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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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小胡子的话之后,大胖子仿佛找到了组织一样,语气更亲近了,和小胡子一起躲在入山口一个背风的地方,说:“我叫张球,叫我球哥就行,兄弟,从哪儿来的?”
  “球哥。”小胡子透过墨镜看着大胖子那张堆满笑容的脸,说:“从江北来的。”
  “江北?听口音不像。”大胖子挤眉弄眼的说:“现在还有人在江北混么?卫八垮了。”
  “老家江北的,后来去了镇江。我不跟卫八。”
  “跟哥哥差不多,我老家山西的,知道候马吗?我就是侯马人,杜菩萨的老家。”球哥咧着嘴。
  小胡子见多识广,辨别能力也很强,大胖子很像那种盘口上混的伙计,张口闭口话说的很大,一句话就带出一个威震四方的龙头。而且他的口音里确实带着一股山西味,这种人给人的感觉很油滑,很虚,但小胡子还真挑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他对球哥的怀疑,是来自内心的,所以不论球哥说什么,这种怀疑不会消退。
  他们开始谈论一些盘口上的事,小胡子自然对这些非常熟悉,没有露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球哥一个劲儿的追问小胡子到底和谁混饭吃,小胡子回答说自己在一个不大的盘口。球哥笑了笑,说这几年乱套了,龙头们死的死,垮的垮,想找个硬靠山很难,但是龙头们留下的地盘还有生意线都虚了,是个发展的好机会,如果心狠胆子大,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大干一番。
  双方看似谈的很火热,然而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刨根问底的意味,两方不熟的人如果都是道上的,而且没有什么仇恨的话,一般都会自报家门,但不仅仅是小胡子在隐瞒,球哥也在隐瞒,所以两个人说了半天,说的全是没用的废话,谁都没有摸到对方的底细。
  “你们拉的什么东西,很沉,要不要我们给搭把手?”小胡子话锋一转,他看到了留在雪地里那一条很明显的拖拽的痕迹,痕迹已经快要被漫天落下的风雪给重新掩埋了。根据这条痕迹,可以看得出球哥他们拖拽的东西确实非常沉重,在这种地方,任何车辆都没有用,想把什么东西运到山里去,必须靠人一点点的拉。
  “不劳兄弟们动手了,一点装备,自己就带过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都是在向对方表明:想套我的家底,做梦。所以也就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球哥很识趣,说话虽然很糙,不过秉承点到为止的原则,又随口打了几句哈哈,就带着自己手下那个伙计顶着风归队。从头到尾,球哥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然而小胡子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看着球哥滚圆滚圆的背影,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个人是谁?”等到球哥走远之后,贡觉就凑过来问小胡子。
  “说不清楚。”小胡子实在无法判断球哥来自何处,这个毛毛糙糙的大胖子其实心机很深沉,和那些在道上混了半辈子的人精没什么区别。
  他判断不出球哥的来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球哥这些人没有一个藏人,显然是从内地里来的。小胡子的脑海中闪现着一个又一个龙头的脸庞:雷英雄,杜青衣,卫八,许晚亭,廖三......盘龙山一役,这些势力巨大的龙头死掉了一大半,会有谁,有能力参与到藏区的事情中来?
  越想,小胡子就越觉得不可能,那些龙头无一例外的都做着长生的梦,他们根本不会关心轮眼还有轮转石究竟是从什么时间什么人的手里流传下来的,他们只关心这些东西能不能带给他们漫长的寿命。包括卫八还有许晚亭这样的老家伙,所知道的也仅仅是皮毛而已,没有任何人可以获取大量关于末世预言的信息。
  那么球哥这些人,究竟是谁手下的伙计?
