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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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布衣出身,最恶贵族子弟以血脉而身居高位,而韩非又……”
  “这么说起来,韩非因为墨家翻脸还真不是……不对!那也不致于把韩非气成这样!苏儿,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听着嬴政一套一套的脑洞,扶苏额上落下一滴大汗,他很想告诉嬴政说,他问的是“攻受”而不是“攻守”,但看着自家老板爹认真思考的模样,很萌但不傻的扶苏觉得……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是不要提了。
  “没啊,苏儿就是问了一下韩非和李斯的关系而已,因为他们是同窗嘛,苏儿很好奇,苏儿也想要同学。”扶苏噘着小嘴,双手托着腮,一脸认真的用天真可爱的口气说道。
  “就这样?”嬴政一脸狐疑的说道。
  “还能怎么样啊?苏儿才六岁!苏儿碰都没有碰他,能拿他怎么样?”扶苏嘟着嘴,气乎乎的为自己辩道。
  “这个……那到也是,韩非这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和韩非那个毒舌结巴比起来,嬴政自然更偏向自己软萌可爱的儿子。
  虽然知道扶苏很淘气,但优点也是多多的嘛,比如他很聪明,再比如……嗯……嗯……寡人怎么一时想不到扶苏有什么优点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聪明机智的苏儿治好了韩非的结巴是事实;而韩非小心眼因为扶苏一句话就生气也是事实。
  “好吧,父王相信你,相信苏儿没有干什么坏事,全都是韩非小心眼。”嬴政摸着扶苏的头,一脸慈爱的说道。
  “嘻嘻……父王最好了……父王吃鸡腿……”扶苏双手捧着一个油腻腻的大鸡腿,呈到嬴政面前,嘻笑着说道。
  接着,扶苏如愿以偿的得到“父王不吃,苏儿吃”的答复,笑着啃起了大鸡腿。
  本宝宝绝对没有问过“爱过”;也绝对没有解释过“爱就是心悦之”;更没有说“就是问你们读书时候有没有不正当的男男关系”;而且也绝对绝对没有解释过“所谓不正当男男关系就是弥子瑕和卫灵公那样的关系。”
  哼!韩非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腐男吗?不是说“分桃”这个故事,只是在说“龙有逆鳞不可婴之”吗?不是说这只是在正当讨论君王和臣子之间的关系,劝说臣子就算得宠,也要懂分寸知礼仪,小心君王哪天翻脸借旧事找麻烦。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爱你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
  想到此点,扶苏忽然将鸡腿一丢,往嬴政怀里一钻,声音嫩嫩的说道:“父王,你不能不爱苏儿,你要一辈子爱苏儿。”
  “不要!”出乎意料之外,嬴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扶苏,而是板着脸冷着声音说道:“寡人不要一辈子爱你!”
  “为什么?”扶苏气乎乎的抬起头,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的,稚气的脸上满是委屈。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不是说要做彼此的天使,爱上一辈子的吗?
  “熊孩子,你在寡人胸口蹭一脸油就算了,你连寡人的腰带都不放过!告诉你个熊孩子,这条腰带是你娘亲亲手缝得!”嬴政一脸嫌弃的拎着扶苏的腰带,将他从自己怀里提出来,看着身体摇摇摆摆还一脸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的小笨瓜,“父王呢,在这里提前告诉你一句,女人这种生物呢,是很不讲理的,如果你还想和一个女人好好处下去,最好把她们送你的东西好好收着。”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女人送的礼物,都有资格让嬴政惦记着,毕竟嬴政是秦王,想爬上他的床,然后将自己送给他的女人都海了去了,他还哪会在乎别的东西?
  不过嘛,像芈姬这种长得漂亮、地位又高、出生显贵、生了孩子,又讨自己喜欢的后宫佳丽,在不涉及到军国大事之时,嬴政还是不介意分点感情惦记一下,玩玩夫妻情趣的。
  “熊孩子,你就等着晚上被你娘亲收拾吧。”嬴政看着表情蠢萌蠢萌的扶苏,冷冷威胁了一句。
  扶苏小脸先是一苦,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呜呜呜……父王,苏儿不要男女混合双打啊。”
  “瞎说什么呢?怎么会是男女混合双打呢?你娘这样的淑女,怎么会动手呢?她最多也就是动动嘴而已。”熊孩子,真不会说话,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那还不如动手呢。”扶苏小声嘀咕了一句,至少便宜娘手劲小,打人连蚊子咬的力度都赶不上。
  老板爹是物理打击,也就是在屁股上拍几下;便宜娘却是精神打击,直入心灵的那种。
  正当扶苏苦着小脸,琢磨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哄得自家便宜娘不生气时,就看见被自己派去盯着韩非的小兔子,正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急。
  “小兔子,进来。”扶苏冲着小兔子招了招手,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屏风后面,让宫人给自己换衣服的嬴政,小声的说道:“韩非先生呢?”
