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心人不存，白头约已失
“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眼前黑了半晌，才从极度的心神震裂中稍微恢复了些神智，紧紧地看着独孤渊，看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的独孤渊。
我颤抖着嘴唇，死死地捏住了请帖，说：“才三天！三天而已，葛凌他怎么可能会跟独孤琴成亲？独孤琴不是冥府储君吗？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定下婚事呢？一定是你在骗我！”
独孤渊不为所动，依旧用一种淡淡的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微微叹息，才说：“我早知，你会反应如此。白纸黑字，朱砂亲笔书写姓名为证，这是浸透了往生河水的证词，做不得假。我也是刚刚收到。”
“怎么可能……”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连抬手去摸身旁熟睡着的皎皎的小脸蛋儿的力气都没有，心头忽然升腾起一股剧烈的恨意，看着独孤渊，恨声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抓了皎皎，又抓了我，他一定不会这样……如果我跟皎皎都陪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会这样？”
越想，我越觉得天崩地裂，万念俱灰……
那是我的爱人啊！那是跟我一路生死与共，一路踏破阴阳人鬼之路的爱人。
我曾经以为，人和鬼是我们之间，唯一的阻碍。当葛凌用血燊重铸了肉身，还阳成人，我本来以为世间一切都不能阻挡我们了。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一心之人不存，白头之约已失……
假的，都是假的！骗子，都是骗子……
我腾地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咒骂着岿然不动的独孤渊，扑上去厮打他，却一直有一股暗暗的劲力控制着我，我伤不到独孤渊分毫，只能徒劳地发泄着。
“刘怜！”或许是有些不耐烦，独孤渊忽然冷喝了一声，看着我的眼眸中除了怜悯，更多的是暗沉，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沉声道：“你自己仔细想想，真的是因为我把鬼婴和你抓到了茉园，他才会移情别恋吗？你若不信，我一条一条与你分析便是！”
我被独孤渊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到了床上，半躺着，眼神空洞而绝望地听着独孤渊的声音，沉沉地在我耳边响起。
独孤渊说，一开始，鬼婴被抓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抓的自然要去找谁。便是有条件和价码，当时葛凌也可以直接去找独孤渊谈！如果真的将女儿视若珍宝，就不会绕来绕去，要接着独孤琴的手威逼独孤渊交出鬼婴……
其次，我在独孤琴所在的藏山小院的门口被纪抓走，纵然纪的身手再怎么高强，可独孤琴跟独孤渊分庭抗礼了多年，不可能一点依仗都没有。独孤琴若是真的有心要帮葛凌查探我的所在，三天时间已经过去，再怎么拖延，酆都城就那么大，也该有一些头绪了。
可没有音信，没有消息。除却独孤琴的私军往镇守因果树的禁地又调动了几次之外，没有任何人在酆都散播过要找我的消息……
若是葛凌真的震怒，真的有我所想象的那么在意我跟皎皎。一开始他就不会绕圈子，后来他也不会没有作为。
我茫然地听着独孤渊在我耳边沉沉说话，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地疼。
流泪？
不，我没有流泪。
我的眼眶干涩，没有一滴液体。即便我现在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
那是我的爱人啊……
若是我一去不回，若是我身死魂消。我不在乎葛凌再娶别人。我已经死了，我不能耗着葛凌，不能毁了他之后的幸福。
可我失踪，不过三天。
三天而已，他的心就变了。
独孤渊最后，还说出了令我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的一番话。
独孤琴……早在北境之战的时候，独孤常磬就许她自由婚嫁。
独孤琴要嫁给谁，或者说，她要宠幸谁，完全是她的自由。在葛凌愿意，亲笔签了自己的名字的前提下，独孤琴完全可以宣布她要跟葛凌结婚，结璃双修。无关前尘，无关外人……婚姻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往生河下，从无佞言。
我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身姿如竹的独孤渊，颤抖着嗓子，似哭似笑地问了一句：“独孤渊，你说，男人的心，难道就没有不会变的吗？”
独孤渊眼眸中，光华暗沉瞬息万变，最后却化作了不忍。
不忍，是啊，不忍。
我刘怜，自以为自己幸运，自以为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自以为已经快要修成正果，却在最后，成了别人眼中的不忍。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对不对？”我竭力给葛凌找着理由，其实我心里心知肚明，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不然，不然我真的承受不来，我真的会疯……
“刘怜，你真的……了解他吗？”
独孤渊竟然缓缓蹲下身来，眼神和我平齐，平静地看着我，低声问道。
我怔怔而迷茫地看着独孤渊，终究还是苦涩地垂下了眼眸。
我了解葛凌吗？
我真的了解，这个跟我同床共枕了许多时光、这个跟我一起走过许多艰难的男人吗？
葛凌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思熟虑的成分在。葛凌他对女人，也不像其他的许多公子哥儿一样。在遇到我之前，葛凌他甚至没有过别的女人。
是不是，正是因为如此，葛凌他才难以拒绝独孤琴的诱惑？
美人容色无双，又带着阴司冥府至高无上一人之下的权柄。
他会沉沦……他的妥协，他的婚书，是不是，这桩婚事本身，对葛凌来说，也没有那么难以拒绝？
可我跟皎皎怎么办？
那些梦呢？
那些生死相依，那些无论是九幽黄泉还是刀山火海，都笃定要一直相随的梦呢？
那个在梦里发誓会一直跟我的魂魄同在，会一直守护着皎皎，哪怕是阴司跟阳世间共同追杀也不会放弃的男人呢？