  “我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但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目的很有可能和我们是一样的。”小胡子感觉到了压力,对方抢先一步,自己这边三个人必然要落在后面,如果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抢在对方前头,那么必然会引起矛盾。
  三个人正在商议和猜测,晋普阿旺就看到刚刚才走远的人又跑了回来,不过这次球哥没有来,是他手下的伙计。这个伙计冒着风雪蹒跚了半天,才走到小胡子他们跟前,哈出一大口像烟一般的白气。
  “球哥说,天气不好,路也难走,道儿太窄了,容不下那么多人。”伙计的语气明显没有球哥那么和善:“你们回去吧,来回路费,我们管了。”
  这个伙计也不管小胡子他们是什么反应,直接伸手递过来一扎整整齐齐的钞票,估摸有万把块钱。
  球哥觉得小胡子是道上的人,所以就按道上的规矩来办。这样的情况在过去也发生过,两伙人遭遇了,势力大的那一方不愿意别人插手自己看中的生意,又不想明着破脸,略微出点血,给对方发个彩头,让他们知难而退。
  但是这么做,有一种高高在上且看不起人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宽容和施舍,但对于小胡子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事,我做主,钱收回去。”
  小胡子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那个伙计的脸色顿时变了,还想再说,但小胡子摘掉了墨镜,那双微微眯起的且像蒙着一层灰雾一样的眼睛,让那个伙计不敢直视,他来回想了想,最后收了钱顺原路重新赶回去。
  “他们不想让咱们跟着。”晋普阿旺还没等对方走远,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按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要走到真正的目的地,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小胡子问贡觉。
  “至少五天,如果中间雪能停一段时间的话,估计会快一些,不过封山的季节,这样的雪一下就是很长时间。”
  “五天......”小胡子盘算了一下,时间还算充足,现在不是真正的目的地,没有必要再这个地方和球哥那些人硬拼,先跟到接近目的地的地方再说。到那个时候,真要动手,也只能动了。
  小胡子有意和球哥他们保持了一段比较长的距离,路程很长,双方差这一点距离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又在入山口这边呆了三四个小时,在这种地方,三四个小时也走不出去太远。
  这时候,小胡子他们三个就动身了,这样的天气下强行前进是一种挑战和折磨,球哥那帮人已经看不到了,不过贡觉估计,他们不会走的太远。心里有各种顾虑,所以小胡子他们就走的很慢,一直到天黑的时候,大风雪仍在继续,他们走不动了,也不敢在黑暗的环境里摸黑前进,只能被迫停下。
  “如果我们走不动,他们也走不动。”贡觉对小胡子说:“放心吧,他们无法甩掉我们的。”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行进的路程很有限,贡觉就说,他之前的判断估计要调整,根据他们现在的这个速度,至少要六天才能走到雪山的深处。
  然而在第三天,原本不可能停下的风雪在一夜之间就完全停止了,被暴风雪肆虐了很久的群山显得分外安静。这场风雪阻隔了大山内外,有的稍显坑洼的地方积雪一直埋到人的胸口,行走的非常困难。
  “我们一定要非常小心。”贡觉的脚步放的很慢,而且表情无比慎重,他告诉小胡子,大雪虽然停了,但他们的处境将更加危险,那些看似非常安静的雪山,就像一颗颗巨大的炸弹,积雪可以暂时安静的覆盖在原地,是因为一种很微妙的力量平衡,有时候一声咳嗽和跺跺脚的震动,都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
  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迎接小胡子他们的,将会是巨大的雪崩。
  ☆、第一百九十章 奇怪的装备
  “我们的速度慢了,球哥他们肯定也要慢,我们至少是轻装,他们还带着装备。”小胡子心里不是那么急躁,时间还有,稳扎稳打是王道。
  风雪肆虐下的群山和雪停后的群山完全就是两个样子,白色几乎笼罩了天和地,一眼望过去,就好像有人把一个个巨大的雪堆杂乱无章的堆放在大地上。小胡子他们依然走的很慢,很小心,群山中的路比较复杂,有的地方可以绕行,有时候则必须翻越一些海拔不高的山,否则就过不去。
  大风雪是在凌晨三四点钟停下来的,当小胡子他们一直走到当天中午的时候,就不得不停止前进,因为他们发现了前面的球哥的队伍。
