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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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单子隐的侧脸,云七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一丝不耐,随后像是极力克制一般,尽量平静地道,“揽月,我只是听说七夕出了事,过来看看她而已。”
  “七夕,七夕,叫得多么亲热,子隐哥哥,你不要忘了,你跟她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这就是云揽月愚蠢的地方,总是这样地沉不住气。真不知道她那个人精一般的娘是怎么教她的。
  单子隐的眉头猛然一皱,加重了语气,“揽月,不要无理取闹。”
  单子隐当着云七夕的面吼她,她自然没有面子,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云七夕,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两个洞的样子。
  云七夕抬手撩了下头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子隐哥哥,你不要怪姐姐,姐姐她也是太在乎你了而已。”
  单子隐的神情里,突生几分烦燥。
  “揽月,前几日父皇让我闭门思过,我心情坏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无理取闹!添乱!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云揽月气得满脸通红,若不是云风烈突然来了,她还真是下不来台了。
  “太子殿下,多谢你来看望七夕。”云风烈说的话很官方,神情淡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单子隐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些,眉梢微微上挑,“我与七夕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夫妻的缘分,也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我自然还是关心她的。”
  云七夕笑了。这太子殿下也真是的,没瞧见人家已经那么不高兴了么?这话一出,那张猪肝脸儿更是黑透了。
  “太子殿下难得过来,就留下来吃顿饭吧。”云风烈道。
  自云七夕来到国公府,就一直因为各种原因开小灶,没有与大家一桌吃过饭。今天云风烈特意留了单子隐吃饭,她不好再以什么借口拒绝,只好到正厅去和大家一起吃饭。
  单子隐的身份最大,坐在最上首,云揽月生怕单子隐会同云七夕挨着坐,当先就抢了单子隐旁边的位置。云风烈坐在单子隐另一边,看到云揽月的举动,不由皱起了眉头。
  “揽月,身为女子,要懂得矜持,尤其你将来是太子妃,更要懂得端庄和稳重,可不能给太子殿下丢脸。”
  云揽月努了努嘴,有些不服。但当她的目光扫向还未落座的云七夕时,大概是认为自己占了上风,眼神里顿时又有了一抹得意。
  苏玉婉坐在云风烈的旁边,云七夕特意挑了个较远的位置坐着,一是她不想挨着他们坐,二是,她觉得她应该给云冲留一个位置。
  可是,好像一直没有见到云冲。
  “子隐哥哥,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醉酒飘香的狮子头,这是我特意让醉酒飘香送来的,你尝尝。”
  整个桌子上,连平日装得比较有水平的苏玉婉都没怎么说话,只有云揽月一个人在表演。一边殷勤地给单子隐夹菜,一边还不时地拿一种充满优越感的眼神瞟云七夕一眼,好像能给单子隐夹菜是多么大的荣耀似的。
  云七夕终于知道啥叫倒胃口了。
  吃了一会儿,云七夕放下筷子,尽量礼貌地笑了笑,“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就不奉陪了。”
  她起身正要走,云冲突然脚步匆匆地进来了,看见单子隐,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单子隐点了点头。
  云冲看向云风烈,“爹,昨夜纵火的人找到了。”
  砰!
  云揽月手上的酒杯掉在了桌子上,滚了几圈,落在了地上,应声而碎。
  云七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边的单子隐。单子隐盯着云冲,神色倒还坦然,只淡淡地问,“是谁?”
  而当单子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云七夕明显看到,云揽月的脸色有点发白,神色里有一丝难掩的惊慌。
  云七夕也很好奇地看向云冲,今天她想了很久,也一直没有想通,这纵火的人到底是谁?
  “是南阳江畔的一个渔夫,只可惜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云揽月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终于缓和了些,而单子隐的情绪却没多少变化,轻轻蹙着眉头,像在思索。
  云风烈道,“此事牵涉晋王殿下,皇上自然会派人去查,冲儿,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单子隐却突然道,“是谁蓄意谋害三弟和七夕,绝不轻饶。”
  不轻不重的语气,却是毋庸置疑,让云揽月刚刚恢复的脸色又白了。可云七夕却看不懂了。
  若证据指向单子隐,说想要纵火害死他们的是他,那倒不令人意外,他反正不是第一次想要害单连城了。可看他的神情,半点儿也不心虚,莫非这件事真不是他做的?
  可除了他,还有谁呢?
  云冲原本是低着眼的,当单子隐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目光也突然正面迎向了单子隐,似乎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真假来。
  “冲儿,还没吃饭吧,赶紧坐下来吃饭吧。”苏玉婉适时地打破了怪异的气氛,招呼着云冲坐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饭桌上,大家都各怀心思,安静得更加怪异。
  而起先一直比较活跃的云揽月后来却一个字也不再说了,一双筷子挑着碗里的饭粒,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
  事后的很多天,一直再没有关于纵火犯的消息了。
  兴许,随着那个渔夫的死去,真相就这样被掩盖了。但云七夕觉得,无论是她还是单连城,都不至于与一个渔夫结下什么仇恨。
  事实可能是,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替死鬼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着和单连城约定的一个月的日子就要到了。皇上指婚的旨意仍在,看来,她只有拿钱走人了。
  头一天夜里,她在房间里准备了好久,将自己的工具包以及二小姐留下的三样东西都拿了出来。
  思来想去,虽然免死金牌和玉佩是二小姐的,可二小姐说过,这些东西都给她了。更何况,二小姐已死,她如果不带走,也是便宜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想通了,她便理直气壮地把东西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第二天,一个月期满。
  凌晨天不亮,她便起来了,背着包往晋王府的方向走去。
  第88章 现在乞丐都这么阔绰了?
