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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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月后,凌展蓦然将玉简一收,身形晃动踏入草丛中去。
  在他进入的一刻,所有杂草齐齐一晃,一股红雾自此地生气,杂草脱离了地面,化作根根利剑消失在红雾中。
  下一刻,利刃破空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杂草化作的利剑如狂风暴雨向凌展宣泄而来。
  凌展神色淡定,脚踏诡异步法,如闲庭信步向前走去,千万利剑瞬间临身。
  此刻,他镇定如常的右手一晃,这一晃轻松随意,速度看似缓慢,却恰恰赶在了利剑加身之前。
  随着这一晃,他的手指恰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凌展研究了许久之后才掌握的法门,虽然只是一道简单的圆弧,实则凌展的右手却在挥动中变化出上千个动作,圆通连贯,没半点瑕疵。
  圆弧既成,空中的千万利剑顿时慢了下来,恢复成杂草的模样,绕着他身周飞转。
  凌展脚步不停,继续前进。
  随着他的步法,那些草叶纷纷散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来。
  就在即将踏出这片草地的一刻,四周的红雾中忽然闪现数到光芒。
  凌展挥起右臂大手一抓,那些光芒似被无形大手抓住,瞬间爆碎,又再次融合成一条红色的光带,铺展在他脚下,直伸出禁制之外。
  凌展从容的踏着红光走出禁制,心中一片喜悦,直欲仰天长啸,钻研禁制的这些时日,他童年时期默默练武的那种执着似乎又回到了身上,耗费如此多光阴,他终于将这处禁制融会贯通,此时他对这禁制的兴许之浓厚,不下早年时对武功的痴迷。
  转过身来,他目光一闪,脸现笑意,右手向着禁制挥起,但抬至半空,他又将手放下。
  原本他想凭借自己的理解,将这禁制再稍作变化,使之更为复杂。
  不过半途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后方目前没有他的敌人,如果再有人踏足此地,又不知是多少年后了,他们或许也只是一些寻宝探秘之人,甚至是与自己一样想要寻求百世迷劫的答案,自己钻研这禁制如此辛苦,何必又为他人增添麻烦。
  结束了这一切,凌展抬起脚步,继续向上走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禁制山(二)
  在凌展一边钻研禁制一边缓慢前进的时候,福王与童林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山腰处,福王对于禁制也曾进行过一番钻研,但他看不懂那石碑下的小字,也没有必须学习禁制的理由,因此只是凭借着对于禁制的初步了解,与童林二人联手强行破除。
  这一路行来,以二人元婴中期的修为,也不禁有些疲惫,望着剩下的一半路程,童林心绪浮动,转头看向福王。
  福王知他心中所想,看着剩下的三名弟子,摇了摇头。
  童林轻叹一声,心知此地凶险,如今尚不知还有多少难关要过,关键的力量还是尽量保留住较好。
  两人这一番神色变化,三个弟子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们随童林修行日久,对这个师父的威严不敢轻易触犯,只得低下头乖乖随在后面。
  但其中却有个弟子在低头的瞬间,目中寒光一闪,嘴角紧抿,似乎心存愤恨。
  他这表情一闪即没,福王与童林自然不知,只是继续前行,努力破除一个个不断出现的禁制。
  再说山下的凌展,在走出几十丈后,杂草渐少,露出快快嶙峋山石,他停下脚步细看许久,再次取出玉简记录起来。
  这里的禁制与先前一个又有不同,那些杂草是以草叶方向的排列形成禁制,而这山石上面只有石纹,更不可能像杂草一样随风摆动,如果不是上面隐有灵力波动,很难发现这里存在禁制。
  凌展小心翼翼的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全都是这样的禁制,不过禁制之间也有缝隙存在,如果直接从缝隙通过也未必不能。
  但他隐约觉得,以他目前的修为如果想要上到山顶,就必须将禁制钻研明白,否则终究会在前路受阻。
  况且他还要解开凌白的禁制,自然要下苦工钻研。
  好在那石碑上的话语也给了他钻研下去的动力,虽然不知道留下那字迹的究竟是何人,但是单纯以那人会写汉字的情况来看,这位前辈总不会无故害自己吧,既然他说学成之后会有惊喜,倒不如就依言试上一试。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五年时间已经过去。这一日凌展站在山腰处一块平整的石台上,取出一枚丹药服下。
  此时他已经收了变化外形之法,但他的外貌却并非天魔的样子,他的皮肤呈现着棕黄色,算是一种介乎人类与天魔之间的颜色,一头黑色长发垂至腰际,其中隐现数十根银丝,而双眼更是特别,其中一颗是黑瞳白底的人类眼睛,另一颗则是内含三颗银星黑色眼眸。