  安静的环境下,视野比风雪中清晰的更多,通过观察,小胡子终于看到了球哥队伍的全貌,他们的队伍一共有七个人,本来,球哥比小胡子要早好几个小时的路,然而,一座小山挡住了队伍的脚步,迫使他们停滞。
  那是一座海拔仅仅三百米左右的小山,在高耸的群山中间仿佛一个不起眼的侏儒,但这座山是必经之路,如果要继续向前走,就必须翻越它,否则就得爬另外一座更高的山。球哥这种老油条所带的队伍,肯定不是乌合之众,人员与装备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但是他们带着一个比较大的木头箱子,这只箱子拖住了队伍的脚步。
  根据这只箱子的体积来看,小胡子觉得两个人肯定扛不动,尤其是在这种地势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拖着箱子在雪地里慢慢走。箱子里面是什么装备,小胡子看不穿,但这必然是个一定得用的东西,否则球哥不会缺心眼死拉硬拽带着它。
  小山被积雪完全覆盖住了,带着箱子的人不可能马上就爬上去,必须要有人先走一步,在积雪中清出一条可以通行且比较安全的路,后面的人才可以跟进。小胡子他们赶到附近的时候,两个清理积雪的人走在半山腰上,他们无比小心,把积雪轻轻的拨到一旁,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开路。剩下的人很有耐心,就呆在下面等。
  一直过了很久,两个负责开路的人终于在积雪中清出了一条路,下面等待的人虽然不急躁,但显然都想抓紧时间,开路的人顺原路返回,就有人拖拽着那口木头箱子,开始朝山路上走,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三个人在前面硬拉着箱子,后面的人用撬杠帮忙,从远处看,这些人就像几只蜗牛,缓慢的爬行在山路上。
  如果仅仅是几个很有素质的人行走在山路上,可能情况会好一些,但是拉着这样一口箱子,磕碰和震动都是无法避免的。箱子在一个比较崎岖的地方被拦住了,前后的人一起努力,才把它连拉带撬的弄过去,但是还没等他们的脚步站稳,整座小山就仿佛一下子散掉了一样,山体外覆盖的雪层唰的就一片一片的冲刷下来。从远处看,这样的小雪崩好像就那么回事,感觉不到恐怖和壮观,然而对于那几个位于雪崩中的人来说,这已经非常要命了。
  走在最前面拉着箱子的三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直接被雪层给冲了下来,箱子顿时失去了控制,连着在山路上翻了几个跟头,再加上积雪的冲刷,停止不了,就那么翻滚着从山上落下来。晋普阿旺观察的很仔细,在翻滚的过程中,箱子和坚硬的山体碰撞,直接被摔裂了一个口子。
  雪崩的速度就好像一个人从楼上倒下来一盆水那么快,瞬间就把球哥的队伍给淹没了。小胡子他们没有立即赶过去,等了一会儿,才试探着接近。积雪全都堵到了山脚下,非常厚,被淹没的人还没有死透,挣扎着从雪堆下面拱,但不等拱出来,就被晋普阿旺和贡觉控制住。小胡子不管这些,那口木头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箱子也被埋在了雪堆里,不过它从山体一侧滑落下来,埋的不深,晋普阿旺和贡觉控制着局面,小胡子独自奔向了箱子那边。积雪几乎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给淹起来,一直到接近箱子的地方,才踩到了几块比较大的石头。
  箱子被摔裂了,隐约露出里面所装的东西。球哥倒没有完全撒谎,箱子里可能就是一些装备,不过东西不会直接塞在箱子里,箱子只是第一层,每件装备都还有独立的外壳,那些外壳是金属的,双层保护。
  小胡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一些现代化的装备都不怎么感冒,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做活的时候有顺手的装备会方便很多,但他更相信人是一切的根本,人不行,带着再好的装备也没用。他不认得这些装备,可能都是些仪器,一件一件,整齐的码放在木头箱子里,也分辨不出这些仪器是单独使用的,还是某个部件。
  除了这些密封的装备之外,从木头箱子裂开的一条缝隙里,小胡子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木头箱子大概有两米多一点,一个差不多两米长,一米宽的金属长盒占据箱子体积的一小半。金属长盒闪动着一种铝合金般的色泽,球哥的队伍人数不多,而且涉足的地方比较复杂,铝合金轻便结实,适合用来存放一些东西。
  但小胡子干了半辈子的土活,看到一些长方形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把它和棺材联想到一起。对于长方形的东西,他很感兴趣,这几乎是所有土爬子的通病。
