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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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象牙盒子,看来还真的藏着不少秘密,怪不得有人要花大价钱买通黑水的雇佣兵,不惜在市区使用重型武器也要得到它。
  幸好,肖蝶在梦境中已经告诉我,那个象牙盒子被真相派的人截获了。看来真相派的强大程度,也远在我之前的预料之上。
  我现在只希望肖蝶能尽快找出这个象牙盒子的秘密,从而早点破解目前的困局。
  第六章 异蛇
  离开叶教授家后不久,我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这个电话没有显示任何号码,就像是使用某种特殊的网络拨号软件打过来的。
  打电话的人我并不认识,但是对方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我不得不重视。那就是:“想要秦峰安全,明天带着象牙盒子来梓潼文昌庙蚕女神像下换。”
  很明显,打电话的人,就是雇佣黑水保安公司袭击明智轩,试图夺取象牙盒子的幕后黑手。甚至,对方还有可能和那个诡异游戏的制作者是同一伙人,只是我现在暂时没有找到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对于这样的威胁,我原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对方现在没有证明秦峰是否真的在他们手上。
  但是很快,我的手机收到一条彩信,彩信中的照片正是被捆着的秦峰。秦峰看上去鼻青脸肿,应该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更是已经昏迷过去了。
  心中的怒气怎么也按捺不住,可是对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显示,我甚至不能回拨过去。
  好半天才冷静下来,最终不得不联络肖蝶,希望她能暂时将象牙盒子还给我,否则秦峰真有可能遭遇致命的危险。
  让我意外的是,肖蝶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了。
  两个小时后,在肖蝶指定的位置,一个超市大门口,有个小女孩递给我一张纸条。
  纸条是这家超市的储物箱条形码,我拿着它走近超市,然后在储物箱处用条形码靠近扫描处,其中一个储物格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口袋。
  拿出口袋打开,里面除了我需要的象牙盒子外,还额外多了三支药剂,分别是蓝色、绿色和红色。据我所知它们的作用应该分别是治愈伤势、解除毒素以及短时间内让人在狂暴中增强数倍力量。
  我的心微微一暖,这种药剂最早出自回归者组织之手。后来回归者组织分裂为js、铁幕和真相派三个组织,其中js组织继承了各种神奇药剂的制作方法,而铁幕和真相派中,这种药剂也有一部分,但数量十分稀少,即便是之前的敖雨泽也是极为慎重地使用。
  肖蝶作为叛出铁幕到真相派的人,我估计多少还是会受到一些猜忌。可她依然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为我准备了三支药剂,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恩怨,至少这份人情是必须收下的。
  这样的药剂,在关键时刻几乎能让人多出一条命来。如果真要去梓潼查询巴蛇神的秘密,中间不可能什么危险都没有,药剂的存在会让我安心不少。
  我不动声色地将袋子以及里面的象牙盒子和三支药剂收好,然后和叶凌菲一起,开始大量采购户外用品。
  虽然不知道前去梓潼是否会遇上麻烦,可是必要的准备是必须做的。
  第二天,我和叶凌菲扛着大包小包来到明智轩的家。和已经清醒过来的明智轩道别后,我们开着他另外一辆越野车前往梓潼。
  和明智轩比,我和叶凌菲都是穷人,甚至连自己的车都没有。我们带的行李中,有少量的违禁物品,又不可能坐长途客车过去,所以就只能暂时向他借一辆车了。
  好在明智轩收藏的车不在少数,光是越野车就有三辆。只可惜他最喜欢的那辆经过防弹改装的宝马x5m已经报废了,这让躺在病床上的他心疼不已。
  当然,他最懊恼的就是自己的伤势太重,这次没法和我们一起。不过想着被封印的敖雨泽和生死未知的秦峰,我们这一次似乎也不宜太多人一起前去。
  好在不管是我还是叶凌菲,都学过开车,而且梓潼离成都的距离不到两百公里,不堵车的话,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神秘电话中所说的文昌庙,应该就在梓潼的七曲山顶。其实这个庙被称为“梓潼庙”,俗称大庙,文昌庙不过是民间的叫法,确切地说应该是“文昌灵应祠”。
