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大厂子弟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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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宁虽然为人腼腆,还有些慢热,但是硬件条件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他将自己的家庭情况详细一说,惹得除了四姑之外的所有女性亲属都表示满意。
  四姑酸溜溜道:“你家里那么多兄弟,还只是高中生呀,那还不如我们厂刘主任的儿子呢,人家可是要考大学的,又是家里的独子,以后刘主任两口子的房子票子肯定都是归他的!”
  这是还不死心,想撮合戴英和刘建元呢。
  戴誉和戴英齐齐蹙眉,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老好人刘宁慢吞吞道:“四姑说的是量具厂厂办刘主任的儿子吧?我与这位刘同志也曾在联谊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同志的方方面面都是极好的,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您是忘了提的。之前听说戴英与他相过亲,我还特意去打听过他的情况,这位刘同志小时候得过一场肺炎,所以身体不大康健呀!”
  四姑鲠住,吞吞吐吐道:“不可能吧,刘主任没跟我提过这件事啊!”
  刘宁呵呵笑:“人家肯定不会直接告诉咱们嘛,我也是侧面打听的。”
  戴奶奶沉着脸训斥小闺女:“早就让你别掺和戴英的婚事,你非得瞎搅和。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到厨房帮你嫂子做饭去吧。”
  哪有让回门的姑娘干活的,戴奶奶也是被她气急了。
  刘宁趁机说:“伯父伯母,我已经跟戴英相处快半年了,不过她一直担心家里不同意。我就是想来征求一下您二老的意见。若是您二老同意,我也想带着戴英回我们家坐坐,然后找个日子让我父母哥嫂亲自来您家谈谈聘礼的事。”
  戴誉没想到刘宁在娶媳妇这件事上这么利索,深觉自己被比下去了,郁闷了好半天。
  戴英虽然还在气他不打招呼就贸然登门,但是事已如此,她也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大闺女的婚事是戴家父母的一块心病,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在这时候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这个小伙子条件着实不错,又是儿子的同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确实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不过,稳妥起见,在刘宁临走前,他们只保守地答应了双方家长见面的提议,却对商量聘礼的事只字不提。
  春节过后,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啤酒厂开办的养猪场已经在去年底建成,小猪仔们都吃上了用啤酒糟拌的饲料。罐头厂的厂房建设也有了进展,开始进入正式施工前的准备阶段。
  今年的生产指标已经下来了,所以戴誉这些天一直在陪着许厂长解决第一季度的生产原料供应问题。
  罐头厂筹备领导小组那边,从啤酒厂的厂办里挑了两名干事作为机动组员,平时帮着冯副厂长跑跑腿,总算是将一个人恨不得被劈成八瓣用的戴誉解脱了出来。
  这天戴誉正埋头帮许厂长写汇报材料呢,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戴誉抬头一看,来人正是上次在青年建设社会主义积极分子大会上认识的,青少年基建队长鲁木林。
  起身热情地将人让了进来,戴誉给他倒了热水,问:“前两次跟冯副厂长聊得怎么样?你这次过来是不是就要定下由你们基建队施工了?”
  鲁木林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干笑道:“挺好的,挺好的!”
  笑得比哭还难看,戴誉哪能看不出来他是有事要说。
  若是换成别人的事,他才懒得搭理呢,爱说不说呗,咋还等着我主动问呢?
  但是,这个青少年基建队的事迹特别打动他。
  他们那个队伍里的少年们,有一半都是单亲家庭或者无父无母的孤儿,其中还有两个烈士子女。为了不给队里增加抚养负担,也是为了养家,他们才组建了这样一支由半大小子组成的青少年基建队。
  虽然干的都是与成年人一样强度的体力劳动,但是因为年纪太小,好多工程任务还是将他们排除在外的。
  罐头厂建厂房的技术要求不高,所以当时有那样一个机会,他就直接向冯厂长推荐了他们。
  “你是在冯厂长那边碰壁了?还是遇到啥困难了?”戴誉直接了当地问。
  鲁木林直摇头:“冯厂长挺好的,对我们很亲切。第一次见面时,与我们聊了两个小时,还说要找机会去我们曾经施工过的单位看看建设成果。”
  戴誉点头,“那不是挺好嘛,你们带他去看看就好了。”
  鲁木林吭哧半天才赧然道:“可是我再想见冯厂长就见不到了……”
  也许是年纪小从没做过这种事,鲁木林的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犹犹豫豫地从裤兜里翻出一把粮票和两块钱,一把塞进戴誉的手里。
  戴誉蹭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阴沉着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方神色不善,但鲁木林还是鼓足勇气道:“戴大哥,我知道你能帮我们介绍这个活,完全是出于好心。我们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是我们的一点……”
  戴誉将东西还给他,有些不耐烦地皱眉说:“有事你就说事,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做什么?”