  要是嬴政不在,扶苏肯定就直接叫“韩非”了。
  “韩非先生……”小兔子犹豫的看了一眼嬴政的方向,再望向扶苏,扶苏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反正父王都摆平了,本宝宝还怕他个韩非飞到天上去?
  小兔子开口说道:“韩非先生和李斯大人打起来了。”
  “怎么可能?”说话的不是扶苏,而是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转过来的嬴政,只见他伸手指着小兔子,焦急的开口说道:“你……给寡人说清楚,韩非和李斯怎么打起来了?”
  看着嬴政略为有些焦急的模样,扶苏本能的想去安慰自家老板爹,所以他开口说道——
  “父王不要着急,韩非先生和李斯先生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事的。”
  熊孩子,你知道不知道“床头吵架床尾和”是形容什么的喂?
  第035章 学写字的长公子
  嬴政一脸震惊的看着扶苏,见扶苏依旧是一副懵懂不知事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同情那些年被扶苏气跑过的老师。
  其实寡人家的苏儿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小且不懂事,还有点缺乏常识而已。
  不过现在不是教导扶苏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李斯和韩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非死不足惜,李斯却是国之栋梁。
  小兔子人小但很机灵,三言两语就将韩非和李斯打架,或者说决斗,又或者说韩非单方面吊打李斯说了个清楚。
  这个结果到也在嬴政的意料之中,这年头的公子王孙可能性格各有各的缺憾,但才艺却是没有问题的,不管学的好不好,那是从小就开始学剑习文,本人身手肯定是不赖的。
  但是李斯就不同了,穷文富武,李斯求学时都只能吃咸鱼干讨生活,哪有体力来习武?
  身手肯定是不行的,打不过韩非这个从小习武的练家子,很正常,非常正常。
  不过因为当时发生战斗的地方在廷尉府,李斯靠着守卫们的保护到底是从韩非的追杀下活了下来。
  “啊……没死啊……既然没死……那就应该快了吧……”嬴政感慨了一句。
  果然,李斯从韩非手中逃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顶着满脸的伤去找嬴政“嘤嘤嘤”诉说自己波动的情绪,“君上一定要为老臣出这口恶气啊!”
  “李爱卿李爱卿,不要急,容寡人查明原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道。”看着鼻青脸肿、满脸开花的李斯,嬴政瞬间心疼了,这可是自己的手下啊,老老实实给自己干活,还乖得不得了的手下啊,怎么就被人打成这样了呢?韩非真可气!
  嬴政用眼角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屏风,当然熊孩子也是可恶的,要不是熊孩子气着韩非,韩非也不至于去揍李斯。
  不过,熊孩子气韩非和韩非揍李斯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按理来说,问“攻守”应该是去找个墨家的人来揍吧?
  很快,一脸怒气的韩非也被侍卫带了进来,剑虽然已经被收了起来,但他的眼睛却锐如利刃一般,一看见李斯就不停往他身上甩眼刀。
  “嗖嗖嗖嗖嗖”的甩,看得躲在屏风后的扶苏都忍不住用嘴给他配音。
  “大王,您看。”李斯往旁边走了两步,侧身指着韩非对嬴政说道。
  那模样委屈的,嬴政瞅着隐隐有点像自家熊孩子跟自己告状说,“小小偷走了他的鸡腿”时的模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熊孩子装委屈卖萌那是可爱的不得了;李斯,五十多岁奔六的老头,顶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装委屈,实在是让嬴政看得头大。
  爱卿,你真得不适合这样装委屈。
  嬴政真想这么说,但他又不能这么说,毕竟李斯是帮他干活的手下,做为一个好老板,要是手下出了事还不能罩着,那谁还肯再帮他干活啊?
  “韩非公子,寡人从李爱卿处知晓你不是大胆妄行之辈,今日所为想来必有隐情,韩非公子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寡人能为你们二人化解一番,也免得伤了你们二人的师兄弟情谊。”
  说出来?不伤师兄弟之情?那就该伤父子之情了!