  而且在这个时候,这个铝合金般的金属长盒带给小胡子的,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感觉,因为从外观上来看,它也很像一口棺材。
  小胡子朝远处看了一眼,晋普阿旺还有贡觉掌握着主动,那些被埋在雪里的人只要露头,立即会被制服。小胡子比较放心,他开始用工具把箱子裂开的部分扩大,然后取出那个铝合金的长盒。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装备部件一件件的散落出来,它们的外壳非常精密,估计里面还有防震装置,道上的一些势力和过去的老团伙完全不同了,经常能搞到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小胡子在以前就听说过,有的人用地质队的装备来找坑,人不用下去,坑下面的种种情况都可以搞的一清二楚。
  木头箱子的一面完全被拆掉了,那口铝合金的金属长盒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一个人搬动着有些吃力,小胡子把它轻轻取出来,之后一松手,金属长盒就轰然砸开了一片积雪,平躺到了地面上。
  在这个过程中,小胡子已经观察到了,金属长盒的盖子和箱体交接处,有四个搭扣,这种搭扣非常结实,摔都摔不开,但只要顺着方向轻轻一扳,就可以打开盖子。小胡子从石头上抬腿下来,想要靠近金属长盒,把它弄开看看。不过刚一抬脚,他突然就改变了方向,而且动作变的飞快,合金管嗖的刺出来,在小胡子突然一动之后,距离他大概不到七米的地方,雪堆下骤然冒出来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之前的轻微举动已经被小胡子察觉,当他冲出来,还没来得及举起手里的枪时,合金管前端的刀口已经逼到了他的喉结处。
  球哥一下子僵在雪堆里,左手握着一把枪,只举起一半。他的右手显然受伤了,两个手指肿的和胡萝卜一样,伸都伸不直。他的左手显然也练过,但只要不是左撇子,左手不可能和右手一样灵活。
  小胡子静静的看着球哥,其实他心里也很意外,球哥的体重起码二百斤,然而动起来根本不像个臃肿的胖子。
  “比你慢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要不然,你现在已经脑袋开花了。”球哥的神情好像很镇定,并没有因为脖子上架着刀刃就瑟瑟发抖,他朝周围看了一眼,几个同伴几乎都被晋普阿旺和贡觉守株待兔一般的制服了。球哥突然咧嘴笑了笑,扭头对小胡子说:“别告诉我你在一个无名盘口上混日子,现在,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贡觉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用绳子把球哥捆的结结实实,球哥这样的体型浪费了不少绳子,小胡子收回合金管,看看散落在雪地里的那些装备,最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让他很感兴趣的铝合金长盒上。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小胡子问球哥,因为他能看得出,这个长盒的材质和其它部件不一样,里面装的,应该也是不同的东西。
  “我警告你!”球哥原本还很镇定的神情因为小胡子的问题而瞬间变了,有些凶神恶煞:“不要碰它,否则,你会后悔!”
  ☆、第一百九十一章 长盒中的东西
  球哥被刀子逼着,却仍然像喊着一样的吼出这句话,根本不顾及离自己喉咙仅有几厘米的锋利的刀口,小胡子停到球哥的喊话,随即就停下来,转头望着他。小胡子并非害怕了,而是觉得这只铝合金的长盒里装的东西,好像无比的重要,否则不会让球哥产生这么激烈的反应。
  “现在退走,还来得及。”球哥咽了口唾沫,丢失了墨镜,让他在这样白雪茫茫的地方有些睁不开眼,他喘了一大口气,对小胡子说:“你现在走,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只长盒里,是什么?”小胡子问。
  “这些东西,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已经闯了祸!不要让错误继续下去!”球哥又显得有点恼火,不过他强压情绪,缓了缓语气,劝说一般的对小胡子道:“离它远一点,趁错误还有收拾的余地。”
  “我只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有。”小胡子不理会球哥的劝说:“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会后悔的!”
  小胡子的情绪一直很平稳,但是球哥三番五次带着威胁的口气这样大吼大叫,让小胡子有气。他嗖的一声又刺出合金管,力量和位置拿捏的无比精准,合金管一端锋利的刀尖已经触到了球哥的喉结上。
  “我有什么后悔!”小胡子低低的对球哥说:“我可以把你们全都做掉!有谁知道是我碰了这只盒子!”
