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车了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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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不想。”短短四个字,裴和渊语调却有些散乱,因着后怕。
  如果那时,她的那声唤没有企及他的理智,那么另一个他,恐怕已取代了他……
  关瑶注视着裴和渊,微微叹气道:“那夫君便要想方设法挣脱他的影子。所有极端的,钻牛角尖的念头与情绪,都要有意识地遏制,不能让他操纵你影响你,否则哪时哪日彻底被另一个自己取替,怕是夫君也毫无察觉。”
  关瑶这话精准戳中裴和渊的要害,直令他喉间一紧。
  确实,另一个对他的取替,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身体的变化,向来都会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
  被取替后,他时而如傀儡被提线,时而像被关进黑黝黝的洞穴,或似置身喧乱的大漠,周遭只见万里黄沙。
  关瑶不动声色地将裴和渊面容上的变化尽收眼底,她干脆转过了身,郑重其事道:“夫君好生想一想吧,你若能学着控制,若能控制得住……”
  “我答应娘子,可娘子也要答应我。”裴和渊抢着答了关瑶的话,并提出要求。
  关瑶微愣:“什么?”
  裴和渊指骨屈起,声音发着闷:“娘子……不能存心刺激我。”
  关瑶先是莞尔,继而笑出声来。
  实则黄昏那刻以她所站的位置,确实早便看见了裴和渊的,只她并未急着唤他,而是故意与裴讼谨周旋了会儿。
  女子眼笑眉舒,发出的细小声音星星点点烫在裴和渊心间。
  就是这样,他的娘子有一双极美极媚的眸子,眸中时刻含着秋水般的烟波,那睫儿微微扑搧,甚至是露了丁点笑意,便能引来他人的妄念。
  贺宸,秦扶泽,裴讼谨,还有那个戏班班主宋韫星……
  宋韫星……
  思及这个名字时,悒郁的眉目霎时锁紧,说不出的戾气在胸臆之中翻涌。
  正值波澜横生之时,裴和渊的尾指被人轻轻勾了勾,甚至掌心也被挠了一下。
  玉腕带着软臂,伸手来够他的人美目流盼,花腮浮着柔光,黑玉般的发铺在枕面,生着盈辉。
  神情瞬息而变,阴郁被她的主动冲得没了踪影。
  她这样对付他,让他在她面前,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想听从。
  第54章 卑微小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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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晚后, 裴和渊开始进入了有意识的情绪收敛。甚至在翌日看见关瑶与小世子裴屿亲昵玩耍时,他也只是紧紧捏了捏拳,原地深吸片刻, 便神色如常了。
  倒是裴屿见了他便开始拘谨, 尤其裴和渊一身官服自带威压, 弄得方才还笑起闷甜的娃儿,这会儿连手都不知道朝哪里放。
  见状,关瑶立马想起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幼时裴和渊,心头小小地揪了下, 便白了裴和渊一眼, 两句话把人打发去书房。
  裴大人摸摸鼻子,只得照做。
  兀自换过便服,裴和渊在书房中待不住,又委实寻不到理由去正房,加之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便出了容知院打算闲步片刻再回。
  路经园内荷池时,见当中的荷花开得正盛, 便瞧了个极好的角度,打算亲自摘几朵送给关瑶。
  正欲转换地方时, 余光蓦地瞟到个鬼鬼祟祟的铜绿身影。
  裴和渊略一分辨,认出是昨日给他献殷勤的婢女。
  而在离那婢女有段距离的长廊尽头,有个男子将将穿过前头的门洞, 消失在院墙的一片花窗之后。
  那身影,正是裴讼谨。
  吴启显然也看到了,当即便问裴和渊:“郎君, 小的去跟着瞧瞧?”
