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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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不是说让你把你那姑子一起带进来吗?”太后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靖安低了头躬身回答:“回太后,她姨母过生日,请她做客去了。”
  太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书衡轻轻勾了勾嘴角,拉着靖安,款款走后座位上坐下,不为人知的握了握长安公主冰凉的手,让她不要太紧张。长安公主看着书衡拿着帕子轻轻擦拭自己汗津津的掌心,有些不好意思又十分感激,诚心道:“大嫂,您真了不起,在宫里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后收回成命呢。”
  大嫂?又是大嫂。书衡微囧:姑娘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
  隔着一道珠帘,秦王刘旸其实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毕竟他知道自己两个妹妹向来有点不省心,毕竟清楚李妃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卯足了劲针对自己媳妇-----眼见得风波起风波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心情却是好几个起落。哎呀,我的王妃真聪敏!刘旸十分嘚瑟。一看旁边的甘三,又有点恼火,你老婆被人训斥,你不去救人,当即毫不客气的桌子底下给他一脚。
  眼神一换,甘三也晓得秦王意思,毫不犹豫一脚踢还回去:那老太太一发火你爹我老丈人都只能乖乖跪着承受吐沫星子,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况且女人的事就得女人自己解决,我们伸手只会更糟!
  而在一边坐着的齐王,俊秀的脸蛋上也是羞赧一片,强忍着愧意举杯自斟。看着我娘挑事,看着我娘丢人,偏偏自己还阻止不了,哎,皇后虽笨但她有自知之明啊,李妃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自古帝王最爱的是兄友弟恭,最恨的争权夺利,哪怕装也要装出一片情同手足,你这么摆明了刁难秦王妃算怎么回事?
  命运啊,你对我刘昫太不公。齐王神态寂寥,满面诗人的抑郁。自古圣贤皆寂寞,且尽面前酒一杯。都让开,本王要吟诗了。
  小四正拈着雕花刻福象牙筷继续去夹云青色八仙献寿敞口莲花碗里的酸汤水饺,好似对这一切彷若未闻:哎,这饺子一看形状就知道母妃包的。
  一边的六皇子沉默的坐着,不说话,也不大吃东西,但是小四夹了什么他就会跟着去夹什么。按照以往的经验,四皇子挑出来的菜色味道都会好一点。
  ☆、第143章 皇后发威
  有些事情还是趁热打铁的好。好容易等到太后离席,还了各宫嫔妃自由,大家各自散去。秦王却携了书衡和靖安长安两位公主一起走去永宁宫。李妃远远看到了,神色中嫉怨之色一闪而过,却和张妃一起去了咸福宫。
  永宁宫的陈设并没有多么华丽。没有堆叠如山的鼎铛玉石,也没有飘荡逶迤的锦罗纱帐,但是却并没有显得空荡,因为皇后娘娘别出心裁的在这里摆上一架大大的纺车,上面飞梭走线,还有一匹没有织完的布料。而旁边这是两大架绣花棚子,上面的金龙金凤都还未完工。各色丝线轴子满满堆满藤屉。床沿下,廊子上没有种花草,却种着几盆子蔬菜。依着书衡仅有的一点农业知识,隐约区分的出小青菜和大萝卜。
  这牧羊女皇后还真是不改朴实本色-----当然,听说皇帝也会兴冲冲的过来摆弄这些东西,说不定这也是她琢磨出的一点邀宠本领。她并不拘泥位置上下,叫人抬了一张金猴捧桃整块料酸枝木大圆桌出来。摆上果品茶点,大家团团而坐。
  靖安公主当先给书衡斟茶:“阿衡,王妃,今日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不然我就真要去抄那《弟子规》了,那我岂不愧死?”