  小胡子的强势让球哥闭上了嘴巴,他知道自己遇见了软硬不吃的人,不可能利诱,也不可能威胁。球哥又深深叹了口气,看小胡子的目光很复杂。与此同时,小胡子也察觉出,球哥这个人很深,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肥头大耳,如果他不想说的话,就算拿枪顶在脑门上也没有用。
  小胡子不再跟球哥废话,径直走到了平躺在雪堆中的金属长盒旁,他用刀背撬开了一个搭扣,密封的箱子顿时失衡,箱盖微微的打开了一条缝隙,随着这条缝隙,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就飘散出来,小胡子和各种各样的死人打的交道太多了,他能闻的出,这是防腐剂的味道。
  “他们带了什么到大雪山来?”小胡子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随便的臆想好像被证实了,一口像棺材一样的金属盒子,一股浓重的防腐剂的味道。
  他接着就打开了其它三个搭扣,把盒盖完整的拿了下来,金属箱子内部,有一层薄薄的聚乙烯,打开上面的聚乙烯板,是一种很特殊的塑料薄膜。薄膜很厚,但是隐约能看出里面包着的东西,小胡子一把就打开了几层塑料薄膜,顿时,他的目光定住了。
  一具已经不像样子的尸体,静静躺在金属箱子内部。尸体死亡的时间太久远,完全辨认不出相貌,尸体遭到过很严重的破坏,经过了修复,勉强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具尸体让小胡子感觉到熟悉,同时还伴生着强烈的疑惑。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他马上回想到了那棵生长在地下的超级巨大的树,想到了树根处被拱塌的石室,还有被主根洞穿而过的尸体。
  古老宗教的神明尸体!
  小胡子骤然转过头,盯着球哥,到了这个地步,他无法不把球哥的来意作为重点。他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神明的尸体,而且不辞辛苦的把尸体运到大雪山群的深处,他要干什么?
  当小胡子看着球哥的时候,球哥的身子一软,瘫坐在雪堆里,他隐隐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好像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可能暴露的秘密被别人窥探到了。
  小胡子又看了一会儿,这肯定是那具已经烂的不像样子的神明的尸体。在古老宗教的神明死去的时候,他身上的血液还未停止流动,就被放干,作为有特殊作用的神血保留下来,他的遗体被安葬,却在若干个世纪之后被他的信徒挖出来,用来种树,用来培养一支可以征服高原的强大军队。
  又是若干个世纪之后,他的遗体重新被人运回了大雪山群中。冥冥中像是有什么在安排着,创造出一个无形的轮回,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回到起点。
  小胡子站在金属长盒旁,看着那具神明的遗体,心里生出波澜,这一具尸体,带给藏区多大的变化?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后世的很多事情都被这个古老宗教的神明所隐隐影响了,如果没有他首创的宗教,没有他留下的圣器,那么末世预言这个大事件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
  过了很久,小胡子才拿起了盒盖,重新盖好,之后,他转身走到了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球哥身旁,有必要和这个大胖子再谈谈。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球哥死死盯着小胡子,说不清是怨还是惋惜:“如果事情到刚才就结束,你不会受到什么牵连,但你打开了盒子,后果就很难预料了,你可能不知道,有的事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这很奇怪吗?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小胡子露出一丝不屑的笑,但心里已经不知道考虑了多少圈,不用多想,球哥这个人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和末世预言一定有关,只不过这一伙人隐藏的最深,当朝圣者人世间还有军刀团不得不浮出水面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球哥这伙人却不声不响的摸到了大雪山这里,小胡子觉得要和这样的人交谈,不抛出一些猛料是无法让对方开口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球哥认为小胡子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么他越发不会开口,因为即便开口说了,小胡子也听不懂。
  “确实是不该看的东西,你看上去像是个聪明人,但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球哥恢复了正常,事情到这地步了,把喉咙喊破也挽回不了什么,他就坐在雪堆里,摇着头对小胡子说:“不要想着把我们都做掉就没事了。”
  “这具尸体,我早就见过,还有一棵很大的树。”小胡子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球哥的表情和眼神:“我不仅见过这具尸体,还知道他的身份,你告诉我,只不过又看了这尸体一眼,有什么不该?”
  “你......在开玩笑。”球哥的表情一下子就呆住了,尽管他很想掩饰,但那种震惊却掩饰不住,他哆嗦着脸上的肥肉,勉强笑了笑:“别唬我,我不是让唬大的。”
  “有一个很古老的宗教。”小胡子凑到球哥脸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是古老宗教创教神明的尸体。”
  球哥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他看着小胡子,就好像看着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怪物一样,虽然被埋在雪堆里,但球哥脸上的冷汗还是忍不住一滴一滴的顺着头发落下来。
  球哥不再说话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脚下的雪,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小胡子,过了好半天,他才定了定神,对小胡子说:“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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