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打你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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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志文感觉自己面前的天空一片昏暗。
  打一个比方,他从外面带了个朋友回家,可这朋友进了家门毫无客人的礼貌谦和,反而将他家从里到外都狠狠砸了一遍,还美其名曰,我是为你好……
  这种情况下,郑志文在家长面前自然是抬不起头,事实上他这次过来,是肩负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志气的。
  但是,眼前这位楚留香公子,一副我打你是为你好,是为世界和平,为天下百姓才暗中搞起你的内乱的架势,还似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让人以为做坏事的是我们……
  这不是卑鄙,什么是卑鄙。
  但楚留香一副人类灯塔的德行,让郑志文无法做什么,在进门前,他被从上到下搜身一遍,连后面都没有放过。
  不然的话,郑志文有那么一时间的冲动,与眼前的这个得意洋洋的“楚留香”同归于尽!
  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说道:“小国自认对天朝侍奉妥帖,从不不敬,哪怕天朝鼎革,也是小心翼翼,等待天使,随时等待入贡,为何如此,如果天朝对我国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大可以派天使来指商,我国无有不从的道理!”
  木容山呵呵一笑,说道:“事儿大了,让我怎么说。”
  “可是……”
  木容山严肃道:“你们对老百姓不皿煮,不仁义,没有人权,不能提供给每一个老百姓七十二个美女,你们的国王敢吃甜豆腐脑,死罪,是东马党,死罪!是兰新党,死罪,不肯进贡300个美女给我,死罪,这么多死罪,你们居然不怕!”
  郑志文被说的头晕目眩,这些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就成了自己被攻击的原因?
  “小国可以改,可以对上国请罪。”
  “那皿煮呢,给予越国人民皿煮的重任,你怎么说!”
  郑志文恍然道:“请问楚公子,何为皿煮?”
  “皿煮是普世的,是高于主权的,是无所不能的,是可以当吃当喝的,一个国家,哪怕再烂,一旦拥有了皿煮,那么,恒河水就成了皿煮的恒河水,哪怕是车祸,也可以变成人类典范的象征,是举世罕见的至宝……”
  “那么,到哪里才买的到呢?”
  “出门右转二大妈小卖部有卖……咳咳”楚留香正色道:“不许笑,皿煮是一种制度!意思就是全体百姓都可以决定任何事情,以后你们越南有什么大事小事,从换个国王啦,到村东头修多大的厕所,都要有全体人民投票决定,而且必须全票同意,才是真皿煮!”
  郑志文想象着那可怕的情景,忽然满脸涨红,说道:“这关贵国什么事,哪怕你们是大国,上国,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这是我国自己的事情,再说,我国也是大明的属国,而非你们的属国!两国臣属关系未定,你们凭什么管我们!”
  木容山昂起头,说道:“因为人权是大于主权的!我天朝,拥有上天赐予的权力,要督促世界进步,对于不肯进步的国家,我们就用武力帮助你们进步!再穷不能穷长老,再富不能富屌丝,啊,是量中华之国力,建天下之皿煮!”
  “我国主权怎么能小于那个什么人拳!”
  木容山严肃认真,一副我自己已经信了的嘴脸,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世界一切太阳照射下的土地,都是属于天朝之土,你说我管得管不得?”
  郑志文不再说话了。
  无语对苍天。
  他明明知道,此时就在天朝,其实这些帝都的造反派依然没有统一天下,只不过占着一个名头,起码最新的消息下,这原本的大明朝,起码还有西南的不少乱贼,而各处的大明官僚一直推举不出来自己的皇帝,也都彼此不服气,还有云南沐王府这样本身就独立一方的小势力,自己一边都没有管好呢,却来说我们越南的事情!
  这就好比你自己家里乱七八糟呢,却来我家里说地毯上有毛毛虫?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反击要点,有点精气神了,说道:“这位楚公子,天朝自己尚且有各种不平之事,单单我所知的,那两广之地,因为朝廷大开辽饷,那些官儿们有了尚方宝剑,就对各地富户百姓大肆聚敛,许多百姓举家逃入我大越,哪怕远离故土也在所不惜,正所谓苛政猛于虎啊。”
  这倒是差不多。
  这辽饷一事,本身所收的钱并不多,奈何的是,有了这种尚方宝剑,对于底层完全失控的大明朝,朝廷收到了一两银子,只怕被层层瓜分的七八两也是有的。
  大明朝的崇祯皇帝,几乎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接任的时候,对于全国军政依然还保持着控制力,又没有各种奢侈享受,反而最后亡国的例子,真实的缘故,就在于此了。
  事实上,哪怕是大明朝已经灭亡,辽饷已经不必上缴国库,但在许多乡间,依然有这一项税种在不断收取,甚至有不少地方,依然是维持着崇祯的年号,民间也不知道早已改朝换代。
  这是打脸吧,这绝对是打脸了,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人拳,人拳大于朱权,可是你自己家还有这么多的破事儿,你好意思吗,你好意思管我吗。
  木容山不动声色,说道:“好叫你得知,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管,两广之地,不是我的任务,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那叫皿煮的阵痛,随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郑志文有些颓然,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这里,也是这什么什么阵痛!”
