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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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了大半天,又走多了路,还劳心劳力的接受考验,等到客饭摆上,四个女孩都饿疯了。甘玉莹最豪放,直接把东坡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姐姐们都嫌这油腻是吧?那就交给我吧,我不介意的。”连肠胃单薄的申藏香都陪着杏仁豆腐吃了结结实实一碗饭、
  董音毫不客气的霸占了一碟子口蘑香酥肉吃的不抬头。书衡打趣她:“姐姐你看,这蘑菇晶莹润滑好似白玉温然,这肉纹理细腻颜色老成,必然取自一百天大的小猪脊柱骨上最精华的部分。良辰有,美景在,朋友小聚,赏心,名师指点,乐事。此情此景应该有诗啊。”董音狠瞪她一眼。吃完再收拾你!
  书衡只觉得今日这红白鸭子,粉蒸排骨前所未有的的美味,毫不客气的干掉了两碗饭,心满意足,胃满更易足。大吃货靖安公主在饭桌上向来六亲不认,今日竟彬彬有礼起来,宽容的看着四人朵颐。而且从甘玉莹的反应来看,很显然靖安已经寻到契机与她搭上了话,开始的尴尬不复存在。
  漱了口,用了茶,略微说笑一会儿,就要回程。上山还有一段距离,回去太晚不好。靖安公主要在这里学习,自然走不得,书衡笑着安慰:“等你顺利毕业,我一定再请项嫂子开席,以示祝贺。”
  却不料,才刚出了角门就遇到了旧相识。不是别人竟是文和县主。她自然是用心装扮过的,湖水蓝银线织百蝶穿花宫绸小袄,一条黛青色绣白玉兰寛斓锦裙,用的却是号称“贝锦斐成,濯色江波”的上好蜀锦。外面罩了件乳白色轻纱暗福双鱼长衫,减了华重添了飘逸,配合着头上那支赤金凤尾珊瑚红流苏,手里握了一柄双绣蝴蝶白玉柄小团扇,少女的魅力一览无余。
  文和县主看看书衡又看看董音,眼中惊叹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还是一副骄傲如孔雀的模样。喜欢裁云坊的衣服又不愿意承认恐怕会很辛苦吧。董音挑挑眉,颇为自豪的拉住了书衡的手。
  书衡觉得还是打个招呼的好,虽然总是不尴不尬,但毕竟从未冲突过。过场还是要走的。她松开董音,前走一步,文和县主见状也前进了一步,两人同时微微点头。
  “荣宜县主”
  “文和县主”
  “真巧。”
  “是巧。”
  “听说白素媛先生特特请了你屋里说话?”
  书衡心道不晓得哪人的耳报神----消息传得这样快。这却是书衡想多了,白素媛原本就是个大v,吃喝拉撒睡随便写一段就有一堆人评论转发,原本就被一堆眼睛盯着,怎么可能无人知晓,更何况她原本就没有可以藏着。
  “我运气好,恰逢白先生给靖安公主授课,课后便随意聊了几句。”
  董音悄悄拧她:我们在哪里站了快半个时辰。
  书衡毫不客气的拧回去: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会遭天谴的。
  被敬重着谁都喜欢,四个身份极高的贵女毕恭毕敬的站了快一个小时,不招呼一声是说不过去的。白素媛这么聪明怎么会得罪权贵?大抵也曾有人在这里驻足过,要么是态度不诚恳只是看热闹,要么是没坚持下去,站的不够久-----既然想从别人这里得到东西,那人家装逼的时候你就得捧着嘛,瞧瞧诸葛亮,说睡觉,那皇叔就得等着。这叫默契!
  董音和申藏香都是虔心求教的,而书衡-----是很上道的。
  不管这个理由文和到底信不信,她今天心里窝火倒是真的,为了避免场面功夫也做不下去,当即道:“我现走一步,袁荣宜请随意。”
  “请。”
  眼瞧着文和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董音顿时怒道:“真是好大的架子。”她非要等书衡上前一步再点头,就是生恐自己打招呼稍带了其他三人。末了还要特意提出自己的对话对象是袁荣宜,生恐别人把自个儿也算进去-----真是欠揍啊!甘玉莹不懂这些精致的把戏,直觉不对,气的瞪大了圆圆的眼睛:“这文和真真可恶!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下巴昂的我都看见她鼻孔有多大了!”
