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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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军令状便就此落实。
  出海那日,文武百官尽皆前来送行。
  符谦也凭着自己那可有可无的闲散爵位也来凑了个热闹他没别的意思,他对除了赚钱以外的事情基本不感兴趣,更别说朝堂政务了,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房观彦和周承弋这两厮,到底是不是乌龟投胎,能有多沉得住气!
  是的,这般重要的场合,皇子们也都在场。
  除了小八小九这两个说话都还磕巴的皇子外,连周承爻这个从不上朝的和亲王都带着一脸病容来了,周承弋自然不可能缺席。
  他不仅不缺席,在前一天晚上特意去觐见了皇帝,提出想要亲自为使节们握个手什么的聊表些厚望。
  皇帝还以为他终于有了上进心,当即便同意了,高兴的连偏头痛的毛病都减轻了不少,转头就跑到元帅府去跟回来后就没上过朝的钟离越得瑟,说什么弋儿性子不适合做储君,你瞧瞧,还不是也知道争了!
  这古往今来多少皇子,就没有不想当皇帝的!他说的斩钉截铁。
  钟离越也意外周承弋那敏感的性格,居然还主动蹦出来揽事情,不过总有一种预感,事情肯定不是皇帝想的那样。
  正想着就听见皇帝这句话,当即没忍住笑出了声,说的好像你就是自己愿意当的皇帝一样,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人,登基的前一晚还抱着我姐嚎的伤心欲绝差点昏死过去。
  朕那时候才多大,哪里晓得什么。皇帝坚决不承认。
  钟离越却容不得他不承认,滔滔不绝的大谈起他哭鼻子的黑历史来,都精确到了具体时间,永成二年,安阳长公主出嫁的事你还能说年纪小,那后来永成十六年,你求娶我姐,大婚之夜喜极而泣莫非也是年纪小?次年弋儿出生,你夜夜梦中呜咽担心他夭折,连夜爬上璋台上祈福,十九年长公主回京,你又情难自已,二十二年汝川,二十四年
  钟离越如数家珍的说完,一脸嘲讽的看着他,这还只是那些大事,中间那许多小事,我便也就不提了吧。
  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颇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姐怎么什么事都跟你说!
  想的时候就是卿卿梓潼皇后,恼怒了就是我姐,呸。钟离越啐他一口,话匣子一开就根本停不下来,话还密的叫人打断不了,非要说的高兴了才罢休,年纪小还知道诚实,现在人越老怎么还越爱撒谎说大话了?哪个人不想当皇帝?那个人不就在我眼前?
  弋儿这是随了你了。末了还说上这么一句。
  皇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惶恐,脸色变幻莫测半晌,终还是重哼一声拂袖离去。
  钟离越撑着下巴,对着他的背影难得说了句好话,头疼的毛病要治赶紧治,萧国一时半会亡不了,倒是你,小心猝死龙案。
  皇帝头也没回,也不知道到底听见与否。
  他们的吵架,周承弋无从得知,只听长夏提了一嘴皇帝近来身体不太好,张御医每日定时去乾元宫给陛下按摩。
  什么病?周承弋询问道,原主记忆里皇帝身体挺硬朗的,没听说有什么毛病。
  长夏回答,听说是头疾。
  周承弋恍然大悟,我还以为父皇说头疼是随口一说。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先帝是个昏君,他便宜爹接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能转危为安弄出中兴之势,自然得励精图治呕心沥血,时间久了身体自然会出现问题。
  太医们可得好好治啊。周承弋感叹了一句。
  长夏等了半天就等出这么一句,忍不住道,就这样?
  不然呢?我又不会治病。周承弋耸了耸肩膀,转头就把精力投入到写作中去了。
  只剩下长夏站在那里头皮发麻:怎么办?这话要怎么回干爹?如实回的话,陛下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吧
  生没生气,暂且无从考察,皇帝还是钦点周承弋上前来。
  一旁的五皇子周承安羡慕嫉妒恨的牙关紧咬,看着路过的周承弋脸上含笑,只觉得刺眼无比,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四哥,你别太得意。
  周承弋心里正专心致志想着房观彦,大步上前压根都没注意到他开口说了话,更别提说的什么了。
  周承安被无视,气的脸色扭曲了一瞬,恶狠狠的道,此一时彼一时!总有一日!
