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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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倒不难,书衡心道,董音可以对的十分漂亮。果然她看了一遍之后,立即拿起了笔,簪花体秀媚别致:“触景生情,想庭间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对的好!书衡啪啪鼓掌,却见董音握了笔十分惆怅,盯着“望峰息心”四字,眼中神色乍喜又忧,又怒又惊可谓十分复杂。书衡讶异于她这么大的反应,忽而想起她前段时间通传心仪某和尚的消息,然后再看“触景生情”四字忽觉悚然,纵是这四字的适用范围非常宽阔,谁也说不出什么,但大小姐你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文和已经看了过来,书衡正紧张,文和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朝前方另一幅对子走去。她也要争胜,但不会像董音对别人对过的,而是要挑个能难的来显示技高一筹。
  “孙刘曹袁孔张,三国鼎立,称霸天下,卅载离乱,最终独活晋一家。”这对联的难度一望而知,不仅长,而且结构复杂,有并列成分,又有数字,果然文和也皱起了眉,凝神不动,显然陷入了苦思。
  书衡默默看了一会儿,担心她对不出来恼羞成怒,生出事来,索性避开,再回头,董音还盯着那副对联。书衡暗暗叹了口气,近身握住她的手劝道:“姐姐,醒神了。董音?音姐,你在想什么?”
  董音微微一怔,终于清醒,道:“想不到世人竟有着这般偏见。”
  “咦?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发这么个感慨。”书衡茫然,不晓得她从这对联里看出了什么鬼消息。
  董音瞧了瞧自己身上尽量往低调装扮了的衣服,觉得苦心白费,忽然生出一股怨气:“昭昭盛世,竟还有人迂腐至此。”继而眼睛一转又瞄向了书衡:“阿衡,定国夫人也不是温良淑女,闺阁娇花,不一样凤冠金印全套披挂?”
  这番说辞让书衡莫名其妙。终于想明白了,反而觉得好笑。不过瞧她动了真怒便知道这会哄劝也只是撞枪口,于是也不细问,只能等她慢慢恢复冷静,心道:你现在才意识到,偏偏这会儿又来发火。
  哎,真要分说起来,确实跟定国公府有些关系。
  讲实话,袁夫人的个性和经历都太具有故事性,所以被当成议论的对象流传开来实属正常。但流传的效果却有截然不同的两种,一种是以她为反面教材,告诫自己规行矩步,珍重清誉,安分守拙。另一种相对比较少,则是忽然找到了解放个性的突破口或者相信爱情的理由。卫五既没有琴棋书画,也没有诗酒花,听说也不能织不能绣,甚至长久没生出儿子,但结果又怎样?还不是幸福威风到让人眼红。
  书衡也无法判断这影响到底是好是坏。但董音显然是第二种,她不拘个性,还追求爱情。袁夫人别具一格却得配佳偶的经历给了她自信,让她觉得自己也定然会遇到一个好自己这一口儿的人。
  但事实上,改良社会风气哪有那么简单?卫五的运气也是世间独一份了-----而且姻缘耗尽了好运还伤到了子孙福,结果为了生儿子吃了七年的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老实些做个符合大众审美的人好。再者,你既然决定了要走那魏晋林下的画风,那就得有觉悟呀-----卫五可是连出家的尼姑庵都选好了。
  书衡正思索间,文和却提起了笔,她已经想好了下联。“孟庄墨孔老韩,百家争鸣,纵横国邦,千年沧桑,而今独尊儒二圣。”
  好。书衡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总感觉你这么努力,不让你赢都不好意思。她拉拉董音:“文和县主对的很棒。你要输了。”而且还赢的聪明,董音去对佛家的,她就去对儒家的,独尊之术,压过一筹。看董音还在魂不守舍,书衡急忙叫醒她:“姐姐,你要是不愿意敲花鼓了,咱们就回去吧。”
  董音下意识回头,文和正好也看过来,不得不说今天的文和确实很漂亮,曲线玲珑,容颜秀美,天水碧留仙裙将她衬托的高贵飘逸,在这漫天星光满街灯花下,美得扎眼,至少跟当年白香圃斗画的时候不在一个档次了。而董音,她今天走背运,从装扮到精神都被比下去了,这情况刚好跟当天翻了个。
  文和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得意而骄矜的看了董音一眼,看的董音火冒三丈,立即鼓起了斗志。快步走到前方,抢笔在手,对出了另一幅绝对。
  ------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对手的挑衅果然是刺激疲敝之师的良药。书衡一不小心就朝文和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文和莫名其妙,不晓得书衡为何这么做,她骄矜的哼了一声,愈发抬高了下巴,骄傲的像只孔雀-----好吧,少女,你随意。
  然而,董音最终还是输了。输在了“怀瑾握瑜”那道题上。公布的答案是“小乔。”
  “小乔?”董音恍然大悟,后悔不迭:“是小乔!”她诧异的看着书衡:“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能怀瑾握瑜的自然是小乔,唉,还是有些怪。但怎么着也不会是孙策吧?你把我的思路带歪了!”