  书衡忙接了茶道:“不敢不敢。你原本就是为着我才犯了李妃,才惹到了太后。我又不是没眼睛看没脑子想,怎么能袖手旁观。”
  长安公主还记得当初书衡帮她背诗教她讲故事的事,也捧茶谢她:“嫂嫂,今后,我可真心实意叫你嫂嫂了。您说的好,一家人就该互帮互助呢。”
  书衡听到这称呼就忍不住眼角只抽,还一味的谦虚:“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
  皇后娘娘觉得书衡今日给靖安给她都挣足了面子,瞧着她的目光也愈发慈爱了。她笑着拿出一双绣花鞋:“来来,试试看,我记得你是这个寸数的。”
  那玉色缎面鞋纳着结结实实的千层底,上头还绣着两只鲜活的鸳鸯。书衡于针线一道本不擅长,还是第一次接受婆婆的礼物,当下过于激动,立即双手接过,鞠躬致谢,鞠了以后才想到没这礼数,当即又补上一个福礼,笑容满满:“多谢婆婆,阿衡好喜欢。”
  皇后拦住她,春风满面:“我别的不会,也没有啥好东西给你。我也知道你什么好衣服鞋袜都见过,庄稼人手艺,不嫌弃就成。”
  书衡忙道:“不敢不敢,母后折煞儿媳了。”
  “这妞妞长得真排场,这眼睛长得真俊俏。”当了外婆的皇后愈发的慈和了,又把妞妞抱在怀里,还掰了一小块枣泥点心来喂她。摸摸那白胖的脸,又摸摸那白胖的小爪子,摸着摸着摸出些感慨来:可惜是外孙女,啥时候有个孙子孙女就好了。再看看书衡,更感慨了,哎,她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生孩子出来?
  两位公主都凑趣儿说话。靖安公主也是骄傲又满意,虽说为孩子长得不像自己感到遗憾,但毕竟是真心疼着的宝贝疙瘩。“赶紧生个带把的出来。”皇后用自己有限的智慧关爱女儿:“结婚四五年没生儿子便是公主也挡不住男人纳妾。”
  这话靖安公主显然听过不止一回,轻车熟路的应对,抱住皇后臂弯撒娇:“知道知道了,娘,我每次见你你都这么说我一遭。”
  皇后总觉得母后这词不亲热,私下的时候还是喜欢儿女们叫她娘。“你呀,总说生说生,也没见你肚子动啊。”她嗔怪靖安一眼又看长安:“哎,也十六七了,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打算的,想要把你嫁到哪里去。你知道不,三公主隆安可是瞄上了东平郡王府的顾彦。你这丫头没成算,成日里不知道琢磨些什么。”
  长安公主脸上一红,“娘,你别瞎说了。这种事全凭陛下的旨意,我们哪里说得上话?”
  书衡深有同感,用力点头。惹得刘旸注视她良久。
  听着娘三个拉家常,书衡插不上话,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开口:“三公主?我记得她心仪董怀玉。听说科考之后,她还特特去翰林院打探董公子的成绩呢。”
  长安嗤笑:“她心仪的人多了去了,从上京四公子到俊美的侍卫都被她心仪了一个遍。”
  书衡又接不上话了。刘旸微微皱眉,他原本就不善这些家长里短的闲扯,索性一盏茶敬给皇后,直奔主题。“母亲,你最近可曾找过福山伯夫人过来说话?”
  皇后不提防被打破了孙子绕膝,腿上放着怀里抱着的幸福想象,当场有些不悦:“管她做什么?那个刁妇,挟持住了你舅舅,就作威作福了!真把自己当伯夫人了。那嘴脸轻狂,让人看到就生气,我不耐烦见她。”
  刘旸笑道:“娘亲消消火,只怕有件事还得你出面才好。”
  靖安长安也有些意外,大哥向来不掺和国舅府的事,哪怕出面了也是擦屁股,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种事由书衡来说还是不大好。刘旸看她一眼,直接道:“母亲,你想要孙子,这我晓得,但有个问题,你是要个嫡孙还是要庶孙?”
  皇后原本不明所以,但听这话立即就道:“我肯定是要嫡孙的,我要庶孙干什么?”她原本不大懂这些事,农村里老太太一有钱使劲买人添一窝孙子的事她见得多了。但自从皇帝跟她说过,自古以来都是嫡长子成嗣,只要你还当着皇后,那太子之位必然就是秦王的。她就明白这名分有多么重要:“娘不懂,你咋比娘还糊涂,这嫡子还没出生呢,咋能有庶子?当初皇帝咋做的?还不是有了你才有的齐王。”
  刘旸笑道:“这便对了。我这位舅母可是心大的很呢。还得母后敲打敲打。”
  皇后还有点莫名。已嫁为人妇的靖安却立即回过味儿来:“难不成她竟然把注意打到哥哥身上了不成?秦王的后院她也敢伸手?”
