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米 背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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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束河古镇,这次旅行还剩下了最后一站。
  ——玉龙雪山。
  今天回来已经是下午,大家都有些累,爬雪山的行程就被安排在了次日。从下午到晚上这几个小时里,一行人就在逍遥居里吃喝玩闹,没有人再出去。占色刚在怀孕初期,身体本就有些疲乏嗜睡,这么一圈儿玩下来,躺下去更是不想再动弹。
  说来她不是第一次怀孕,可这却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怀孕。
  老实说,她心里挺美,挺享受这种做母亲的感受。
  晚餐照常很丰盛。
  一行人围坐庭院里,腊排骨、米灌肠、东巴谷野生菌等等一一上桌,各具特色,吃得很是得劲儿。饭后,占色等着把小十三这个淘气的家伙弄到床上睡着了,她回房间里,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眼皮子快要支撑不住了。半眯着眼睛去了卫生间,挤牙膏、刷牙、洗澡……这些事情,基本都是她在困钝的状态下完成的。
  “你咋这么犯困?!”
  权少皇一回房,就见到她似睡非睡地打着呵欠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小模样儿,勾了勾唇角,不由有些好笑。走近过去,他圈住她的腰,怜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了一句。
  “小懒猪。”
  “哎……!”不客气地又打了一个长悠悠的呵欠,占色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饭喝足又洗白白了的她,一张小脸儿洁白如瓷儿,带着一种浅浅的粉色幸福感,娇俏地反驳。
  “谁懒啊?我这不是孕妇么?”
  “那就是咱闺女是小懒猪!”男人刮刮她的鼻头。
  占色瞪他,伸手去摸平瘪的肚子,“闺女,听见了没?你爸骂你呢?”
  “傻妞儿!”权少皇低笑骂着,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稳稳地纳入怀里,轻轻走到中间的大床边儿,将她的身体放在了褥子上面。
  占色顺势吊他脖子,懒洋洋地喊,“四哥……”
  低笑着,权少皇没有急着抽回手,就那么环住她,慢慢地低头,嘴唇在她红扑扑的小脸儿落下,轻轻一吻,哄道。
  “乖,快睡吧,看你困得那熊样儿。”
  哧的一笑,占色歪了歪脑袋,“你这个人,不损人就不行了吧?我还没变熊呢你就说我熊了,等我肚子大起来,那你不得叫我大象啊?”
  “呵,傻样儿,快闭上眼睛了!”权少皇噙着笑,那俊朗的脸上飞扬的神采,那精壮的胳膊,那紧实的窄腰,那有力的身板,让此刻的他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中带着点儿跋扈,帅气里夹着刚毅,还有一点点坏坏的揶揄,属实让人看得着迷。
  好吧,占色又看出神儿了。
  权少皇挑眉,疑惑地问,“看我干嘛?怎么了?”
  “好看呗!”眼睛微微一眯,占色好心情地还吐了一下舌头,才放开了缠住他的手,“好了好了,快去洗澡吧,我真困得不行了,先睡了啊。”
  “嗯!”
  男人站起身来,看着她继续叹息,眉梢眸底的笑意,无法掩饰。
  “哎!洗了也没得做,没劲!”
  “讨厌不讨厌,就你事儿。人家老婆怀孕了,不都那么过来的?”占色眉开眼笑地鄙视着他,一双眼睛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了。
  权少皇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脸,直接去了浴室。
  他洗澡的速度很快,花的时间更不长。
  可是,等他从浴室里胜利出来的时候,床上那位准妈妈已经嘟着小嘴睡得香甜了。失笑着摇了摇头,他擦干了头发,上床坐在了她的旁边,侧偏着头,一眨不眨地定神看她。
  从眉到眼,从眼到下巴,目光一点点温柔的描绘着。
  这些天,还真是把她累坏了,睡得像头猪。
  他想着,眸色便深了深,掌心抚上了她的面颊。
  “乖儿……”
  迷迷糊糊间,占色还没有睡熟。半闭半睁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一声低沉沙哑的轻唤不同寻常。可困得不行的脑子,没法儿支撑她去考虑那么多,只是伸手过去揽住了他的腰身,脑袋瓜子往他的怀里一埋,继续睡了过去。
  权少皇皱了皱眉头,继续摩挲着她的脸。
  “小傻子!”
  “……去!”
  占色嘴里咕哝着,皱着鼻子,一副嫌弃他的样子,手却把他抱得更紧。
  权少皇勾起唇来,头半靠在枕头上,与她并在一起,却没有闭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精致白皙的小脸出神儿。
  呼……呼……
  不一会儿,怀里的女人响起了匀称的呼吸声儿。
  很明显,她已经睡熟了。
  “占小幺,我……叹!”喊了她的名儿,权少皇本来准备说什么,可一个‘我’字出口,又蓦地闭上了嘴。只是这浅浅一叹,在这个沉寂的房间里,让他俊朗的面色显得更加阴冷了几分,如同一口经年的古井幽泉,暗而冷,冷而深,深而难测!