  在中国道教的神话谱系中,梓潼的文昌庙,是文昌帝君的发祥地,最初是文昌星神和梓潼神结合的产物。
  有意思的是,梓潼神其实也是有名有姓的,名叫张亚子。而张亚子这个名字,也是两个神灵合并而成。
  东晋宁康二年(公元三七四年),蜀人张育自称蜀王,起义抗击前秦苻坚,英勇战死,人们在梓潼郡七曲山为之建张育祠,并尊奉他为雷泽龙神。其时七曲山另有梓潼神亚子祠,因两祠相邻,后人将两祠神名合称“张亚子”。
  后来文昌星神的信仰又和梓潼当地的梓潼神张亚子合并,这才形成后来的文昌帝君,一直延续至今。
  不知道为什么,在快到七曲山的时候,我默念着梓潼神张亚子的名字,心中没来由地想起在叶教授家遇到的张阿姨,七个游戏测试者中的“圣母”。
  张在中国是个大姓,在百家姓中排名第二十四位,几乎每个人都会认识姓张的人。
  在道教传承中,张又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姓氏。天师道的张道陵从四川鹤鸣山起家,最后成为一代天师,造就了青城山道教文化延续了两千年的繁盛;后续又有张角创立太平道,北宋张伯端创立内丹派南宗,明初张三丰更是开创了武当一脉。
  这些在道教历史上声名显赫的张姓道士,都说明了这个姓在道教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是仅次于“老子”的李姓的重要姓氏。
  正是有了这样的基础,文昌帝君的原型,同样姓张,似乎也不奇怪了。或许“圣母”张阿姨的姓氏,不过是一个巧合。
  现在的梓潼文昌庙,已经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我不太明白为何对方会选择这样人流量大的地方交易。
  文昌庙,也就是俗称的大庙,就在七曲山景观大道的中段,交通也算便利。和叶凌菲将车停在景点的停车区,买了门票后,我们步行上山前往神秘电话要求的交易地点。
  经过景区的百尺楼、文昌帝君铁铸像和翠云廊,我们一路前行,也没有任何心思游览景点。一直到了大庙东南方的鳌山之巅的天尊殿。传说那句“独占鳌头”成语的由来,就是登临鳌山的古代名士留下的。
  天尊殿主殿中供奉的是道家的三清,居中的就是梓潼神张亚子的师父元始天尊。不过主殿并非我们的目的地,我们最终来到的是天尊殿左侧配殿,也就是太子殿,正中塑张亚子长子、次子座像,东为伯夷、叔齐二贤人,西为牛王、谷父、蚕女。
  蚕女就是古蜀蚕丛王时期的蚕陵之女,同时也是黄帝元妃,在数千年前是古蜀国和中原联姻的纽带。蚕女也被称为“嫘祖”,最早教中原的先民种桑养蚕,人们以嫘祖为蚕母,祈求保佑蚕业发展。
  如果说整个大庙以及天尊殿中所有供奉的神仙都属于道教神话谱系,那么眼前看似和古装的中原年轻女子没有区别的蚕女,却绝对是其中一个另类。
  蚕女出自古蜀国,这不管是在民间传说还是史学界都没有什么争议,而在古蜀五神之中,蚕女也是一位极为重要的神灵。
  和虚无缥缈的其他四个古蜀神灵不同的是,蚕女很可能是真实存在过的,是华夏地区蚕桑崇拜的产物,尽管在整个中原地区并非什么重要的神灵,可是在古蜀时期的地位,却绝对不低。
  对方在电话中要求我们见面的地点,也正是在太子殿的蚕女神像下。
  我们按照电话中那人的吩咐,在殿外的一个角落,留下了一个隐秘的符号,符号的造型正是巴蜀图语中代表蚕的形状。
  其实我估计从我们进入七曲山开始,就早已经被监控了,因为我敏锐的五感一直断断续续地在提醒我,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有着被人注视之感。
  在蚕女神像下等待了几分钟,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年轻外国人走了过来。正当我们有些奇怪时,他将自己的手机在我们眼前晃了一下。尽管时间很短,我还是看出手机上显现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正是鼻青脸肿的秦峰。
  年轻外国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朝外走去。我和叶凌菲连忙不动声色地跟上。
  很快,外国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然后越过景区拦截游人的绿化带,进入附近的山林。我和叶凌菲四下看看没有其他人,也硬着头皮这样做了。
  跟着外国人在山林中穿行了几分钟,我们在一块凹地下看到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那里还有三个身材壮硕的外国人在等待,其中一个是黑人。而在半开的帐篷里面,我看到了被捆住并用布条塞住嘴巴的秦峰。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脸上的青肿已经消退了不少,人醒着,只是神色有些萎靡,看来这两天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感谢‘天父’,你们总算来了。我们要的东西,带来了吗?”说话的是一个西方中年人,让我惊异的是他字正腔圆的中文,恐怕许多国人都不一定有这么标准的发音。
