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狂豹
易学佳和周礼诺在楼道站了好一会儿，等到门的那一头响起了电视机的声音，易学佳才掏出钥匙来很是犹豫地打开门，她们不想见到两个大人刚吵完架还未来得及收拾情绪的狼狈场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爸爸易诚实，他双腿搭在茶几上，转过脸见到易学佳和周礼诺，立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起来：“哟，这不是？大小姐们回来了。”
“佳佳？”妈妈林碧光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诺诺也回来了，这大热天的在外面玩儿你们也是有瘾，先去冰箱里拿雪糕吃呗，晚饭想吃什么？我也没太准备，喝汤吗？”
因为得知了眼前这对夫妻可能正闹经济危机的事实，周礼诺作为一个外人并不想从任何细节上为他们增添哪怕一分钱的隐形负担，立即摆了摆还能动的左手说：“不了，阿姨，我送佳佳回来，等会儿要回家吃饭。”
易学佳一愣，立即明白了周礼诺话语中的忧思与退却，她既尴尬又埋怨地看她一眼，而周礼诺也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这避嫌的行为堪比“背叛”。
自认为和易学佳“亲如姐妹”的周礼诺，竟与在朋友遇难时立即翻脸不认人的“狐朋狗友”并无二致，“唰啦”一下，她的脸涨得通红，羞愧地垂下了眼睛，她用手勾了勾易学佳的小拇指作为道歉，而易学佳回以她一个力道，简单的一个勾勾手的动作，让她知道她并不放在心上，却传达了易学佳希望周礼诺永远和她共进退的心愿。
“哎，就留下来吃饭嘛，老周那不讲究的人，天天瞎对付，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吃？小孩子正是要营养的时候。”易诚实笑眯眯地挽留周礼诺，然后收拢双腿，正襟危坐地对着厨房里喊，“小林师傅，麻烦你，山里海里的随便做一做，大鱼大肉的我们也不挑，都不嫌弃。”
“懒东西，有那功夫瞎叫唤，你倒是过来帮帮忙——”林碧光回应道，“再厉害的师傅，也不能缺个配菜的呀。”
“瞧瞧，你妈，就是离不开我。”易诚实从沙发上弹起来，冲两个小姑娘挤眉弄眼道，“这离了我，菜刀都不记得要怎么使了。”他双手背在身后故意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嘴里唠叨着，“来了，来了，林司令，您这是有什么大任务要交给我呀？”
看着这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易学佳和周礼诺对视一眼，然后苦笑，大人们当着孩子面演起戏来，那演技可不是巩俐和葛优能比的，颁发一百座影帝奖杯都不过分。
易学佳垂头丧气地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里，她半晌不说话，周礼诺坐在她身边，爱怜地摸了摸她蓬松的短发，“别担心。”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易学佳的脸埋在床单里，声音嗡嗡的。
“是爱你的表现啊，怕你担心，他们在尽可能地为你创造一个舒服的家庭环境，他们很努力在做一对好父母。”周礼诺缓缓地叹一口气，“哪像我妈妈，恨不能每一分钟都告诉我，她恨她老公，恨我，恨那个家。”
易学佳转过脸来，摸了摸周礼诺的手。
周礼诺侧躺下来，摸着易学佳的脸说：“反正叔叔阿姨不会离婚的，他们感情那么好，就算吵翻天也是建立在绝对不会分开的基础上，你放心吧。”
“我才不管他们要不要离婚，我妈妈人那么好，分分钟再换一个老公。”易学佳做出要哭的鬼脸来，以自嘲的语气说，“我是怕易诚实这个赌鬼把他亲女儿我的大学学费给赌没了。”
周礼诺笑了，“好了，那你要真沦落到那一天，我想办法，大不了你迟一些上学，等我工作了就有钱了。”
“干嘛？你要养我啊？”易学佳用手指戳周礼诺的肚子，笑嘻嘻地问。
“我养你啊。”周礼诺抓住她一下下戳自己的手指头，“反正你也不怎么花钱，应该不会比养狗难吧。”