  国公府,虽然云七夕不太喜欢,但毕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但她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对她的好与坏,她都很清楚。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温暖,比如巧儿,比如云冲,都是温暖的所在。
  关上门,她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看高高的朱漆大门。
  对不起了,二小姐,这样的高门宅第,不适合她。宅斗的戏码更加不能成为她生命的主题。潇洒写意才是她想要的人生。
  深吸了一口气,她将包甩在肩上,转身快步离去。
  国公府的房顶上,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地坐着,静静地望着娇小的身影没有半刻留恋地走远,他提起手上的酒壶,将醇香的酒送入了口中,只是,这酒今日却不如平日那般甘醇,多了几分苦涩在里头。
  走了一阵,望着天边渐渐浮起的白,云七夕的脚步又缓了下来。
  一大清早地去讨债是不是不太好啊?以前听母亲说过,这是个忌讳。不知道那个封建王爷信不信这些。算了,打最后一次交道还是希望能和平一点。反正已经出了国公府,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
  光亮一点点吞噬黑夜,走到集市时,天就已经大亮了。
  集市渐渐热闹起来,做生意地开始忙碌,逛早市的人也渐渐多了。云七夕穿行在集市中,开始构想自己的未来。
  如今不做这个二小姐了,她也可以考察一门好生意来做一做。她向来不太愿意做米虫,靠着任何人,她觉得,只有自己双手赚回来的钱,才踏实,才真正属于自己,用得也才安心。
  凭着她超越古人的经验和智慧,兴许她很快就能成为大燕商界的后起之秀。成为在大燕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不远处响起几声口哨声,把她从白日梦中唤醒。
  侧着一看,只见云七穿着破旧地抄着手倚在墙边,头上那顶毡帽压得很低,他轻轻抬头,她才看见帽檐下面那一双璀璨含笑的眼睛。
  云七扫了眼她挎在肩上的包,笑问,“大清早的,去哪儿了?”
  云七夕将背上的包提了提,笑嘻嘻地走近,“我啊,我单飞了。”
  “什么意思?”云七轻轻蹙眉盯着她。
  卸掉了二小姐的身份,云七夕心情极好,那股痞相又回来了,笑眯眯地凑近,如哥们儿一般地拍拍他的肩。
  “没什么,总之呢,我跟你们一样,四海为家了。哦,对了,你的银子,我不会忘记的,等我再拿了一笔钱,请你们大家上醉酒飘香喝酒去。”
  “你……发财了?”云七狐疑地盯着她。
  “哈哈……”
  云七夕大笑出了声,点点头,“云七,你真好,大清早地赐了我一句吉言。对,我是发财了,发大财了,到时候钱生钱,会生出更多的钱来。以后啊,我带着大家创业,发家致富奔小康去。”
  云七抬手将毡帽掀起了一些,一头雾水地盯着她,云七夕却已经笑着摆摆手。
  “不跟你说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我有要事去办,拜拜。”
  一时激动,云七夕顺口飚了一句英文出来,见到云七眉头皱得更深,云七夕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呵呵笑着快步走远了。
  云七盯着她脚步轻快的背影一会儿,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小雨就跑到了他的面前来。
  “公……小七,怎么了?”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太习惯叫他小七。
  “跟上她,看她去哪里?”云七道。
  “是。”
  小雨正要走,集市上却突然涌出来一群男子,将本就不宽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快让开,让开,强哥,找到了,您射的鸽子在这儿呢。”一个男子当先冲在前面,高喊着。
  “强哥,吉兆啊,这鸽子的毛是彩色的啊。”男子更加兴奋的声音响起。
  云七眸子猛然一沉,眼底聚起一道锐光。
  “有这样的事儿?”几个男子快步走了过去,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围了过去,想看看彩色的鸽子是什么样子。
  云七看了小雨一眼,小雨心领神会,小身影如一只闪电貂一般飞快地窜入人群。
  谁也没有看清这个小身影是什么时候挤进来的,只是当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彩鸽已经到了小雨的手里。
  原本正要将彩鸽递给那位强哥的男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叉着腰瞪着小雨,“哟,小乞丐,干嘛呢?饿慌了?想吃鸽子肉了。也不看看这鸽子的主人是谁,不想在京城混了?拿来。”男子手一摊。
  小雨不吭声,只是将手里的彩鸽往身后挪了挪,很明显不打算拿出来的意思。
  “你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是吧?”男子恼了,伸手就过来抢。
  小雨小身板一闪,就巧妙地躲过了男子。一次,两次,男子不仅没抢到彩鸽,更是连小雨的衣服都没有沾到。
  一个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是身材瘦小的小乞丐,偏偏男人好像还被小乞丐弄得团团转,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这么多百姓和兄弟围观,人群里还隐隐传来窃笑声,男子恼羞成怒,一双手将袖子撩高,尖着嗓喊道,“你个小免崽子,不给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要扑过来,一只有力地手钳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胀红着脸抬起头,看见毡帽下的一双冷然的眼睛,心里莫名慌了一下,想要挣脱,可他的手竟不能动了分毫。
  男人不肯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咬着牙,恨恨道,“我说你们这些要饭的真是不想混了,也不看看你们惹的是谁?不识相的,改日爷爷我便找人抄了你们的乞丐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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