  书衡见机行事,将当日那段离奇故事说来。她语音轻柔,面上的微笑显然是强自作出,语调里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看得人好不心疼,真是一幅温驯到忍辱负重的小模样。熟知内情的蜜桃正伺立在身后,她可没有忘记当日小姐那骄横跋扈的姿态。现在忍不住眼角直抽搐,这真的是我家小姐?
  “-----我原本以为不过是有人滋事寻衅,阿衡不清楚头尾,也不晓得底细,要放进秦王后院的人,那把祖宗十八代查个底朝天再收留也不为怪。可偏偏她又真真是来自国舅府,事事道道都说的明白,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拿了一件王爷长穿的常服予她辨认,但她竟然认不出。我怀疑其中有诈,这等的教养,这等做派,无异于章台之风,别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抹黑伯爷的。”
  书衡声音细细,不高不低,皇后却已经彻底黑了脸。她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贼泼皮小贱妇!没个眉高眼低的混账!我看她是太闲了,竟然把算盘打到我儿子我孙子头上了?她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又看看书衡,正处在对儿媳好感度max中的她毫不意外的选择了袒护:“放心,阿衡你做的很好,不愧是阿雪的侄女,你们娘俩办事都让人舒坦。放心好了,那个贱妇以后还敢对你伸手,你就直接打回去!对那种人不用讲什么规矩礼数的!那就是厚脸皮的死猪头一个。”她亲热的携住了书衡的手,分分钟脑补这小小的儿媳妇被无良舅母欺压的场景:“哎,你这样不成,我给你说,遇上无赖你还当淑女,那你就要吃亏的-----”
  书衡腾出另一只手摸鼻子:淑女?哎呀呀,好惭愧,愧不敢当。姑娘撒起泼来可是连豹子都怕的。
  皇后是耐不住事的人,当天就把福山伯夫人叫道永宁宫劈头盖脸一同臭骂:“你个坏心眼子没成算的赖人,平日里只知道喝酒耍牌,往汉子床上塞人。还敢对王府想入非非?老娘就这一个儿子能被你丢过来的人随便祸祸?也不看看你那样子,你翘着脚啃着鸡骨头骂人,恶形恶状,一脸刁妇相,你以为我不知道?破落户的女儿你还当自己真的是贵族是官宦之家呢?实话跟你说,村里的丫头都比你有教养。整个伯府都被你糟蹋了!你这种人能养出什么好女孩?老娘现在就告诉你,你敢祸祸我这一大家子,我就敢跟你拼命!”
  关闭了宫门,皇后又是往日山上放羊守卫羊群的泼辣相,仪态什么的早随着脚底下那双鞋一起扔到了山脚下。
  这福山伯的继室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当初看新嫁娘,只觉得这王妃年纪又小,神态又亲和,语言常笑是个和善人,所以她当即就动了苗头。当那日两个婆子拖着庶女又丢进她府里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怎样,国公嫡女嘛,身边都会有这么几个强悍的仆役。但今天她才发现这个小王妃不简单:一般婆婆看儿媳都多挑剔,她也知道这个皇后心里晓得贵族看不起自己,其实并不乐意和这些人打交道,料来婆媳之间应该多有龌龊才对。不晓得为何,书衡竟然讨了她喜欢?
  “你嫌弃我?我日日夜夜操持伯府,伺候你那整天在牲口棚里打转的弟,生儿育女你还嫌弃我?不过是看袁书衡年纪幼小,身体上怕是毛都没长齐,及笄都没有,小毛孩子一个,把不住王府也伺候不了人,我才好心好意,精心挑拣了女孩子去帮忙,你竟然还嫌弃我?”因为福山伯不大管事,她在伯府作威作福习惯了,当下梗着脖子顶撞。
  皇后娘娘骂上了火,趁着一股更年期的烦躁,直接脱了鞋子不分头脸的砸过去,一鞋子跟着一鞋子往头上背上甚至脸上抽:“我嫌弃你?我还大耳掴子抽你呢!”