  这种情况他自己也不知是如何发生的,但这个过程他无法控制,只好任其自然。
  他这副模样,无论是人类还是天魔见了,都只会将他当做异类,不过好在此处暂无他人,不虞被人撞见。
  学习禁制实在是一件极耗心力之事,他不得不收了变化节省些力量。这几年他的丹药已经用掉了一半,后面未知的路还很长,他不得不留下一些以备后患。
  这五年,他经历的禁制无数,每一次研究都要耗费打量的时间与精力,甚至数次他都险些丧生。
  他其实一直心中好奇,明明福王与童林等人在他前面进入此地,但是这里的禁制却似乎都非常完好,难道那两个元婴老怪也精通禁制之道,可以在不做任何改变的情况下从容通过所有禁制?如果是这样,那这两人对禁制的了解实在太过恐怖,依照他目前的成果,想要解开凌白的禁制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当然这一些都是他根据自己所见的判断,与事实出入极大,但他不知究竟,还当是自己努力不足,尚未达到随性所欲从容破禁的程度。
  如果他知道福王等人其实是以蛮力破禁,而自己之后却又能遇到这些完好无损的禁制,只怕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已经能够解开弟弟的禁制,而是要担心此地是否有其他的存在。
  这几年,凌展对于禁制的了解越来越深,所有被他研究后破除过的禁制,都能手到拈来,比之结合肉体施展的法术还有快速有效。
  这样情形让他惊喜之余对于禁制的兴趣更大,而且他也更加期待学成之后的惊喜究竟会是什么。
  此刻他休息过后,在石台上盘膝坐下,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云雾。
  最初在山下的时候,他也曾远远望见过山腰一闪终年缭绕的云雾,但亲身来到此地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些云雾一直漂浮在远处不动,这情形十分怪异,由不得他不小心留意。
  其实他在两天前就已经来到此地,在没有注意到这片云雾前,他已经看出此地的禁制除非是飞行而过,否则无法破解。
  但是这云雾如同画龙点睛之笔,恰好形成了禁制的关键。
  凌展右手微动,化出无数残影,若是有目力超卓之辈看去,就如同变出千万只手一般。
  这些残影晃动不已,开始时各自铺展开来,渐渐却又收回他手心,形成一个形状怪异的符号。凌展右手一顿,然后飞快向前派出,那符号脱掌而出,打在云雾上。
  那符号飞入云雾中后,化作一阵波动散开。凌展看着眼前的变化,眉头渐渐皱起。
  他方才打出的符号其实也是一道禁制,是他这些年研究中创出的成果之一,他本以为凭借这道禁制的力量就能破开云雾,但显然这次尝试失败了。
  沉思半晌,他的右手再次抬起,这一次他神情凝重,右手连连挥动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在他身前一连出现数道符号,各有不同模样。
  一连出现十道符号后,凌展额头见汗,右手己无只觉,他凭借着残余的一丝力量,将十道符号依次向前拍去。
  十道符号,一一落入云雾之中。
  这些符号看似简单,但已经是凌展这些年苦心钻研的全部成果,但是施展一遍,就需要他在短时间内右手连晃数万次。如果不是有武学根基,如果不是常年经过淬体锻炼,只怕换做是寻常修士,手腕都要折断。
  十道禁制飞入云雾中,各自形成一阵波动,最后这些波动又汇于一处,在云雾中心炸开。
  凌展紧盯其中变化,左手下意识地垂在石面上一阵刻画,许久之后,他终于眉头舒展,脸现微笑。
  默默运气一阵,右手渐渐恢复知觉后,凌展挥手抹去石上刻画,然后长身而起,右手再次画出一道符号。这道符号与先前十道均有不同,是他结合方才变化重新研究出的成果。
  只见这道符号随着他右手一拍,飞入云雾中去,云雾终于生出一阵抖动,随后缓缓向四周散开,随着那云雾的变化,此地的景物也一同发生了微妙变化,现出此地的真面目来。
  凌展正要抬步前行,忽然他目光一闪,看向一棵生自石块上的小树。在他的目光下,那看似普通的小树也是一道禁制,但却与此地原有禁制不同,显然是有人后加上去的。
  这几年,他已经多次遇上这种禁中藏禁的情况,在他想来这定然是福王等人所为。
  这种禁制破解多了,他渐渐对设禁之人的手法有了很深的了解,这人十分歹毒,设下的禁制并非单一,而是禁中套禁,禁外藏禁,常常触发一个禁制的同时又连续引发周围其他禁制,形成连环攻击的局面,极易将侵入者陷入困境。
  凌展神色冷峻,双眼微眯,盯着那小树看了许久,这才谨慎的打出四道符号,落在其上。
  小树微微一颤,枝叶迅速枯萎坠落,树干也变得漆黑无比,诡异的扭曲起来。
  蓦然间,凌展严重寒光大涨,一拍储物袋,五支飞剑自其中飞出。于此同时那树干忽自石上弹起,目标直指凌展。
  五支飞剑依次撞上树干,前三支都化作一片黑色液体落下,只有最后两支破开树干,远远落在地上,但剑身已然锈蚀,不堪再用。
  好在这种飞剑都是那元婴修士留下,足有数百支,折损一些凌展也不心疼,他将目光看向那短为数截的树干,此物现在已经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长有尺余的黑色蜈蚣。