  “带来了,不过我怎么相信你们拿到东西后,不会杀我们三个灭口?”我拍了拍自己带着的一个背包,警惕地说。
  其实在背包里面,还有一个微型追踪器,真相派的定位技术一向不错。不放心我们带着象牙盒子前来和绑架秦峰的幕后人员会面的肖蝶,一开始就向我们说明了这一点。我估计此时的她正带着真相派的人在附近,只要时机合适就会马上合围。
  “不要玩小聪明,我的朋友,你的援军要找到我们,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这段时间足够让我杀死你们十次了。”另一个西方人冷笑着说,他的中文不是那么标准,不过还是能够勉强听清楚。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从帐篷中扯出一个老式录音机大小的仪器,我一时间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
  “是大功率的信号压制器,方圆一点五公里内,被他们控制的频段,不会有任何电子信号传出去。”叶凌菲脸色有些发白地说。
  我心中一沉,想不到对方竟然带着这样的东西,看来期盼肖蝶带着的援军这件事不是那么靠谱了。
  我看着叶凌菲,总感觉她居然能够一眼就认出仪器的用途这一点有些奇怪。不过我随即想起她和秦峰一样有着黑客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你们可以放心,就算要杀你们几个,也不是现在。在找到神留下的躯壳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杀死神裔的。认识一下,我是艾布尔·爱华德,中文名董西延,你可以叫我董先生。”中年外国人微笑着说道。
  我脸色古怪地看着他,要让我称呼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为“董先生”,怎么想这一幕都感觉到别扭。
  “还是叫你艾布尔先生吧。”我硬着头皮说道。
  “随你的便。那么,现在我们可以交易了吗?”
  “可以。”我点点头,将背包中的一个袋子拿出来,里面是那个熟悉无比的象牙盒子。
  我将盒子递过去,艾布尔似乎在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接过去后检查无误,挥了挥手,那个黑人立刻将秦峰从帐篷中拖出来。
  黑人拿出一把匕首,我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谁料黑人只是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笑容中透着一股子不屑和诡异,似乎看我们的眼神都像是看死人一样。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伤害秦峰,反而是用刀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秦峰获得自由,连忙将嘴里塞着的那团已经被口水打湿了一半的布扯出来,大口地呼吸着。等他调匀了呼吸,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个黑人一眼,这才挪动着酸麻的腿,蹒跚着朝我和叶凌菲这边走过来。
  “你看,很简单明了的交易对不对?如果你们早一点识相就好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艾布尔抚摸着手中的象牙盒子,微笑着说,语气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上次你们找这个盒子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和颜悦色,而是直接出动了黑水保安,甚至是榴弹发射器和狙击枪。”我冷冷地说。
  “有些小意外发生并不能说明什么,至少现在你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而那个倒霉的年轻人也并没有死去。如果我们真心想要你们的命,你觉得你和那个同伴,能够活到现在?”艾布尔淡淡地说。
  我知道他所说的年轻人,很可能是指明智轩。的确,现在明智轩还活着,不过若不是谭欣然及时相救的话,恐怕结果就难说了。