  “看到她鼻孔?是因为你个子矮吗?”书衡很不合时宜的打趣。
  董音和申藏香低头看甘玉莹一眼,都下意识的掩自己鼻子。书衡又想笑了。
  阁老女也好将军女也罢,毕竟比不过封号在身的从四品县主。这就不是万恶的不公平的阶级分割呀------你只能忍着。
  对了,这身边还有个正四品呢!三人不约而同的望书衡,怪只怪书衡跟封诰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做派。让她们都不大容易想的起来。
  看着三人的眼神,书衡心呼冤枉:我本来就很亲民呀。
  今天的事情注定无法顺利收场,四人刚回到河边,在凉亭里休息,远远的便听到一个女孩声声娇笑。织锦百蝶穿花大红洋缎交颈长袄,齐膝露出一条妃色牡丹洒金裙,头上一支赤金三凤尾嵌红宝挂珠钗摇来晃去刺得人眼晕,耳朵上两只大红宝金镶边耳坠子来回摇动。张扬的如同一只凤凰。不就是最近大肆风光的张蝶衣吗?她瞧到了书衡一众人,便带着股骄矜而傲慢的劲头在一众女孩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走过来。
  董音条件反射性的皱了皱眉,心中一阵不快。申藏香只是团扇合在了胸前,面上没有一丝异动,仿佛那挑衅般的笑声根本不存在。甘玉莹狠狠的瞪过去一眼,又坐回申藏香旁边,摆出一副我挺你到底的模样。
  书衡只晓得张蝶衣看中了董怀玉,后来还连着几次献殷勤,明着暗着送秋波。听说董怀玉要过生日,她重金从松鹤斋买了徽州烟云古墨并一方登州状元及第黄玉砚。后来董夫人要过寿,她又跑进府来十分小意巴结奉承,但董夫人口风紧-----她向来不怎么讲话,所以一点消息都放不出来。可惜她不知道她早已惹到了小姑子,董音心里可是抵触的紧,哪怕她爹妈乐意要张蝶衣做儿媳,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毁掉的。
  眼瞧着张蝶衣点齐人马花枝招展浩浩荡荡的走过来,董音和申藏香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倒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甘玉莹自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书衡发现两班人马已经对峙,自己坐着实在太突兀,而且有点没义气,所以便也站到了董音身边。
  张蝶衣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书衡和甘玉莹身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董音,又用目光刷洗了一番申藏香,那眼神直白而不礼貌,仿佛是挑选品评货物一般。董音当场便怒了,讽刺的笑了笑,也不理她,一拉申藏香指着对面一棵桃花树:“瞧,那里有只大花鸟。金灿灿翎毛红腿子,顾盼自雄呢。”
  申藏香探头看去,蓦地一笑,拿扇子轻拍董音:“怎么说顾盼自雄呢?人家明明是只雌鸟。瞧,尾巴短短的,这种鸟雄性的尾巴大抵要长些。”
  书衡下意识的回头看:花开烂漫,落英翩跹,哪有什么鸟。
  张蝶衣也探头看去,抿嘴假笑道:“妹妹敢情是眼花了吧?那里哪有什么鸟?”
  董音同样假笑:“我别的不好,就眼神好,看鸟从来没错过。不论是好鸟坏鸟小鸟老鸟从我眼皮下一过,我都分的清清楚楚。”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我清楚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我远些,别在我这里装。
  张蝶衣嘴角勾起一丝奇特而隐晦的笑意,她道:“只听说过伯乐相马没听说过女子相鸟的,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自己阅鸟无数一样。”
  书衡浑身一震,这话,我的天,我说没有歧义,你自己信吗?她几乎惊住了,莫说是这礼法身为严明的大夏,便是才开放外向的二十一世纪,女孩子也不会随便讲这样的话呀。这张家蝶衣真是豪放,白瞎了她这么绮丽的名字。
  按理来讲未出阁的女子是听不懂这些话的,但董音不同,她闲书杂书话本传奇不知看了多少,什么秘辛什么艳史更是不在话下,即便一知半解,她多半也猜得到的。但她偏还要假装听不懂,摆
  出一脸茫然,书衡注意到她气的手都在发抖了。
  书衡敏锐的意识到张蝶衣恐怕跟董怀玉是绝无可能了----被狠狠的拒绝,继而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否则,若她对董怀玉还有旖旎的念头,那得脑子多蠢才能这么对董音?可是从董怀玉的为人来看又不大像-----他便是拒绝也会拒绝的非常的妥帖,里子面子都会给对方留着,尽量减少双方损失-----那么只剩一个可能,董音强出头了!