  书衡:------少女,我只是开个玩笑轻松一下,不要这么激动。
  ☆、第60章 上元夜
  文和县主敲响了花鼓,花雨落下,那骄矜得意的女孩笑得傲慢,早在围观的众人也纷纷鼓掌喝彩,或有人夸冰雪聪明,或有人赞蕙质兰心。这个结果不算意外,毕竟在母亲的用心经营下,文和的才女之名已经越来越响亮了。今日抢花鼓,她原本就是大热门。众人皆道:南安郡王迂腐不堪,目呆神滞,万料不到养出了这么一只金凤凰。
  在众人的吹捧和颂扬中,文和未免有点飘飘然,她捧着大太监亲自颁发的奖品,一对双鱼吐珠连环白玉璧,站在高高的台上,忽然生出些从未有过的气概。她下意识的寻书衡,却发现她提着一只小兔子灯,正跟董音说笑,一派平和淡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还撩开头发踮起脚尖凑到董音面前去,似乎是给她看自己的耳坠子,笑容甜美而灿烂,仿佛再没有什么烦恼困惑能让她放在心上。那是再多的花灯都无法掩盖的光芒---文和忽然觉得指尖一阵刺痛,好似不小心被针扎到。
  胜利之所以让人愉悦,一半是因为汗水和心血终于获得成效,一半是因为对手脸上那懊恼沮丧的神情。但懊恼,沮丧?被责难也好,被抢去风头也罢,书衡好像永远都没有这种负面情绪。文和陡然生出一些无力感。
  书衡似乎终于察觉道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看文和正注意着这个方向,她便伸出手比了个“恭喜你”的动作。文和一口气堵在胸中,半晌才舒缓不过来。
  董音的脸色臭的可以,一把把书衡的手捉下来:“你干什么?她母亲方才那样刁难你,你倒来以怨报德?我只问你,你为什么不多对两副对子出来?文和也不是答出了所有题的,你多拿只灯笼就赢了,方才却只管傻站着。”
  书衡看她神情竟是十分认真,便道:“文和的头奖是靠自己的能力拿的,这也堂堂正正。我们若是丧声歪气,那只会显得小家子气。”
  “那好吧,这算你大度。那你为什么要让着她?最后一幅对联诸葛武侯的,我都在你的字帖里头见过,今天为什么不对?忍了便能没事了吗?竟然是这么个包子性格!”董音说到最后竟是怒了。
  书衡立即反问:“姐姐熟知各色掌故怎会不知北宋太平宰相晏殊?他在科举考场上遇到旧题都能从容承认宿构之事,我又何必为着一块璧或者一个虚名留不痛快?”
  “你倒大方。”董音气急,尖声道:“好好的机会拱手让了过去,那么多人都盯着你俩,难道你要让人都觉得你不如文和!怎么这么没刚性?”
  书衡默。半晌开口,慢悠悠道:“我还觉得奇怪,文和可是哪里得罪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急躁?”
