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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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仿佛是一盆凉水,将他的火焰全部熄灭,苻啸目光深谙,心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脸上渐渐浮起笑容:“在这后宫,唯有你敢与我这般坦然。”
  “陛下就是前秦帝王,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她坚定地看着他,苻啸忽然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这个怀抱不含一丝情欲的杂质,仿佛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
  元婉蓁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并没有反抗他的怀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我特地给陛下酿了茉香酒,今夜就好生安睡吧!”
  苻啸怔一怔放开她,眸光缓缓落在她脸上:“茉香酒?”
  “起到安眠的作用。”她轻声一笑,苻啸垂了垂眸子,眼底尽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憔悴支离,沉默一番后,他起身笑道:“夜里我再来,你若是觉得累,就先睡会吧。”
  待苻啸走出殿门,元婉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她抬手捂着胸口不断颤抖的喘息,她怎会不畏惧,只是她不得不拼死将苻啸握在自己的手中,唯有得到他的‘宠爱’与真心庇护,她才会保全自身,保住这个孩子。
  一一一
  三月后,大燕,皇宫。
  六殿下慕容之功败袁辽的消息霎时传遍宫廷内外,朝堂内文武百官人心激荡,暗自揣度皇帝给六殿下的最大赏赐是什么。
  太子慕容恭得到消息,长叹口气,不知道该喜该悲,还是该动手了,殿内寂静深深,靠软垫坐着的皇帝上下看了他一眼,问:“脸色怎么这么差?”
  慕容恭忙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只是近来身子有些不适。”
  皇帝指了指龙榻边,道:“坐着说吧。”
  慕容恭深吸了口气,坐于皇帝身旁,皇帝重重咳嗽几声,道:“林将军调度的兵马可有抵达枋头?”
  “已经抵达。”慕容恭点了点头,皇帝‘嗯’了一声,心下凄然,然而,最终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元婉蓁为质子至前秦结盟,待她日后能回燕,就赐北墨王侧妃,封为圣三品德莞淑人吧!”
  慕容恭会意地低头道:“儿臣明白。”
  陪皇帝说了会话后,慕容恭才离开,在走入戚妃的芸绯宫时,他的脸紧绷,和戚妃目光轻触的一瞬,眼里全是狠绝地残酷。
  戚妃看得心惊,忙上前问道:“皇上可是说了些什么?”
  “让母妃准备的东西,可有准备妥当?”他的神色充满惧意,戚妃担忧地挽住他的胳膊:“此事不能着急,谁先冲动了,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慕容恭阴沉的脸,眼里弥漫着嗜血的杀气:“父皇如此在意林家军,恐怕早已部署周全,以已之兵力取而代之。”
  “军中都是自己的亲信,一有风吹草动,咱们就会知道,你是多虑了。”戚妃劝慰他道,慕容恭摇了摇头,并不这样认为:“说起来是慕容之的功劳,实则所有的战线部署都出自慕容策,如此看来,慕容策具有的将相才能远超于我,一旦他立下战功回城,对我的威胁只会越来越大。”
  戚妃略一思索,双眼微眯,目光犀利地从他脸上刮过:“那也得看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我早已有打算了。”
  他淡淡一声,回想起皇帝咳在手帕上的血迹,他心中便是一阵挣扎与决绝,沉默不久后,慕容恭神情凝滞如冰,道:“是时候动手了!”
  戚妃的心狂乱一跳,容色大变:“你父皇本就时日不长了,恭儿,万万不可啊!”
  “是啊!本就不长了。”他长长叹息一声,转而勾起一抹阴冷地唇角:“父皇驾崩,我身为太子理应继承储君之位,谁又会去猜疑真相呢?!”
