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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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嘉月又爬了几阶,想了下还是搭理了他,摇头道:“不知道,但具体要看是按创始人分还是按道门分吧?”
  “你说的那是派系,我说的是脉。”
  “那更不知道了,我又没有宗教信仰。”陈嘉月在前面翻了个白眼。
  “道家分为山,医,命,卜,相,其实现实生活中,人们接触最多的不是佛教,而是道教,道家追求的是羽化登仙,所以他们特别推崇养生,现在社会上的很多养生都是从道家洐生出来的。”赵翼遥在她身后轻声帮她普及道家知识。
  赵翼遥虽然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但他仍然是一个文化人,反正那时的赵翼遥在陈嘉月眼里就是活的百科全书,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那时自己无比的崇拜他,真的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那时她也最喜欢他说些野史趣闻,还有各种奇闻怪事了,因为就算他是一个文化人,他也不是一个装逼的文化人,讲出的故事总能让人引人入胜,忍不住抚掌惊叹,现在他又说起这道家的故事来,就算自己没有宗教信仰,仍忍不住跟着他的话题聊下去。
  “这我知道,现在不好多都打着道家养生的旗号吗?”陈嘉月微喘了口气道。
  “那些不过欺师盗名而已,能学到一点皮毛都算不错了。”没想到赵翼遥嗤了一声道。
  “你好像很推崇道家?”陈嘉月微微讶异。
  “嗯,算是吧,道家是真正的博大精深,我也只粗浅了解,不敢妄谈推崇。”
  “你什么时候信道了?”陈嘉月忍不住回头道,他什么时候居然也会对有着迷信色彩的宗教如此推崇之至了?
  “没有,我只是推崇道家,不是崇尚道教。”赵翼遥笑了一下道。
  “有区别吗?”陈嘉月还是不解。
  “不知道了吧?你是不是一说到道教就想到茅山道士收鬼之类的啊?其实医术的真正起源就是在道家,刚不说了道家分为山医命卜相五脉吗?最根本的是山,也就是成仙,而其他的四脉全是为山字脉服务的,而其中排第一的就是医。”赵翼遥解释道。
  陈嘉月来了兴趣:“这又怎么说呢?”
  “一个人要想成仙,必须得修炼啊,其实就是修身修心,但人生百年,生老病死,所以必须能自医,你不能因为一个感冒就嗝屁了吧?同时还要用名贵药材塑造更为强健的体魄,医术就是这样慢慢出现的;然后你还要顺命而为,顺势而行,所以你得会算命;同时还要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你要学会避开危险,所以就有了卜卦,卜吉凶;最后人还没成仙,不还得吃喝拉撒吗?名贵药材除了自己采集也可能会跟别人买,这些都需要钱,所以相就出现了,帮着世人们看相,看风水,看阳宅,看阴宅,收一些钱财,供自己的整个修炼顺利的运转。”赵翼遥见她有兴致,为她娓娓道出其中缘由。
  “那这人岂不是全能?好牛叉!就算不能成仙,也跟半仙差不多了吧?”陈嘉月目瞪口呆。
  “对呀,但事实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同时擅长这五脉,能擅长两脉就算天赋异禀了。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时间更是有限,短短百年呐,就是不断的延年益寿,随便钻研一门,时间都不够的,因此就会召集更多的人进来,这就有了门派的出现,一个门派里根据不同人的不同资质,选择相应的哪一脉,再后来因为每个人的参悟不同,修炼方法不同,于是就有了不同的门派。”
  “你说山字脉的才是最终能成仙的,其他的都是为他服务,那其他的人会甘心吗?”陈嘉月问道。
  “所以才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赵翼遥眨了眨眼,带点调皮意味的说道。
  “呃……哦,原来那句话是这样来的。”陈嘉月刚好转头看到了他那个表情,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回道。
  “说什么你都信啊?”赵翼遥好心情的大笑道。
  “不是吗?”陈嘉月皱眉疑惑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因为谁也没见过真正的神仙是不?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成功过?但在过去,能进入道门,不仅能解决温饱,还能学得一技之长,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你不觉得后面的四脉才是真正的务实吗?那是谋生的手段啊。”
  “那你信吗?”陈嘉月好奇道。
  “不知道,但道家确实博大精深,至少在医术上,可能现代医术在某些方面都赶不上,至于其他的,世界有这么多超自然未知之谜,谁又知道呢?”