“谁是狗？你才是狗，你是，你是——”易学佳翻身压在周礼诺身上，两个人打闹起来，“你是白色长毛吉娃娃，我要给你扎个小辫子。”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后，周礼诺便坐在书桌边，一定要守着易学佳做完最后几页暑假作业，终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易学佳刚在餐桌边落座，她丢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梁枫。
“喂，易学佳？”他对待每个人都常常很郑重地叫出全名，这般不知变通也使得他更显得笨拙，“刚才柯鸩飞的奶奶打电话问我，知道他上哪里去了吗？我说我不知道，但是他今天不是跟周礼诺待在一起吗？就来问你一声。”
“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易学佳边走回客厅边说。
“那你能打个电话问何子萱他们是不是在一块儿呢？”梁枫说，“我已经打给裕琛了，柯鸩飞没跟他在一起。”
易学佳重新坐在在餐桌前，看着周礼诺正在很细心地摆放着碗筷的位置，“那你怎么不自己打给萱萱啊？”
梁枫在电话里一阵沉默，易学佳于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八卦的气息，她兴奋地对周礼诺眨眨眼，示意她这边“有情况”，然后追问梁枫：“怎么回事儿？你今天跟何子萱没闹矛盾吧？吵架了？还是……”她拉长了音量，想着调戏他一把，“你被她欺负了？”
“你记得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和柯鸩飞在一起，然后打个电话给他奶奶，别让他爷爷奶奶操心。”梁枫很快地挂断了电话，他的语气非常生硬而匆促，这叫易学佳吃了一惊，她还没见过他也有闹脾气的时候。
“搞什么？莫名其妙。”易学佳不悦地翻找着电话簿，打给何子萱。
何子萱正走在去往KTV包间的楼梯上，她接起电话：“喂？是啊，我正去找他呢，他能有什么事儿啊？你不是清楚得很？怎么搞的？那你问问你家好诺诺嘛。”她一路数着房间门牌号，边对着话筒那头的易学佳抱怨，“柯鸩飞叫我过来陪他，还喊着要自杀哦，那神经病，万一真死了，警察叔叔一看，最后通话记录是我，那我不成嫌疑人了？真讨厌。”
她找到了柯鸩飞所在的房间，“行了，我会带他回去的，放心啦，死不了，有需要我再叫你帮忙，嗯，拜。”挂了电话，她推门进去。
柯鸩飞一个人坐在能容纳三十人的大包间里，正在唱梁静茹的《勇气》，他身前的茶几上堆满了没人动过的果盘和点心，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好像要招待一大屋子人似的，十几听饮料边上有两包拆过的香烟和一个廉价打火机，但是烟灰缸里只有一根烟头，有三个倒放的空酒瓶，而地上还放着一箱整整齐齐没开封的啤酒。
“找死啊你！还学人抽烟喝酒！”何子萱冲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巴掌。
“嗷——”柯鸩飞的颤音被话筒无限回放，于是整个室内好一阵荡漾着一声接一声的“嗷”，他依旧用话筒抵着下嘴唇，转过脸来冲着何子萱叫嚣，“我借酒浇愁不行啊，你应该懂我的啊，我失恋了——”
“你这能叫失恋吗？失恋是要先谈过再失去才叫失恋。”何子萱扑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对着耳膜叫起来，“你这个叫单方面暗恋的结束。”
“呸！那你凭什么说你失恋了？”柯鸩飞对着话筒恶狠狠啐一声，“那哭得哟，阵仗大得，搞得好像裕琛本来能考虑你似的？”
何子萱抬腿跨过他的膝盖，在旁边落座，摸起一只香烟点燃了，然后吸一口，结果被呛得猛咳嗽，柯鸩飞指着她对着话筒一顿狂笑。
“笑你妈——”何子萱扬手一巴掌打在他头顶。
“刚才我也想抽两口烟，喝两口酒，大人不都那样么？好像这样就可以不难受了。”柯鸩飞吐了吐舌头，然后皱眉打了一个嗝，“酒也太难喝了吧？好苦啊，这不是喝尿一样吗？怎么会有人喜欢啊？都是变态，还有啊，我差点儿没被烟呛死，就好像我吞进去喉咙里一只虫子你知道吗？难受死我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长大。”何子萱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大人最喜欢自讨苦吃。”
