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宫廷角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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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女子在宫宴中下药轻易得手,我们就在司膳司寻找无脸女尸身份,因为有人冒充一个叫秋荷的司膳司帮厨,我们猜测无脸女尸就是秋荷。所以我们特别留意司膳司是不是有叫秋荷的女子,还有和她熟悉的人。在那里,我们得知秋荷在无脸女尸出现后的一天还在御膳房当值。我们的推测是错误的吗?没有。司膳司另一名帮厨春柳是秋荷的姐姐,我们已请她辨认无脸女尸,经她确认,死者就是她的妹妹,因为她头发中隐藏的一条疤痕。在司膳司寻找秋荷时,我们还偶然得到了死者死前穿的衣服残片----一身仿制兰贵人宫服的衣裙,还有真正的兰贵人的宫服残片。”
  乐涯看了眼兰贵人和太后,之后又继续说:“皇上可以根据仿制残片轻易查出指使秋荷下药、做事的幕后之人,臣在这里不再赘述。也许大家会好奇,为什么会出现两种衣服的残片。这是因为魏王当时昏睡时,秋荷穿着她惯常的衣服进了他的房间,之后换上仿制兰贵人的宫服,与魏王行云雨之事。请注意,这时秋荷并未脱去衣裙----死去的楚玉铭证词可以证明这点。之后兰贵人趁着禁军巡查时间的空档出现在了魏王房间门口,她看出秋荷意图栽赃,只是放了迷烟把她放倒,之后扒去秋荷全身衣物,还在秋荷身上纹了和她背后一模一样的纹身锦鲤。她换上了秋荷的宫女衣服,戴上了用秋荷脸皮制作的人皮面具,之后带走了她的宫服还有那身仿制的宫服。”
  兰贵人并没有乐涯想象中的慌乱,她一直微微笑着,听着乐涯的讲述,似乎在听一个和她并不相关的有趣故事。
  乐涯丝毫不介意兰贵人的反应,只看了眼献灵帝握紧的拳头,又继续说道:“大家也许要好奇什么人皮面具。接下来我就来说明人皮面具的制作还有张大人的受伤。在前些日子出现的阴阳桃花蛊案中,我们遇到一位来自西南的苗疆圣姑,她因族中圣物丢失,赶至上京追寻。那圣物她曾给我说过,也是一只蛊虫。只是这蛊虫不分子母,只有一条,它最大的本领就是保护寄主,啃噬伤害寄主的入侵者的脸庞,它不仅能瞬间把人脸上的肉啃个干净,还能余下一张薄薄的、完整的人皮面具。张大人进入偏殿时恐怕已惊到了兰贵人,她怕张大人看见这骇人一幕,一棒打晕了张大人。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经过魏王房间,楚玉铭目睹粉色事件却能轻松离开,而张大人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被打晕。他们经过魏王房间时时,魏王房间里的事情压根不同----楚玉铭看到到的事,能帮兰贵人用来做局,反将告发者一军;张大人若看见秋荷如何失去脸皮,兰贵人不仅无法做局,还会泄露西南圣物的秘密----他们的结局自然不同。”
  “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宫设局,你有何证据?乐寺正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吧,这么多奇思妙想!”兰贵人纤指轻轻放下茶碗,之后才开腔质疑。
  “我前边曾提到有人冒充秋荷,那人便是兰贵人。一则兰贵人的宫服残片可以证明,二则她身上的万寒兰清香以可证明,张大人和我即是人证。张大人回忆被敲击前曾闻到一股特殊清香,后来证明就是万寒兰的味道。案发后第一日我曾在一个岔路口见过兰贵人戴着人皮面具出现在那里,她自称自己是秋荷,却不知自己身上的兰香就是秋荷一身炭火、油烟的宫服也遮掩不住,而且两种完全迥异的味道,让人闻着十分清晰。”
  “你说你闻到了味道?张大人闻到了味道?你们的话如何证明?”兰贵人依旧淡定,好整以暇,味道怎么证明,她在开玩笑吗?
  “那兰贵人的意思是你和秋荷没有关系喽?”乐涯一脸轻松的看着兰贵人。
  “当然没有关系。”
  “那从你宫中搜到的人皮面具是怎么回事?你一定会说你是被陷害吧?那我问你,你可敢把你的镂空金银错丝镯摘下来?”
  “这有什么不敢?”