  我没有继续和他争辩。在他眼里,或许我们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能顺手杀死固然可喜,可只要不碍着他的事,那么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那么我们可以进行下一个交易了,那就是你们三个要用什么,来买你们的命呢?”艾布尔突然说道。
  我们脸色剧变,虽然事先预计着他会翻脸,可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而且是以一种压倒性的优势隔绝了我们可能的后援。
  要知道我们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具有敖雨泽那样的战斗力。我虽然在危机时刻可以选择爆发,但这种爆发时灵时不灵的,我完全无法控制。当然我也可以使用那支红色狂暴药剂,不过后果想来也十分严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样的药剂还是少用为妙。
  “不如听听我的条件怎么样,你们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厮杀。”艾布尔开口说道。
  “加入你们?你们是谁,又有什么目的?现在对你们一无所知,万一加入后的遭遇更惨,那还不如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我冷笑着说。
  对方说得太轻巧了,加入他们,鬼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我们是‘天父的子民,‘陌客’先生。”艾布尔突然语出惊人。
  “‘天父’……”我其实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本来以为他作为一个西方人,这本身就是他信仰的神灵,完全没有往那个诡异游戏的方向想。
  可是现在,他居然一口叫出我在游戏中的代号——“陌客”,那么他口中称的“天父”,恐怕就不是什么信仰中的神灵,而是和我差不多的一个游戏测试者,最神秘的代号“天父”的那个玩家。
  很显然,这个人不是之前我们猜测的叶教授,而有极大的可能是一个西方人。
  在西方,天父又被称为“圣父”,是三位一体学说中圣父、圣子、圣灵中的第一位格。在西方国家之外这个称呼被视为始祖的男性代表或阳性本源的天国主神,即便是在《冰与火之歌》的世界观里,天父也是一个类似至高神的神灵。
  当初的诡异游戏,明明是以古蜀时期为游戏背景,却十分奇怪地选择了西方奇幻世界的七个神灵作为测试者的代号。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游戏官方的测试组织人员自己的恶趣味,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七个代号,竟然有着特殊的含义。
  尤其眼前的西方人艾布尔,很明显是处于一种被宗教洗脑的状态,似乎他真的认同这个游戏测试者为“天父”的代言人。
  甚至从他的话语中我可以推测出,这个测试者竟然还以此建立了不小的势力,这种势力更是以严密的宗教形式作为基础的。
  “你知道我的代号?也就是说‘天父’已经把那个游戏的事情泄露出来,他就不怕遭遇到‘铁匠’的待遇?”我试探着说。
  “你说‘铁匠’那个背叛者?我们怎么会害怕这样的待遇?‘铁匠’的背叛不仅仅是泄露机密那么简单,他本来就是被我们的人抓住并执行死刑的。顺便说一句,你对我应该很熟悉才对。”艾布尔一脸诡异地说。
  我这才想起艾布尔的声音,的确透着一股熟悉。脑子里不停回想自己所认识的人,最终,这个声音定格在当初游戏测试时的语音聊天室里。
  “你……你是游戏官方的人,会议的主持者!”我不可置信地大声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丝毫不担心泄密的事,怪不得他能够一口叫出我在游戏中的代号,原来他根本就是游戏官方的幕后人员,知道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而所谓的“天父”,只怕不只是游戏的测试者那么简单,很可能就是那个游戏的幕后黑手之一,并非是像我和“铁匠”这样受人操控的棋子。
  不过我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整个游戏的幕后人员现在看起来似乎都是西方人,为什么他们竟然要选择一个完全是东方题材,并且在东方都属于小众的游戏作为切入点?或者说这个组织对古蜀文明的了解,甚至还在我们自己之上?
  “我早该猜到是他,当初我作为这家公司的外包人员,和我接触的也是艾布尔这家伙!”秦峰在一旁气愤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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