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文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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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正午,中心巨峰之上,一片寂静。
  前來观礼的强者们盘腿坐在地上,沒有人敢说话,此刻的他们,哪里还有一点儿一方大豪的风采。
  就在半个时辰前,又一位强者被暴怒的拾得先生杀死,而身为七贤之首的白石先生,依然是沒有阻止。
  这样的事情,强者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于自己的实力,他们也都是再次有了清醒的认识。
  萧山七贤才是真正站在大陆巅峰的强者,七贤之下皆是蝼蚁,纵然他们已经身为八级武者,也同样是如此。
  沒有人再敢看向中心广场,更沒有人敢看那个脸色血红的疯狂老者。
  都知道老者的愤怒,是因为这场婚礼,然而这场婚礼,却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可以说责任全然在他身上,然而他却是迁怒于人。
  可是他是拾得先生,是萧山七贤之一,拾得秘境的主人,他可以随意诛杀他们,他们却根本无力反抗。
  每个人都在盼望着圣女大人快速出现,至少到了那个时候,拾得先生的怒气将不会再撒向自己这些人。
  广场之上,拾得先生坐在自己的椅子之上,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白石先生端坐不动,无喜无怒,神色木然。
  墨乘风背负古剑,不时看向了极远处的那座青峰,俊朗的脸上也是现出一丝苦笑。
  就算是洞房,也不用这么久吧,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果然是自己这样的老家伙无法理解的。
  陡然青峰上数道人影一闪,落入翻滚的云海之中,墨乘风精神微微一振,缓缓坐直了身子。
  白石先生神色看上去依然平淡,却是不自觉的伸手扶了扶高冠,虽然此时他的高冠并未有丝毫歪斜。
  片刻之后,三道人影已然落到了巨峰边缘。
  观礼的强者们同时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三人身上。
  清灵女子绝美如昔,无暇的小脸上却是有着一层淡淡的绯色,小手紧紧地握着身边青年的大手,青年嘴角含笑,身躯挺拔如枪,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在二人身侧,那个神秘之极的黑纱少女低头而立,却沒有任何人注意。
  巨峰之上依然沒有人说话,罗非烟亦是沒有开口,与林枫携手而行,穿过观礼的众位强者,來到自己的座位之前双双坐下。
  看着志得意满的林枫,拾得先生闷哼一声,老脸似乎要滴出血來。
  罗非烟淡淡一笑,目光扫了一眼白石,白石先生神色不变,却是看向林枫,轻轻点了点头。
  林枫淡然一笑,点头回礼。
  罗非烟转过臻首,看着墨乘风道:“墨翁,开始吧。”
  “嗯,好。”墨乘风神色一肃,站起身來。
  “这一场,比的乃是诗词歌赋,双方各自赋诗一首,上佳者为胜,非烟师妹,白石师兄,你们那方先开始。”
  看着两人,墨乘风问道。
  “我这边是林郎出战,林郎文采飞扬,声名远播,向有大家之名。”清灵女子含笑看了林枫一眼,如水的眼眸中有着无限的情意,“所以这一次,我已经是占了便宜,我们便谦退些,请白石师兄先开始吧。”
  拾得先生听到“林郎”两个字,脸皮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再看林枫时,那家伙正与罗非烟眉目传情,显得颇为受用。
  “林枫,林枫。”拾得先生在心中嘶吼道,眼眸中的怨毒之色再也无法掩饰。
  墨乘风看了一眼拾得,苦笑一声,转向白石先生道:“白石师兄,你的意思呢。”
  “还是让林枫小友开始吧。”白石先生淡淡的笑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干涩,“林枫小友文采风流,未及弱冠便有大家之名,小友的华章,老夫正想多听一听,或许对老夫有所启发也说不定。”
  “非烟师妹,你看……”墨乘风问道。
  “既然白石师兄如此说,林郎,你就不要谦让了。”清灵女子回眸看着林枫,浅浅一笑道。
  “也好。”林枫淡笑一声,站起身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笼罩在了林枫的身上。
  他是林枫,是名满天下的林大家。
  原先的《观沧海》和新近的《白马篇》两首大作,已然是奠定了林枫在文坛的地位,敢和三十年前的庄大家比肩的搔客,唯有此人而已。
  纵然因为圣女刚刚被此人采撷,强者们心中都是不免有些嫉妒,可是每个人都想看一看,林大家在这样的场合,将会吟诵出什么样的佳作。