我垂下眼睑，不去看独孤渊。偏过头去，看了看熟睡中毫无知觉的皎皎，抬起无力的手，戳了戳皎皎的小脸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皎皎，怎么办……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我颤抖着嘴唇，死死地捏住了请帖，说：“才三天！三天而已，葛凌他怎么可能会跟独孤琴成亲？独孤琴不是冥府储君吗？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定下婚事呢？一定是你在骗我！”
独孤渊不为所动，依旧用一种淡淡的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微微叹息，才说：“我早知，你会反应如此。白纸黑字，朱砂亲笔书写姓名为证，这是浸透了往生河水的证词，做不得假。我也是刚刚收到。”
“怎么可能……”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连抬手去摸身旁熟睡着的皎皎的小脸蛋儿的力气都没有，心头忽然升腾起一股剧烈的恨意，看着独孤渊，恨声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抓了皎皎，又抓了我，他一定不会这样……如果我跟皎皎都陪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会这样？”
越想，我越觉得天崩地裂，万念俱灰……
那是我的爱人啊！那是跟我一路生死与共，一路踏破阴阳人鬼之路的爱人。
我曾经以为，人和鬼是我们之间，唯一的阻碍。当葛凌用血燊重铸了肉身，还阳成人，我本来以为世间一切都不能阻挡我们了。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一心之人不存，白头之约已失……
假的，都是假的！骗子，都是骗子……
我腾地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咒骂着岿然不动的独孤渊，扑上去厮打他，却一直有一股暗暗的劲力控制着我，我伤不到独孤渊分毫，只能徒劳地发泄着。
“刘怜！”或许是有些不耐烦，独孤渊忽然冷喝了一声，看着我的眼眸中除了怜悯，更多的是暗沉，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沉声道：“你自己仔细想想，真的是因为我把鬼婴和你抓到了茉园，他才会移情别恋吗？你若不信，我一条一条与你分析便是！”
我被独孤渊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到了床上，半躺着，眼神空洞而绝望地听着独孤渊的声音，沉沉地在我耳边响起。
独孤渊说，一开始，鬼婴被抓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抓的自然要去找谁。便是有条件和价码，当时葛凌也可以直接去找独孤渊谈！如果真的将女儿视若珍宝，就不会绕来绕去，要接着独孤琴的手威逼独孤渊交出鬼婴……
其次，我在独孤琴所在的藏山小院的门口被纪抓走，纵然纪的身手再怎么高强，可独孤琴跟独孤渊分庭抗礼了多年，不可能一点依仗都没有。独孤琴若是真的有心要帮葛凌查探我的所在，三天时间已经过去，再怎么拖延，酆都城就那么大，也该有一些头绪了。
可没有音信，没有消息。除却独孤琴的私军往镇守因果树的禁地又调动了几次之外，没有任何人在酆都散播过要找我的消息……
若是葛凌真的震怒，真的有我所想象的那么在意我跟皎皎。一开始他就不会绕圈子，后来他也不会没有作为。
我茫然地听着独孤渊在我耳边沉沉说话，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地疼。
流泪？
不，我没有流泪。
我的眼眶干涩，没有一滴液体。即便我现在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
那是我的爱人啊……
若是我一去不回，若是我身死魂消。我不在乎葛凌再娶别人。我已经死了，我不能耗着葛凌，不能毁了他之后的幸福。
可我失踪，不过三天。
三天而已，他的心就变了。
独孤渊最后，还说出了令我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的一番话。
独孤琴……早在北境之战的时候，独孤常磬就许她自由婚嫁。
独孤琴要嫁给谁，或者说，她要宠幸谁，完全是她的自由。在葛凌愿意，亲笔签了自己的名字的前提下，独孤琴完全可以宣布她要跟葛凌结婚，结璃双修。无关前尘，无关外人……婚姻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往生河下，从无佞言。
我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身姿如竹的独孤渊，颤抖着嗓子，似哭似笑地问了一句：“独孤渊，你说，男人的心，难道就没有不会变的吗？”
独孤渊眼眸中，光华暗沉瞬息万变，最后却化作了不忍。
不忍，是啊，不忍。
我刘怜，自以为自己幸运，自以为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自以为已经快要修成正果，却在最后，成了别人眼中的不忍。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对不对？”我竭力给葛凌找着理由，其实我心里心知肚明，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不然，不然我真的承受不来，我真的会疯……
“刘怜，你真的……了解他吗？”
独孤渊竟然缓缓蹲下身来，眼神和我平齐，平静地看着我，低声问道。
我怔怔而迷茫地看着独孤渊，终究还是苦涩地垂下了眼眸。
我了解葛凌吗？
我真的了解，这个跟我同床共枕了许多时光、这个跟我一起走过许多艰难的男人吗？
葛凌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思熟虑的成分在。葛凌他对女人，也不像其他的许多公子哥儿一样。在遇到我之前，葛凌他甚至没有过别的女人。
是不是，正是因为如此，葛凌他才难以拒绝独孤琴的诱惑？
美人容色无双，又带着阴司冥府至高无上一人之下的权柄。
他会沉沦……他的妥协，他的婚书，是不是，这桩婚事本身，对葛凌来说，也没有那么难以拒绝？
可我跟皎皎怎么办？
那些梦呢？
那些生死相依，那些无论是九幽黄泉还是刀山火海，都笃定要一直相随的梦呢？
那个在梦里发誓会一直跟我的魂魄同在，会一直守护着皎皎，哪怕是阴司跟阳世间共同追杀也不会放弃的男人呢？
我垂下眼睑，不去看独孤渊。偏过头去，看了看熟睡中毫无知觉的皎皎，抬起无力的手，戳了戳皎皎的小脸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皎皎，怎么办……你爸爸不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