  神鬼还怕恶人,这皇后可是连皇帝都敢拿着马鞭子抽的----当然,知道对方是皇帝后就没抽过了,偶尔锤他几下还是有的,毕竟这皇帝有时候实在欠揍。千层底抽起人来自带特效加成可是比巴掌强多了.这妇人当场就嗷嗷叫,珠翠掉了一地,镯子都摔碎了。
  她可不敢还手,毕竟知道殴打皇后是什么罪-----想那福山伯是个拙朴汉子,一个原则就是别跟臭老娘们计较,所以怒极了会骂一句:仔细老子捶你!但毕竟没锤过。说要打,那就把身子往他怀里撞,说要杀,那就干脆拿刀子给他---福山伯也没辙,久而久之,就管束不了了。这妇人也沾沾自喜,没料到今日遇到了一个更泼的。
  “让你作!让你作!我的儿媳妇轮得到你来指点?”
  牧羊女当了皇后已经规规矩矩多年不发威了,长久韬光养晦,爆发这一次效果非常可观。据目击者称福山伯夫人可是鼻青脸肿跌跌撞撞,猪头一样灰溜溜哭唧唧家去了。
  书衡听到这个消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婆母大人威武霸气一统江湖。”
  ☆、第144章 太子
  过完新年不久,秦王因为边塞事务合了圣意,又凭着赈济雪灾的功劳被册立为太子。消息传出,从上到下不知道多少人松口气。皇后因着皇帝开口要立却是这么多年没办成,如今一朝美梦成真,难以置信,四下一寻看,认准了书衡的帮夫运!哎呀不愧是三星高亮的女娃娃,真是宜室宜家好女子。
  太后听闻此事沉默不语,随后还送了个羊脂白玉大如意以示祝贺,当然随之一起到来的是一大篇忠君爱国仁义礼智信的训话。听得书衡直打瞌睡。她这刚上任的太子妃少不得摆宴席宴宾客,应付一大帮报喜祝贺奉承刺探的人马。
  所幸刘旸十分低调,压力之下愈见稳重,一点不愿意大操大办,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隔着一道垂花帘幕,书衡看到刘旸在外面带着一众人喝酒角力间或舞剑击鼓,欢快异常。中间隐约一道人影分外熟悉,再定睛去看,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又有几个贵妇过来敬酒,书衡笑着应承,这事就滑了过去。
  立嗣之事终于尘埃落定,李妃娘娘哭湿了两条手帕,只拉着齐王的手哀叹她可怜的孩儿没了活路,倒把齐王窘的没法。大约李妃实在哭功了得,皇帝也招架不住,所以终于打算如了李妃的意,料作弥补她心中的缺憾。于是,随即又有圣旨传下,齐王妃终于还是定了李玉兰。李妃盼望已久的大侄女。
  消息传来,齐王怒喝一坛穿肠火无比郁闷,迎风流泪对月长吁:别了,我的真爱。看那月下摇动的花树哟,都是你迷人的倩影。李玉兰知道这个消息硬是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半晌才摇摇晃晃的跪下谢恩,似乎还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四知了先机,轻轻一笑,花妒莺惭,对秦王道:“大哥,李妃娘娘定然会感激我。你说她接下来会不会到太后那里去炫耀?”
  “就你得意。”刘旸笑笑,举杯与他:“试试看,现在还喝不喝的了?”
