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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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站在陈县令的屋子外,小心翼翼地敲门。惜棋更是将耳朵趴在门上,生怕错过一点可疑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拉开了。惜棋猛不防开门, 险些扑到里面。
  “小心!”陈词连忙扶住惜棋, 惜棋在秋菊和陈词的搀扶下站起来, 尴尬地笑道:“陈娘子, 你没事了?”
  “家父已去, 不可挽回,我就算寻死觅活又有什么用?”陈词苦笑, “何况,萧县丞已经将杀害家父的凶手捉拿归案, 齐陵那个恶贼也受到严惩,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若非要说,我只是悔恨自己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竟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
  陈词说着又哽咽了,秋菊担忧地看着她,陈词自己擦干了眼泪,强逼着自己微笑:“父亲现在一定不想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我不会哭了。”
  “唉,陈小姐……”
  ……
  “萧县丞,陈小姐该怎么办?”外院里,其他人也问起陈词的事情。
  萧景铎长叹:“陈县令已死,陈小姐没有父母兄弟,只能暂时住在县衙。我已上表朝廷,等朝廷找到陈县令的亲眷后,我立刻安排人手,护送陈小姐扶灵归乡。”
  “也只能这样了。”主簿等人叹气,“没想到仙师,啊呸,齐陵竟然是这样的人,他万死不足为惜,就是可怜了这些无辜少女。”
  “就是,也亏他狠得下心,先让老仆给陈县令下毒,用葛花害死陈县令后,竟然还让人偷来冯屠户的刀,砍了陈县令好几下,最后将刀扔到陈县令身边,妄图嫁祸冯屠户。哼,这些人难道以为我们官府就这么好糊弄吗?”
  不久前还糊弄着办案的官差现在就大言不惭地摆起官威来,萧景铎端起茶盏喝水,权当自己没听到。
  这些人相互吹捧了一通,等彼此都身心舒畅后,这才停下。他们这些人虽然是官,但之前一直不受晋江县百姓待见,说话没人听,做事也没人理,别提多憋屈了。直到前几日他们一举破获太离教之案,在百姓面前威风了一把不说,官途履历上也可以大书特书,县尉等人颇为开心,连着几天走路都生风。
  这几人说着说着,就转到不久之后的官员考绩上:“萧县丞,十月就是今年的考绩了,你怎么看啊?”
  每年十月,所有官员都要参加考绩,长安的官员去吏部评选,外地官员要到当地州府,由刺史进行考评,之后刺史将评语送回长安,吏部据此决定各官员的升降和调遣。
  萧景铎等人都是剑南道的官员,按规矩要去成都府考绩。萧景铎六月从长安出发,八月到达晋江县,紧接着是县令案和仙迹案,等他把两桩案子的卷宗写好后,已经到了十月,马上就要参加考绩了。
  考绩对官员仕途非常重要,按照这一年的政绩,考绩成绩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一直到“下下”九个档,“上上”、“上中”基本只在书里见过,寻常不会授予,其后得了“上下”的,晋升两阶,“中上”晋升一阶,“中中”不升不降,若得了“中中”之后的考绩成绩,那就非常惨了,每等依次贬降一阶。
  就如萧景铎如今是从八品下,官阶从正一品到从九品,其中正四品以下还分上下阶,一共是九品三十阶,若是考绩得了“上下”,那就能连升两阶,若是考绩成绩不好,那非但不能升官,反而还要将阶。
  考绩每年只有一次,而考绩结果却关系着未来的仕途,可以说一步都错不得,当年江州的官员为了考绩隐瞒灾情,晋江县这些官员虽然没有这种胆子,但也对即将到来的考绩紧张不已。
  萧景铎刚刚踏入仕途,做官满打满算才两个月,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考绩。他才刚刚开始,升官不想望,降官也不至于,所以只当去成都府走个过场就够了。
  朝廷对考绩非常重视,十一月十五之前,所有州要将本地官员的考课试卷送至尚书省,所以一到十月,剑南道的官员陆陆续续赶往成都府,参加成都府刺史主持的考绩。
  萧景铎所在的晋江县,甚至上级戎州都是一个实打实的荒凉地,但是成都府却完全不同。成都府花团锦簇,有锦官城之美名,和晋江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萧景铎忍着心酸,暂住在成都府刺史分配的官舍中。踏入仕途难免要应酬,所以萧景铎抵达成都府的第二日,就被其他州的同僚叫出去饮酒了。
  酒过三巡,在场的大小官员慢慢放松下来,谈论起考绩和朝廷的事情。
  “你们可知,这几日长安传来消息,似乎圣人不大好了……”
  萧景铎一下子清醒了:“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我在长安当官的堂兄传来消息,让我这今年好生考绩,不得马虎。说不得,明年就换天了啊!”
