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六章 乱心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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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不该有,可痴心妄念偏偏就有了。
  儿子已经走了,萧观音兀自坐在原地失神,脸红耳赤,复杂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担忧。
  赵昭!
  就不该让她听到赵昭的名字,这已经成为她的一个心结,努力地想要埋藏在心底,却时常被人挖出来。
  当年辽河畔一夕温柔只是个偶然的误会,可是心底里却始终念念不忘,萧观音太想忘却释怀,为此自责不已。可越是如此,心中的妄念越是挥之不去。一想到自己皇后的身份,如今更是做了祖母,心中便越发的厌恶自己。
  自己和那些不守妇道的荡妇有什么区别?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
  这些日子,含饴弄孙,萧观音好不容易将这些事暂时忘却。可偏生这个时候传来赵昭的讯息,他竟然成为宋仁宗的儿子,他是宋朝皇子。
  惊讶之后,萧观音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原来总觉得与他是错着辈分的,是不伦之交。但他是宋仁宗的儿子,按照澶渊之盟宋辽互为兄弟之国的约定,丈夫刚好比宋仁宗矮一辈。那么他和自己就是平辈论交,似乎可以归到姐弟恋的范畴里……
  念头刚及此处,萧观音猛然摇摇头,心中不断责骂自己。这是在想什么?自己是辽国皇后,他是宋朝皇子,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呢?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何以这般不守妇道?
  萧观音正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儿子来了。可她的心不静,以至于和儿子闲话家常都有些新心不在焉。偏生儿子还特意提及赵昭,尤其是女儿和他的关系。
  她早就怀疑女儿对赵昭有特别的心思,但一直不太确定,心底里也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但儿子今日点明,那就错不了,她也避无可避,必须要面对。
  自己竟然和女儿心中的白马王子不清不楚。这算是什么事?萧观音心中泛起强烈的羞耻感,不由自主的脸红和自责免,言语行为也不免有些慌乱。
  偏巧被儿子瞧见,身为一个母亲,被儿子发现了自己不守妇道,产生的冲击远比捉jian在床更强烈。
  一时间,萧观音无地自容,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
  一番搪塞之后,儿子走了。尽管萧观音聪慧,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脸红心虚的状态下。一番说辞能严密到哪里去?想起儿子临走时狐疑的表情。萧观音就更加羞愧难当,更是忧心忡忡。
  尤其是女儿过来的时候,萧观音心里更不是滋味,越发的羞愧。正不知该如何面对女儿时。宫女单登来了。
  “皇后,陛下出门围猎了。”
  “是吗?”萧观音对于丈夫的嬉闹玩性已经习以为常,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劝说,始终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是的,带着魏王家的萧坦思郡主一道去的。”单登特意补充了一句,然后小心地观察着皇后的神情。
  萧观音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去吧!”
  “是!”单登有些意外,皇帝带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一道去围猎,皇后竟然无动于衷?以萧坦思的出身。回来之后必然是身居高位的嫔妃,皇后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是根本不把萧坦思放在眼里?还是已经不在意皇帝的恩宠了?真是的,该如何回禀赵王才好。
  萧观音没在意,耶律特里却注意到了,急忙道:“母后。那个萧坦思可不简单,小心她迷惑了父皇……”
  可萧观音根本不为所动,眼神飘忽不定,摆摆手道:“特里,你先回去吧,我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会!”
  “母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耶律特里急忙追问。
  “没事,就是想要静一静!”此刻,萧观音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儿,她需要冷静。
  “哦,好!”耶律特里只道是母亲听说了萧坦思之事,心中不舒服,所以乖乖的离开了。临出门,心里还有些失望,本打算和母亲说说赵昭,试探口风的,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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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城里,按理说赵昭本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可实际上却是难得的清闲。
  没有想象的热闹,更没有门庭若市,秦王府相反有些冷冷清清。
  尽管赵顼的圣旨已经下了,赵昭的秦王封号是落到实处了。同时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也有了封号,长子赵鸿承袭原来郑国公的爵位,次子赵浚则获封陇西郡公,其母林氏也被尊为太皇太妃。
  这样的喜事,按理说该大肆庆祝才是。但汴京大部分的官员和勋贵,只是送上贺礼,没有几个上门道贺的。以至于秦王府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没事!”