  “现代医术都赶不上?你太夸张了吧?难道他们还能让人死而复生?”胖陈嘉月不敢置信道。
  “是在某些方面,这两者不一样,这么说吧,我们现代医术钻研更多的是对生命体的修补,而道家真正的是在宏观层面研究生命体的本质,追本溯源的从根上强健肉体,尽管这听上去有些形而向上,但不能否认他们在这上面付出的努力和美好愿以及取得的成绩。”
  “道家真的有那么神奇?”陈嘉月完全被勾起了兴趣。
  “有。”
  “那道士真的那么有本事?”
  “如果你见到的是真正的道士,那我想应该怎么也有点真功夫,但你怎么确定那就是真的修道之人呢?真正的修道之人,最担忧的就是时间不够,心不够平和,会那样高调招摇的行走人间吗?”
  “哦,哦。”陈嘉月愣愣的完全只有点头。
  “现在道教好像比佛教弱很多,其实也是那些假道士在外坏了名声,但事实上人们受恩惠最多的确是道教,我猜想真正道家人都很淡泊名利,不想出来沾染这些红尘俗事吧。”
  “你真的不是道教徒?”陈嘉月还没见他如此三番两次的推崇过什么。
  “不是,你知道的,我也没宗教信仰,我推崇的是真正务实,孜孜追求的道家人,同时他们留给世人们的智慧和宝贵财富,但道教本身追求的虚无我并不推崇,就像佛教追求的是渡人渡己,因果循环,今生赎罪,来世圆满一样,我也不赞同,我是一个务实的人,所以我不适合有信仰。”赵翼遥摊手解释道。
  之后的一路,陈嘉月几乎都是在听赵翼遥说道家的各种趣闻奇事,不少还带着传奇色彩,再置身于这么一座山青草绿的幽幽道家仙山之中,仿佛真的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神秘世界,那里有传说中鹤发童颜的神仙,有梳着道髻扫地的小道童,有御剑而行的仙姿卓卓,还有九重天的庄严瑰丽。
  一路听得太过入神,就连陡窄的栈道都没注意,甚至也没意识到期间赵翼遥还伸手拉过她几次,扶过几次,自然又随意,一如当年他们每次出游时的情景。
  等她终于从故事里回神之时,已经是儿子朝他们奔着扑过来之时了,再想有反应也已经为时已晚了,只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大部队汇合之后,先就近吃了点东西,就是往最高顶走了,这一路,赵翼遥拿着相机帮他们拍了无数张照片,有摆拍的,有抓拍的,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特别是儿子笑的最开心。
  路过挂同心锁的地方时,赵翼遥坚持要挂,陈嘉月坚持不挂,想当年他们在泰山之巅不也挂了吗?刻上了两人的名字,锁在一起挂上之后,把钥匙扔下了万丈悬崖,然而结果不还是走到了今天这地步吗?
  更何况现在两人这种关系,挂什么挂?但赵翼遥二话不说去买了三把锁,说分别代表他们三,表示爸爸妈妈会永远爱儿子,陪着儿子。
  尽管陈嘉月还是不乐意,但他又搬出儿子不说,也觉得这本身就是商家的一个嘘头而已,自己早也没有那种心境,挂就挂吧。最后他们在千万把锁中挂了一个三把锁,陈嘉月看着他认真挑选位置的神情,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幼稚!
