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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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教授一直很欣赏方昭暮,他说方昭暮脑子灵活,会想办法,专注度高,有作研究的天赋。而方昭暮自己,很多时候都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他很少考虑工作的事,在他的概念里,如果可以继续念书的话,他当然是想要继续念的。
  回家洗漱了出来,方昭暮发现手机上有条国内朋友给他发的讯息,问他生日快到了,有什么安排吗。
  方昭暮看了一下日历,礼拜天确实是他的生日,最近他脚不沾地,日子都过忘了。想了一想,方昭暮给他朋友回复:“没有什么安排。”
  可能会一个人去市区逛逛,买个蛋糕,带回房里吃掉。
  周日这天,方昭暮起得很晚,懒懒散散地起床出门,坐上了去市区的巴士,在车上时,方昭暮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生日祝贺,他妹妹方昭翎借老师的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很长的短讯。
  大意是虽然在家会吵架斗嘴,可是总是不见方昭暮,还怪想他的,又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方昭暮读着信息,才发觉还是有人记挂他的。
  他下了车,逛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能买的东西,就去一家有名的蛋糕店排了二十分钟队,带回了一个刚好够他独自吃完的蛋糕,就当做是生日礼物了。
  方昭暮和andrew一整天都没有联络,他回到家,把蛋糕摆在桌上。
  他对着蛋糕坐着,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那个自称很忙的人,心想生日应该随心而至,便拍了蛋糕的照片,问了andrew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很弱智的问题:“紧急求助!如果我点蜡烛,烟雾报警器会不会响啊?”
  过了几分钟,andrew给方昭暮拨了语音来。
  方昭暮看着好像是自己要来的通讯,鼻子有点发酸地接起来,说“喂”。
  andrew问他:“今天你生日?”
  方昭暮“嗯”了一声,手在桌板上划拉了几下,
  “怎么不早说。”andrew的语气好像有点焦虑和着急,不再像往常那么平淡,反而让方昭暮释然了一些。
  方昭暮想想,还是如实说:“你最近不是总是不回我消息吗,我就没说。”
  “我不是……”andrew顿了顿,挣扎着辩解,“我这几天是比较忙。”
  “嗯,”方昭暮感觉他的解释挺苍白的,但也没再追究什么,只说,“我知道的,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andrew停顿许久,问方昭暮:“今天怎么过的?”
  “我去市里了,”方昭暮说,“买了蛋糕。我今天还是收到了很多祝福的呀,以前的很多同学,都给我发短信了,还有我妹妹和我爸妈。我妈还给我发了红包,虽然不能用吧。”
  “妹妹?”andrew问他。
  “嗯,亲生的,”方昭暮颇有些骄傲地跟andrew炫耀,“我妹妹很漂亮的,多才多艺,还在念高二。”
  “是吗,”andrew低声说,“你也很漂亮。”
  方昭暮愣了愣,没有回应,心想再漂亮你好像也不是太喜欢吧。
  两人沉默片刻,andrew又对方昭暮说:“生日快乐……小暮。”
  “谢谢。”方昭暮反射性地回答。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同andrew说,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都还没来得及讲。可是到通语音的此刻,方昭暮又不想说了。
  手机两头都安静了许久,方昭暮把手机放在一边,将蜡烛插上了,用火柴点亮,然后随口问andrew:“你觉得你以后会跟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呢?”
  方昭暮等得烛油都滴到蛋糕上了,andrew也没说话,方昭暮便笑了笑,说:“算了不问你了。我吃蛋糕了,拜拜。”
  他挂了电话,然后吹熄了蜡烛。
  方昭暮用叉子把蛋糕挑干净了,切了一块,刚吃了两口,突然收到一条非常奇怪的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宋远旬。我的车在你家附近抛锚了,刚才找人要了你的号码,我现在不能说话,沟通困难,请问能不能下楼帮帮我?”