  像是怕戴誉多想,鲁木林赶紧解释:“我们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上次来找冯厂长的时候,我已经跟许秘书意思过了。不过他说冯厂长有事出去了,让我们回家等通知。我当时没有多想,回家等了一个月,可是干等没有消息,实在等不及了,今天才又跑了过来。”
  戴誉已经基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又怕自己想多了,只等待他的下文。
  “我今天一大清早就等在厂门口了,看到冯厂长进来,我才跟着进来的。不过,许秘书非说冯厂长不在厂里,让我回去等通知。”鲁木林期期艾艾地说,“也不知我之前是咋得罪许秘书了,让他这样不待见我们。戴大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能不能求你帮我给冯厂长递个话啊?一直这样拖着见不到人,恐怕会把我们快到手的工程拖黄了……”
  戴誉站在原地,只觉整张面皮火辣辣的滚烫。
  许家庆这王八蛋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不要命啦?
  第69章
  戴誉定了定神, 细细品咂了鲁木林的那番话,尔后在他背上轻拍一下,失笑道:“你小子还跟我玩起心眼了!”
  从外表上看, 鲁木林确实是个憨厚小子。不过,能够领导偌大一支基建队到处施工赚工分, 又能被省委选为代表在开幕式上发言的人, 怎会是等闲之辈?
  他们常年在社会上奔波, 与校园里的学生仔可不一样。这种吃拿卡要的事, 不说经常能碰上吧,但肯定是见过的。
  估计是许家庆那个蠢货下手实在太黑了,才把他逼急了,另辟蹊径寻到自己这里求助。
  要知道, 按照人民公社的分红方式,即便工程完工,这些基建队的青少年们也是拿不到钱的。他们的分红要等到年底, 生产队集体算工分的时候才能拿到。
  也许给许家庆送礼的钱, 还是鲁木林自己倒贴的……
  戴誉摇着头让他把钱和粮票收好。
  鲁木林嘿嘿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才找过来的。许秘书他, 他……”
  戴誉理解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我一会儿带你去见冯厂长。你只跟他谈工作, 捎带提一下, 你们等了一个月都没等来许秘书通知的事,其他的不要多说。”
  鲁木林听话地应诺。
  若是他们基建队真能接下罐头厂的工程,以后少不得还得与许秘书打交道,这时候没必要撕破脸得罪这个把门的。
  捉贼捉赃, 戴大哥总不能只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就给人定了罪。
  带着鲁木林去了走廊另一边的冯副厂长办公室。敲了敲许家庆的门,戴誉笑道:“许秘书,我刚才在传达室碰到了等着见冯厂长的小鲁同志,正好是熟人,就帮你领进来了。”
  许家庆:“……”
  这套说辞咋那么耳熟呢。
  “冯厂长有空吗?”戴誉问了话,又继续道,“没空就再等等。”
  许家庆瞟一眼缩在他身后的鲁木林,心道这小子心眼挺多的,居然还知道搬出厂长秘书来当救兵。
  “冯厂长现在有空,你们进去吧!”许家庆以为戴誉是过来帮鲁木林撑腰说项的。
  戴誉对着鲁木林摆摆手:“把人送到地方了,我就回去忙了,你快进去吧。”
  目送鲁木林进入冯厂长办公室,戴誉摇头小声说:“这小子啊,还是年纪太小了,这小身板,咋能干那么重的活计嘛,我都后悔把他推荐给冯厂长了。”
  许家庆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附和道:“确实是太小了,我看他们这种青少年基建队未必能按照标准完成厂房建设,要是厂房质量不达标,损失的还是咱们厂。要我说,建厂房还是得找正规工程队。”
  戴誉立马来了精神,试探着问:“冯厂长手头还有没有别的备选工程队了?我再帮他推荐一个更正规的工程队咋样?”
