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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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场消夏晚宴,与曹家有来往的人家都知道了,曹家多了一口人。
  一个叫作夏柔的女孩子。
  她穿着剪裁合身的浅粉色的小礼服,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了花苞头,插了几支淡粉色的玫瑰。她的年纪还小,没有佩戴过多的首饰。只有左手纤细的腕上,戴了条碎钻手链。
  那是宴会前曹阳给她的。“补上欠你的生日礼物。”他说。
  虽然漂亮,但都是碎钻,没有大颗的石头,称不上贵重。正适合她这年纪。
  简简单单的,一些小碎钻,几朵粉红玫瑰。不名贵,但得体。
  曹阳作为宴会的中心,被众人包围着,偶尔投过去一瞥。
  便看见她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带着露水,含苞欲放的玫瑰。
  经过了这场宴会,夏柔进入了旁人的视线。
  有心人自然会留意。
  在宴会上,有人注意到,夏柔称呼曹家四兄弟,是叫作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她叫得自然,没有刻意。曹家兄弟也答应得自然,没有勉强。
  最开始,是在曹阳回来之后,曹安先注意到夏柔对他改了称呼。便让夏柔也改口叫他“四哥”。
  曹兴不甘落后的,也让夏柔改口叫他“三哥”。
  曹斌,无可无不可。但前世,他这么圆滑的人,都会顺其自然的让夏柔也对他改口。这世,他对她的印象好得多了,让她改口,比上一世更加水到渠成。
  于是夏柔就比前世更早的,被允许以更亲密的称呼来称呼他们。
  在夏柔落单时,便有人不动声色的来探询她的身份。
  她自然不能明说自己与曹家的渊源,却坦言了自己是孤儿,寄居曹家的事实。
  很快,便在筹光交错中,从一只耳朵传到另一只耳朵。
  有数位年长者便微微点头。
  在别人并不清楚真相的情况下,能坦言自己的身份,不利用旁人的信息不对称往自己脸上贴金,已是难得。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还没体悟到这其中微妙的利益纠葛。
  但也正因为年纪小,说起自己寄居的身份时,眼底的清澈,态度的磊落,便值得让人称赞了。
  因为这女孩子,有自知。
  自知,有时候,是一种难得而可贵的品质。
  没人比夏柔更能理解这一点。
  第26章
  一场宴会,渐近尾声。陆续有客人告辞。
  夏柔觉得累了。今天有不少人都对她感到好奇,过来找她攀谈。
  这都是她前世渴求的待遇,真得到了,却觉得也没有她从前期待的那样令人满足。
  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欲望,更多的是来自人的内心。当内心没有贪念的时候,那些曾经强烈的欲望,便也淡去了。
  她看到曹阳还在喝酒,有点担心他。虽然她知道他酒量很好。
  但今天他是主角,迎来送往的,何况这是庆贺,这酒是肯定躲不了的。
  这些,都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她虽然也引起了一些关注,但于这场晚宴,她始终只是配角。
  与她不同,曹阳到哪里都是主角。
  但她不曾嫉妒过。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都不曾嫉妒过曹阳的光芒。
  相反,前生今世,她都为他的光芒四照感到骄傲。
  她放下杯子,从侧厅进入了主楼,去了趟洗手间。坐在马桶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有点腰酸背痛。
  穿了小礼服,当然得配高跟鞋。还要一直注意仪态,还要维持着笑容,三个小时下来,也是一种巨大的体力消耗。
  关键是,她重生以后,就一直在穿平底鞋。一年了,再重新穿上高跟鞋,有点不适应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轻松了很多,才离开洗手间。
  她有点担心曹阳,他今天喝了太多。她想看看他有事没事。
  客人们已经走光了,前庭只有侍应生在收拾善后。夏柔兜了一圈,没看到曹阳,连曹斌他们也一个都没看到。
  他们今天都喝的不少,夏柔想他们可能都已经回房休息了。
  夏柔也累了,穿过正厅,走到楼梯口,看着周围没人,干脆将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里。赤脚踩在楼梯的地毯上,顿感脚丫像是被解放了。