  方昭暮把这个短信读了三遍,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后,感觉这个宋远旬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也太令人发愁了。
  不过即便是帮人修车,都比一个人吃蛋糕有劲,所以方昭暮存了宋远旬的号码,说这就来,又穿上外套,跑下了楼。
  第18章
  方昭暮一下楼就后悔了,c市今天下午又开始降温,他穿的毛衣外套根本挡不住风。
  宋远旬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说他在两条路的交叉口。
  方昭暮走进冷风里,一眼就看见载过他那台车就停在路边,走几步就闻到风中夹着一股塑胶烧焦的浓烈气味。
  而刚给他发短信求助的宋远旬则很严肃地站在路边。
  见方昭暮来了,宋远旬转向方昭暮,静静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车胎。
  方昭暮在国内考过驾照,但没怎么开过车,也不大懂这些,他走到离宋远旬不远的地方,看了看,猜测着问宋远旬:“是爆胎了吗?”
  宋远旬对方昭暮点点头,伸手比了个二。
  “两个啊?”方昭暮有些吃惊,同时又很同情。一阵风吹过来,方昭暮边瑟缩着,边问宋远旬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宋远旬比方昭暮高许多,站在人行道上,就着路灯的光俯视方昭暮,又不说话,方昭暮被他盯得背后发毛,便移开目光,继续看着其中一个明显破损的车胎,抱着手臂道:“是不是应该打什么救援电话……”
  方昭暮其实没什么处理这些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
  突然间,宋远旬动了一下,方昭暮转头一看,就见宋远旬把自己外套脱了,朝方昭暮靠过来。
  方昭暮都没反应过来,便被宋远旬的衣服裹住了。
  宋远旬的力气大,挨得近,方昭暮也没有好好站稳,被衣服一兜,往前了一步,像投怀送抱似得贴了宋远旬一下。
  宋远旬里头也就穿了件衬衫,方昭暮跟他不熟,穿他衣服也穿得很犹豫,便对宋远旬道:“还是你穿吧。”
  说完刚要将宋远旬的外套脱下来,手被宋远旬按住了。
  宋远旬对方昭暮扬扬手机,打开备忘录,给方昭暮打字:“要找我的保险公司。”
  方昭暮“哦”了一声,宋远旬又打:“请你帮我解释情况。”
  方昭暮又“哦”了一声,问他:“是爆了两个胎的情况吗?”
  宋远旬打“对”,又接着继续给方昭暮讲述他的抛锚情况。
  套到方昭暮身上的的风衣外套虽然不是太厚,但很挡风,方昭暮没有方才那么冷了,站在一旁看宋远旬给他打字。
  街上风实在大,方昭暮看着宋远旬单薄的衬衫,不过脑地伸手碰了一下宋远旬的手背,宋远旬打字的手停下了,眼神对着方昭暮转过来。
  方昭暮立刻缩回了手,而宋远旬的手也确实很冷,方昭暮便忍不住提议说:“要不然先去我家吧,路边太冷了。”
  宋远旬下一秒就锁了手机,转向方昭暮,一副要他快快带路的样子。
  方昭暮见状呆了一下,他是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见外的人,不过生日当天蛋糕都没来得及吃,就要下楼在冷风中帮并不要好的失声同学处理汽车故障,也算人生奇遇了。
  “不过我家里很小,还有一点乱。”方昭暮边带着宋远旬往前走,边提醒宋远旬。
  宋远旬走在方昭暮身边,道路外侧,微微侧过脸看着方昭暮,点头表示知道。
  方昭暮穿宋远旬外套走路的样子有些笨拙,偏过头对宋远旬说话。
  他对andrew说话的语调,和对宋远旬说话的时候不一样。