  小四看着海棠蕉叶冻石小酒杯里辣味扑面的液体有些犹豫,“其实我比较喜欢澧。”
  刘旸笑了,摇头道:“那甜滋滋的汁水?哎,你果然还是没长大呀。”
  小四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扶着沉香亭的栏杆:“其实我到现在都不大明白,太后为啥忽然要把甘玉莹说给二哥。她向来只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孩子,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的。甘玉莹的话,不管怎么看都难得入她眼才对。她又向来偏疼二哥,定然是要拣个千好万好的女孩子给他才是。”
  尤其自家皇帝老爹,好好的非给了那么一个口谕,不必贤良淑德,还是皇权特许。怎么看这女孩子都难嫁了----偏偏她还不以为奇反以为荣,丝毫不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文章,心智也是简单到让人醉了。
  自从靖安公主嫁入了甘家,太后就瞄上了甘玉莹。她无法容忍向华伯府衰落,也无法忍受齐王比秦王弱小太多。当初皇家春猎时,她就看到了那个英气勃勃无比抢眼开朗还单纯(这很重要)的女孩。更难能可贵的是,后来了解一番就发现这女孩果然表里如一:外表装扮有多简单,思维想法就有多直接。这真是太难得了。所以并非如常人外眼所见,太后一心想着联姻自己外孙女,她心中另有谋划。
  她晓得娶到书衡的可能性不大,坐二望一,书衡就是那个一。只不过她原本以为书衡可能会是四王妃,毕竟袁慕雪千娇万宠那么多年没必要便宜别人,却不料一转眼她就成了秦王妃:当初被深深震惊到的可不仅仅是定国公府,还有永安宫里的老太后。
  “这么说来咱们老祖母果然厉害,她是看透了阿衡“假装的乖巧”,所以才不喜欢她,还要故意刁难一下,看她装不装得下去。”刘旸微微挑眉,这样费劲巴拉难道是有成就感?完全理解不能啊。
  甘玉莹就是那个二,是太后抱了较大希望的目标。毕竟甘玉莹年纪不小了,毕竟她经常在军营厮混,只怕连啥叫男女大防都不知道,毕竟她横冲直撞闯祸而不自知,配个皇子给她已经是天大的恩典,甘家岂能不依?反正只要从姑娘变成了人家媳妇就由得婆家出手去□□。实在不行,那还有礼仪麽麽呢。
  -----谁知很快她那倒霉儿子就下了一道那么滑天下之大稽的圣旨。那以后还怎么管?事不宜迟,太后要动手了。再拖下去更出变数。
  外面放着李玉兰这个□□,太后自信没人能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现在只要挑个成熟的时机指婚就可以了。然而临门一脚却出了岔子!
  秦王,这个刚上任的太子颇具深意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笑道:“坏了老祖母的算盘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察觉到太后可能对甘玉莹有想法的?”
  “咱们祖母是什么人?向来只有别人奉承她恭维她的,她跟你说句话就是对你的恩赐。又是天生的护短,庇护自家人连个幌子都不打的。可是就这么一个人,她竟然送了甘玉莹一只镯子,红玛瑙银丝镯子,与送个李玉兰的一模一样。”
  刘旸先是讶异他如何连李玉兰戴什么镯子都知道,转而想到这弟弟向来惹女孩心动,李玉兰也没少在他面前晃悠.而此人长在深宫早就锻炼的细致又机敏,注意到这点也是正常。正分析着,却见小四颇为得意的摸出那只手镯给他看:“诺,就是这个。这样的东西靖安长安隆安三公主都没得到过,偏偏给了甘家姑娘,没文章才怪。”
  刘旸看着那珊瑚红的玛瑙镯子,惊讶写在了脸上:“怎么又跑你手里了?”
  小四笑道:“我告诉甘小妹这东西别乱戴,谁知这人典型犟牛性子,说让往东非得向西。明明不爱首饰的,我一说她就非要挂着。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耍了个把戏把它骗---不,赢过来了。”
  刘旸哑然失笑,摇头:“忘了父皇告诫过你什么?女人的东西别乱拿,都是麻烦。小心哪天把自己坑了。”
  “才不会!”小四的谦逊中带点难以掩饰的自得:“大哥不能这么讲,我也是为了二哥好。那甘家小妹心思简单行为粗暴,行事风格迥异一般姑娘,又拿着咱们父皇那道荒谬的口谕当令箭,齐王可罩不住。他呀,还是适合杨柳岸晓风残月执手看泪眼,适合那小蛮针线樊素腰,舞低了杨柳楼心月。”
  与李玉兰执手相看泪眼?脑补这幅画面的刘旸十分不地道的笑了出来。随手弹他一下:“我就不喜欢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小四捂着额头冲他一笑,颇显狡黠“你这是记恨着太子妃送我柿子呢,我晓得。”
  刘旸顿时无语。书衡还说要请他一起去府里用饭呢,好想反悔怎么办?
  □□邸,书衡这个刚上任的太子妃正开轩上茶招呼自己的好姐妹。她正忙着筹备二姑子远嫁的贺礼,便听蜜糖来报申府少夫人来了。卫玉琴刚生过孩子,却未见圆润,甚至还稍微有些暗淡,连身材也未能丰满起来,看得书衡无比惊讶。这才刚出月子的人,不是应该红润水灵吗?