  “好好睡!”
  又一句,淡淡地从他嘴边上滑出来。
  然后,却钝钝地锉了一下他的心。
  伸出手,他摁灭了灯光,室内陷入了沉寂的黑暗里。
  “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短信提示音,响在了寂静的夜。
  权少皇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慢慢地抬起小女人的脑袋,想将手臂从她的后脑勺下挪出来。可明明睡得很香的女人,却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似的,他刚一动弹,她温软的身体就侧翻了过来,一条长腿儿死死勾住了他的腰,还低低地喃喃。
  “老公……”
  心底刹那软化。
  权少皇垂了垂眼睑,看着女人熟睡的小脸,再次躺了回去,轻轻拢紧了她的身体在怀里,手心慢慢地拍抚着后背。好一会儿,等她再次没有了反应,他才拽过被子来把她轻轻裹住,自己慢慢地翻身起床。
  房间里一直没有开灯。
  可借助窗外的月色,权少皇却可以看清她的脸。
  如水的月银光华之下,小女人脸上皎洁得仿若上好的瓷器。
  大概察觉到他的离开,床上的占色又往他刚才那个位置蹭了蹭,使劲儿卷着一大片被子,将身体蜷缩了起来,整个儿地缠在了被子里。
  据说,喜欢这样睡姿的人,特别地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反璞归真,模仿在母亲子宫里时的睡姿。
  静立着,他无声地站了好几分钟。
  见她再没有什么动静,他才强压着心里澎湃的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出了房门,并认真地阖上了房门儿。
  下楼,不远处的月光下。
  铁手带着一个男人,正在那里等着他。
  男人衣袂飘飘,身材挺拔,光着的脑袋上戴了一顶帽子,没有穿僧侣服的他,换上了一件丽江随处可见的普通休闲服,却也显得气质高华。
  不是别人,他正是净空方丈。
  “你来了?”
  权少皇走近,声音低沉,语气带着一抹若有似无地嘲弄。
  “你都找到这里了,我很难无动于衷。”
  他说‘我’,没自称老衲。
  挑了挑眉头,权少皇摊开手,“里面坐着聊吧。”
  “不用。”
  净空拒绝。
  说罢,他习惯性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慢慢地抬起眼皮儿来,目光直接看着他的脸,声音平静得宛如束河古镇上终年流淌的叮冬细流。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呵呵,你猜?!”摊了摊手,权少皇的笑容有些恶劣,“里面坐着再谈?”
  净空看着他,不动,不语。
  “这脾气……”权少皇抚额,随即,他戏谑地笑,“好,我告诉你。”
  净空静立着,等待他的回答。
  权少皇眸光深幽地盯住他,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龙把头你认识吧?哈市的地头蛇,依兰人!我抓了他,还有他的老相好儿,稍稍一使诈,他便什么都交代了。哦对了。那个小计谋,还是占小幺教我的,她很聪明。”
  面上没有表情变化,净空想了想,冲他摇头。
  “你在撒谎!”
  “……我有必要么?!”
  “龙把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当然没有任何人知道。”权少皇轻笑着,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唇角挑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揶揄来,“世界上知道你没有死的人,只有你自己。要不然,又怎么可能骗过了权世衡这么多年?!”
  “可你还是知道了。”
  眉梢轻扬,权少皇潇洒地掸了掸衣服,勾唇一乐,“你信么?我是猜的。龙把头他不知道,却交代了当年的许多事情。对我来说,足够了!那天在龙泉寺法会上,我只是讹诈你呢?”
  净空皱了皱眉,依旧静站如松,没有半丝移动。一双双眼直视他,像是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实性。
  “猜?”
  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权少皇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锐利的双眼锁定了净空的眼睛,喟叹一声儿,说得无比诚恳,“方丈,看在你是我岳父的份儿上,我才告诉你实话!其实,我在赌。赌你会不会找我……可你来了,证明你就是他了?”
  净空眼睛一瞪。
  在那一刻,他的眼神儿里,带着一种懊恼!
  因为权少皇说的话,完全有可能是真的。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可他偏偏言之凿凿的害他掉入‘陷阱’,日日寝食难安,想着他不远千里追过来,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相信,却又总猜不透其中的猫腻,犯了他自认不可再为的‘疑’念。
  静默良久,他突地一笑,如轻风破云,“你小子,很聪明。”
  “要不然,怎么有资格做你这位占半仙儿的女婿?”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净空方丈眉心紧拧着,目光凉凉地看了看他,突然调转了一下方向,看向了沉寂一片的二楼,“我想看看孩子。”
  呵……
  血源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而与生活延续有关的孩子,总是能刺激人的神经。
  花了一周的时间,他总算想明白了么?