  哎,书衡又想叹息了。你个死兄控!人家房里事你搀呼什么?
  不得不说书衡推测还是很准的,董音何止强出头了,她还羞辱了张蝶衣-----风水轮流转,今个儿轮到她自己讨没趣。
  虽然如此讲,董音有点作,但所谓朋友,有时候不能讲道理就得挺到底。
  “说到这个,我们府里那只红嘴绿鹦哥儿最近精神不大好,教他说话也不怎么理人了,以前明明很聪明的”书衡拉拉董音的手:“姐姐到我府里帮忙看看吧。”
  这个讽刺,对听不懂的人是无效的。董音显然知道这一点,强笑道:“当然可以。我反正有个谱子要弹给你听,到时候一道看看。”
  书衡诚心道谢,又道:“方才那只鸟毛色鲜亮,头生光环,身披五彩羽毛,尾羽华丽,阳光下花树间,有王者气派油然而生。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吗?”
  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董音,柔波一般的目光仿佛可以安抚情绪一般,董音立即找回了状态:“呀,恐怕是的呢。《山海经》有云,南隅之山,佐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凰,鹓鶵。凤凰,蛇颈龙纹,鱼尾鹤腿。我方才只觉得美而庄严,没有意识到,这会儿你一说我才想到恐怕真的是呢。”
  “凤凰是祥瑞。吉祥富贵,荣寿无双。这是喜事啊,看到的人都受福荫啊。”书衡捂着胸口,受宠若惊,表情夸张,眼神真挚,幸福的好像中了五百万大奖。
  董音自然不傻,当即同样捂住了胸口,两人旁若无人的幸福起来。申藏香后知后觉团扇都忘了摇,兴奋的几乎要晕过去。甘玉莹是个诚实的孩子,不过身为一个称职的迷妹,偶像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所以她也开心的溢于言表。
  这下子轮到张蝶衣尴尬了,她公开承认自己没看到,是个没福的------皇帝的新装,这法子还真是屡试不爽啊。安徒生爷爷,我谢谢你。
  ☆、第71章 打架
  跟这种面子货打交道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她强动手耍无赖,毕竟跟莲二嫂不一样,这种人都是爱惜羽毛的。张蝶衣眼见得逃不了好去,便在听松亭的雕漆板凳上大模大样的坐了。她轻轻的拂过了鬓角的头发,露出了那对红灿灿亮闪闪的杏核大的宝石耳环。旁边有知趣的立即赞道:“姐姐这耳坠子真是漂亮,红艳艳的,像是藏了杜鹃花在里头。这光泽又好,衬得姐姐肌肤如雪,真是,说句不敬的,完全不输于丽妃娘娘呢。”
  张丽妃其实模样就是端庄,书衡倒是见过这些嫔妃的,论五官还比不上李淑妃,论韵味丰神也输袁贵妃甚多。但有种时间停止*就落在了张丽妃的身上,她脸庞面相端庄过了头,颇显老成。是那种十五岁像二十五岁,三十五岁还像二十五岁的面相。前期长得捉急后期开始懒惰。以前缺乏少女的清纯水灵,现在倒是显出些便宜来。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皇帝要封妃的时候,乍一看从来没怎么留心过的小张,咦?你咋还跟七年前一样?