  当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老君阁前时,站在威严耸立的观前,极目眺望远方,层峦叠嶂,起伏的群山连绵远去,葱绿的颜色让它们看起来就像真的波涛,一浪追着一浪消失在天际。
  尽管没有泰山顶上,一览众山小的震撼,但却仍然有着众山环绕的巍峨,陈嘉月靠着栏杆,闭着眼,朝着远处张开双臂,让风吹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胸膛,带走那些烦恼,那些不快,她默默的想,就让过去随风而逝吧,不论好的,坏的。
  她也不想再怨,再恨了,也不再念,再忆了。
  一切都翻篇吧。
  ☆、第六十三章
  下山轻松多了,依然是缆车下到半山,然后慢慢的走到山门处,他们还去了建福宫参观了一圈,再坐观光车回了山庄。
  这天爬山都有点累,第二天仍然在周边游玩也算休息,第三天才按原计划去了都江堰,‘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山水本为一体,既然看山了,当然还是要去拜拜水。
  不过都江堰真的是人山人海啊,他们只过了系着大红绸带花的吊桥就原路返回了,只有儿子在吊桥上搂着他爸的脖子兴奋的只嚷嚷,赵翼遥一手抱着他,一边小心的往前走,一边前后张望,照顾着陈嘉月和爸妈们。
  赵翼遥敏锐的发现,陈嘉月从青城山下来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了,尽管还是不会热情笑脸相迎,但至少平和多了,过去哪怕是当着儿子面不得不笑脸相迎时,也能感觉到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那种杀气,而现在莫名的已经感觉不到了,他仔细的观察了半天,发现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
  于是他又开始深深的忧虑了,你说这到底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呢?
  如果一直恨着吧,说明对自己还是有点感情的,毕竟恨也是种感情嘛,不爱哪恨?
  可要一直就恨着,自己这心里也不上不小,没着没落,但是现在她态度变了,怎么自己还是忐忐忑忑的呢?想她会不会是真的不在乎了?把自己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可怜赵翼遥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真的跟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一时欢喜,一时忧伤,一时高兴,一时惆怅。
  而陈嘉月却没注意到那么多,至从放下那些过往之后,整个身心好像一下就轻松了,那些曾经被各种负面情绪填塞满的地方,也开始慢慢的被清空,渗进的一丝清风,让她感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
  这一趟出行大家都各有所得,所以每个人都是开心的,开心之后就要面临不舍的分别了。
  前一秒还在笑的儿子,转眼间扁着嘴哭了,这也不怪他,众星拱月般的日子才过几天,刚认的爷爷奶奶就要走了,哦,爸爸也要走了,说不定过两天外婆又要走了,于是自己的日子转眼又回到了解放前了。
  在大家的再三保证下,过不了多久会再来看他的,赵翼遥更是给他好好解释,爸爸只是送爷爷奶奶回去,明天马上就来了。
  儿子包着一汪眼泪有点不信的问:“真的?不是你妈妈把你带回去关起来?”
  “你奶奶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实在搞不懂孩子们的逻辑。
  “妈妈就不会让我乱跑啊,奶奶也不会让你乱跑的。”
  “你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不一样。”赵翼遥哭笑不得。
  在众人的哄劝中,帆帆终于对他们放行了,但看着他们远去的车,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
  陈嘉月带着儿子返回楼上,妈妈已经将碗筷收拾完了,见帆帆不大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对陈嘉月道:“这血缘还真是割舍不断的,你看这才几天,孩子就这样了,你打算就一直这样?”
  “他会习惯的,我又没阻止他不亲近他们。”陈嘉月垂下眼睑低声道。
  她爱儿子,她也爱自己,她可以给予儿子自己的一切,但并不愿单纯为了他就去做出一些违心的选择,她想如果儿子长大懂事了,也不会看到自己不快乐的,她也不想有天儿子会因此自责。
  这天才刚送爸妈到家,赵翼遥就给曾晓晓打了个电话,仍然是关机中,他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第二天才刚到上班时间,他就打电话给杜若,让他去看看曾晓晓上班没?