“我真想马上变成大人……”柯鸩飞把话筒扔到一边，双手手肘支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搓揉着眼睛，以哭腔哭诉道，“做小孩子太难受了，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傻子，你就算变成大人了，周礼诺也不会喜欢你的。”何子萱仰起头，叹一口气，她想象了一下自己长大的样子，然后充满希望地说，“但也许我长大以后，裕琛会发现我的魅力……”
“得了吧。”柯鸩飞抬起脸，委屈地看向何子萱，“你怎么还惦记他啊？不是约好了吗？”
不等何子萱转过来她疑惑的脸，柯鸩飞突然整个人压上来，把她压在身下乱吻，“说好了，如果我被拒绝，你就要做我的女朋友——”他话语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酒气，双手在她身上乱揉乱摸，“我们现在就一起变成大人好不好？”
“不好，你干什么——”何子萱不断挣扎，好像一尾被大海遗弃在沙滩上的鱼，“柯鸩飞？柯鸩飞！你滚开——”
柯鸩飞的脑子昏昏沉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给不来诺诺的东西，我都给你，我把我的喜欢全部都给你。”
“我不要！”何子萱的巴掌好像雨点般砸在他身上，噼里啪啦的，连同着她夹杂着粗口的话语，“柯鸩飞，你这个样子比垃圾都不如，你放开我，你不配喜欢周礼诺，你更不配做我男朋友——你这个样子，没有人会喜欢你！”
柯鸩飞被打得节节败退，他双手护着头，倚在沙发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
背景乐已经切换到了下一首歌，歌词在空气里静静地滚动着——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柯鸩飞的哭声混在其中，“我知道啊……我不讨人喜欢。”他抱着脑袋自言自语，“所以爸爸妈妈才不要我。”
大屏幕上五彩斑斓的MV画面，在室内的墙面和天花板上来回滚动着，一遍遍地滚过柯鸩飞和何子萱的身体，好像为了躲避雷雨而成群飞过的海鸟。
坐起来的何子萱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看了一会儿柯鸩飞，最后捡起一支麦克风跟着原声唱起来，“我等的人还不明白，寂寞默默沉没沉入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爸爸易诚实，他双腿搭在茶几上，转过脸见到易学佳和周礼诺，立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起来：“哟，这不是？大小姐们回来了。”
“佳佳？”妈妈林碧光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诺诺也回来了，这大热天的在外面玩儿你们也是有瘾，先去冰箱里拿雪糕吃呗，晚饭想吃什么？我也没太准备，喝汤吗？”
因为得知了眼前这对夫妻可能正闹经济危机的事实，周礼诺作为一个外人并不想从任何细节上为他们增添哪怕一分钱的隐形负担，立即摆了摆还能动的左手说：“不了，阿姨，我送佳佳回来，等会儿要回家吃饭。”
易学佳一愣，立即明白了周礼诺话语中的忧思与退却，她既尴尬又埋怨地看她一眼，而周礼诺也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这避嫌的行为堪比“背叛”。
自认为和易学佳“亲如姐妹”的周礼诺，竟与在朋友遇难时立即翻脸不认人的“狐朋狗友”并无二致，“唰啦”一下，她的脸涨得通红，羞愧地垂下了眼睛，她用手勾了勾易学佳的小拇指作为道歉，而易学佳回以她一个力道，简单的一个勾勾手的动作，让她知道她并不放在心上，却传达了易学佳希望周礼诺永远和她共进退的心愿。
“哎，就留下来吃饭嘛，老周那不讲究的人，天天瞎对付，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吃？小孩子正是要营养的时候。”易诚实笑眯眯地挽留周礼诺，然后收拢双腿，正襟危坐地对着厨房里喊，“小林师傅，麻烦你，山里海里的随便做一做，大鱼大肉的我们也不挑，都不嫌弃。”