  戚妃心下顿时荒凉,“我从未想过要···”
  “当真觉得父皇是真心相待于你么?!”慕容恭气恼地打断她的惆怅,攥起她的手腕低怒道:“元沛的死,温家灭门,父皇心里不是不清楚!若慕容策活着回来,这些事通通都要被揭穿,你我都不得好死!但若我已成了君王,就算他慕容策回来,不仅奈何不了我!还要对我俯首称臣!”
  枋头郡城。
  一轮明月高挂,北风飒飒吹得凛冽。激烈战役过后,枋头郡城于夜空下恍如死城。城墙上染满了鲜血,城下则遍布没人理会的尸首。
  蓦地,天空淡淡飘起雪来,地面上渐渐铺上白雪。很快地,便将那些伤亡的尸体给埋葬了。洁白无瑕的雪花,使刚被血洗的枋头,染上了几分宁静的诗意,格外凄凉。
  温然和慕容策站在郡城台上,温然倒吸了口冷气,问道:“殿下,还是执意防守而不攻吗?我燕将士已牺牲两万了。”
  慕容策轻哼一声,心绪极度冷静,黑白分明的眼幽静地看了城外晋军军营一眼:“晋国衰微软弱,恒昼专权,晋国朝臣未必都与他同心同德。所以恒昼的得志,是众臣所不愿看到的,他们必将从中阻挠,恒昼心里不是没有底子。攻打我大燕,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绝不会放弃。”
  “他骄傲自负,不善于应变,一定会想法设法逼迫我们出战!”慕容策清笑一声,手撑在墙上命令道:“我命林家军再撑一日,隔日一早你领兵五万自枋头到他军营雾水边隐藏,你到了深夜就命将士每人手持三把火炬夜行,伪装救援兵力。”
  温然会意的点了点头,慕容策勾唇诡异地笑起:“吓吓他就够了。我们安心等待,给他自乱阵脚的机会!”
  他如此有把握,温然心里也松了气,沉默一番后,慕容策上前两步凑近他,低声问道:“那件事,你可都安排好了?!”
  温然低头小声道:“嗯,林威的亲信,副将,包括林威身边,都已安插了我们的人。”
  “三日后秦将军就会抵达枋头,就选在秦将军抵达之前动手。”慕容策轻描淡写地说完,随即看向温然叮嘱道:“记住,切莫打草惊蛇,不要给林威留下丝毫反抗的余地,就在与晋军交战之时动手,直接在战场上将林威和他部下一并处死!还有,无需处理尸首,也不必将此事回禀皇上!”
  “我知道殿下担心太子知晓此事,不过,我们可以传一封密函给皇上!”温然蹙起眉目,慕容策摇了摇头,道:“宫中四处都是太子的眼线,说不定连父皇身边也有他的人,以防万一,待我们回去后再禀报也不迟。”
  “那林家军队该如何安排?”温然抬眸问道。
  慕容策看着他露出笑容:“都跟随于你吧。”
  温然眼中一闪感激地光亮,忙躬身行礼道:“温然谢殿下器重,定不负殿下信任。”
  城外营帐内。
  晋军暂且在此扎营休憩,好应付明日的战役。
  想起袁辽惨败牺牲,参谋吴隐心情沉重地一叹,看着恒昼说道:“将军,石门被夺回,慕容策又僵持着不与我军抗衡,若再由他拖延下去···”
  他话未落完,恒昼隐忍的怒气全数爆发,他一掌拍在桌案上:“自古成王败寇,纵使慕容策今日不战,明日本将军也会逼他战!”
  吴隐心中忐忑不已:“如果燕军始终坚守不战,又象前秦一样坚壁清野,我军粮草一旦消尽,到那时情况就十分危急了。”
  “恐防我晋朝内生变,这仗必是要尽快解决!”恒昼听了极度不悦,道:“如今燕军连连惨败,慕容策手中只有十万守军,今日又死伤两万之余,剩下区区八万,如何敌得过我二十万大军!”
  吴隐连连摆头,苦苦相劝道:“将军,我军石门水路被阻,已让军中士气大降,卑职认为,此时不可再战,应及时撤兵回晋,待重振士气后,再攻打燕国也不迟啊!”
