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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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他们的大少爷, 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出手不凡, 一招即中,一发入魂(?)。
  将军府上上下下全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里,不过窝在丘先生小别院里的两个当事人对此还不知情。
  自从有了丘先生之后,原本一直是个专注弟弟关心弟弟的靠谱大哥眼里就再也没有顾小弟的影子了,要是放在过去,顾大少爷一定是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家弟弟毛茸茸的身影,干着不厚道的鬼祟事情,但是这一次,顾大少爷满脑子满心眼里都是想着如何把自己面前的大猫吃拆入腹, 根本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心神给角落里的橘猫。
  别院里的两个大男人黏糊了半天, 又墨迹了半天,把掉了一地的礼物全捡起来收拾好。丘延平一边捡着属于自己的礼物, 一边心里好笑, 顾大将军用来下聘的东西看起来还真是……平民廉价, 不过也甚合他的心意。
  丘延平站起身, 拍拍身上的灰土, 这一地东西收拾妥当还真是花了点力气, 他都饿了。
  “丘先生, 你还忘了这个。”顾闻业突然递来一个小锦盒说道。
  丘延平疑惑地挑了挑眉毛,“这个?”他接过来看了看,问道,“还放得那么好啊,我能打开来看看么?”
  顾闻业露出一个笑,“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丘先生的。”
  锦盒里躺着的赫然是一枚金属银色的戒指,戒身是一条细长小鱼的造型,首尾衔着,在戒指的里侧刻着一对猫爪印子,印子上各标着两人的名字拼音缩写。
  丘延平拿出戒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又把戒指放回了锦盒里。
  “嗯,我收下了。”丘延平应道,他视线扫过男人光溜溜的手指,顾将军自己都没戴上╭(╯^╰)╮
  顾闻业顺着丘延平略有不悦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指上,他勾起嘴角,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锦盒出来,他打开锦盒,里头躺着一枚除了颜色大小外几乎完全一样的戒指,他眼里含着笑,看着丘延平说道,“丘先生愿意帮我戴上这枚戒指么?”
  “嗯?为什么你是绿色的?”丘延平接过锦盒扫了一眼,挑挑眉毛,他拿出那枚墨绿色的戒指,矜持地微微颔首,慢吞吞地开口道,“我想我很乐意满足顾将军的小小请求。”他将戒指套进顾闻业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不得不说男人的手指真的很适合戴上这款细长的墨绿戒指,显出低调又陈厚的奢华感。
  丘延平拿出自己的锦盒塞进顾闻业的怀里,朝着顾闻业高高挑起眉头,意思不言而喻。
  顾闻业看着男人的模样轻笑。他郑重地为丘延平套上戒指,绑住对方,说道,“因为绿色代表守护与生机,我愿意用生命作为誓言的基石,这一世永永远远守着你。”他握住男人戴上象征两人关系的戒指的手指,凑到嘴边落下一个虔诚的吻,“你拥有我的承诺,丘先生。”
  丘延平红着耳朵尖刷地收回自己的手,被顾闻业亲吻的指尖下意识颤了颤,他猛地握紧拳头,干咳了一声说道,“顾将军好听的话可真是一套一套,这要是讲给那些本就心许顾将军的小女生们听,效果一定比现在要好得多。”
  “可惜我永远只会讲给丘先生一个人听。”顾闻业笑着看着因为不自在而飘忽着眼神随口乱讲的丘延平,却是不介意地继续丢下一颗情乱炸弹,他往前一大步,把男人完完全全收拢进自己的怀抱里,他微微低头,对着丘延平的耳朵尖呼出些许热气,看着男人本就粉红的耳朵蓦地红得仿佛要滴血似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开口,“丘先生以后可不要这样说我了,丘先生明知我心里只有丘先生一人,绝不会对第二人做出这样相似的举动来的。丘先生这么想我,我很难过。”
  丘延平垂下眼睫,顾闻业的语气里分明全是调侃揶揄,哪里听得出半点伤心难过来?但偏偏,就算他心知肚明顾闻业在故意卖惨博取同情,丘延平也忍不住地心软,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该这么说,他发出一声轻哼的鼻音,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两个人再次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的时候,是在饭厅打算吃饭。
  顾闻乐已经从服用过度抑制剂的后遗症里清醒过来,他正襟危坐地坐在顾爸顾妈身边,三个人全是一副等待审讯的模样,等着顾闻业和丘延平的出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饭厅,便是看到三个人都端着一张严肃的表情坐在对面,仿佛三堂会审一般。
  顾闻业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定格在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顾闻乐寒毛竖起,他重重咳嗽了一声,用力清了清嗓子,既然自家大哥看过来了,那他决定从自己这儿开始谈话。
  “大哥和大嫂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顾闻乐的话一出口,便惹来边上两个老人连串的咳嗽,顾妈妈掩着嘴轻拍了一下顾闻乐的脑袋,这熊孩子说话贼直接。
  顾闻乐缩了缩脑袋,有些委屈。开门见山不好么?