  后面的话他没有多说,但其中意思已经一目了然。
  周承爻离他最近听到了他的话,很是看不过眼的皱起眉,语气虚弱却难掩厌恶的吐出一句,眼睛红的都能滴出血了。
  反正不管是父皇还是你都偏袒他。周承安神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再不说话。
  周承爻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他压着嗓子咳了两声,站远了些。
  周承弋一路为皇帝代言,从俞仲翎开始慰问,最后才停在房观彦面前。
  他顿了顿,带着两分意味深长的笑道,孤听闻观彦近来为了科举能取得三甲功名,整日闭门不出在家温习书本?连丞相公求卦都得亲自上门去。如此用功,看来来年春闱之后,孤必能在朝堂上与观彦共事。
  承殿下玉言,观彦必当全力以赴。房观彦这时只觉得周承弋的语气有些奇怪,还没有察觉到那里不对。
  然后就听周承弋接下来一句,孤喜爱白水只是未能喝到极品的茶,久闻观彦烹茶煮酒的手艺乃是一绝,不知可有品尝的一日?
  房观彦眉心一动,他撩起眼皮看向人群之中的符谦,后者离得远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被房观彦一看,下意识就心虚的一缩肩膀,借着打扇子把脸藏在其后。
  再看周承弋似笑非笑的神色,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心内涌起一股被发现东施效颦的羞耻感,又莫名的有些激动,面上倒是一派正经之色,殿下想喝茶,观彦暂时无法,然则想喝酒,我府中树下埋了两坛,殿下不嫌弃取走便是。
  周承弋挑眉,主人不在,安能过府?还是等到你回来的那日,我给你办庆功酒,只是这回可莫要再喝醉了。
  房观彦听他的意有所指,面色微红。
  周承弋拿过披风给他披上,将系带系好,看他这样就不由想起那日醉酒后握着他手指数三念二的模样,一个素来波澜不兴的人,露出那样的神情似乎也并不遭。
  罢了,其实醉了也挺好的,不闹人。周承弋伸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揉,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子固,我等你回来。
  房观彦眼中波光潋滟,郑重其事的回,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不过不待人多想,周承弋就退开了两步。
  此番一去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周承弋抱拳恭送,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诸位保重,一路顺风。
  待来年,春风起,再相会,必不辱使命。
  使节齐声道,臣等,拜别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尽皆跪下山呼万岁。
  停靠多时的大船拉起了锚,在长帆鼓动中顺水而去,直向西行。
  那张扬在空中飞舞的萧国国旗仿佛在向这个世界说: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歇一会再码,码完即发。
  小剧场
  周承弋: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
  房观彦:等我回来就跟你表白。
  符谦:g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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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北胡消息(捉虫)
  五月的开始还是很平静的,连同《江湖都是我的传说》的连载都很平静。
  武侠文是先前很流行的题材,但自从周承弋接连写了《狐梦》《穷书生种田》之后,这个题材就出现了萎缩,市面上的妖怪灵异小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取代了武侠文的一部分市场。
  当然,即便如此,这个受众也还是很广的,问题在于周承弋的行文节奏,他那篇马甲文开篇并不算多出色,蛟龙地宫的高.潮还是在于反转。
  赵家楼的总编纂特意同他分析过,叫他不要因为一时反响平平而心生退却。
  说起来,周承弋明明隔着一张纸,却总觉得这总编纂的语气十分的熟悉。
  但他上次用平平无奇小天才投的新闻稿,是先前在醉春楼采访的那位记者负责的,除此之外,他再也没跟赵家楼的编纂有过联系。
  周承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以为自己想多了,将此事抛诸脑后。
  房观彦随着船出海下西洋之后,周承弋变得忙碌了起来,再次成为了南书房的常客。
  一是因为欧罗耶这位传教士,先前周承弋答应了做他的翻译助手,不过后来房观彦回来就暂且延后,直到现在才兑现;二则是叶疏朗升官即将调任去南方任职。
  叶疏朗可是探花郎出身,初入官场入职翰林院是惯例,但皇帝不可能永远将他放在翰林院里。叶疏朗想要入朝听政必须得一步步爬上去,然则京中官职有限,世家权贵盘根错节,固然可以给他安插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却远不如去地方任职来的有用。