  “本将军已到枋头如何退?!现金只要攻破枋头,他燕国也就气数将尽,眼下到了这重要关口,本将军能轻易放弃吗?!”
  吴隐深深叹下一口气,欲继续劝阻,恒昼却意气风发地说道:“胜利是属于本将军的,他慕容策再使僵持不动,依我晋国的战力,不出两日,我也必破枋头郡城!亲手取他慕容策首级,高挂于城台!”
  一一一
  前秦,熏梦宫。
  殿内太暖,窗子上的霜花融了水,一道道无声的淌下去。
  这三月以来,苻啸几乎夜夜歇在她殿里,喝一碗茉香酒便可一觉睡到天明。如此朝夕相处,他对她有了情意,亦是越陷越深,深到如今已不在乎她腹中是他人的子赐,并急切等待着这个孩子诞生,便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她。
  这日,元婉蓁蜷靠在窗边的椅子上,虽然身上搭着厚厚的被褥,仍旧觉得侵骨的寒意。她看着窗外星星零零的雪花,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时间过去,而时间仿佛是越等越慢,像是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
  苻啸走进殿来,给她披上厚重的貂绒,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元婉蓁有些疲惫地问道:“去哪儿?”
  “真怕你闷出病来。”他回眸一笑,道:“我陪你去后花园走走。”
  寒风呼啸,吹得她貂绒襟子的细毛拂在脸上,痒痒的让她用手去拔。
  走进后花园,满园的红枫早已红透了,四处都像是要燃起来一般火红的明艳,叶子被风吹落了一地,积在地面上,踏上去绵软无声。
  他牵着她的手默默往前走,宫女们自然是识趣的,只远远跟着,元婉蓁环顾四周,皆是滟滟的满树红叶,她想起了前的那一大片红枫,比这里开得更盛,更美。
  她只走了一会儿,不知是这片鲜红扰弄了思念,还是寒风刺骨吹出了她的泪水,她抹去眼泪,一步懒似一步,只觉得双腿似有千斤重。
  苻啸见她走得吃力,说道:“我抱你看!”
  她缓缓勾起唇角:“好啊!”
  苻啸立即笑逐颜开,弯了身子就将她凌空抱起,她笑着搂住他的颈子,“你以往可有这样抱过谁?”
  “若是有,你会如何?”苻啸将唇贴在她脸颊上,元婉蓁将他的颈子搂得更紧:“我能拿陛下怎样?”
  “没有,一次都没有。”苻啸亲吻她的脸颊,声音虽轻,可是能清清楚楚的传到她耳中:“待这个孩子诞生后···”他停顿一下,心里荡起无法抑制的急切:“蓁儿,就该属于我了吧?”
  元婉蓁压下心中的怨厌,轻笑道:“陛下若不能给我···”
  她话未说完,苻啸便抢话道:“我给你,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
  “我想要的只是宁静。”她缓缓对上他的眸子,苻啸抿唇一笑,一把搂紧她:“所有女人拥有的你都可以拥有,但她们想拥有的,只有你能得到。”
  元婉蓁低垂下眸子,“我原本不信,如今突然有点想信了。”
  他情不自禁向她的脸偎去,“真的?”
  回复(3)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中毒
  “真的。”元婉蓁笑一声,忽而皱起了眉头,抬手捂住额头,像是有些发晕,苻啸心急地问道:“怎么了?”
  她用力摇了摇头,那种眩晕的感觉又瞬间消失了:“近日里,我总觉得头晕发冷,盖多少棉被都觉得好冷!”
  “待会传御医来看看。”苻啸又将她抱起来走。
  元婉蓁垂眸摇头,心里犯上一股恶心:“不用了!我想应该是有孕在身才会如此!”
  她喘了口气,抬眸看他,心中猛然一惊,慕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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