  顾闻业微微眯起眼睛,办喜事?他看着自家弟弟,问道,“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顾闻乐扬了扬头,他还要从哪儿得来消息么?他可是这个消息的最大功臣呢!顾闻乐有些骄傲地想要翘尾巴。
  顾闻业看着自家弟弟的眼神更有深意,他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爸妈都知道了?”
  “那是。”
  “将军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了?”
  “必须呀。”
  “谁第一个知道的?”
  “当然是我。”
  顾闻乐一问一答回得极其顺口。
  丘延平挑挑眉头,接嘴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偷听……唔!”顾闻乐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瞪圆了一双猫儿眼,他看着眼神不善地自家大哥和未来大嫂,讪讪地放下手,轻咳两声,顿时没了先前那样得意洋洋的精神,他小声说道,“我真的就只偷听了,什么什么都没看到。”要是被这两人知道自己还看完了全程,可能他今天的结果就不太好了。
  “哦?听起来顾小先生似乎觉得只偷听还不过瘾?那你还想看什么?”丘延平笑眯眯地看着顾闻乐,任谁发现自己被人听了墙角都不爽,何况本来就不算是好脾气温和的丘延平了,不刺刺顾二弟弟才怪了。
  顾闻乐咽咽口水,连忙摇头,“没、没什么想看的……”他说着,一只手在桌下戳了戳老父亲的腰,顾爸爸敏感地抖了抖,立时瞪了一眼没规没矩的顾闻乐。
  顾闻乐递过去一个求救的要哭不哭的表情,在桌下的手指头摆了一个三的数字,意思是让出三条珍珠鱼出来作为交换,顾爸爸啧了一声,直接掰开了顾闻乐的手掌——五条珍珠鱼。
  顾闻乐恹恹地点头没有吭声。
  顾父完全没有占了自家儿子便宜的羞愧,他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说道,“阿乐的问题,之后交给你们处理好了,阿业有经验的。”顾闻乐睁大了眼睛,他让出的小鱼才不是让自己的老父亲这样把自己卖掉的!
  丘延平闻言露出一个假笑,顾闻乐忍不住抖了抖。
  顾父继续笑眯眯地道,“我们现在不如来说说之后的婚宴。说起来,当初见到丘先生,我便知道丘先生与阿业那是相当的契合,郎才郎貌,如今既然都确定了关系,不如直接把喜事办了?”
  顾闻业轻咳一声,“父亲,我还没有和丘先生说过这些呢……”
  顾闻乐张大眼睛,“哥,你怎么还叫丘先生呢!?”
  丘延平看向似乎又恢复了点精神的顾闻乐,他笑了一下,问道,“那顾小先生有什么建议?”