  虽然不觉得有多出色,但皇帝环顾四周,哎,还记得那些年马背上的纵横吗,那都是朕逝去的青春啊。丽妃的封号就是这么来的-----所以小张同志成功引起了皇帝的关注,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只晓得守着六皇子苦不哈哈过日子的老树又逢春了!张丽妃封妃的效果比王贤妃显著的多。她的恩宠与以前相比,简直是质的飞跃。
  与之水涨船高的,是张蝶衣的傲气。因为颇受姑母宠爱,又被一群人奉承谄媚着,渐渐迷了眼有些掂不清自己的斤两了。听说袁妃赏了副碧玺耳环给书衡,祝贺她终于扎了耳洞,张蝶衣立即进宫撒娇傻痴,成功得到了这副大红宝。现在,迫不及待的戴了出来。
  书衡听到那不明真相的女孩夸张蝶衣像丽妃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笑了---封号为丽,不代表真的就丽呀。拍马屁真是件技术活。
  张蝶衣却没想那么多,她有幸没见过姑母少女的时候。如今被奉承的通体舒泰便拿眼去瞅书衡,就觉得她嘴角的笑讨厌:“呀,荣宜妹妹,你怎么没有戴上贵妃娘娘赏赐的那副碧玺耳环呢?听说是波斯工艺呢。东西虽小,但贵在是长者心意嘛,皇家恩赐都是荣耀,怎么好藏着?”
  这姑娘可真是讨人嫌。书衡轻轻压了压裙摆。那副碧玺耳环,嗯,跟她那大红宝比起来确实小,贵在样式巧妙花样无一,小豆丁戴夸张的大耳环也不合适啊。张蝶衣是有备而来,她听姑母说起那副耳环后,就仔细问了个清楚,然后就挑了镶金大红宝----确保自己能压过书衡。
  这话里话外就是在说书衡嫌那碧玺太小了,不好意思戴出来。这不孝不义的帽子我不可戴。书衡笑道:“姐姐说的没错,长者心意皇家恩赐都是莫大荣宠。但受了恩宠就该更加谨言慎行,勉励德操,不能为长者抹黑。我从出生以来,蒙赐珍品不知凡几,春天有百花蜜杨柳露,夏天有茵露罗珍珠纱,秋天有丁香球檀香扇,冬天又有银鼠裘雪貂帽,难不成我要一下堆在身上才能显出恭敬?那不是恭敬是傻呀。”
  看着那些女孩子讶异的表情,书衡不急不缓的道:“况且上元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大节小节都要赏,初一十五又有赐,生辰就不说了。我弹琴进步了,有赏,背书完本了,有赏,棋谱悟到了,有赏,画画进益了,还有赏。便是我刺绣指头戳了窟窿,姑母也赐东西表安抚。一年三百多天,我倒有一百天在接受恩赐。特特的把耳环戴出来炫耀,倒显得我眼里只有那点子东西,忘了人心情谊,这才是大不敬呢。”
  这番话说出来,不少人脸都绿了。天,她到底得了多少好东西?
  不能怪书衡要炫富,实在是对付张蝶衣这种眼皮浅目光短名利心重的就得用这招----在你得意的领域打败你,省的你叽叽歪歪没完没了。
  张蝶衣原本吃了瘪还不大在意。申藏香比我有才,但你没我尊贵。董音出身不错,但你不如我体面-----有些人就这样,很容易拿着自己长处去比别人的短处,然后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能傲视群芳。可惜,她遇到了袁书衡。论尊贵,书衡是大夏唯一正四品的县主,论体面,袁妃可是从来没有失宠过-----她听姑母说过,这是唯一敢把皇帝关到门外的妃子。论才貌----算了,这是高下立判的。张蝶衣顺风顺水了这么久,今天忽遭滑铁卢,当场脸上的肉都要化下来了。
  -----若是性格泼一点不要脸一点说不定会动手,但张蝶衣是个面子货,她不会有太出格的举动
  。书衡一脸无辜。她在这里等肩舆,过了山坡再登马车,今天走太多了,腿酸,不打算避开。不然依她的性子多半会先撤,省的见她心烦。
  申藏香性子柔弱,她看看张蝶衣那要吃人的脸色,又看看她身后一票捧臭脚的女孩,还有丫鬟,担心等会真的发生冲突,这边人少可是要吃亏的。她拉拉董音又扯书衡:“我听说去年冬天,河里浮出了一只千年灵龟,我们去看看?”