  勾了勾唇角,权少皇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与铁手耳语了几句,便带着净空上楼,一路往小十三的房间走去。
  打开门,他没有开灯。
  不得不说,今天晚上束河的月光很好,从窗口映入的光线很清晰,让人很容易看清楚床中间被子里拢起的一团小身影。
  权少皇压着嗓子,轻轻说:“他睡着了。”
  慢慢走过去,轻轻坐在了床边儿上,净空一口咽下了从喉间突然冲出的翻腾气血,用自己这么多年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的压抑力,将语调说得十分平静。
  “我知道。”
  说罢,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十三。
  权少皇也没有动弹,站在他的身边儿,什么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
  听得净空又说,“小幺又怀孕了?”
  权少皇眯了眯眼,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精明到这种地步。就那么一见面,就凭他们的话和表情动作,竟然就可以判断出来占色又怀孕了。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出家了,不争红尘,那依他强大的大脑,做什么事儿不成功啊?
  也难怪占小幺猴儿精,绝对遗传!
  想了想,他勾了勾唇,笑着点头,“是。你又要添外孙了!”
  净空默了默,眸底跳跃着一抹复杂的火花,双手再次合十,仿若祈祷地默默念叨了几句,然后才叹着低下头去,手掌轻轻地隔空抚在了小十三的头顶上,轻轻地问。
  “这孩子,几岁了?”
  从权少皇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从他沉沉的嗓音里,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淡淡感叹。他回答:“6岁,很快就要7岁了!”
  “真快!一转眼,二十几年了!”
  净空轻声说着,那只手就稳稳地落在了十三的小脸儿上。
  “额娘,不要吵啊……十三还要睡。”
  小屁孩儿嘟囔了一句,蹶着小嘴儿烦躁不安地咂摸了一声儿,拉住被子裹了裹,就气咻咻地将脑袋往枕头上面拱,像只小懒猪似的。
  权少皇想笑,却没有敢说话吵醒了他。
  净空也没有吭声儿,手掌下移,有节奏地轻拍着小家伙儿的后背,沉默地看着小十三在被子里滚了好几圈儿,然后身体横在床上,蹶着小屁屁,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又睡了,可他的嘴里,还在小声儿地说梦话。
  一边说,还一边儿笑。
  “额娘……父皇是大混蛋……”
  小家伙儿带着笑意的声音,很含糊,可权少皇还是听明白了。
  三根黑线刷过头顶,他想不明白这臭小子,为什么睡着了还没忘记骂他?!
  “父皇,贼讨厌……不理他……”又嘀咕了一声儿,十三咯咯咯的,似睡非睡地挥了挥小手,身体拧了起来。
  权少皇的俊脸,再次黑了下来。只不过,在同样光线不明亮的房间,既然他黑如锅底,也没有人能看出来。小东西的确是在说梦话,叽咕了几句,又沉沉睡去了。
  为免再次挨骂,有损做老爸的威严,他小声儿说。
  “方丈,走吧!”
  “好!”
  净空低低应着,小心地俯过身去,隔着被子抱了抱小家伙儿。不料,他刚刚抱下去不到十秒,还没有来得及抽回手来,一只小手就条件反射地往他的脸上抓了过来,小孩儿声音尖锐的低喝。
  “谁?好大胆子,偷袭小爷——”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净空完全没有想到。小家伙儿喝声刚完,他的老脸儿上,就火辣辣一痛,整个左边脸儿刺痛不已。显然,被小家伙抓了一个正着,也伤了一个正着。
  这,就是他外孙给的见面礼了。
  权少皇看着摸脸的老头儿,有些好笑。刚才他忘记了告诉净空,他这个儿子与别人家的小孩儿不同。因为从小都受过训练,警觉性会比普通孩子高得多,天性比较野,也喜欢出手伤人。
  当然,这不是最紧要的。
  现在他着急的是,孩子醒了,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他该怎么解释?
  抚了抚额头,权少皇有些头大。
  不等他们爷俩吭声儿,小十三已经拧住净空的衣领坐了起来,似睡非睡地揉了揉眼睛,厉色说:“快点说,你是谁?你怎么混进来的?”
  “……傻儿子,是我!”权少皇低低出声儿。
  不然,他真怕这臭小子下一秒就会把整幢楼的人都惊醒过来。
  小十三放开了净空,一来他识得权少皇的声音,二来这会儿他也适应了黑暗,看见了人的大体轮廓。愣了一下,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揉着眼睛吃惊地看着权少皇。
  “父皇,你怎么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小东西,他还以为他在做梦呢?