  “什么叫好生考绩,我们也想考好啊!”当时四下一片吐槽声。
  过了一会后,有人试探地问:“那么现在,京城里是个什么情形?”
  “不知道,我兄长只说圣人身体不大好,六部宰相时刻在宫里待命,现在政令大半都从东宫发出。”
  “哇……”官员们惊叹,京中竟然已经到了太子监国的地步,皇帝的身体不济至此!
  萧景铎也没有料到这种事情。他四月在长安参加探花宴时,皇帝虽然面色疲惫,但精神看起来还很好。没想到,实际上情况竟然这样糟糕。
  “太子勤政明理,为政这几年从无差池,反而屡建奇功,鬼兵案、回纥细作,还有最近的江州案都是太子名下的,想必日后,太子的成就会更好。”
  在座几人都心有同感地点头,他们不好直言皇家的事情,尤其涉及到下一任君王,在事态没有明朗前,最好不要留下话柄,所以这些官员只能模模糊糊地代指,只要互相听懂了就好。
  日后太子成就会更好,如今他已然是太子,更高的成就还能是什么?太子册立了快十年,朝野内外将太子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抛开党派之争,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日后也会成为一个明理的君王。当今皇帝在位期间,内外战事基本平定,可见大宣之盛世,就在于太子这一朝啊!
  离京数月,这是萧景铎第一次听到太子和东宫的消息,这些在长安里耳熟能详的事情,离京之后竟然这样遥不可及。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萧景铎仿佛一瞬间跨越了千山万水,回到了巍峨高耸的长安城。
  可是下一瞬间,带有剑南口音的官腔又将他拉了回来。一个官员已然半醉,醉醺醺地说:“若真是太子倒也不赖。可是太子千好万好,唯独有一点不妥,听说太子极度宠爱嫡长女,连处理政务也不避着她?”
  “一个小姑娘罢了,过不了两三年她就嫁人了,溺爱一些能有什么影响?”旁人不以为意,不知道是因为尚武风气还是因为几位宰相夫人开了个好头,宣朝的娘子们善妒成性,皇家的公主们倒是不妒,但是她们,乱来啊。
  所以在座的大部分官员都不觉得太子宠爱阳信郡主是什么大事,一个公主罢了,任性就任性呗,反正以后受罪的又不是他们。
  “唉,日后这位的驸马,可有的受了……”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最后甚至牵涉到皇室女眷身上了。萧景铎听着不悦至极,可是他刚入官场,资历、官阶都远远不如在座另外几人,除了警告一句“不得妄言”,竟然再也说不了其他。萧景铎心里生气,可是更气人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萧景铎这种莫名其妙的低气压一直延续到回晋江县,秋菊等人本来很开心地迎了出来,看到萧景铎脸色的那一瞬间,她们都不敢说话了。
  事实证明,萧景铎并不是一个乱发脾气的人,秋菊、惜棋没有受到任何迁怒,陈词也安安稳稳地住在后院修养,唯有前面的一番衙役,连着五天呼天抢地。
  其实萧景铎的理由非常充分,快要到年底了,赋税、刑狱、户籍等都需核对统计,而且因为太离教一事,县衙里和太离教有牵扯的全部被罢职,县衙里瞬间少了一半人。赋税、户籍这些一年中最重要的公务,只能由剩下的这一半人加班加点地赶工。
  这些人抱怨归抱怨,但心里却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因为虽然萧景铎严加要求他们,但萧景铎自己却是所有人中最忙碌的。此时没有县令,县衙里还缺人,萧景铎一人身兼数职,扛过了几乎一半的任务。主簿屡次撞见入夜后萧景铎还有在议事厅处理政务,萧景铎这个官场新人都这样拼,他们这些老人还有什么抱怨的,只能咬着牙撑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等来年开了春,朝廷派来新的县令,带来新的人手,他们就能轻松了。
  紧赶慢赶,晋江县诸人终于在年假前完成了公务,萧景铎派人将整理好的政卷送到戎州后,终于能歇一口气。
  宣朝对官员还是相当体恤的,每隔十日有休沐假不说,隔三差五还有各种假期,就如一年中最重要的年假,年前七天,年后七天,也就是说从宰相到九品芝麻官,所有官员都能休息近半个月。
  前面县衙已经散假,萧景铎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能翻翻书,下下棋,但是秋菊却不满足萧景铎一天到晚待在屋子里,每天想尽办法让萧景铎到外面散心。
  一天,萧景铎正在屋里研究兵书,突然听到秋菊的声音。
  秋菊站在门口,举着手里的东西向萧景铎示意:“郎君,你看!”