  她不打算再装傻了。也不打算放董音装下去。“急着跟文和比的人,不是我,是你。而你又偏要装作不在乎。”
  董音哑然,一时说不出话。
  对文和,她是不服的,这不服中有不甘也有不平。对文和那“上京才女”的名号哪个不艳羡?哪个认字的姑娘敢说自己没有偷偷想过?她自信自己从来都不比文和差,不若文和才名远播,只不过是娘亲不给力。她一直在盯着文和,想着自己有个善包装的娘会怎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文和确实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出众----直到今晚,虽然事有意外她被乱了阵脚,但文和确实赢了。她不愿意相信或者承认这个事实,所以才会怒气翻涌-----董音忽然觉得自己这会儿的脸一定很难看。她是个输家----而且还是个气量不够的输家。
  她一直在念叨书衡,让她认真起来,打败文和,然而实际上将文和视为对手一直在暗暗较劲是她董音。
  书衡都看出来了-----董音瞧着这双黑白分明分外通透的眼睛,忽然有些羞愧和失落。她一直觉得自己要强些,要厉害些,喜欢书衡,对书衡好,有着帮扶和引导的优越感-----今日看来,竟是错了。
  至于书衡,她对文和的态度,并不能说明就是包子性格。她怎么可能是包子?只是性情潇洒包容,没有被触犯底线罢了。文和做了什么?她没做过任何直接或间接伤害书衡的事情,最多脸摆的臭了点------但脸臭丑陋的是自己,她刚刚已发现这一点了。
  书衡为什么看着文和的臭脸还能笑出来-----哎,她以前做过基础教育,跟一帮中二处久了,总会变得包容的。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是问题多。书衡看董音的神色便知道她想通了,正色道:“我听说文和是五更起床,亥时睡觉,这习惯从八岁坚持到现在。弹琴弹到指头都磨红肿,读书写字下的苦工连教她的先生都感慨赶得上书生举业。猜谜也好对对子也罢,固然有运气在内,但天道酬勤才是至理。”
  你董音先是想着王爷又是屏风论道,又是尾随盯梢,还闹失恋,继而又闲到蛋疼跟哥哥拉皮条,现在又想着聊骚和尚,你又真正做了些什么呢?这后一半话书衡没有说,也不必说,董音不迟钝,还很敏锐,她已经意识到了,脸色微微发白。
  “我并不是非要替文和说话,只是局外人看公道。她那性子我也不喜欢,但几次交锋,我就觉得这是个实在人。她那当王妃的娘固然在造势吹捧,但她为了不让自己‘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是卯足了劲的。对于用货真价实的劳动拼实力的人,我总会给予尊重。”
  向来自我感觉良好的董音只看南安郡王妃的虚荣和造作便心存了厌恶,不忿文和却也从未正视过她,轻视对手的结果很惨痛。
  董音从悲剧中回过神来,愈发吃惊于书衡的敏锐和宽宏:这真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吗?书衡却笑道:“姐姐不必恼。这灯会今年有,明年有,年年都会有,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这一次又算
  得了什么呢?大才子司马非相考进士也考了三次呢。”
  董音勉强笑了笑。
  书衡露出八颗小白牙:“千里马还有失足的时候。况且我觉得若不是广济寺那和尚横插一缸,姐姐早把后面的对子对出来,把灯笼都抢走了。哎,红颜祸水~~~”
  董音脸一红,又噗嗤乐了:“和尚算什么红颜。胡说八道。”
  书衡夸张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笑了笑了,终于笑了。古人千金换美人一笑,书衡我为了哄得姐姐回转,也是费老鼻子劲儿了。可不恼了?”
  董音果断出手揉她的脸:“幸亏你是女孩,若你是个小子呀,不知道能哄得多少女孩团团转呢?”
  “我不贪心,只哄一个。”书衡摸着下巴竟是在认真思索,万一我真的穿越成个男的呢?“呀,那我铁定要把天下第一美人抱回家。”
  “天下第一美人?”董音听了这个词同样摸着下巴咂摸着嘴道:“你可知道大夏有个花榜?名字就叫上京十花榜?”
  书衡一愣,“有这等事?又是哪些无聊的文人对闺阁女子的品头论足吧?”
  董音道:“瞧你这模样就知道你什么都不晓得。是无聊文人没错,但品评对象却不限于闺阁女子。白素媛,花如梦,辅国公夫人许严氏都在其中。”
  白素媛是大夏闻名遐迩的女先生,花如梦是引着无数人翘首以盼,一掷千金的璧台美伶,小严氏乃是百年世家供养出的女子典范。这三种人身份地位悬殊甚大,如今却出现在了同样一个榜,这得算是社会的进步?