  韩非和扶苏几乎同时在心里冒出一句。
  同时的,嬴政觉得韩非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些许杀气。
  嗯,寡人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好像没有吧?寡人对不起他的,也就是将他从韩国弄来吧?
  韩非恨恨的收回眼刀,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斯,朗声开口说道:“非与李斯之事乃是私事,大王无须知晓。”
  果然,和外界传言一般,韩非气得说话都利索了。
  嬴政又瞄了一眼屏风的位置,熊孩子,看你造多大孽啊。
  不过这个韩非心眼也太小了,不过就是问一句“攻守”嘛,用得着气成这样吗?
  嬴政还想再劝劝韩非,想要告诉他,世界那么大,心胸不要太狭窄,你和李斯现在都是大秦的良臣,不要窝里起斗,要和气和气懂嘛。
  但不管嬴政怎么劝说,韩非都只说这是私事,请大王不要插手。
  至于他为什么要砍李斯,这种事……这种事……他根本说不出口啊!
  要说“攻受”、要说“上下”、要说“姿势”、要说“心悦之”,最重要的是还要说“分桃断袖”。
  做为一个笔直笔直的直男,韩非觉得自己被扶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而且这个世界还是弯的。
  当然,韩非人老成精,又能写出“分桃”这样文章,对这种事还是懂得。
  懂,但不代表他能接受此事落在自己身上。
  看韩非对姚贾等人的态度就知道,韩非最重身份血缘,对贫寒布衣之士最是鄙夷,认为他们都是卖身上位,其身不正。
  而在韩非的印象里,比卖身上位更低贱者,就是像龙阳君这种自荐枕席之人了,简直是臭不要脸。
  现在扶苏竟然拿自己和自己最讨厌的那些家伙相比,也无怪韩非气成那样。
  要不是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韩非早就对着扶苏拔剑了——虽然拔剑的结果只有他死,但他不知道啊。
  想一想,一个六岁的小孩怎么会这种奇怪的东西呢?肯定是有人教过他。
  那么这个人是谁?答案真是呼之欲出!
  再联想一下,法家学派著名的代表人物,中国权术阴谋的领袖人物韩非,几乎立刻就脑补了一部八百集的电视剧。
  具体内容如下,本公子不但出身高贵,自幼才华出众,求学之时更是深得荀子老师喜爱,李斯无论出身、智商、才华皆不是如本公子,所以他一直对本公子怀着深深的嫉妒之情。
  现在李斯这个万恶的小人发达了,没事就喜欢在人后背黑本公子了,把本公子坑来韩国不算,还说本公子是……那种人,真是太过分了。
  至于为什么李斯黑韩非就算了,还会把自己也黑进去,这个问题……韩非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嫉妒狂的心思谁能懂?
  反正自己没有别的仇人,除了李斯也没人有机会在扶苏面前黑他——不是听说李斯在教扶苏习字吗?
  韩非怕丢人,坚决不肯说出理由,而李斯……虽然不太记得,但听着韩非的话,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做过什么对不起韩非的事。
  毕竟,以前他没少因为韩非结巴,而在口舌上欺负过韩非。
  一思及此得,担心韩非狗急跳墙,说出真相……虽然李斯也不知道真相是啥,害怕节外生枝的李斯决定放韩非一马,也改口称是私人原因,还请大王不要再追究了。
  看着一开始“嘤嘤嘤”的跟自己委屈卖萌,要自己为他出头,现在却捂着伤口说“私事,请大王不要再追究”的李斯,嬴政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刚才熊孩子说过的话——床头吵架床尾和。
  慢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寡人也被熊孩子祸祸了吗?
  待李斯和韩非退下之后,自觉自己被熊孩子祸祸的嬴政,顺手揪住熊孩子又抽了一顿屁股。
  既然这两人都不愿意说实话,嬴政则继续命韩非给扶苏当老师教导权术之学,同时李斯的书法老师也要继续当下去。
  说起来,书法和下棋不同,下棋靠得是天份,没天份的人再努力学,一辈子也就是个臭棋篓子,但书法却是一门苦功夫,是要勤学苦练才能练出来的。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笔也不好,纸……也没有,丫竹简根本不吸水。
  扶苏虽然能过目不忘,一模一样重复李斯写字时的东西,但那软绵绵的毛笔却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老是在竹简上动来动的。
  一天书法练下来,扶苏脸上的墨水比竹简上还多,浪费掉的竹简更不知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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