  许家庆着实没想到戴誉这么爱多管闲事,他谨慎作答:“有一个荣城的工程队已经来见过冯厂长了。这个工程队的规模也很大,而且都是壮劳力。”
  戴誉不赞同地摇头:“外地的工程队可不合适,咱们还得包住宿,成本也太高了。”
  不待许家庆反驳,他又热心建议道:“我认识一支咱们省城的基建队,离咱们厂不远,工人也都是壮劳力,要不我把他们介绍给冯厂长吧?也让冯厂长多个选择嘛!”
  许家庆真是被他烦死了,建罐头厂找施工队那是冯厂长的事,戴誉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建议的,怎么哪里都能显到他呢?
  不过,他没有立场阻止戴誉帮厂里推荐工程队,遂含糊道:“估计用不上别的工程队了,那个荣城的工程队确实不错,之前也在荣城做了好几个大工程。算是当地有口皆碑的工程队。”
  戴誉淡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暂时不推荐了,之后要是冯厂长有这方面的需要,你随时来找我。”
  许家庆忙不迭点头。
  出了办公室,戴誉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他一面往总务科走,一面琢磨着许家庆收礼的事。
  看样子,这小子在荣城那个工程队身上没少捞好处。只是这样无凭无据地说人家吃拿卡要,显然是不行的,即便冯厂长不再用许家庆了,他也有回厂办当打字员这条退路。
  戴誉其实不怎么想管这种闲事,水至清则无鱼,这样的人哪个单位都有。只不过许家庆过于急功近利,做法不怎么高明罢了。
  要管这个闲事,就得彻底把他弹压下去,不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反而惹来一身腥。
  “戴秘书,什么风又把你吹来啦?”李云凤见到戴誉来了,嘻嘻笑着开起了玩笑。
  戴誉也笑:“稿纸没有了,你给我拿两本吧,省得我总来麻烦你。”
  不料,李云凤却摆手道:“先给你一本,另一本你下午来拿吧。”
  “怎么稿纸还搞限量供应呢?”
  “哈哈,不是,就剩一本了,你先拿着,等到下午采购的回来了,你再来拿另一本。”
  戴誉接过稿纸,打趣道:“你们这些常年搞后勤的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库存都见底了,才想着采购的事呢。”
  李云凤斜过去一眼,抱怨道:“还不是你们这些领导大秘太废纸了!写字的稿纸比擦屁股的草纸消耗得还快!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偷偷用稿纸擦屁股了!”
  “……”戴誉喊冤,“这事可跟我扯不上关系!今天还是我今年第一次来领稿纸,之前用的都是去年剩的。”
  见他狡辩,李云凤拿出登记本翻看,半天才道:“哦,看来还真的冤枉你了,不是你用稿纸擦屁股,是许秘书。”
  戴誉:“……”
  “你看看,许秘书过去半个月领了五本稿纸,我一年也用不了五本吧。”
  戴誉拿过登记本一看,真是大开眼界,许家庆不但频繁地来领稿纸,复写纸、墨水、暖瓶、信封和文件袋之类的也非常得他青睐。再往前翻到去年的记录,还有打字机专用的油印蜡纸,基本上也得每周领一包。
  他已经兼职许厂长的专属打字员两个多月了,一包油印蜡纸,也才用了一半。
  戴誉:“……”
  这个许家庆可真是马尾巴穿豆腐,提留不起来。
  “你们不用核实他的真实需求量嘛?”戴誉小声问。
  李云凤也小声答:“核实了,人家就说有用,我们有啥办法。况且,要是他经常写废稿子,那确实挺费稿纸的。我们科长说了,总务科只负责采购和发放办公用品,其他的事由监察委负责。”
  两人对视着,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回了办公室,戴誉抽空对许厂长说:“厂长,许家庆去给冯厂长当秘书以后,厂办那边的打字员一直空缺着,是不是得招新人了?”
  “怎么,才帮我打了几天的稿子就不想干了?”许厂长睨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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