  会有超越《白马篇》和《观沧海》佳作问世么。
  ……
  林枫环顾四周,做沉吟状,心中却是在哀叹:“玛德,又要无耻一次了。”
  和师父不同,同样是抄诗,他却依然是无法像师父那般厚颜无耻,沒有丝毫惭愧之心,他自己又非真的方家,这般拾人牙慧,心中还真的是过意不去。
  不过如今灵儿是黄粱秘境的主人,而自己名义上也是黄粱秘境的人,所以尽管心中歉然,却还是要找一首不错的诗作,來帮黄粱秘境赢了这场比赛。
  好在师父已经把自己记忆里的这些诗分门别类,分为了数个等级,靠着这些存货,赢下这一场或许不难。
  看着一脸高古端坐在那里的白石先生,林枫目光微微一闪,顿住了脚步。
  “有了。”
  舒展开眉头,林枫含笑道。
  众人静听。
  林枫剑眉一扬,朗声吟诵起來。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吟诵完毕,林枫环顾众人,大笑道:“如何。”
  萧州文风最盛,观礼的强者们大多算得上文士,一个个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萧山七贤却是个个脸色古怪,就连罗非烟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这一首不成么。”林枫淡笑道,心中却也是有些忐忑。
  纵然他如今力量空前强大,可是在这诗词歌赋之道上,却委实沒有天赋,來自林煌的部分记忆,也沒有带给他这方面的东西,这一首诗被师父标为上佳,可是究竟好在哪里林枫却是说不出來。
  几位强者皆是不言,看向了白石先生。
  而观礼的强者们也是反应过來,看向了白石先生,一个个脸色极为奇特。
  这首诗作,的确是不同凡响,虽然无法和《白马篇》《观沧海》比肩,却也是上上之作,然而用在这个场合……
  白石先生脸色数变,终于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意,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林枫小友,为人岂可如此刻薄。”怒视着对面的青年,白石先生微怒道。
  “先生此话何意。”林枫愕然。
  “老夫大限已到,行将就木,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小友这不是讥讽老夫是什么。”白石先生怒气冲冲的道。
  林枫微微错愕,旋即苦笑一声:“若是我说,我沒有这个意思,你相信么。”
  “你说呢。”白石怒道。
  墨乘风看了一眼林枫,脸上有着一丝不然之色,罗非烟微微皱眉,低声道:“林郎,你有些过分了。”
  林枫苦笑一声,再次响起师父的那句话來,沒文化真可怕,师父他老人家说得太对了,但凡自己能够在这上面有些造诣,又何至于出这样的状况。
  虽然对白石这老家伙沒什么好感,可是平白无故的出言讥讽,倒也不是他的风格。
  “我以小友为亲,小友却以我为仇。”白石先生怒道,“叶无涯和叶淳风都沒教过你尊敬长者么。”
  见到白石又提起叶紫的父亲和爷爷,林枫苦笑一声,毕竟是救命之恩,这是永远无法否认的。
  落云宗欠了白石的情,便是叶紫欠了白石的情,而叶紫欠了白石的情,自然也就是他林枫欠了白石的情。
  罗非烟看着怒不可遏的白石,微微皱起眉头,深深地看了白石一眼。
  感受到罗非烟的目光,白石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了,愤愤地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师兄莫怪,林郎他也是一时口误。”罗非烟款款站起身來,浅笑着看向林枫,“林郎,是也不是。”
  林枫苦笑一声道:“是,是,这是在下一首旧作,一时偷懒就拿了出來,冲撞了先生,先生海涵。”
  他自然不是心里畏惧白石,而是因为叶家的缘故,毕竟为叶家父子保住姓命的便是此人,这点情是必须要承的。
  “即是如此,这一首便算不得数。”罗非烟浅浅一笑,眉眼含情,“林郎便请重新在赋诗一首如何。”
  “好,好。”林枫连忙道。
  看着身边清灵女子眼中的无限情意,倒是真的像极了一个新嫁娘一般,林枫对于罗非烟的演技极为佩服,忽然心中一动。
  “有了。”林枫轻挽住罗非烟柔嫩的小手,扬眉说道。
  “请。”墨乘风朗声道。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林枫大声吟诵道,转头看着身边的清灵女子。
  这一首诗,根据师父的划分,亦是属于上佳之作,用在这个时刻,在林枫想來,倒也是极为贴切。
  不过他心中依然沒有把握,转头探询般的看着罗非烟。
  “羞死人了。”
  罗非烟娇躯微微一颤,绝色的小脸上现出一丝红晕,羞不可抑的看了林枫一眼,低垂了臻首。
  白石先生眼瞳中寒芒一闪,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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