  地方贫苦一些,但找对方法资历很快就能上来,快则三五载,慢则六七载,等到能回京中述职,必然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履历漂亮,直接一飞冲天的也不是没有。
  蒋侍郎便是这般选择的,走的时候是四品官,回来直接就是二品工部侍郎,他上面的工部尚书年纪已经大了,去年就频频上书想要辞官,蒋侍郎调回来就是接他位置的,侍郎之位不过是过渡而已。
  当然叶疏朗不可能同蒋侍郎一样以巡抚的官离京,但绝对是比翰林高两品的,这直接就抬高了他的起点。
  叶疏朗背靠恩师沈太师,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只要他能熬回京,前途坦荡只高不低,他自然是愿意的,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南书房的学生和工作。
  说白了其实是不放心教学的老师,新学制的改革依旧是争端,支持者稍逊于反对者,偏偏反对者大多是资历更高的,叶疏朗这个革新派任班主任,基本就等于抓住了南书房的权柄,他离开之后,最有可能被任命的是陆光复陆编修。
  陆编修是守旧派,他支持教材改革,在学时等方面却一直蠢蠢欲动的想要恢复旧制。
  叶疏朗很担心自己一走,南书房开倒车,如今的学制直接崩盘。
  为了避免此事,他在得知调令的当日就淌着夜色找上了周承弋,拜托他务必在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先担任班主任一职。
  周承弋一开始有些犹豫,班主任的事情杂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一段时间也就罢了,可要是时间长
  叶疏朗道,不会,今年春闱我师弟杜冰箬和他同袍几人皆榜上有名,虽然只是二甲之后我已经向陛下举荐过了,只要他们能通过下月吏部的考核,便能入翰林任职。
  您放心,我师弟在长安幼学教过书的,他是十足赞同如今学制的。叶疏朗又赶紧补充。
  周承弋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符谦因为他的拒绝特意在信中提过一嘴,他便问了问,同袍都有谁?
  骆异和蒋羽生。叶疏朗介绍道,这二人与我也是同学。
  周承弋没听到信中那位账房先生的名字,遂问了一句,没有徐开?
  叶疏朗神色茫然了一瞬,显然是不知道这人,不过他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榜上的名字,确认并无徐开此名,才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周承弋便也没有再多问。
  直到第二年春闱,周承弋在殿试上见到了徐开本人才得知,徐开是在科举前一月才复学的,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参加,翌年就直接位列二甲,他后来也通过了吏部的考试入了翰林,正好接了骆异辞官空出来的位置,同杜冰箬共事,这两位同乡引为知己。
  再后来杜冰箬自请下蜀川扶贫,放弃回京的机会将一生都投于地方,徐开则在翰林院一路缓升,最后成为了最高级的掌院。
  至于叶疏朗这位探花郎的未来,那当真是前途无量。
  这些都是后事,暂且按下不表。
  周承弋就此开始常驻南书房,体会了一把人民教师的艰苦和心酸,也深刻认识到任何职业都是有可能气死和猝死的这件事情,并且了悟教师考核必须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虽然说像裴炚这样被肌肉堵死了,天生在读书方面就零天赋的脑子,换谁教那都是没什么差别,但是对于徐瑞这种上升空间很大的学生来说,会讲课的老师很重要。
  南书房的老师,那必须得是实力不俗的,譬如赵编修,当的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文学方面的造诣,沈太师称赞过数回,可惜他却无法将腹中的知识讲授给他人,上课还是多以读、背为主,尤为信奉书读百遍,其意自见的圣人言语。
  学不懂学不通,那便是读的不够。他总在课上如此对询问的学生说道。
  此话当不得错,然则以此搪塞讲课,未免失职。
  周承弋代岗不久,就看不下去想要推动教师资格考核,自然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周承弋二话不说掏出教师评价表,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分发给学生打分,眯眼笑着道,不若诸位便猜测一番,你们有几人能得到乙等以上的评级?
  赵光复很自信,不过很快他的自信便被收上来的评分表摧毁。
  南书房的小祖宗们都是天之骄子自然不怕得罪人,文学成绩排班里前列的徐瑞直接勾丁,裴晔反倒很有大局观的给了丙,一旁的理由用诙谐的语言写着:我认识字,字不认识我,它们也不想认识我,我想请夫子引荐一番,夫子说我多喊他们的名字就认识了,然后我听见它们骂我草包。
  很形象生动的说明了症结所在。
  为何会如此?我老师也是这般教我的!赵光复有些不甘。
  周承弋道,你教一遍,胜过读十遍,书读百遍是个笨办法。
  当然南书房有七个科目,老师数量是科目的翻倍,自然也是有讲课很好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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