“懒东西，有那功夫瞎叫唤，你倒是过来帮帮忙——”林碧光回应道，“再厉害的师傅，也不能缺个配菜的呀。”
“瞧瞧，你妈，就是离不开我。”易诚实从沙发上弹起来，冲两个小姑娘挤眉弄眼道，“这离了我，菜刀都不记得要怎么使了。”他双手背在身后故意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嘴里唠叨着，“来了，来了，林司令，您这是有什么大任务要交给我呀？”
看着这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易学佳和周礼诺对视一眼，然后苦笑，大人们当着孩子面演起戏来，那演技可不是巩俐和葛优能比的，颁发一百座影帝奖杯都不过分。
易学佳垂头丧气地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里，她半晌不说话，周礼诺坐在她身边，爱怜地摸了摸她蓬松的短发，“别担心。”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易学佳的脸埋在床单里，声音嗡嗡的。
“是爱你的表现啊，怕你担心，他们在尽可能地为你创造一个舒服的家庭环境，他们很努力在做一对好父母。”周礼诺缓缓地叹一口气，“哪像我妈妈，恨不能每一分钟都告诉我，她恨她老公，恨我，恨那个家。”
易学佳转过脸来，摸了摸周礼诺的手。
周礼诺侧躺下来，摸着易学佳的脸说：“反正叔叔阿姨不会离婚的，他们感情那么好，就算吵翻天也是建立在绝对不会分开的基础上，你放心吧。”
“我才不管他们要不要离婚，我妈妈人那么好，分分钟再换一个老公。”易学佳做出要哭的鬼脸来，以自嘲的语气说，“我是怕易诚实这个赌鬼把他亲女儿我的大学学费给赌没了。”
周礼诺笑了，“好了，那你要真沦落到那一天，我想办法，大不了你迟一些上学，等我工作了就有钱了。”
“干嘛？你要养我啊？”易学佳用手指戳周礼诺的肚子，笑嘻嘻地问。
“我养你啊。”周礼诺抓住她一下下戳自己的手指头，“反正你也不怎么花钱，应该不会比养狗难吧。”
“谁是狗？你才是狗，你是，你是——”易学佳翻身压在周礼诺身上，两个人打闹起来，“你是白色长毛吉娃娃，我要给你扎个小辫子。”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后，周礼诺便坐在书桌边，一定要守着易学佳做完最后几页暑假作业，终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易学佳刚在餐桌边落座，她丢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梁枫。
“喂，易学佳？”他对待每个人都常常很郑重地叫出全名，这般不知变通也使得他更显得笨拙，“刚才柯鸩飞的奶奶打电话问我，知道他上哪里去了吗？我说我不知道，但是他今天不是跟周礼诺待在一起吗？就来问你一声。”
“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易学佳边走回客厅边说。
“那你能打个电话问何子萱他们是不是在一块儿呢？”梁枫说，“我已经打给裕琛了，柯鸩飞没跟他在一起。”
易学佳重新坐在在餐桌前，看着周礼诺正在很细心地摆放着碗筷的位置，“那你怎么不自己打给萱萱啊？”
梁枫在电话里一阵沉默，易学佳于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八卦的气息，她兴奋地对周礼诺眨眨眼，示意她这边“有情况”，然后追问梁枫：“怎么回事儿？你今天跟何子萱没闹矛盾吧？吵架了？还是……”她拉长了音量，想着调戏他一把，“你被她欺负了？”
“你记得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和柯鸩飞在一起，然后打个电话给他奶奶，别让他爷爷奶奶操心。”梁枫很快地挂断了电话，他的语气非常生硬而匆促，这叫易学佳吃了一惊，她还没见过他也有闹脾气的时候。
“搞什么？莫名其妙。”易学佳不悦地翻找着电话簿，打给何子萱。
何子萱正走在去往KTV包间的楼梯上，她接起电话：“喂？是啊，我正去找他呢，他能有什么事儿啊？你不是清楚得很？怎么搞的？那你问问你家好诺诺嘛。”她一路数着房间门牌号，边对着话筒那头的易学佳抱怨，“柯鸩飞叫我过来陪他，还喊着要自杀哦，那神经病，万一真死了，警察叔叔一看，最后通话记录是我，那我不成嫌疑人了？真讨厌。”