  权少皇又好笑又好气,可这无疑也会是最好的解释了。
  “你睡得不好,父皇到梦里来督促你了。乖乖闭上眼睛,继续睡。”
  小十三‘噢’了一声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可是,当他的目光转向净空方丈时,又疑惑地皱起了小眉头来,“不对啊,这个人他是谁?为什么也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他是谁?
  权少皇抿了抿唇,迟疑了。
  “我是……”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净空的心里,柔软得如同古镇上龙泉河的水,荡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来。他没有因为被孩子抓伤则生气,反倒觉得他可爱得不行。事实上,能有这样警觉心的孩子,本来就是值得夸奖的事情。
  既然是‘入梦’,那就梦一回吧。
  他想了想,把编好的借口咽了下去,直接告诉小十三。
  “乖孙,我是姥爷!”
  “姥爷?”
  “是!”
  “我姥爷?”
  “是!”
  轻‘啊’了一声儿,小十三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愣了又愣,突然像是想明白了,心情亢奋地扑了过去,紧紧地吊着净空的脖子,笑着使劲儿地摇晃他。
  “哈哈,十三第一次梦到姥爷呢……姥爷,你以后要多到十三的梦里来啊?”
  “好!”净空拍着孩子,声音有些哽咽。
  “不对不对!下次,等十三睡午觉的时候,你再来入梦。这样,十三就可以看得清你的长相了。现在姥爷你的脸,好模糊啊,咦……”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小手摸上了净空的脸。
  “姥爷,我咋觉得你长得有点熟悉呢?”
  心里‘咯噔’一下,净空眉头蹙起,“是吗?”
  “是啊,像庙里那个老和尚。”
  “……”
  “那个老和尚可讨厌了,把阿采吉都惹哭了!”
  “……”
  权少皇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儿,掩饰自己想笑的心情。而净空则是搂着小十三,尴尬地笑了笑,“傻子,我是你姥爷,你当然会觉得熟悉了。”
  “噢,也对啊!”
  孩子再聪明也是孩子,小十三没有琢磨那么许多,一双小手亲昵地搂住他,小脸歪了歪去,不停地端详着他,很是新奇地撒起了娇来,“姥爷,你明天早上再走吧,等我醒了的时候。”
  净空自然也有不舍。
  可惜,为免把这小子越说越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了。
  既然权少皇没有告诉占色,他自然就是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儿。而他不想让她知道,自然就有他的用意在里面。想了想,他低低在小家伙儿额头上亲了亲。
  “乖孙,你得好好睡觉,姥爷下次才会来,要不然,姥爷生气了,就不来了。”
  大眼珠子一转,权十三看了他片刻,学着大人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收回手放开了他,又乖乖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咕哝。
  “好吧,姥爷再见。”
  “再见!”
  很快,小十三就被周公给招走了。
  坐在床边儿,净空忍不住又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儿。
  “你把他养得很好。”
  权少皇唇角轻扬,“是他本来就乖!”
  眯了眯眼睛,净空沉思了一下,动了动嘴皮儿,心情复杂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外面谈。”
  权少皇率先出了房间。
  楼下的小厅里,铁手早已经泡好了茶,等在了里面,而逍遥居的警卫们,依旧尽职尽责的在每个暗哨上,换着岗的巡逻着。
  三个人静静坐着,权少皇与净空方丈都像在思考,没有人吭声儿,而铁手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感,没有插半句话。
  良久,净空才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权少皇脸色微敛,一双黑眸犹如碎星满天的夜空,闪烁着诡魅的光芒。
  可他的唇角,却是挂着笑的,“我想要你活过来。”
  淡淡地看了他片刻,净空闭了闭眼睛,“生时心已死,死时又如何再生?”
  重重地抿了一下唇,权少皇沉默了片刻。
  “二十几年了,你真的能忘记仇恨?”
  “仇恨,业障罢了!”
  “……”
  权少皇没有回答。
  室内安静了下来,一直安静着,没有人再说话。
  约摸过了两三分钟,才听得权少皇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如在喃喃,一席话仿佛在对净空说,又仿佛只是他在自言自语。
  “我爸还活着的时候,教育过我说,权家的男人,就得活得堂堂正正,明明白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那样才不会辜负权氏列祖列宗的希望,不会辜负父母恩师的养育之情。我爸一直敬重你的为人,时不时会在我们耳边提起五术后人,对于你们的离散,他每次提及都会唏嘘一番……可我这个不肖子,却眼睁睁看见母亲受辱,父亲惨死而无能为力……你劝我放下执念,我却也想问你,佛法教给我们的除了‘忍’,就没有别的了?”
  “阿弥陀佛……”
  “庙宇里的菩萨,泥塑木雕的身体,不过就是人为而造,他们就是真正的佛祖了吗?你天天守着他们求佛问道,苦苦修行,真的就能压抑得了仇恨了吗?!你知道你的女儿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吗?”