  秋菊手里举着一枚精致的窗花,就连萧景铎这个完全不在乎这些的外行人都觉得好看至极。萧景铎淡淡笑了笑,赞道:“很好看,是你做的?”
  “是陈娘子教我的。郎君,今年你就十八了,新年快乐!”
  屋外传来笑声,萧景铎透过窗户,就看到惜棋和陈词坐在厢房,手里握着火红的剪纸,正对着他这个方向笑。
  陈词回到县衙已经两个月,早就和秋菊等人混熟,她发自内心地感激面前这位年轻的县丞。她看到这些天萧景铎一直怀着心事,闷闷不乐,于是用了最大的努力,想让萧景铎轻松一些。
  在这样宁静和乐的环境中,萧景铎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秋菊见萧景铎终于有了笑意,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开。秋菊走后,屋子再次恢复寂静,萧景铎眼睛盯着书卷,但心思已经飞回了长安。
  这两天,不知道长安如何了?时值皇权更替的要紧时刻,不知道,容珂可还好?
  然而剑南离长安实在太远了,消息传通非常缓慢,直到吏部的年终考绩发放到各州,萧景铎也没有收到长安的消息。
  不过这时,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关注京城的事情了。宛如一个惊雷炸在晋江县,县里所有人都被惊得跳起了脚。
  晋江县县丞萧景铎表现优良,连破两桩大案,恰逢原县令去世,现吏部拟定,擢萧景铎升为晋江县县令,居正七品上。
  作者有话要说:
  陈词和前面的余娘子一样,是单元角色,虽然我觉得大家可能不记得余娘子是谁了……
  升官发财死上司,让我们将掌声送给弯道超车、成功转正的萧景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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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升职
  萧景铎从从八品下一举升到正七品上,飞跃了足足七阶。
  按吏部的说法, 萧景铎破案有功, 正巧晋江县县令缺人, 换句话说就是没人愿意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当县令, 所以只好让萧景铎原地升官, 担任县令一职。
  这个说法大致也说得通, 但是这样的升官速度前所未有,简直称得上飞升。
  其他人真的是羡慕的眼睛都要绿了, 所以说在官场中运气是多么的重要, 萧景铎先是撞上了江州案, 朝廷大批岗位缺人, 紧接着萧景铎到任的第一天顶头上司就死了, 县令之位空悬,萧景铎原地升官,直接转正。
  要知道,此时官员品秩卡的非常严, 对于宣朝的官员们来说, 官途中主要有三道坎, 第一道是入流, 流内是官, 流外是吏,许多吏辛辛苦苦一辈子, 最大的想望就是转到流内,当一个从九品的小官。入流之后, 第二道坎是五品,所有人释褐都从九品官起步,只要勤理政事,在任期间不要惹出大的差错,通过考绩总能累积到正六品,可是绝大部分人也止步于正六品。五品上和五品下是两个世界,五品之下的官一生碌碌,放在朝堂里平平无奇,而五品之上却都属于高层官,只要按部就班地熬资历,有很大几率可以升为正三品。而正三品便已是官途的最高点,人人见了都要低头尊称一声宰相,在往上的一品二品都是虚衔,三品才是朝堂内真正主事的人。
  官途升迁步步艰难,许多人熬上二十年,依然只是基层小官。县尉、县丞,以及美名在外的校书郎等官,都是基层官职,吓唬平民就罢了,在官场里,却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可是一旦升为县令就不一样了,县令正七品,已经算是中层官,在任期间掌管一整个县城的所有事宜,是真真正正的实权官。而且刺史待在州府,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一面,平时并不会干预县令公务,可以说在县城里,县令就是横着走的那位。
  萧景铎飞快地窜过八品,停在正七品,他的官服也得跟着换。如今春暖花开,又是一年开科时,距离萧景铎科举不过一年,但江山已换新人,萧景铎这一届进士也很少有人提起了。
  萧景铎的同年们还在长安担任九品校书郎、正字,待在清静的书房内给各家典籍校对改正,而萧景铎却已经是正七品的一县之主了。有句话叫一步先,步步先,萧景铎原来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亲身体验了一番,才知道古话诚不欺人。
  萧景铎原地升官,晋江县的百姓没什么反应,反正在他们看来,谁当县令都一样,萧景铎还顺眼一些,但是在县衙其他人眼里,那就太酸了。
  秋菊连夜给萧景铎改县令的官服,萧景铎这官升的突兀,她们毫无心理准备,可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升迁令下来后,秋菊连着几天都在准备官服和相应的配饰,虽说朝廷管各级官员的四季衣服,但是每个人体形不一样,若想穿着得体少不得要私下修改。
  这时候就暴露出人少的弊处了,还是陈词看秋菊实在忙不过来,主动过来帮忙,萧景铎才能按时换上正七品的浅绿绣纹官服。
  秋菊一边收拾替换下来的县丞服饰,一边不可置信地喃喃:“这才多久,郎君就从深青色换成浅绿色,照这个速度,大郎君岂不是很快就穿绯衣紫服了?”