  “你说了不算,我说什么是阵痛,就是阵痛,信不信我拿洗衣粉……”
  木容山得意洋洋说了一阵,见始终无法攻破此人心理防线,也是佩服,想了想,说道:“其实老弟也不必气急败坏,将来你我同朝为官,还是要彼此照应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郑志文有心大喊谁和你是自己!奈何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说道:“如果是这样,那真没什么好谈的了。”
  木容山这是一笑,说道:“莫急莫急,你看,a现在,南边姓阮的忽然上桌了,这就有些让人意外,不过还来得及救一救,还是那句话,哪怕是我岳父准公变成越南郡王,你照样是皇亲国戚,何必在意呢,我们中国人所谓的,肉烂在锅里,就是这样,而南方阮氏如果得势了,那才是真正的慌张,你说是不是……”
  郑志文有些口干舌燥,他哪怕读书不多,不敢自称饱学之士,但这越南王和越南郡王的区别还是明白的,前者是自由自在的独立王国,后者就是被钳制使用的属国称号,不过,总比被外人得势的强。
  “那楚公子到底是什么要命在下去做的呢。”
  木容山似乎是笑了。
  从顺化北上而去,本身是一条很细长的道路,如果是一点点的攻占,确实麻烦,但是猝不及防下,被早就打算北上一次的阮福澜打出百里之外后,连续不断的前进,一口气打到了兰江南岸。
  这兰江在中国历史上居然也可以有名的很,原因就在于,那位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王勃才子,就是在兰江探望当时在越南做地方官的父亲的时候,翻船扑街而死的,嗯,那个时候,越南北部还是属于中国之土。
  可想而知,这道江倒不像是之前跨越的江水了,而是淹死过一位大才子的地方,能简单吗。
  可以说,几个县的地盘被阮福澜一口吞下,虽然都是地处并非核心州县的南方,哪怕是后世的历史上,越南的经济特点也是南北两重,中央的首都最大的财源居然是旅游业和充满了爱的“第三产业”,我们之前说过,越南的地理位置很奇葩,好像一个哑铃一样,阮福澜虽然努力万分,但也不过是得到了中间部分一些小县的地盘,这些地方,哪怕他狠心搜刮,也刮不出来多少油水,全加起来,未必比得上北方一个普通县的财富。
  这不是后世,多的是人,过去几年的战事,也让这些地方的人烟和经济一般,虽然勉强修出了不少土路,但实在是难办。
  而对岸却是已经有了防备,比起阮福澜的大军人数还多,他也就不再焦虑。
  如果见好就收,阮福澜一次为子孙后代拓土百里,已经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但他自家知道自己事,这些地方可不是可以提供钱粮的好地方,而是需要投入大量金钱粮食的“负资产”,如果真被自己拿下,就需要从顺化的后方运输钱粮来支撑防线,反而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唯有北岸的荣市,富产稻米,又有木材鱼盐之利,算是越南的传统核心地域,后世历史上的胡志明就生于此处,可见是真正的核心,如果占据这里,无论是作为进一步北伐的跳板,还是新的北方防线,都是最佳选择。
  在这里,阮福澜的选择说明其已经有些统帅意识,所谓外行比装备,内行比财政,能想到这里,已经是有领兵能力的象征了。
  后世阿富汗战争的时候,一个美国陆军大兵除了工资外,什么装备食用费用医疗费保险补助交通,人均一年要五百万美元,在阿富汗打拼,您还别嫌贵,就是这样的待遇,而他们对付的塔利班士兵却是贱命一条,随手招募,一支自动步枪就是唯一的装备,给予每天吃的粮食就好。
  哪怕是死了,一边是国葬待遇,多少人折腾一天的送葬,另一边却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未必需要一张毯子……
  你说说,这仗怎么打?
  打仗不仅仅要看拳脚功夫的软硬,还要看持久力,哪怕再弱,我的持久力强,坚持到你持久不足,就是我的胜利!阿富汗帝国坟场的威名,先刷了一次苏联,后刷了一次美帝,第一在于民风剽悍,第二在于地理复杂,第三就是够穷了。
  因为穷,所以捞不到好处,比起其他地方不值得投入,自然没有多少兴兵攻打的兴趣。
  兰江就是这么一个倒霉地方,这里是原本唐代的扑街官员流放地,自然是你懂的的那种地方,北富南穷,哪怕到了21世纪也是如此,这里算是越南红木北运中国的一个集散地,南岸却没有这样的好处。
  如果不能越过兰江,占据荣市,那么就很难在南岸建立一个桥头堡对抗,那么十有八九还是要退回去,寻找另一个支撑点,这不是军事问题,而是粮食问题,此时刚刚开春,如果不是因为此时北方人自己打了起来,他才不会在伤害春耕,延误生产的情况下贸然北进。
  顺化到荣市的距离,在地图上看起来只有两百里,但那是后世的嘴炮距离,当不得真,真要是一座牛车,慢慢而行,先过这个村儿,绕过那道弯,这样曲里拐弯之下,五六百里总是有的了。
  急行军的时候,也许可以不计成本,但是真到了需要输送物资的时候,就要计算了。
  肃清后方的残余敌人,招纳那些肯投靠的官员,安抚那些惊慌失措的小地主,忽悠他们赶紧献上钱粮,派出子侄助战,要知道,这些乡下穷鬼,前几年来,可能还是支持郑氏一方对付自己的生力军呢,此时却只能吓得过分的给予自己讨好。
  当然,也仅仅是讨好而已,他倒是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以示自己此来不是打一通就跑的流寇,是要好好统治此地的统治者,不必害怕会被北方人反攻倒算,自己可是有神佛庇佑的,不信?来看看这天赐的佛像。
  这是某一日,阮福澜公去山中寻佛,路过一处山洞,却见光芒四射,如同神迹,从人以为有险,力劝不可接近,而阮福澜公大拜一番,说进此山洞,只看天命,若我果能天命在身,统一大越,那必然是万无一失了。
  入得洞中,果然是圣人不死,取得这宝物,哪怕在夜间,也可以发着莹莹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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