  舒服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这双脚,还是她十六岁时候的脚啊,骨骼肌肉,都还没有像她成年之后那样适应高跟鞋呢。
  她走到楼梯拐角处,忍不住弯腰揉了揉被鞋子挤压的小脚趾。
  余光一瞥,看到一楼电梯处,有个鹅黄色的裙角一闪。
  曹阳,被一个人半扶半架着,扶进了客梯。
  夏柔记得她在中午的时候,看见过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
  那时候宴会承包商已经带着侍应生们进场,开始布置。她穿着那条鹅黄色的裙子出来晃悠过。被方姨骂了回去,叫她别添乱。
  何莉莉,就悻悻然的回配楼去了。
  曹阳的样子,看着像醉的厉害。夏柔下意识的,就套上鞋子,朝楼上走,想跟上去看看。
  才上了两级台阶,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晃过,夏柔忽然呆了一下。
  前世,曹阳没有受这么重的伤,在五月就回来了。五月底,家里就举行了这场庆贺的晚宴。
  两天后,在这个家里待了十几年的方姨就突然离职了。
  曹雄一直都没有允许她正式出席过曹家的宴会。
  那次,他叫她好好复习,“别耽误期中考试”。到后来,他连这些理由也懒得给了。他以他的态度表明,他会将她养大,但不会给她更多。
  那时候才五月,天还有点凉,宴会是在一楼的正厅里举行的。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藏在楼梯的转角处,悄悄的从栏杆缝隙中向下偷看。衣光鬓影,珠光宝气,是她从没接触过的世界,令她深深的感到震撼。
  两天后,就听说了方姨离职。她有点惊奇,但并不惋惜。
  甚至,是有点高兴的。
  那个女人总是对她板着脸,总是一副她才是主人家的样子,她一点也不喜欢她。
  她也问过一嘴,方姨为什么离职。没人给她答案。
  她也不是真的关心,也就作罢了。
  此时,夏柔站在楼梯上,前世今生的事情串在了一起,不由得怔住了。
  有点不敢置信。
  是的,她一直都能理解何莉莉。
  对那种生活、那个阶层的向往,她是非常理解她的渴望的。她自己,也曾为了留在这个阶层,跟自己其实并不那么喜欢的男人订婚。
  可……可这样的事……
  她不敢相信何莉莉会没底线到这个程度。
  她退了两步,回到楼梯拐角处,坐在了台阶上,盯着那部电梯。
  她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长到足够安置好一个醉酒的人,然后下楼。可那部电梯,没人再下来……
  她站起来,考虑过要不要上楼去阻止。可她考虑了片刻,就放弃了。
  对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她知道自己和曹阳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
  没什么大哥解决不了的事。便是在前世,大哥也没吃亏,无声无息的把事情处理掉了。她莽莽撞撞的掺和进去,说不定还要弄巧成拙。
  她叹了口气,沉默的朝自己的房间走。
  原来女孩子,为了一点贪念,放下了脸面与廉耻,是这么的难看……
  她虽然不至于到这样没底线的程度,但……在曹家人的眼里,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吧?
  要不然为什么后来,曹雄会根本不再管她……
  热水从花洒里喷洒出来,发出哗哗的声音。
  夏柔闭着眼睛,仰着头,任微烫的水直冲到脸上……
  慢慢的,她低下头,捂住了脸……
  隔了一天,在曹家工作了十几年的方姨,毫无预兆的离职了。
  何莉莉以为,她的妈妈怎么说都把曹兴曹安一手带大,在这个家里一干就是十几年,怎么也得有些情分的。她太高估了她妈妈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就如方姨曾经告诉她的那样,她为曹家工作,曹家支付给她薪水——比别的地方要更加丰厚的薪水,所谓的她和曹家之间的情分,都是何莉莉的错觉。
  床褥上的血迹,换来的只是曹阳的冷笑和不屑。
  在曹阳的书房里,面对母亲铁青的脸,何莉莉难堪到了极点。
  她没想到曹阳的心会这么硬。
  为了逼真,她不惜自己弄破了自己的处女膜。只换来他嫌弃的一眼。
  “你要是想,我就叫公安的朋友过来检验一下,床单上有没有精斑。”他淡淡的说。面对着年轻女人一丝不挂的赤裸身体和哀哀的柔弱模样,他没有丝毫动容。
  他又不傻,到底做没做,难道自己不知道。醉成那样,他又不是金刚杵,还能让她流那么多血。
  男人酒后会不应。所谓的酒后乱性,真醉的那个,肯定不是男人。
  别说他根本没上她,就是真的误上了,也就是一笔钱打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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