  红学家们从《红楼梦》里“金鸳鸯三宣牙牌令”那一折中看出最原始的平等思想,因为牌桌上多大的主子都得听丫鬟的。但在书衡看来纯粹是想多了,大家就是乐一乐。难道领导做活动请了你做主持人,那就表示你超越了?-----如今自己却也一样。书衡乱七八糟的想着,果断把刚才的念头掐灭掉----她是太怀念现代社会了,神经敏感的跟蜂鸟一样。
  “文和在里面。这正常。毕竟才女之名轰轰烈烈闹了这么多年。”董音这会儿陈述文和的事语气已恢复了平淡:“你却是也在里面的。”
  “我?”书衡惊诧了:“十花榜?上京成千上万的女孩子只评十个出来,哪里轮得到我?”这倒不是书衡妄自菲薄,毕竟她现在还是萝莉,实在是称不上花啊。
  董音显然也有点奇怪:“可能是为了你的钱吧。”
  “我的钱?”书衡更不懂:定国公府是有钱没错,但是绝对不会白扔银子去买这个虚名啊。袁夫人是生意人,没有利是不会抬手的。
  “你想啊,搞了这么个排名出来的,肯定不是达官显贵,他们忙的很,没这个闲工夫。你觉得你爹爹或者我爷爷我爹爹会参与这种事?”
  书衡果断摇头。
  “所以你说的没错,就是无聊文人,或抑郁不得志或无意官场的闲汉搞出来的。据说你在里头是因为才德兼备。你的名声很好啊。恒莊里头不仅施舍粥饭药物,而且还有图书文具为那些贫寒士子大开方便之门。他们得了你的好处,怎么能不说好话?既然予了你这个名,你又怎能不做理会,在这宗事上花更多的钱?”
  看着懵圈的书衡,董音再次体会到了引导的优越感。她伸手指指书衡身上的花朵裙:“而且你会越来越有钱。”
  ------我竟然被别人抱大腿了。书衡后知后觉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可我一点都不缺腿部挂件呀。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都不晓得那些姑娘有多羡慕。求都求不来的好名声。这是多大的助力你晓得吗?”
  ----不想晓得。书衡脑筋转的飞快,在叫好和吹捧声中生出一丝不安。
  她是想做慈善没错,但没想过负面效果。树大则招风,水深则鱼龙混杂。慈善容易此生懒汉,这姑且不论,若是有心人借机陷害那也是一算一个准,前世不就有福利院总跟人体器官倒卖或者逼娼这种劲爆消息缠夹不清吗?
  不怪书衡想得多,居安思危原本就该是常态。尤其一帮人有意无意把自己吹捧到极高的现在。书衡立即决定定要找夏礼管事再叮嘱一番,再把驻扎恒莊的管事训诫一通,同时恒莊的各项规矩制度必须立起来。
  而且事不宜迟。
  ☆、第61章 问恒莊
  过了上元节,新年的气氛才算彻底消失。恒莊的大管事来福听了夏礼的传话,骑着马赶回来的时候,大街上还有人在清扫昨夜剩下的烟花。灰白的烟尘扑了满地,是烧过了的火的遗体。整个上京都在舒缓娱乐过后疲敝麻木的神经。朱瓦大户文绣披彩尚未完全拾掇起来,偶尔门开一缝,有仆厮打扮的人匆匆出入,但那总体格调也是慵懒而散漫的------都还在假期综合症状态。
  来福滚鞍下马,匆匆快步,进入内院后只觉得锦绣错落,暖香酥人,五光十色,令人目眩,愈发头也不敢抬。一直到过垂花门,进跨院,再转大照壁,逾过一架大理石日月山河大隔屏,方才停下。过了两息便立即有人叫进,说“县主在等着。”
  来福深吸一口气,拱背而入,夏礼再次不放心的叮嘱他:“只低头回话,不许乱看,否则小心眼珠子。”来福自然诺诺。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县主所居小院的门匾:“清风小院”潇洒自如的行书,是袁国公的字。
  脚下铺的是厚而软的宣城海棠绣心红线毯,踩上去感觉像飘,来福不自在的缩了缩脚:他的鞋子实在太脏了。
  “这么一大早赶过来,辛苦了。”书衡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一大早起来的,昨夜睡太晚,上火,她又自己吩咐的卯正会面。看了眼自鸣钟,时间刚刚好。蜜桔又拿大红织锦的浣熊翻毛披风给她裹起来。蜜糖已捧了温热的菊花茶过来,随后又奉上温度刚刚好的掐丝珐琅小碳盒给她捂手。
  “不辛苦,原是小的应该的。”来福愈发恭谨的低了头,接过蜜枣递过去的茶。
  “这几天恒莊一切正常?”