  以灵兽化为禁制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观其手法,与先前那些显然出于一人之手。这禁制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诡异莫测,一旦他稍有不慎,以为自己已将之破去,贸然前行下定然难逃毒物袭击。
  在他想来,先前只有福王曾招出过一头毒物蟾蜍,这禁制定然是他布下。如今看来,这平日总是面带微笑、一团和气的王爷,心中果然阴毒非常,不似表面那般。
  而此时福王与童林一行,已然来到山顶,二人遥望着三百丈外的巨大漩涡,脸上纷纷显出喜色,显然那里正是通向下一处所在的通道。
  就在二人欣喜之时,禁制山下的漩涡中走出一人,此人银肤银发,身材高大,漆黑的双眼中浮现两颗银星,正是迦南。
  只他此时脸上一副懒散闲适的神色,慢悠悠走到山脚的石碑前,一手轻抚石碑上的字迹,嬉笑着向山顶望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禁制山(三)
  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凌展已经掌握了许多禁制,破解的能力也越发强大,但是这座山上的禁制自山脚而上,由易到难,因此他的前进速度也渐渐达到了瓶颈,只能维持一定的速度。
  这一日,他正盯着一块石头与一片草木组成的禁制沉思,眼中光芒闪动,似乎将有所获。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心有所觉,转头向山下望去,方才在思索之中,他忽然感受到下方传来一阵禁制波动,虽然轻微难查,但却绵绵不绝。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正在破禁上山,而且此人必定对禁制十分了解,才能做到连番破除,又不引发太过强烈的波动。
  凌展略一思索,转身后退几步,远离了那处正在研究的禁制,然后一路下行百丈,回到三个月前到过的地方,认准了一处禁制后,他右手连挥,打出两道禁制之符。
  他这番行为并非破禁,乃是设禁。那人来历不明,终究要有所防范,他设下的禁制都不甚强大,主要的目的还是隐藏自己。当然也不可能单独只设下一处禁制,否则定然惹得对方怀疑,反而暴露了自己。
  连续七天,凌展在上百丈的山体上设下三十余处禁制,这已然是他目前能力的极限,其中花费心里无数,比之破禁不遑多让。
  完成之后,他并不在此地停留,转而又向下走出百丈,而后横向沿山绕行,来到一处偏僻所在,这才择了一处较为稳妥之地,连设九道禁制将自己包围起来。
  做完这一切,凌展只觉心神疲惫,静静在禁制保护中坐了下来,缓缓恢复精神。
  这些时日,那上山之人展现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只觉禁制波动如同潮水一般向山上滚来,这带给他极大压力。如果自己不能在那人到来前完成布置,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情况。
  造成这一切情况的,自然就是迦南。
  他一路如闲庭信步般走上山来,沿途禁制刚一触动,便被他随手化解,如同走在自家后院一般轻松随意。
  渐渐地,他山上的高度已经渐渐接近了凌展所在的地方,忽然,他懒散的面容微微一动,好奇的打量着远处的一片草木。
  凌展此时双目低垂,如老僧入定一般,将全身气息极力收敛,根本不向迦南看上一眼,他深知此时绝对不能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存在。
  迦南看了一阵后收回目光,脸上也恢复了懒散的笑容,低声道:“好玩好玩。”
  说完,他随意挥了挥手,继续迈步前行。
  三天之后,凌展长舒一口气,从禁制包围中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山顶。
  那日见到来人竟是迦南,他心中的震惊之情实在难以言表,根据他推测,迦南应该早就死在了土行之地内,即使是重伤逃遁,但他又怎么可能维持碎星变的状态如此多年?照理说应该在很多年前就实力倒退才是,难道他还有什么索伦并不知道的秘法,可以将碎星变之后的实力维持住?
  这三日里,他暗中感觉到自己在上方布下的禁制已经被迦南破去大半,这也是让他极为疑惑的一点,他原本对于禁制不大了解,但也知道天下精通禁制之道的门派不多,此道高手更是罕见,而一个天魔竟然对禁制如此熟悉和了解,难道在魔界也有这样的法门?可是索伦的记忆里明明没有太多相关的信息,这让他很是不解。
  又过了五日,凌展感觉到自己布下的所有禁制已被迦南尽数破去,他这才走出保护圈,来到那日迦南停留过的地方。
  当日迦南虽然只是挥了挥手便就此离去,但凌展还是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变化,竟然极似自己悟出的禁制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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