  “……”净空无言。
  “方丈,我以为,真正的佛性,当存于人的心里,而非嘴里。禅者应该对佛有虔敬之心,可不代表禅者对污秽的人就该一味的纵容。人在学佛,佛在看你,也只有你,才能成全自己,还有你的子孙。”
  一段长长的话说完,权少皇紧抿住了唇。
  他字字珠玑,朗朗如碎金轻击,敲入净空的心里。而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显得俊脸无匹,一双野豹般清亮的眸子,无端端让人觉得气势逼人且极具压迫力。
  净空端茶的手腕,轻轻一晃,身体却僵硬了。
  再一次,寂静无声。
  夜风从窗口轻轻吹进来,带着夏季的蛙声与蝉鸣。
  差不多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才听得净空慢悠悠地说,“你有什么想法?”
  冷眸微微一眯,权少皇声音陡然降了温度,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狠戾之气。
  “他要回来了,你该活过来了!”
  次日的束河古镇,阳光依旧很好。
  今天他们要去旅行的最后一个地方——玉龙雪山。
  在阿采吉的建议下,他们决定骑马游玩,慢慢上山以观风景。在束河这个地方,阿采吉一家土生土长,与马帮的人也很熟。很快,她就以不算太坑爹的价格,与一个马帮谈好了价格,带了人和牵了马过来。
  其实这些人,除了艾伦和占色,都是会骑马的,不需要人牵马。
  不过,为了安全,他们还是非得一路跟着。
  小十三每次骑马就很兴奋,挑了一匹小马,他本来想自己骑着走。可赶马的中年大叔却不放心,死活要牵着缰绳走在他前面,搞得小屁孩儿蹶着嘴特不乐意。
  权少皇挑了一匹骠健的大白马,在路上飞骑了一圈儿,才骑回了占色的身边儿。他先下马,扶着她的腰坐在马背上,自己才翻身纵了上去,坐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执起缰绳,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在日光里朗声大笑。
  “宝贝儿,老子这算不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束河花?”
  “臭得瑟!”
  占色轻笑着哧儿,后背却倚在了他的胸口上,感觉着微风拂面的温暖。
  随行加上马夫一共二十几个人,一路向玉龙雪山方向进发了,欢声笑语自然不断。有人在哈哈大笑,小十三更是尖声叫嚷,惹得路上的游人也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一群‘放荡’的人。
  走在上山的人流里,策马迎风,相依相偎,眺望着叠嶂的山峦……
  “四哥,你说这日子,咋就这么美呢?”
  “美吗?还有更美的,在后面。”
  “哪儿?”
  “傻瓜,一辈子还长,你就这点出息了?”
  “呵呵……也是!”
  占色咯咯笑着,心情欢畅。而耳边上,响起一串仿佛为了配合她心境的天外飞音。一个女人在用纳西语唱歌,占色听不懂,却可以从她的歌声里感悟到空灵与婉转。
  一行人的速度不算太快,可了没有多久就到了雪山脚上。
  打马吹牛,一个接一个慢慢地往山上行去。在这个季节,其实看不见雪,只能见到远近不一的绿草茵茵,起伏连绵的山峦之间,吃草的老羊和四面八方赶来的游客。
  一开始,占色任由男人抱着,很是过瘾。可不多一会儿,本来就怀孕的她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了。心慌、气短,恶心,呕吐,胸口一阵阵的发闷。捂着胸口,她脸色苍白的靠在男人身上,猜测是高原反应向她开炮了。
  “四哥……”
  “怎么了?”
  脑子眩晕着,她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眼睛花了花,低声儿说:“四哥,我心里头闷得发慌,想吐,顺不过气来儿了……好像是高原反应?”
  面色一沉,权少皇紧紧揽住他,大声喊了一句。
  “停下!”
  在他的喊声里,整支队伍就停了下来。而权四爷的心情,也跟着占色的身体不好,而同时陷入阴霾之中。翻身下马,他将她轻轻抱了下来,坐在了路边儿上,给她递上了从山下带上来的温水。
  “来,先喝口水。”
  喝了一口水,占色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说话的都急促了起来。
  “我……好难受……”
  “老婆,坚持一下啊,我们马上就下山。”抚着她的胸口,权少皇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目光一眯。
  他看见了铁手大步离开的背影。
  他们出来旅游了这么多天,也爬过山,可占色从来没有过高原反应。而今天,知道她怀孕了,他原本也没有想过要爬到雪山上面去,所以才选择骑马到处逛一逛。哪儿会想到,这才差不多海拔2000米左右,她就高原反应了。
  可因为骑马上山瞎逛,在这附近,没有卖氧气瓶的地方。
  远远看着铁手的背影,他没有吭声儿,只是安抚着占色,教她吐纳换气。
  “没事儿的啊,乖!喝点水,我们就走。”
  “嗯!”