  裴和渊正好无聊, 便负起手道:“一起罢, 瞧瞧我这位好四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荷池本就地偏,旁边有假山有小亭,更有处久无人住的居院。
  而竹蓉与裴讼谨,正是在那院中的一间房内,秘秘私语。
  “霍老妇对你还算信任?”裴讼谨亲昵地揽着人。
  竹蓉道:“老夫人偶尔问及容知院的事,奴婢将晓得的都会告诉她,老夫人也会赏东西给奴婢,应当对奴婢还算信任,只是……”
  “只是什么?”裴讼谨当即问。
  “只是三公子那头,老夫人说还得靠我自己本事,若我能搭上三公子,她才愿意为我作主。”竹蓉踟躇道:“听说老夫人之前想给三少奶奶立规矩,结果被三公子堵得脸都白了,几天吃睡不宁的……四郎,我怎么觉着老夫人不是太敢动容知院呢?”
  裴讼谨不以为杵:“多想了不是?你当那霍老妇是什么善茬儿不成?她连取老三的命都敢,给他塞个通房怎么了?要我说啊,老东西这就是考验你呢,看你敢不敢豁出去。若是能得手,她自然也乐得在容知院插条眼线。若是用你用得趁手,那日后抬个姨娘什么的,还不也是一句话的事?”
  “可三公子总是冷着张脸,也不怎么搭理奴婢……”竹蓉有些沮丧。
  裴讼谨当即抱着人亲了一嘴,腻歪道:“装清高罢了,他最拿手。心肝儿魅力这么足,连我都能勾着,何况老三那个野种?再说有几个男人会推开送上门的女人?你放心就是,要不了几时啊他就得破功。到时咱们一左一右分着他们夫妇两个,待时机成熟,许多事不就好出手了么?”
  “分着?”竹蓉登时觉察出不对味来:“我就知道!四郎还是惦记三少夫人!”
  见人生了气,裴讼谨忙不迭搂着人安抚了两句,还解释道:“爷也是想给你分忧不是?若我能得手了三嫂嫂,三嫂嫂也便更加不会搭理那野种了。”
  想了想,又愤愤道:“爷就是见不惯那野种的神气劲儿!他哪点比我强了?娶了那么个天仙儿似的正妻不说,官道还走起狗屎运来了,神气什么!”
  “所以四郎就想给三公子戴绿头巾?”竹蓉仍在气头上,酸溜溜地接嘴道:“大着肚子的你也要?何况四郎……还能成么?”
  提起这茬,裴讼谨的脸色开始青青白白变个不住,甚至咬牙道:“上回要不是你非选那山洞,爷至于那鞭炮给吓成,吓成……”
  “哟,四郎这是还怪起我来了?”竹蓉再度不悦:“不选山洞,选你院子不成?我还没怪你非要藏藏掖掖,怎么都不肯给我个名分呢!我跟了四爷那么久,四爷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还是连个通房都没混上?”
  裴讼谨能屈能伸,当即搂着人接连亲了几下,低声下气黏黏糊糊地哄道:“心肝儿你这话说得,爷不是还没成婚么?说亲前放个通房怎么也不好听不是?”
  “爷这几年说亲挑来选去,就想选个脾性好能容得下你,不至于给你立规矩的主母。可你也知晓顺安城里那些个贵家千金哪个不是跋扈得很?万一爷胡乱挑了个像麓安县主那样的,受罪的不还是你么?爷单了这些年,还不都是为了心肝儿你?你怎么还误解爷呢?”
  竹蓉跟着裴讼谨许久,心和耳都被这样掺了蜜的好听话糊惯了,哪里还分得清当中有几分真情。
  加之裴讼谨又把她给拿捏得死死的,知晓怎么说话能讨她欢心,是以没哄几句,竹蓉便软化下来,又在裴讼谨怀中恢复了温驯模样。
  裴讼谨得意至极,又自作聪明给她慢慢分析道:“一个要和离,一个给人追回府但连房都是分着睡的,明显是先前闹那出还没完全好呢。这会儿咱们趁他二人不和加把火,若是这个当口你真成了老三的姨娘,那他们这矛盾不就越发大了么?他们夫妻矛盾大总和好不了,咱们才有机会呢……”
  戏作全套,裴讼谨还假意醋道:“心肝儿日后成了那野种的通房姨娘,可不能被他给迷住,反把爷给忘了。”
  果然,竹蓉立马表起中心与情意道:“四郎是奴婢的头一个男人,奴婢就算入宫当了妃子,这心里装的也是四郎……”
  风过枝摇,里间二人仍在浓情蜜意,立于外侧听着的一双主仆,已信步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吴启忍不住嗤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一对。郎君,小的晚些去把人给收拾了?”