  “你不都签字让她辞职了吗?”杜若不解道。
  “她有可能还不知道,你去看看。”
  结果当然是没有,赵翼遥收拾好,正准备直接上她爸妈家时,电话响了,一看,正是消失多天的曾晓晓。
  赵翼遥忍着怒气接了电话,但对方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道:“我知道你在焦急找我,我出去了几天,我现在在之前的家里,你过来吧,有的事情当面说。”
  赵翼遥不禁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没错啊,上面显示的是曾晓晓的名字和电话,可这种镇定的语气和强势的态度,让他完全不能和他脑中的曾晓晓对应起来。
  “好。”赵翼遥定了定神答道。
  他驱车到楼下时,抬头忘了下自己家的窗户,刚好看到窗前有个人,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个人就是曾晓晓。
  而他抬头的时候她刚好往下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太远了,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对视片刻后,赵翼遥先移开了视线,按开了单元门的密码上楼了。
  门已经提前打开了,赵翼遥推门进入,家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赵翼遥视线绕了一周,才发现,是有些摆设变了,不再是自己的风格,顿时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他从来都不怕你明码标价的谈判,怕的只是你死缠烂打的不同意。
  如果你少了那层柔弱,多了一份真诚的坦白,那我也会少一点愧疚,事情也会变得简单得多。
  赵翼遥换好鞋进客厅,就看到曾晓晓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资料袋,里面鼓鼓朗朗的,赵翼遥在她对面坐下,见她脸上尽管还是有些许紧张和不安,但确实没了之前那种见到自己就兔子般怯怯的眼神。
  “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赵翼遥直接开门进山,没有一点拐弯抹角。
  “你先看看这个吧。”曾晓晓把手里的资料袋递给了他。
  赵翼遥狐疑的接过来,解开外面绕好的线,然后伸手进去把里面的内容抽了出来,然而才往外拉到一半,他脸色就一变,呼吸变重,因为哪怕只看见一半,他也知道那上面的人会是谁。
  他双眼中翻滚着的熊熊怒火差点就没忍住,真是太小看眼前这个女人了,原来自己居然一直相信她是真的单纯无害的,就算父亲提醒过自己,但他也没完全在意,因为他实在无法将一个柔弱安静胆怯的女孩子和耍心眼耍各种手段联系起来。
  他快速的翻了一遍手里的相片,全是那两天他和陈嘉月儿子在一起的照片,甚至连自己爸妈也出镜不少,原来她的出门旅游就是跟踪自己了,没想到她居然有如此能耐,他又看了一遍,不对,这拍摄角度也太专业了点,应该不是出自她的手,这应该是出自专业之手。
  “你找人跟踪我?”赵翼遥啪的一声把那一叠照片连同资料袋一起重重的拍到茶几上,身上隐忍的怒气显而易见,居然又是照片,他现在对这种照片已经出自本能的深恶痛绝。
  可能曾晓晓从来没见到赵翼遥这一面,登时有点吓住了,好一会儿才故作镇定道:“她是你前妻,那小孩是你儿子吧?”
  “说你条件。”赵翼遥眉一挑,一副干卿底事的态度,嚣张无比,他现在还能忍着怒气答应继续谈判,全因顾及着陈嘉月和儿子,否则谁敢这样威胁他,按他的风格绝对让他一毛都捞不到。
  “就算现在你还是不能对我说实话吗?”曾晓晓抿了下唇道。
  “这跟你有关系吗?不要把我对你的那点愧疚当成没完没了的资本。说吧,你闹这么一出到底想得到啥?”赵翼遥面色铁青,自己费尽心思的把他们隔离在这浑水之外,现在也决不允许她突破自己这道保护防线。
  “我之前在你妈妈家看到过她的照片,她就是你前妻,因为她你才给我分手的是吧?”曾晓晓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越来越平静。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我也没否认之前对你有伤害,我也一早都说了愿意承担我的责任,但你现在这样算什么?”赵翼遥咬牙切道。
  “你承担多少责任?”曾晓晓突然抬头看着他道。
  “直接点吧,说你的条件,我不想跟你拐弯抹角的,今天咱就把这事彻底了结了。”
  曾晓晓看着他缓缓开口了,“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这套房子你已经说了给我的,我就笑纳了,然后你知道的,我哥哥现在还一直和我爸妈住一起,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女人跟他,你看现实的女人其实远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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