  大口呼吸着,占色点了点头,又狠狠地灌了几大口水,可对了高原反应来说,这些东西都没有太大的作用。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心里揪心揪肺的难受。以前,她总听人说高原反应有多么的难受,不以为然。可真正的自己感受到了,她才知道,这个真心挺折腾人的。
  “快,吸这个——”
  就在她的视线恍惚间,走了好一会儿的铁手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氧气瓶儿。抿着唇一声不吭地蹲在她面前,伸手将阀门打开,将氧气罩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占色白着脸,冲他一笑。
  铁手没有吭声儿,把氧气瓶塞给了权少皇,默默地走开了。
  权少皇目光有些深,搂着占色的腰,把氧气罩凑近她的鼻子,语气沉沉。
  “吸。”
  在这种时候,占色顾不得那许多了。稍稍错愕了一下,就狠狠吸了几大口氧气下去。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还是这个玩意儿才管用。几口氧一下肚子,她顿时觉得喘气儿都匀了。
  “呼……舒服多了……”
  说到这里,她侧过眸子去,又望向了铁手的侧影。
  “手哥,你哪儿买的氧气瓶啊?”
  铁手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远远的山峦间,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也很沉,“游客那儿买的。”
  额!
  带着氧气瓶儿上山的游客,自己也需要的吧?
  占色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艾伦却忍不住问了,“喂,人家游客用来救命的玩意儿,怎么会舍得卖给你?”
  铁手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不卖,也得卖!”
  “额……”艾伦一愣,无语地盯着他,“难不成你抢的?”
  “……”铁手不再吭声儿。
  当然,他不可能抢的。只要是一个东西,它都会有价。只要把价钱给足了,游客又怎么会不舍得卖?一个抵一百个的价钱,那就是抢着卖了。
  “啊……哈……”
  歪了歪嘴,艾伦翻了一个大白眼儿。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为了占色,还真是可以没有节操啊?
  抢这种事儿也干得出来?
  摇了摇头,她凑到占色的身边儿,蹲下身来关心地问她,“占小妞儿,好点儿了吗?你看着你的可怜样儿,艾爷我看得都快要缺氧了……不过,哎,我要是真的缺氧就好了……靠,我怎么地就不缺氧呢?”
  嘀嘀咕咕的念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前面几句还好,后面占色完全听不清楚。
  刚才苍白的脸,吸了氧后已经有了点儿血色,她皱眉看着艾伦,“你在说些什么?大声点儿好不?”
  艾伦嘿嘿一乐,眯着眼儿笑,“没有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也!”
  “去!”占色笑瞪着他。
  这时候,小十三也凑在了身边儿,小手轻轻顺着占色的胸口,他皱着小眉头,也像个大人似的,满都担忧,“额娘,你快好起来。”
  占色抚着他的脑袋,“乖,额娘没事儿了。”
  小十三把脑袋搁在权少皇的膝盖上,坐在旁边,想了想,突然咧着嘴笑了,“额娘,我给你讲一个开心的事儿,讲了你就快快好起来,陪十三玩儿。”
  “好呀!”
  “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姥爷了。”小十三抬着下巴,说得特别得意。
  姥爷?
  占色心里一窒,上半身猛地前倾过来,“你都没有见过姥爷,怎么会梦见他?”
  大眼珠子眨动着,小十三机灵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他告诉我的啊,他说他是我姥爷。”
  “……傻!”
  “你不信,我告诉你,我姥爷他长得就像庙里那个大和尚……”
  占色‘啊’了一声儿,好笑地看着十三。
  噗!
  直起身来,艾伦脚尖踢着小石子,嘴里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臭小子,你也太扯了。什么不好梦,还梦见和尚呢?你有没有梦见道士啊!”
  见别人都不相信,小十三嘟起嘴来,看向了权少皇。
  “谁骗你了,你们不信问父皇,父皇也在我梦里呢,我们还说话了!”
  权少皇眉心越皱越深,将小家伙儿拎起来,转开了话锋:“你们继续往上面爬吧,我和你们嫂子先回束河去。”
  说罢,他将占色扶起来站好,然后背转过去,蹲身在她面前。
  “上来,我背你去坐缆车……”
  这里离索道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占色的身体虽然不太舒服,可也不至于完全走不动路。
  “不用了。”
  “上来!”男人拧眉,霸道地低吼,“死撑个什么劲儿?”
