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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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比例70%时36小时, 买够了刷新试试  准太子妃裴安素当朝面圣, 并非为太子失德一事前来。
  恰恰相反, 太傅嫡幼女裴安素, 字字句句都在夸赞太子仁德,坚守女德女诫从一而终,为免退亲损毁裴氏名声,甚至不惜一死。
  皇帝当朝允诺,愿将婚期延后三年。而太子失德一事, 本因太傅血溅金銮殿而起, 最终却因太傅之女自戕于朝堂之上而结束。
  大司马像是置身于整场风波之外, 直到皇帝带着小心翼翼试探性地一再询问,才含笑冲着帝王点了头:“圣人所言极是。太子仁孝, 裴氏贞烈, 确为良配。”
  年轻的皇帝欣喜过望,而中书令裴郡之一语未发,只目光深沉地低下头。
  东宫之中,泰安半靠在太子的笔洗上,有些担忧地问他:“你这招能行吗?”
  太子慢条斯理地悬腕,缓缓在纸上写下一笔。
  当日裴家灵堂之前, 小太子低声又迅速地对裴安素说:“你我婚约, 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太傅不在, 无人做主退亲。你只要在朝堂上坚守女则女诫, 无论中书令如何攻讦, 都断然不会出事。”
  裴安素苦笑着回他:“如今情状,我已是半个死人。再不搏这一把,便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裴家一月之内,已有数次遣人递话,字字句句都让她识大体懂大局,为报父仇舍弃性命。
  “先是暗示我吞金自戕,”她脸色惨白,小声说,“祖母拼命拦下,不得已承诺以命换命。”
  小太子眉梢高挑:“你是说,裴老淑人会替你去死?”
  他面色一变,又说:“不,即便是如此,你也难逃一死。本朝百年国祚,从无一女得与皇室退亲再嫁。裴家要废我,也要自己的名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裴安素缓缓点头,从乌黑的发髻上抽出其貌不扬的碧玉发簪,递给太子。那玉簪一头圆润通透,另外一端却磨得锋利无比,吹发即断。
  “…中书令已名言,祖母死后,要我趁此机会击登闻鼓叩拜宫门。金銮殿上,再以玉簪当朝自戕。”
  太子沉默半晌,缓缓将那玉簪收入怀中,又从自己头上取下束发的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间。
  “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他说。
  东宫中,小太子仍淡定自持,泰安却再也难坐定:“裴家这招太狠,太傅死后,便立刻逼死他的老母和女儿。”
  如今局面复杂,已再难看出背后布局之人深意所在。
  陈皇后派来的乳母杨氏指认太子逼/奸,太傅愤而撞柱却被借机害死。而他死后立即发难的却是一直以来力挺太子上位的裴家。
  而本被认为是幕后黑手的大司马陈克令却一直按兵不动。
  泰安长出一口气,猛地往后一倒:“太复杂了太复杂了,想得我头都要痛了!我就算知道了结局再活一次,估计也撑不到大结局哇!到底是谁要害你啊小太子?”
  太子淡淡地看她一眼,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眸光深沉,心中已经渐渐有了决断。
  果然,月余之后,宫中传来喜报。
  入宫四年的皇后华珊,在皇帝留宿的当晚梦遇神龙,满殿生香。帝后被香味唤醒,携手行至含章殿外,发现满院的昙花竞相开放,娇艳欲滴香气扑鼻。
  皇后力殆头晕,诊太医前来问脉,却在此时被诊出了三个月的喜脉。
  钦天监适时来报祥瑞喜兆,大司马连同数十臣子上书,称赞帝后仁明感怀天下。一贯神色惶恐的皇帝,也难得露出春风得意的神情。
  皇后有孕在身,却跪在地上拦下心血来潮要大赦天下的圣人。
  她素有贤名,此时更添一筹:“...妾孕中难以侍奉君王,合该择适龄官家女子充盈后宫。”
  皇帝喜出望外,紧紧握住她的手。
  而东宫之中的小太子得知消息后,久久不语。
  长安城中的冬日,他沉默地抬起头,望向头顶上沉闷灰霭的天空。
  宫中,要选秀了。
  皇后心机深沉,嫁过来半年有余泪眼朦胧地对着皇帝剖白心迹:“妾自嫁给圣人,便与您夫妻一体,一片真心日月可鉴。难道您真的被大司马废黜,妾还能捞着好处吗?妾是一届妇人,从来登不得三宝大殿,所思所求唯有相夫教子啊…”
  这话说得真切坦诚又聪明。他阿爹当即泪湿眼眶,望着华珊皇后柔顺恭谨的模样,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是夜,独宿半年的新皇终于与皇后圆房。
  “父皇对皇后心态复杂,一时觉得她心机深沉不可轻信,一时又心痛她命途坎坷身不由己。”小太子淡淡地说,“皇后聪醒,在我父皇面前越发谨言慎行,素颜淡妆,逢初一十五父皇来时必要茹素。装扮上,也越来越像我母亲。”
  他阿娘生前爱俏,又不喜铺张浪费,发钗饰品全部交由他阿爹以木头打造。出事前不久,小太子还曾亲耳听到他们夫妻之间玩笑。
  阿娘要阿爹打制一支莲花长簪,莲花下缀一只蝴蝶。阿爹笑着推脱嫌弃费事,抬头取来阿娘描眉的铜黛在她额上轻轻勾勒,两笔画出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衬在阿娘白皙肌肤,仿佛栖息在阿娘的额前。
  他们笑作一团,小太子隔着帘幕听得分明,忍着笑默默离开,将清晨的满室旖旎留给了恩爱有加的双亲。
  “皇后投皇帝所好,衣装饰品不用金银,钗簪梳篦盆杯餐具,一应都为木制。”小太子说,“中秋夜当晚,她发间一套黑檀木莲花簪,式样古朴大方,雕工精美无双,得了父皇赞赏。”
  小太子住了口,不再往下说。泰安却十分懂得他的难过。
  由来只闻新人笑,却不知夸赞皇后发簪精美的帝王,可曾记得多年以前与另一人描眉欢笑的过往?
  小太子停顿片刻,又从怀中掏出一支小巧的黛石,指尖长短,被磨得光滑圆润。泰安接过握在手间,倒像是握住了一把短剑。
  “父皇中秋当晚夸赞过皇后的莲花簪,依中宫平日里心细如发的性格,必会精心装扮再度佩戴,以讨父皇欢心。”小太子轻叹,“等二人晚间熟睡,若你能够顺着帷幔落在皇后枕畔,给她颊边添上一只若隐若现的蝴蝶…不知是否能勾起父皇对于我娘亲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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