  和宋远旬说话,方昭暮公事公办,情绪平缓,半小时前说andrew“不回消息”时,藏都藏不起的不开心和埋怨,在见到宋远旬的时候,通通收好,一分一毫暧昧也感觉不出来。
  方昭暮把宋远旬的外套脱了,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又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了,挂到宋远旬的外套边。
  他或许没想过有人会来拜访,鞋柜上就一双拖鞋,他让给宋远旬穿,自己穿着袜子站在地板上。
  宋远旬不愿穿他的拖鞋,方昭暮当他是不好意思,便客气地说:“没关系的,你穿呀。”
  方昭暮很喜欢穿宽松软薄的毛衣,在温暖的地方,他待在哪里,哪里就好像会增添一些叫人不想走的气息。
  他说话叫人没法拒绝,宋远旬不由自主穿上了拖鞋。
  方昭暮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完全局。
  宋远旬很认得这间房,方昭暮上次穿着睡衣,就在这张床上和他打的视频通话。
  方昭暮还逼宋远旬夸他的耳钉好看——他喜欢的耳钉都是宋远旬亲自挑的,外卖是宋远旬给了大额小费餐厅才送的,在实验室偷偷摸摸讲短讯都传到宋远旬手机里。
  只不过是方昭暮什么也不知道,是方昭暮弄错了而已。
  方昭暮的床单换过了,小桌上摆着蛋糕,宋远旬搭搭方昭暮的肩膀,给他打:“今天生日?”
  方昭暮愣了一下,承认了,又随口问宋远旬:“吃蛋糕吗?”
  “生日快乐。”宋远旬祝他。
  方昭暮礼貌地小心,说谢谢宋远旬。
  宋远旬又给方昭暮打:“有什么愿望?”
  方昭暮看了字,却移开了视线,说:“我现在帮你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吧,应该怎么说呢。”
  他的语气让宋远旬感觉方昭暮的愿望是快把他送走。
  方昭暮给宋远旬找了纸笔,让宋远旬写。
  宋远旬找到了保险电话,方昭暮拨过去,把宋远旬的情况和对方解释了。
  一开始是只爆了一个胎,宋远旬自己换了备用胎之后过了没多久又爆了一个,他以为是识别故障,又开了一小段,报警灯全亮了才停下来,一开门就一股焦味。
  对方说会派人和拖车过来,大约三十分钟到。
  打完了电话,方昭暮给宋远旬切了一块蛋糕,又给他倒了水,看见宋远旬的左手上有擦伤,似乎还是新伤,便指着问宋远旬:“你刚刚弄伤的吗?”
  宋远旬给他写:“换车胎的时候蹭到了千斤顶生锈的地方。”
  “千斤顶还生锈了啊,”方昭暮看着宋远旬的表情很无奈,比方才宋远旬问他生日愿望时生动了些,教育宋远旬说,“那要消毒的,还要打针,你不知道么?”
  方昭暮去柜子里找了小药箱,又把桌上的蛋糕拿走了,才给小药箱腾出地方,叫宋远旬摊开手给他。
  方昭暮面颊微有些粉,嘴唇也的确比常人更红,哪怕垂着眼,也能看见他眼里和唇上的水光。
  宋远旬想,他至少绝对不是唯一一个久久看着方昭暮就会呼吸不畅的人。
  方昭暮对着宋远旬话不多,宋远旬朝他摊开左手,方昭暮就捏着宋远旬手心,一手拿酒精棉给他消毒。
  方昭暮的手也很软,想到这里,宋远旬手一合,抓住了方昭暮左手的手指。
  方昭暮吃了一惊,把酒精棉移开,问宋远旬:“这么疼?”
  宋远旬松开方昭暮,缓缓点点头。
  “那我轻一点,”方昭暮说着,对宋远旬笑了一下,说,“你居然这么怕疼啊。”
  宋远旬看着方昭暮的笑脸,想了几秒,硬着头皮给他写:“保密。”
  方昭暮又笑了笑,他离宋远旬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眼睛弯弯的,轻轻松松对宋远旬保证:“好啊,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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