  “……”
  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占色慢慢地趴了上去。在一干人面前,她多少有点儿不自在。可这个男人向来说一不二,逆着他,说不定就得耍横了。
  于是乎,一行人兵分两路了。除了四五个警卫和小十三跟上了权少皇,其余的一干人等,继续打马向山顶上去了。而他们几个,将马匹交给了随同过来的纳西阿哥,就步行着转移阵地,准备抄近路去索道,再坐缆车下山。
  对此,占色对那几名没去山上玩的警卫,有些歉意。
  “不好意思啊,我拖累大家了。”
  “嫂子,你在说什么呢?”几个小伙子腼腆的回应。
  权少皇侧眸看她,勾起了唇来,俊朗的脸,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二傻子!”
  “嘿我说你,干嘛总说我傻啊?”
  “那是爱称,不懂?”
  一双手吊着男人的脖子上,占色与他愉快地斗着嘴,走在栈道上,却也十分有趣儿。而男人微微汗湿的身体,沉稳的心跳声儿,她在清晰感知的同时,心跳与他同频跳动,心里十分的安心。
  “四哥。”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占色轻轻喊了一声。
  “嗯?”权少皇稳稳走着,声音里没有半点喘息。
  “呵,这几天玩得好开心。”俯在男人背上,占色笑语靥靥,“刚才我都在想啊,你说咱就一直这样过下去多好啊?都不想回京都了!”
  权少皇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偏过头去,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你要喜欢,以后咱们每年都来。”
  “呵呵,好啊。”占色笑着,“你说我这心里,算不算逃避?呵呵,在这里什么事儿都可以不想。可是一回到京都,啥烦心事儿都跑出来了……还有,唐瑜还住在锦山墅呢,老实说,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说她不亲吧,她又与我流着一样的血。说她亲吧,可是我对她却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难道真的是我这个人太自私了?”
  “不!”紧紧钳住她,权少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你不要被那个净空方丈影响了!”
  “……我没有啊。”占色否定,随即笑了起来,“哎,我还觉得你挺能侃呢?那些佛理禅言,说得一套一套的,我真的好怀疑,你以前是不是出过家呢?”
  “傻逼,唬弄人么?谁又不会?其实,咳!我也不懂!”
  “哈哈哈……”
  哈哈大笑着,占色浑身的重量都搭在了他的身上,脑袋偏过去,将嘴贴在他的脖子边儿,趁人不注意,轻轻地亲了一下。
  “干嘛?阿妹这么热情,又想哥哥疼你了?!”
  “去!”占色笑着拿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啊,三句话就不离流氓本行。”
  “性用人之大道!”
  哧了一声儿,占色不跟他贫了,认真地敛着眉头问,“四哥,我们啥时候回京都?!你说我这岗前培训,能过关么,哈哈!”
  权少皇没有回答。
  沉默了一下,他突然沉下了语气来,对她说,“回了束河,你先休息。我下午有点事儿要出去办,大概要明天才能回来。”
  有事儿去办?
  这几天虽然他们真的是在旅游,可占色见到他的‘业务电话’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也能猜测得到他没有表现得那么清闲就是了。想了想,虽然知道不该问,可她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你要去哪儿啊?连晚上都不回来?”
  顿了顿,权少皇微眯着眼睛,“航天151厂!”
  “呀……?”
  占色愣住了。
  与那个北x—21d两用导弹用关的东西,占色早看过无数遍了,关于航天151厂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航天151厂会在这个地方?难道说,他选在权世衡访华之前带她来旅行,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航天151厂?
  好诡异啊!
  一双手吊着男人的脖子,她没有再多问,可还是关心地补充了一句。
  “四哥,你要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男人声音低了许多,紧紧抓牢了她的身体,他倏地侧过脸来,与她凑在脖子边上的小脸贴了贴,一双冷鸷的眸子里,燃烧一种忽明忽暗的光芒。复杂、深邃、严肃,还有一如既往的难以看透。
  “不要想那么多,乖乖把咱闺女给养好!”
  低下头,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占色的目光渗满了一层水。盯着他,她一直盯着他,良久,才把嘴唇贴在他的耳朵边上,轻轻蠕动,“四哥,希望往后,我们的日子,都像现在这般,安宁静好!”停顿了一下,她又说,“希望这次,你能大仇得报。”
  权少皇嘴唇抿了抿,棱角冷硬。
  看了看远处的山峦,他阴煞的目光收回,又看了看占色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腕,还有手腕上那一串潋滟生姿的玉十八子,脚步突然一顿。
  “占小幺,十八子好好给老子戴着。”
  心中一紧,占色皱了皱眉头。一头长头随着她的低头,满面般铺开在了男人健硕的肩膀上。而她的语气,带着不太理解的困惑。
  “怎么了?我不是每天都戴着吗?”
  男人浅浅勾下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屁股。
  “怕你又耍小脾气,把它还给我了。”
  呵呵一笑,占色吸了吸鼻子,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儿上,小模样忒可爱。
  “权四爷,原来你这么在乎我呀?”