  赵昭毫不在意,笑道:“不是他们不肯来,而是不敢来。”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毕竟赵顼是眼下大宋王朝的皇帝,控制朝廷,控制着汴京。即便是心向秦王,又有哪一个敢表露心迹呢?甚至不敢与秦王礼尚往来,就是为了避嫌。否则以今上赵顼多疑的性格,必然受到猜忌。今日出现在秦王府,明日可能就得罢官,若是严重,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风声鹤唳之下,满朝文武大臣如同惊弓之鸟啊!”李承也忍不住感叹。
  狄青道:“大臣们怕的是赵顼的猜忌,是因为畏惧他,而并非心悦臣服,所以没什么,对我们而言或许还是好事。长此以往,赵顼的多疑猜忌会折磨的朝中大臣心力交瘁的,到那时候……”
  “眼下都在避嫌,却不想想以前,与殿下有往来的人何其之多?以赵顼的性格,会不会每个都怀疑呢?”李承笑道:“这样岂非要累死他?”
  “随他去吧,除此之外,大臣们也是在观望,我们若不拿出点能耐和实力,又有谁敢与我们亲近呢?”赵昭笑了笑,脸色逐渐凝重,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虽说朝中官员,尤其是老臣,怀念仁宗皇帝,对自己有好感。
  但关乎皇位的站队问题,关系到的不止是富贵前程,更是身家性命。地方上环境更宽松,选择相对自由些。但汴京城里,朝廷大臣,必然会慎之又慎。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和明朗的前景,才有足够的吸引力。
  赵昭问道:“你们说,赵顼下一步会怎么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以前他们占尽优势,做事可以无所顾忌,各种顺畅。但是现在不同了,公开身份之后,隐蔽性的优势消失殆尽,是毫无保留的正面交锋。自己这边在动作,在谋划,赵顼那边也不迟缓,肯定会有应对。现在是赛跑了,虽然起步早,但以前落后的太多,实际上并没有领先优势。
  李承道:“阻止殿下离开汴京是第一步,趁着殿下到不了长安,分化调整西北人事,釜底抽薪,眼下赵顼肯定已经这么做了。”
  “嗯,只是他留不住,只要我们回到长安,一切迎刃而解。”赵昭很自信,他已经有充足的理由和稳妥的计策可以离开汴京。
  狄青道:“殿下一旦离开,他就会想着控制殿下的家人……再然后就是凝聚自身实力,尽量打压殿下……大概就是这个节奏!”
  “这次可能带不走敏言他们,只能稍微再想办法了!”这一点赵昭很清楚,拖家带口想要成功离开,简直难如登天。赵顼可以容忍自己离开,前提是家人留在汴京做人质,这就是代价。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走了,王妃她们反而会更安全。毕竟还有曹太后在的,至于将来,老夫必定竭尽全力,帮殿下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那就好!”只要这件事妥善解决,赵昭就可以全力来对付赵顼,谋划大局。
  “如今我们的手中的力量都集中在西北,彻底掌控也需要时间,我们更需要在汴京拓展力量……”赵昭沉声道:“时间还是匆忙啊,赵顼也一定会为我们制造不少麻烦。”
  “殿下不必太担心,邵雍传来消息,他那边已经有些许进展了!”狄青道:“其实仔细想想,赵顼手中又有多少完全值得信赖的人和力量呢?本来赵允让和赵宗实两代人经营数十年,颇有根基,可是那年河北路治河的事情,公子已经借他的名义,将其摧毁了……赵顼如今所能倚仗的,怕是只有新党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吧!”
  “虽说河北之行借力打力,让赵顼自毁长城,但并未完全消除其根基。赵宗实昔年的党羽何其之多,毕竟经营了数十年,哪能轻易间完全毁掉!”赵昭道:“相比之下,那些人更怕我得势,也更恨我,所以赵顼还有再拉拢他们的可能……新党那些人,除了一个吕惠卿需要提防外,其他人实在难成气候。”
  李承附和道:“没了王安石,新党已经大不如前了……”
  “王安石?”赵昭突然眼前一亮,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位近几年大宋朝的风云人物,虽然暂时退居二线,依旧大有文章可做啊!
  “怎么?殿下打算怎么办?”瞧见赵昭的笑容,李承便知道,殿下肯定有是什么计策了。
  赵昭笑道:“现在正面交锋,很多事情是与时间赛跑,谁能赶在前面,谁就有优势可言。我们除了加快自己的脚步之外,也可以拖延对方的脚步嘛!汴京越是乱,给我们的时间和空间就越多。
  赵顼生性多疑,不自信,局面越乱,他的心也就越乱,那么局势也就……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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