  裴和渊脚步不停,眉间一挑道:“等人送上门来再处理,也不急。”
  ---
  晚些时候,裴和渊正在书房处理事务,房门被人轻轻叩了叩。
  他抬头瞟了瞟贴在门上的身影,喉间应了一声。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精心打扮过的竹蓉手上端了托盘,迈着俏步走了进来。
  掩上门后,迎面便对上裴和渊直视的目光,竹蓉心跳都为之一滞。
  裴和渊放下手中事物,靠在椅背挑了挑唇角:“你来作甚?”
  见他不过隔了一日,态度已要温和不少,竹蓉心中暗喜,愈加对裴讼谨的话信服了几分。
  她紧攥着手,羞声道:“奴婢,奴婢来给郎君送消暑的汤。”
  裴和渊嘴角噙着晏然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出去,这里无需你的服侍。”
  “郎君?”竹蓉被这话愣得呆立住。
  裴和渊重复道:“我说了,出去。”
  方才进来时正好捡了关瑶去送小世子,而不在院中的当口,又逢裴和渊明显有些“意动”,竹蓉哪里肯就这样走。她咬了咬唇,脑中急转道:“这是老夫人给郎君备的,郎君现下公务繁忙,还宿在书房这么简陋的地方,她老人家很是记挂郎君,直念叨着,让奴婢照顾好郎君的身子……”
  淡淡的嗤笑声起,裴和渊阴恻恻地看着她问:“你这是拿老夫人来压我?”
  竹蓉面色一变:“奴婢不敢!”
  说着不敢,却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裴和渊眯了眯眼,若遵循下意识的想法,他早便掐住对方的脖颈,或是抽出刀剑直接把人给了结。可是现下他不能,他答应了娘子的,要控制自己。
  夕阳收了角线,书房又暗了一度。
  气定神闲地沉吟片刻,裴和渊直起身子向竹蓉招了招手:“来,你近一些。”
  郎君嗓音清幽,眼如温玉。一袭白裳端坐于椅中,如同撒下惑人种子的神邸,让竹蓉痴了目光,如提线木偶一般,听话地走上前……
  ---
  夜幕落下,星斗窥视着大地。
  用过晚膳后,关瑶歪着身子靠在软枕上,兀自忙活。
  裴和渊走过花罩并于榻前站定,开口唤关瑶道:“娘子……”
  关瑶正解着手头的九连环,只心不在焉地应了他一声。
  裴和渊的视线黏在那翻飞的十指之上,缓声道:“今日有个丫鬟在书房内起了歪心思,我当时想,想毁掉她……可我控制住了,只对她……小作惩戒。”
  这话说得极慢,恨不得一字一顿地说,以确保每个都顺顺畅畅,且字正腔圆地钻入关瑶耳中。
  关瑶停下手里的摆弄,倾首看着裴和渊,见他目中染着星芒,活像个做了好事来向大人讨赏的孩童。
  “那很好啊。”关瑶眉目弯起,给了个爽快的肯定。
  可裴和渊想要的,又岂止是这么句肯定。
  他特意等了几息,见关瑶与他大眼瞪小眼,确实没有要做些什么的地步,甚至连主动来牵自己手的动作都没有,不由心间失落。
  可很快,他便重振旗鼓,主动问道:“我能在这榻上坐一会儿么?”
  关瑶似早有预料,目中染笑道:“夫君若应我一堂事,今夜便不用去书房睡了。”
  言下之意,若能应她的事,岂止在这榻上坐一会儿,睡一宿都成。
  不得不说,这对裴和渊是个扎扎实实的诱惑。
  他确实……太久没有抱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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