬默默地记下了姓氏。
  “啊?年下?壁咚?哈哈哈哈真是好名字,”岑言笑出声,然后弯腰将两个年纪应该比她还小的小丫鬟扶了起来,“别跪我别跪我,我就一被关押的,身份不如你们。”
  惊蛰咳了一声:“岑姑娘,您是侯爷尊贵的客人,请千万别妄自菲薄,而且姑娘请记住,侯爷希望您能对自己身份保密。”
  要是身份暴露了,被植入控心蛊的蛊器,不知多少人会来抢夺。
  岑言立刻改口,对面前被她扶起然后一脸惶恐的念夏和碧冬说道:“我这人喜欢角色扮演,刚才你们侯爷扮演强抢民女的富家大少,我扮演民女,一时还没出戏,你们别介意别介意哈哈哈。”
  惊蛰:“……”
  虽说今日已经受了这位姑娘死而复生的刺激,也听了太多她语出惊人的话语,但每次她开口,惊蛰还是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特别是她对侯爷说得那些话,放在别人嘴里,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蛊器还是有蛊器的好处啊,惊蛰想道。
  至于念夏和碧冬,已经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传说中温柔识大体淡雅如菊高贵如兰的侯府女主子??
  不存在的。
  “我去看看寝室啊,超好奇的,你们侯爷那张雕花镂空的床就特好看!”说着岑言便准备走去推主宅的房门。
  念夏和碧冬完全呈风化状态。
  侯爷的床??
  已经到那种的地步了吗?
  说不定连小侯爷都有了?
  好紧张,要照顾孕妇主子,万一一个闪失……
  念夏和碧冬连忙跑过去,抢先推开宅门,又速度极快的将房中的尖锐物品移开,收拾完后扶住岑言,表情很是认真:“姑娘一定要小心,别绊着脚了,不然奴婢十条命也赔不起啊。”
  岑言只当是古代规矩太重,傻眼道:“这…这么严重。”
  念夏和碧冬使劲点头。
  岑言:“那我小心点走,我平地摔还挺厉害的,可别牵连你们。”没想到摔一下这些丫鬟就要送命,岑言此时充满了对她们这个工作的敬重与同情。
  看着蹑手蹑脚走路的岑言以及极为谨慎的扶着她的念夏和碧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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