  “你可知道,金银镂空镯最易吸附尘土、细屑。我们把你镯子放入水里,然后请魏王喝上一口,如果魏王不会再犯过敏,那就说明我乐涯断错,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如果魏王再次过敏,那就说明你和秋荷亲密接触过,或者你穿过她犯案的衣服。”
  “本王为何要喝?”季课马上回嘴。
  “难道王爷不想查明真凶?还是你有心包庇?”乐涯毫不客气回怼。
  一屋子的安静,气氛稍显尴尬。兰贵人不着痕迹的瞟一眼魏王。当时魏王犯病差点把她急死,所以才冒险看他。之后她目睹了秋荷的行径,恨不能对秋荷寝皮食肉。两三年的宫帷生活,对她而言如一辈子般漫长。她只想守着季课一辈子一双人,可季课的野心不不是安居一隅,所以她来到上京的宫廷,用自己的身体和青春,为自己心爱的男人铺路,她如何能容忍一个卑贱宫女对他做那种事?虽然他的身体被那贱婢玷污,但她又如何舍得把和秋荷衣服摩擦过的手镯放入水中,叫魏王喝下----哪怕只是一丁点犯病的可能,她也不愿去冒险。
  还有乐涯说到的西南苗疆圣物,若不是亲眼目睹,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季课为什么不愿与自己欢好,原来是在保护她呢----他沉浸复仇与争王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她的吧?幸好他们早有预见,圣物之事总要有所交代,而她已经是败露一方,能为他多担些,何乐而不为呢?
  兰贵人言笑晏晏,似有欢喜:“没错,我就是杀害秋荷的凶手,苗族圣物也是我得来的,整个案件就是我的设计……原因么,她贪恋的看了眼季课,从见到魏王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只可惜,他不为所动,我只恨那贱婢得手而已。”说罢,迅速拔下头上金钗,刺入门面,“你的西南圣物现在我就还你!”
  金钗扎处,不过损及表皮,却像钉住了什么东西,粉白的面皮一阵蠕动,兰贵人的脸已经被啃噬的露出红肉,一张薄如蝉翼面皮随着一个东西的飞出飘然落地。
  众人看着惊悚一幕,忍不住胃部一阵抽搐。一个面貌异常标致的女子不待众人反应掀帘进入屋内,手中举着一个玉瓶,准确迎着飞出之物露出瓶口,只听铛一声什么东西撞入,她才把瓶塞塞上。
  半天功夫,皇后张梓馥率先回过神来,她想起枉死的楚玉铭,还有献灵帝的嘴脸,“呵----”一声,也不抬眼看季瞻一眼,只对着他的方向行了礼仪,便自行离开了。
  季课因为沈淼淼的自尽,五内俱焚,偏偏面上还不敢暴露丝毫迹象。季瞻心中滋味也好不到哪去。送无脸女尸身上纹的锦鲤出现,他便一直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如今虽然知道沈淼淼与季课之间青白,但沈淼淼对季课钟情的话还是让他妒杀。
  乐涯没想到兰贵人会为魏王赴死,却对结局没有多大惊讶。她虽怀疑圣物本是魏王所有,但却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任由兰贵人顶罪。皇权掣肘,一个案子的查办并无多少痛快。
  “皇上,明日即是年关,臣伤势已无大碍,恳请离宫,回府过节。”魏王请辞。
  献灵帝一脑门的官司----死了大将和心爱的女人,母亲涉嫌下毒,臣弟看着无害却总不让他痛快,几个臣子亲眼目睹皇室秘辛。他哪里还有心挽留魏王、维护皇家体面,颓然摆手叫所有人离开。
  乐涯踏出宫门那刻心中终于一块石头落地。她不解苏羿和雷娉婷一路的沉默,只心心念念着赶往莫府为辅国大将军吊唁,开导哪怕是陪伴莫疏桐。
  “师妹,路走错了。家在这边。”苏羿看着乐涯的举动如何不知她想法,满腔鼻音出言纠正她。
  乐涯想着几日未见唐不为,确应先回去报个平安,就乖乖听了苏羿的话往家走。越临近家门,乐涯越觉得胸口气闷,总觉得有事发生。
  雷娉婷看着乐涯狐疑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乐涯看着苏羿泛红的眼眶、雷娉婷的梨花带雨,一阵莫名的心慌,她大步朝前跑去。家门口一片白色,门口打开,从门口可以望见正堂一口棺材摆在那里,余自芳一人跪在棺材旁边,哭得喉咙沙哑。
  乐涯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噗一声,一口血喷出,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乐涯才看到自己躺在家中的小床上。苏羿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汤,神情憔悴的看着她。乐涯冲他咧咧嘴,却拼凑不齐一个安慰的微笑。
  苏羿看着一阵心疼,“把药喝了,我去给你拿师傅留给你的遗物。”
  黑色的匣子打开,里边有几页纸。乐涯看到唐不为笔迹眼睛一阵胀涩。
  唐不为信中告诉乐涯,自己已预见自己大去之期将近,安慰乐涯不要难过。之后一页是一张陈旧破损的尸格,乐涯大眼扫过,然后是莫疏桐的病症诊断。唐不为信中说以她的聪明应该看出些什么,但她若想过平静的日子,就就此打住,把这信烧掉,当做什么都未发生;如果她执意追求真相和正义,就继续看信的最后一页----他的推测。乐涯一口气看完信后边的内容,隐约知道自己触碰到一个惊天秘密的轮廓。她按照唐不为对她的叮嘱,除了留下了那张尸格,其余全部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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