  三品以上穿紫,四品五品穿绯,秋菊的这种计算方式可谓朴实极了。萧景铎好笑,但也没有打击她的热情,而是说:“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把从八品的衣服好生收起来。还有,在外面不要说这些。”
  “我晓得,我在侯府里混了这么些年,难道连这点算计都不懂吗?”秋菊甚为骄傲,“大郎君升官太快了,说出去怕引人眼红,这个道理我懂得。就像每个月发俸钱,得钱最多的那个人总是不吭不响。”
  这样强行类比倒也行,萧景铎见秋菊晓得轻重,就没有多说。他一步跨越七阶,这样的晋升速度太过打眼,所以接下来,萧景铎丁点差错都不能犯。
  第二天一早,萧景铎早早就到了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看到萧景铎,许多人都凑过来问好:“卑职见过萧县令,恭喜明府升官大喜!”
  县衙里的人原来还在想,萧景铎进士出身,家住长安,到底是哪里想不开才来晋江县当县丞,现在他们明白了,原来人家家世过硬,这是打着在外地捞功劳涨资历的主意呢。
  萧景铎一夜之间从同级变为这些人的上司,县衙里的老人自然不服,萧景铎知道如今他和县衙里其他人的关系非常尴尬,于是也十分谨慎谦和。
  “不敢,承蒙吏部尚书和两位侍郎看得起,我不敢居功。何况,县令案和太离教之案能顺利破获,诸位功不可没。”
  主簿和县尉等人见萧景铎虽然升官,但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谬赞谬赞,如今萧县令升迁大喜,也该搬到西院,可是陈县令的屋子……”
  萧景铎成了名正言顺的县令,自然不用再和其他人挤在东院,而可以搬到西边,独立居住。但是县令的屋子里刚刚死了人,虽然萧景铎不讲究这些,但也不能完全不讲究,所以县衙众人都同意先把县令那屋修缮一遍,然后再搬。
  所以萧景铎现在还住在东院,但是办公之地已经搬到西边了。从县衙正门进去,西边第一个院子里是花厅,那是萧景铎待客的地方,再往后才是他日常处理政务的屋子。萧景铎撰写文书,以及和下属议事,都在这两间屋子。再之后是住所,因为死了人,现在还在修缮,从县令的屋子出来再往后走,那就是安置县令女眷的地方了。
  萧景铎没有女眷,而且陈词作为前任县令遗女,萧景铎也不好怠慢人家,所以陈词的住所不变,依旧住在后院,但是为了避嫌,萧景铎已经下令将后院和前堂之间的门锁死了,只在东侧人来人往的地方留了一扇,以供陈词出入。
  换了一个新的办公地点,萧景铎虽然还有些不适应的,但是这里毕竟规格高,采光和摆设都远远高于东院,所以萧景铎欣然接受了。在这样明亮宽敞的地方处理公务,委实心情都好了几分。
  在萧景铎还没有踏入官场,还仅是一个学生的时候,他以为县令的职责就是断公案、明刑狱、广教化,直到他真的成了县令,萧景铎才发现县令这个职位根本没有书里说得那样浪漫,他最重要也最艰巨的公务,乃是挨家挨户地督促百姓交税。
  这还真是,幻灭。
  去年萧景铎当县丞的时候,虽然代理县令之务,但是代理和主管完全不一样,当时他一切都按往年规矩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是如今这些成了他的分内之事,就不能再像原来那样省事了。
  萧景铎查了近十年晋江县的户籍和仓廪,最后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地方。
  晋江县周围全是山,入城的道路非常难走,而且很少有平地,所以种植粮食颇为不易。除此之外,这里虽然多雨,但是并没有河流经过,灌溉不易,水陆交通也很艰难。
  本就地理条件不佳,偏偏之前的陈县令不作为,太离教这个毒瘤也在吸血,现在晋江县的仓廪情况一言概之,那就是一塌糊涂。
  萧景铎看的头都痛了,身为县令,想要通过年终的考绩,基础是收足赋税,高分是收很多赋税,但是百姓家徒四壁,衣食不接,他又要怎么让他们交税?
  这还真是一个神仙都犯难的问题。所以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振兴农桑。农桑这个话题从国子监开始,萧景铎就不断地写文章大书特书,谈论如何发展农桑,可是等过了官才发现,那些文章只是纸上谈兵,道理谁都懂,但能不能做好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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