  顾闻乐一听,立马闭上了嘴,不过心里头倒是忍不住转了几个想法。“平平~”、“延延~”、“延平~”顾闻乐想了想自家大哥的语气,浑身抖了抖,全被否决了。
  他突然觉得其实他大哥喊丘先生也别有一种情趣的味道。顾闻乐这么想着,喉咙里忽然觉得有些痒,忍不住伸伸脖子清了清嗓。他一只单身猫,为什么要为自家大哥操这种心?真是瞎操心。顾闻乐在心里深深叹口气。
  “诶,还没说啊,那没事,现在商量也可以嘛。”顾父说道。
  顾闻业下意识看向丘延平,丘延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顾闻业又是一声轻咳,有些无奈地把视线转向比较靠谱的母亲求助。
  顾妈妈笑呵呵地在边上点头附和,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脸上露出有些无措的模样,向来从容淡定又没怎么让他们操过心的大儿子难得还转向她来求助,真是得抓住机会多看看。她这么想着,却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打起精神,圆场道,“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呗,你瞎掺和什么……”她说着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斜向顾父,下一秒,她猛地重重一垂头,靠着顾父的肩膀,仿佛睡着了一般。
  顾家父子三人脸色微微一变,顾父轻轻拍了拍顾妈妈的肩膀,“阿玉?阿玉!怎么回事?”
  丘延平皱起眉头,起身走到顾妈妈的身旁,他看了眼顾父,低声说道,“别动。”
  第84章 【心有所惧】
  丘喵:我天不怕地不怕!【不】
  顾闻业见丘延平这幅模样, 心里陡然一突, 知道这一定不是寻常的晕厥了。
  丘延平俯身翻看了一眼顾母的瞳孔, 淡淡灰线若隐若现并不明显。灰线学名六甲线,丘延平前不久还在沈慎之的身上见到过, 只不过沈慎之眼中那根六甲线要比顾母眼中这根饱满深刻得多。
  是魇兽。丘延平收了手, 了然地垂下眼, 但眉头却没丝毫放开, 反而皱得更紧了。
  要解决魇兽很简单,就像当初解决了沈慎之的麻烦一样, 照搬就是了, 但是光解决这头魇兽却不是眼下最主要的, 魇兽频频袭击中心城, 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魇兽缔造梦境,吸食梦境, 却少有魇兽会做出过度吸食梦境, 最后导致宿梦者昏厥的事情, 这对它们来说并不划算,反而会引来与丘延平性质相似的人的剿捕。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 丘延平着手处理过魇兽的事情, 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这一辈子还占了大半, 还都发生在中心城里。这个概率高得实在让人不能忽略。
  “母亲她怎么样?”顾闻业见丘延平站直起来, 便知道他心里有了数。
  “是魇兽。”丘延平说道。
  顾闻乐轻轻“啊”了一声, 眼睛睁得浑圆, “是那个魇兽?!”
  丘延平点点头,顾父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自己的两个儿子和未来儿媳妇打着哑谜,事关他媳妇儿,偏偏他什么也没听明白,“等等等等,什么寿?我怎么听不明白?”
  “魇兽,是专门吃人梦境的一种妖怪。”顾闻乐说道,他拍拍紧张得眉毛都快成波浪线的顾父,安慰道,“没事的爸,丘先生有办法呢。你先前不是还提起过慎之有段日子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消瘦得不成样子么?那就是被魇兽缠上的,后来还是丘先生给治好的。”
  顾父听了眨眨眼睛,“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他点了点头,只不过这说的到底是闻所未闻的东西,就算有沈慎之这个例子在前,顾父还是有些懵懵不知道该信多少。
  怎么还有专程吃人梦境的妖呢?梦能吃什么呢?顾父深深地不解疑惑着,他抿抿嘴,还是媳妇儿更重要,他问道,“丘先生真有办法管制这个……兽?丘先生打算怎么做?我们能帮忙做什么?”
  “是魇兽。”顾闻乐悄声在边上提醒。
  顾父:“……”儿子你咋那么烦呢。
  丘延平一心两用着,一边盘算着魇兽出现这种屡次袭击人类的可能性有哪些,一边留意着顾家父子三人的动静,听到顾父问自己问题,接口答道,“这个,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空屋就好。”
  “现在?”