  卫玉琴也在用心打量书衡,只见这个小表妹颜色鲜艳神态中自然带着娇媚无比动人,看得她既赞赏又艳羡,都是姐妹,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衣服钗环并未见得多么富丽,但卫玉琴也是识货的,她那一窝青丝上正块的白玉扁方长簪定住圆形发髻,那白玉是整条的玉晶,上面朱墨二色花纹却是借着自然形成的纹理,略作刻画雕琢便成了牡丹和凤鸟的图形。这玉簪普天下就此一条,再无第二。
  书衡握住她的手,只觉得那手腕也是细薄一段,忍不住皱眉:“难道忠义伯府就没有配送月子婆吗?怎么说信里说着好好调理,结果却是这个样子?敢情你哄我?”
  卫玉琴勉强笑了笑,解下身上鸦青色姜黄蝈蝈披风,委身坐了宾位:“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容易胖,要是真变成肥婆了才愁呢。”
  “你那婆婆又为难你了?”书衡索性挑明话题。卫玉琴年前生了个女孩,书衡一早知道了这件事。不得不说算不上大好消息,她毕竟还是需要改善一下家庭关系,一举得男日子才能更顺利些。书衡皱眉道:“你甭在我这儿还强颜欢笑。小闺女还在襁褓里,要不是婆婆脸色实在太难看,你能避出来?”
  卫玉琴的眼圈顿时红了:“那个老虔婆,我疼死疼活折腾半晌子,她一听稳婆说娃是女的,当场脸子就耷拉下来了。别说抱孩子了,连包袱都没打开看一眼。我坐着月子,她不说帮忙照看姐儿----我愿也不指望她照看,她还跑到我这里故意放些话给我听,说什么大小姐到底是娇贵,她当初顺产的不过几天就下地了,该做饭做饭该绣花绣花。也不乱叫乱骂,就是在窗户底下假装纳鞋底絮絮叨叨。惹得我烦死了。”
  书衡皱眉:“姐夫呢?他看着自己老婆遭这嫌弃?”
  思想问题,书衡对这种事情十分不舒服,生男生女又不是女人的问题,全看你男人排出了什么小蝌蚪。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冲着媳妇叨逼叨,也真是让人醉了。
  卫玉琴勉强笑道:“大郎倒是勉强够的上良人,他其实,其实向来都对我挺不错。人刻板严肃了些,闷在书房的时候多了些,却也没有什么坏习惯。不胡乱吃酒赌钱也不贪花,没有纨绔习气。这回一见我没生出男孩,婆婆就要他收用个丫鬟,被他严辞拒绝了。说自古嫡庶一乱规矩就坏规矩坏了家业就败,祸根子就在这里呢。还真别说,我心里挺感动------然后就愈发觉得自己没用。这么长时间了后院都没有理平整,眼见得又有两个妯娌要进来,到时候又不定怎么样呢。”
  申伯康自然比愚拙妇人有见识,晓得这个妻子代表着什么。书衡默默点头。
  “哎,古人都说配姻缘讲究门第,我原来不懂,只觉得是为了面子,现在却发现很有些道理。上回,婆婆把冷饭炒了给大郎吃,被我拦住了,我觉得这样不好。别说隔了夜会不会有问题,便是没有问题,那哪有当家男人吃剩饭的?可婆婆就怒了,说我瞧不起她,还说公公和两个儿子都是吃剩饭成人的,也没见出什么岔子-----”
  书衡顿时脑仁疼,接受好姐妹吐黑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袭来了一大波负能量。不论前生还说今世书衡都没有侍奉婆婆的经验,只好按照自己仅有的一点想法解劝她:“我觉得所有婆媳问题的关键都在男人,看他跟没跟你一条心-----别拿什么嫡庶规矩说事,是单纯为着你所以才不收通房。就比如那次,他最后吃剩饭了吗?”
  “----吃了,他说一粥一饭当思物力维艰。你姐夫他按自己想法行事,不论媳妇还是母亲,帮理不帮亲的”
  书衡顿时无语。那结果是不是让他拉肚子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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