  “正常----”
  “别急着回答。”书衡打断道:“我说过,不管来寻求接济的人有多少,有多忙,一定要把信息核查清楚,这个流程可有照常?”
  “有。自打小姐说过,公爷又亲自定了章程,来者何人,籍贯何方,常住哪里,家中关系,里胥姓名,都一个个盘问仔细的。接受了什么帮助,作何种用途,什么时候离开都有记录。有在恒莊滞留的,也是出门登记,回门登记,晚上查寝,没有遗漏。”
  书衡点头。她喜欢这样的回答,不多舌绕口也不会说不清楚。公爷亲自选的人,自然不会错到哪里。书衡诚心谢国公爷。
  “恒莊的饭菜饮水是谁管?”
  “是小的婆娘。不敢说口味如何,但绝对安全卫生。猪肉菜蔬乃至米盐醋油的来货也都是有记录的。我们都留着那些商贩的手印。厨房重地,只有咱们府里的人能进。”
  “那些打架闹事的现在还有没有?”书衡又问。一开始义庄初设,人手不到位,有地痞无赖(或者恶乞)强行求助,甚至还发生过前脚刚帮助了确实要帮的人,给了米面银钱,后脚就被打劫索取的事情,当然,也有些眼皮子浅爱争东西,煽风拨火,闹得不清净的。对于这种人,书衡绝不手软。拉了府丁强行严肃过纪律后才好些。
  “这个小姐放心。公爷跟甘老将军打过招呼,他手下的老兵或残兵,那些不愿回家或没处投奔的,都可以到那里颐养天年。那些是上过战场真正杀过人的,身上的味都不一样。自从几个军爷住过来,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了。连带庄子里的人,不管是安分的还是不安分的都老实许多。”
  书衡再次诚心谢爹爹。
  “庄子里可有寻派医生?”不管做什么事,最怕的都是出人命。而若想借题发挥司机陷害,那制造个不大不小的危机,比如食品安全,斗殴滋事,这些都是上上之选。书衡绝对要把这些可能掐死在萌芽状态。
  “没有,但是有个秦州的老大夫,姓黄,他也是逃荒过来的,看到恒莊,被公府的义举感动,自愿留了下来。我们自己倒没有安置医生。”
  夏礼忙道:“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再添补个大夫过去?”
  书衡顿了一下道:“那倒不必。只多拿些常用的药材过去。再准备些应急的。”她看过名册,恒莊如今还是救急式援助居多,长期滞留那里的不过二十个,用不着俩大夫。而且恒莊有车有快马,进京城也快,万一那大夫应付不来,也有缓手之机。更重要的是,她注重善事带来的影响。温暖和善意的传递是令人欣慰的事情,黄大夫就是第一个----
  书衡想了一想又交待道:“来福,最近就辛苦你了,事无大小一定要核查精细,以安全稳妥为上,这是行事根本和必要原则。同时回去后也交待那些滞留庄园的人自己要当心自己的安全。不要跟外人随便透漏我们这庄子里的情况。”
  来福答是。末了,又不放心的问:“县主,是出什么事了吗?”
  书衡道:“没有。只不过曲突徙薪哦不,就是小心没错,想要厨房不走水,就得早点移开灶台边的柴火。”差点忘了他听不懂成语----她昨天跟董音太黏糊,这会儿说话方式还没有调过来。
  来福忙忙答是,保证自己会打起全部精神来照看恒莊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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