  “嗯。”丘延平应声道,“魇兽吸食梦境,损人元气,时间不能拖,越快越好。”
  顾父听了立马吩咐下去,让下人赶紧准备,收拾出一间空房来。
  将军府本来空地方就多,临时收拾出一间能躺人的空屋也不麻烦,很快一行人就搬着顾母去了空屋。
  “然后呢?”顾父问道。
  “你们在外头等着就是了。”丘延平说道,顾闻乐立马明白过来,心领神会地与丘延平对视上一眼,用力点点头,说道,“好,我就在外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父亲往外走,“你别打扰到丘先生干活啊,我们出来我们出来。”
  “???”顾父一脸莫名地被自己的小儿子拉了出来,他不放心地往屋里看,心里就纳闷了,怎么顾闻乐就那么放心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呢?虽然马上也要成自家人了吧……但怎么说……事关媳妇儿,还是亲眼看着自家媳妇儿心里笃定啊。
  顾父被顾闻乐的态度惹得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不信人家好像不太对,平白生出愧疚感来。
  顾闻乐压低了声音和顾父口头描述了一下当日他们在沈慎之的家里遇到的事情,顾闻乐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三两句话,就把那天的情况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添油加醋做了不少艺术的润色,成功唬住了内心还跃跃想往屋里跑的父亲。
  顾父咽了咽口水,这魇兽还专门袭击那些心里藏着恐惧的人啊……就算他先前什么都不怕,现在被自家儿子那么一吓唬,也怕了。顾父又摇摇头,也不对,这世上哪有什么都不怕的人?谁心里没点惧怕恐惧的东西?
  “丘先生啊!丘先生就什么都不怕。”顾闻乐反驳道,语气里满满都是崇拜,就快赶上他过去崇拜自家大哥的劲头了。
  ——他大哥……还被魇兽袭击了呢,咳。
  顾父噎了噎,他这才想起去找自己的大儿子,“你哥呢?”
  顾闻乐闻言抬头四处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合上的大门前,“……没看到诶。”
  就在顾闻乐给顾父科普魇兽的时候,顾闻业与丘延平两人胶着在门前,丘延平想把人清出去,但是顾闻业却不打算走。
  丘延平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魇兽你又不是没见过,万一再袭击上你怎么办?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来对付,它对我没用。”
  顾闻业固执地摇头,上一次丘延平的分神让魇兽有机可趁,他可不会忘记这一点,万一这一次又出现了相似的情况怎么办?
  魇兽袭击的是心有所惧的人,但是上一次他所直面的心中的恐惧已经不复存在了,他知道自己不会成为魇兽袭击的对象。顾闻业想起那个梦境,眼里的温度升高了些许。
  他曾经害怕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一无是处、不得不依靠轮椅行动的废人,害怕他在遇到丘延平之后的一切事情都是一场梦,害怕丘延平像一个仅仅点头之交的陌生人的态度,冷淡又极有距离。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害怕这些东西了,他摩挲着自己指尖的墨绿戒指,看着丘延平低声开口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丘先生。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丘延平噎了噎,皱眉咂了咂嘴说道,“什么拖累……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停顿了半会儿后放弃地摆手说道,“好吧好吧,进来。”
  顾闻业弯起嘴角,转身合上了门,他走到丘延平的身边,接着丘延平的那句话低声说道,“是的我知道。只是我承诺过的,我必须做到。”他说着,握住丘延平带着戒指的那只手,在嘴边落下一个亲吻。
  丘延平身体僵了僵,然后猛地甩开了顾闻业的手,耳朵尖都是红色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嘟囔着,“干嘛呢,两个大男人还那么歪歪唧唧……”他握住自己的手,手指被亲吻到的地方像是在发烫一般,他嫌弃似的摆手说道,“站一边去,别挡着我。”他含糊着哼声说道,一边准备起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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