  权少皇唇角翘了起来,低低浅笑,“废话!你是我孩儿他妈,我不在乎你,在乎谁啊?!”
  “乖!”在他侧脸上又印了一吻,占色难得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睛。像逗趣儿的小猫咪,故意在他的脖子间蹭来蹭去地搔他痒痒。可是,她带着笑的美眸,因为角度的关系,并没有看见男人黑眸里流窜出来的那一抹阴霾。
  回到了束河古镇,权少皇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他们是悄悄走的,没有人知道。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之前继续上山的人也都回来了。见到大家伙儿又在逍遥居里又吼又闹的,占色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习惯了与男人天天腻歪在一声儿,想到他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空得慌。
  束河的夜晚很美。
  想到今天晚上,将会是她在束河的最后一晚,占色就受不了阿采吉的撺掇了,准备晚上再出去逛一圈儿。本来她是准备叫上艾伦的,可今儿那厮爬了一天山,说是要早睡早起培养淑女气质,早早地就累得躺了。
  于是乎,等小十三睡下,她带着孙青与阿采吉一道出了逍遥居,迎着夜风走入了束河古镇的夜晚。
  束河的夜晚,并不十分热闹。窄小的街面儿上,就可以听见泉水叮冬。一路行来,好多的特色店铺上,都铺满了带着民族风情的小货物。之前几天该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占色啥也没有再买,只是空着手走着,细细品味着束河的文化。
  休息了一天,她白日的高原反应没有了,几天旅游下来的疲乏也好了许多。此时此刻,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特色的街灯,听着阿采吉指指点点地讲着束河,她越发对这种宛如世外桃源的生活向往了起来。
  在城市里做了奴隶的人,实在太喜欢这样简单的放松了!
  这样的时光,太柔软了。
  一时间,她感慨万千。
  几个人逛了一会儿,在阿采吉的带领下,就找了一家靠溪水的小茶馆坐了进去。
  “小阿妹,你们要喝点儿什么呀?”
  刚刚坐下来,穿着民族服饰,走路叮当作响的漂亮老板娘就过来搭讪了。
  本来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坐在这里赏夜景,并不是为了喝茶。随便点了一杯滁菊茶。而占色怀孕不能喝茶,只笑着要了一杯白开水,便扭头望向了木质窗外的芭蕉影子来。
  滁菊花很快就端了上来。
  几个玻璃杯,上面插了一根顶端有图案的吸管儿,看上去茶清水绿,很是可口。
  “阿姐……”
  阿采吉咬着吸管儿,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见她明明一个小姑娘,却学着人伤春悲秋的样子,占色不由笑着挑起了唇来,“不开心了?”
  抿紧的嘴角歪了歪,阿采吉吸了一口茶,眉头皱了起来。
  “你说,那个**师说的话是真的么?”
  “我不要相信。”占色笑着安慰,“这些东西,你只要信好的那个部分就行,至于不好的东西,就丢一边儿去吧。”
  “可是——”阿采吉懊恼地耷拉下眼皮儿,目光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可是我的阿黑哥,他这几天都没有再来找过我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再接,我几天都没有见到他的人了,阿姐,我心里好难受。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占色一愣,看着小姑娘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伤感,她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阿采吉……爱情,它不是生活的全部。”
  “阿姐,我心里很苦。”阿采吉吸了吸鼻子。
  抚额看着她,占色品了一口什么味道也没有的白开水,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净空方丈的话,突然之间,她满脑子都觉得诡异。
  他真的有那么神么?
  皱了皱眉头,她正准备借力使力,劝阿采吉听从了‘神’的旨意,忽然那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老板娘就笑着走过来了,立在了占色的旁边。
  “小姐——”
  占色抬头,“有事儿?”
  老板娘的脸上笑得像开了花儿,一转头,他指了指另个方向的窗边儿。
  “那位先生说,请你一起喝茶。”
  纳西族是一个性文化开放的民族,占色在这边儿玩了几天,大概有些了解他们这边男男女女的勾搭的方式。不过,她没想到自个儿大晚上的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艳遇。
  “不好意思,麻烦你告诉他,不用了……”
  她笑着侧过眸子,顺着老板娘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秒,她的目光,就对上了一双浓重阴影下的深邃眼眸……
  ------题外话------
  (ps:今天这章提前更的,小妞儿们莫忘了看前一章啊,要不然情节衔接不了!么么哒)
  二锦:更了39点可不可以求嫖啊?
  众妞(鄙视):你没更39点的时候,不也在求嫖么?
  二锦:额!我是情非得已啊!我是无辜的啊,我是纯洁善良的啊,我是……
  众妞(白眼):滚!
  末了,众妞儿摸荷包,掏月票……‘唰’——全在二锦的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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