  书衡和董音不大情愿,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要让了亭子去,让后来的张蝶衣占鹊巢?这不是宽容,是逃跑啊!甘玉莹倒是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她的思路是万一等会真要打架,申藏香不是战斗力是拖油瓶,她得先把她送远点才好。她毫不迟疑推了申藏香一把,让她先走,然后一手扯了董音一手扯了书衡立即跟上。书衡和董音原本抗议来着,然而无效,这小姑娘力气真大,不愧是练家子。
  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春水向东流啊。书衡忧桑的看着波光粼粼缓缓溶溶的河面。这河里的鲤鱼鳜鱼草鱼鲫鱼都要被上京那繁多的人口吃光了,哪里会有什么千年灵龟?反正我不信-----董音扯了一根柳枝,随意撩拨着水面,意兴阑珊,显然也不信。申藏香自己都不信,她在一块鹅卵石上坐了,托着腮帮好似神游。甘玉莹立在她身边,申藏香一不小心掉下去她就能立即把人捞出来,嗯,她不关心灵龟,她随时准备英雄救美。
  但偏偏就有人信了!
  张蝶衣为了弥补方才自己没有看到神鸟凤凰的缺憾,真的来找灵龟了。她带着那帮拥蹩从下游开始跟四人众保持了点距离,慢慢找过来。假模假样的站在了董音旁边,探头探脑,逡巡河沿。书衡刚欲提醒,已来不及。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张蝶衣捂着嘴巴一脸“歉意”,“把你的衣服踩脏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只顾找灵龟了。”
  那花朵裙雪白的裙摆上赫然是一个黑脚印。董音又是气恼更是心疼,冷声道:“我不接受你的歉意。从今天起,我们只当陌路吧。你在我心里,已是老鼠一只。我只有厌恶。所以,你不用道歉了。”
  面子货张蝶衣显然没想到董音敢这么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蝶衣下不来台了,众目睽睽之下被别人骂成了老鼠,要是忍着,她以后在上京可别在贵女圈里混了。
  书衡虽然觉得董音冲动了点,但假仁假义假惺惺更可憎,已经无法缓和那还装什么?况且,谁都知道这是我设计的裙子啊我日!这么肆无忌惮的踩我的作品,要说你没有间接报复我谁信?
  骂的痛快!书衡叫好。
  然而这样的痛快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混乱中,已经不晓得是哪个先动手了。书衡隐约记得好像是敌方阵营自己先打了起来,波及了周围,然后战争圈子迅速阔大,没有一个人幸免。
  女人打架无外乎九阴白骨爪和揪头发神功。惊叫连连,娇呼阵阵,上京河边真热闹。有诗为证:
  十四少儿红粉娘,豆蔻梢头女红妆。
  莺歌燕舞娇声语,剑冷刀快笑中藏。
  谁知罗绮和白玉,今日都变狮吼腔。
  云鬓不堪利爪揉,首如飞蓬失模样。
  玉面怎敌水晶甲,挠痕破皮血做棠。
  石榴罗裙新剪裁,漫惹泥污损幽香。
  金雀钗儿玉搔头,落入草间惊飞蝗。
  樱颗檀口蛇吐信,玉腕纤足效虎狼。
  衣袖翩翩拳做舞,娇声阵阵恨如霜。
  惊落桃李亡蜂蝶,扭打撕扯翻红浪。
  芙蓉绦断轻衫落,香汗淋漓珠泪淌。
  千金小姐闺阁女,花折柳乱失芬芳。
  低头自看也心惊,狼狈怎说意彷徨。
  莫道巾帼少英才,公子见状应心凉!
  哇哈哈哈,好诗好诗!书衡把大作寄给董音看的时候,燕泥正在给她红肿的唇角上药,董大小姐连连鼓掌,笑的呲牙咧嘴!真是平生一件奇事,恐怕至死难忘。
  四人的感情也得到了升华,从朋友变成了战友。
  话说当时是,甘玉莹原本打算横刀立马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姐妹们先逃再说,可惜好拳难敌四手,她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围攻。书衡眼看自己这边要吃大亏,急中生智,攀上花树,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董怀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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