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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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个世界上只需要存在一只格拉特尼就够了,两只足以产生毁灭世界平衡的后果。”
  可可控制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半晌之后,好不容易止住:“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抢’说得比我更动人、更理直气壮。”
  “过誉了。”
  “可我同祖母在熔岩深涧生活了上千年,不觉得食物有什么问题?”
  巴尔德沉吟:“你可曾听过任何深渊领地上,有一位以上的领主?”
  “……”
  可可不语,但很快又笑了:“那也是深渊的事,管你们人类什么事。”
  “几十年,几百年也许没有关系,可真若有一天,你变为成年呢?”
  “我说了,关你们人类什么事?”
  巴尔德摇头:“我等亦需要争夺生存的空间……”而你们这样的深渊领主,则是必须清除的阻碍。
  “哈?”可可笑了,“这个理由不错?可这就是你们杀死我的祖母,夺走她的‘胃’的理由?这就是你们将格拉特尼最为宝贵的部分占为己有、然后又恬不知耻地称为‘圣物’的理由?你们可知道,那里不仅存放着你们所谓的‘英雄宝藏’,还有格拉特尼世代积累上万年的宝物?”
  “是的,”巴尔德面上毫无愧色,“一切皆是为了我族,以日神的名义。”
  在第一代大贤者之前,东陆正饱受亡灵的威胁,退无可退。西陆因为北部有极地冰原与深红山脉作为的屏障,一直是遍布魔物的未垦之境,然而与亡灵的威胁比起来,却是可爱得多了,也是当时日神眷族们的唯一退路与选择。
  然而仅仅有天赋出色的勇者并不足以大幅拓宽生存空间,或者说,勇者们除了自身的实力之外,还需要一些“额外”的支援,甚至是足以影响战争平衡的支援。
  引领人类走向胜利的初代大贤者、光明大祭司伊泽瑞尔,在最初亦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勇者,但他的传奇正是始于独自一人进入西陆,深入魔域。
  仅凭一人之力便斩获大领主贪婪古魔,拿下了它的“胃”——古魔的胃传说中连接着另一个独属于它们的位面,蕴藏着无限的空间与财富,珍贵程度远胜龙族宝藏。
  “所以这是不打算还给我了吧?”
  “力量代表一切,我想这亦是你们魔族所信奉的。”
  话已至此,实在没什么可以再说的。
  可可轻啸一声,身形径直变化成为魔兽的模样,露出了原本锋利的獠牙,漆黑的蝠翼,还有遍布青麟的胸腹与尾巴。身形庞大,犹如山岳。
  可巴尔德看着这可怖的变化,却一丝慌乱也没有。
  “圣盾术、神圣之地、痛苦压制。”
  他飞快地吟唱并在自己身遭张开防卫,布下三重防御,用以抵御物理冲击,抵消负面魔法,还有防止沉默打断。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背对着可可,无视喷涌而来的烈焰与剧毒吐息,面对着已然破损的日神像缓缓跪下,开始吟唱。
  并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巴尔德知道。
  虽然他不曾参与当年对格拉特尼的捕猎,却也知道,借鉴前人的经验,捕捉一只未成年的格拉特尼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她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
  此间早已铺满了各种阵法与布置,刚才对无关人士使用的便是转移术法。而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一种空间拓展之术,这亦是为何可可在此时虽然恢复了原身,却始终没有对这座礼堂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而现在,在她攻击之下,自己只需要完成最后一个术法……
  巴尔德收敛心神,没有再抬眼去看最外层已然有些淡薄的圣盾术。
  (“日神奥菲里克啊,请聆听吾等的祈求……”)
  年轻的格拉特尼暴躁地甩尾,全力砸在地上那一团小小的光球之上。然而这样的力道却犹如一棍子打上一只剥了壳的鸡蛋,砸中的瞬间非常轻易地便划到了一边,在地上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吾乃巴尔德·菲尼斯罗,光明的代言者,吾神躬行于现世的权柄……”)
  它再度喷出一口熔岩,狠狠地将那可恨的圣盾术又削去一层。注意到周围的地上似乎有不详的、讨厌的白光,如同岩浆一般从地上已经支离破碎的花纹中流出,它索性扬翅飞到高处,朝着地上猛地张嘴发出无声狂啸,将那些花纹尽数震碎。可那光却像是蛋液一般,反倒留得满地都是,看起来更多了。
  (“请您降下煌煌之焰,以正义贯穿地上所有的恶。”)
  整座礼堂都开始晃动,每一块砖石、每一座塑像中都有光流溢而出。开始的时候如同液体般粘稠,但很快就像水雾般蒸腾而起,化作气体缠上左躲右闪的格拉特尼。
  可可心知这样下去不行。
  它对魔法并不精通——对于古魔来说,应对所有术法的办法都是简单而直接。
  高阶以下的术法,只要依靠自身强大的防御与豁免就可以了。
  而像这样最高级别的禁咒,针对的只能是施法者本身。各种攻击手段已经尝试了一遍,那么现在能做的只有最后一个。
  格拉特尼任由光之锁链缠上自己的翅膀,反而顺着锁链朝地上拖拽的力道,使劲朝着施法者俯冲过去,不顾锁链收紧,死命长大了嘴巴,想要一口将那光球吞下。
  “等等——”然而突然有什么东西冲到了身前,金灿的头发,雪白的袍子,那个少年就这样大张着手臂,突然挡在了它的面前,“我们还有约定!”
  ——马芬。
  它下意识地顿了顿。而就是这样的停顿,让她瞬间被光锁完全缠绕,锁死了一切行动,再也无法动弹。
  ——“你来做什么?”
  它想问。
  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低头,它看到有光自胸腔中横贯而出,穿过胃部,如长|枪般将钉入地面,将它串在上面。
  浓稠的、暗红的血液如同碎裂的火山口般,从伤口中大股大股地落下,落在青金石地上,烫出一个又一个漆黑的深坑。
  视线晃动。
  大滩大滩的血渍边上,是那个讨厌的大祭司巴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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