她找到了柯鸩飞所在的房间，“行了，我会带他回去的，放心啦，死不了，有需要我再叫你帮忙，嗯，拜。”挂了电话，她推门进去。
柯鸩飞一个人坐在能容纳三十人的大包间里，正在唱梁静茹的《勇气》，他身前的茶几上堆满了没人动过的果盘和点心，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好像要招待一大屋子人似的，十几听饮料边上有两包拆过的香烟和一个廉价打火机，但是烟灰缸里只有一根烟头，有三个倒放的空酒瓶，而地上还放着一箱整整齐齐没开封的啤酒。
“找死啊你！还学人抽烟喝酒！”何子萱冲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巴掌。
“嗷——”柯鸩飞的颤音被话筒无限回放，于是整个室内好一阵荡漾着一声接一声的“嗷”，他依旧用话筒抵着下嘴唇，转过脸来冲着何子萱叫嚣，“我借酒浇愁不行啊，你应该懂我的啊，我失恋了——”
“你这能叫失恋吗？失恋是要先谈过再失去才叫失恋。”何子萱扑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对着耳膜叫起来，“你这个叫单方面暗恋的结束。”
“呸！那你凭什么说你失恋了？”柯鸩飞对着话筒恶狠狠啐一声，“那哭得哟，阵仗大得，搞得好像裕琛本来能考虑你似的？”
何子萱抬腿跨过他的膝盖，在旁边落座，摸起一只香烟点燃了，然后吸一口，结果被呛得猛咳嗽，柯鸩飞指着她对着话筒一顿狂笑。
“笑你妈——”何子萱扬手一巴掌打在他头顶。
“刚才我也想抽两口烟，喝两口酒，大人不都那样么？好像这样就可以不难受了。”柯鸩飞吐了吐舌头，然后皱眉打了一个嗝，“酒也太难喝了吧？好苦啊，这不是喝尿一样吗？怎么会有人喜欢啊？都是变态，还有啊，我差点儿没被烟呛死，就好像我吞进去喉咙里一只虫子你知道吗？难受死我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长大。”何子萱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大人最喜欢自讨苦吃。”
“我真想马上变成大人……”柯鸩飞把话筒扔到一边，双手手肘支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搓揉着眼睛，以哭腔哭诉道，“做小孩子太难受了，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傻子，你就算变成大人了，周礼诺也不会喜欢你的。”何子萱仰起头，叹一口气，她想象了一下自己长大的样子，然后充满希望地说，“但也许我长大以后，裕琛会发现我的魅力……”
“得了吧。”柯鸩飞抬起脸，委屈地看向何子萱，“你怎么还惦记他啊？不是约好了吗？”
不等何子萱转过来她疑惑的脸，柯鸩飞突然整个人压上来，把她压在身下乱吻，“说好了，如果我被拒绝，你就要做我的女朋友——”他话语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酒气，双手在她身上乱揉乱摸，“我们现在就一起变成大人好不好？”
“不好，你干什么——”何子萱不断挣扎，好像一尾被大海遗弃在沙滩上的鱼，“柯鸩飞？柯鸩飞！你滚开——”
柯鸩飞的脑子昏昏沉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给不来诺诺的东西，我都给你，我把我的喜欢全部都给你。”
“我不要！”何子萱的巴掌好像雨点般砸在他身上，噼里啪啦的，连同着她夹杂着粗口的话语，“柯鸩飞，你这个样子比垃圾都不如，你放开我，你不配喜欢周礼诺，你更不配做我男朋友——你这个样子，没有人会喜欢你！”
柯鸩飞被打得节节败退，他双手护着头，倚在沙发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
背景乐已经切换到了下一首歌，歌词在空气里静静地滚动着——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柯鸩飞的哭声混在其中，“我知道啊……我不讨人喜欢。”他抱着脑袋自言自语，“所以爸爸妈妈才不要我。”
大屏幕上五彩斑斓的MV画面，在室内的墙面和天花板上来回滚动着，一遍遍地滚过柯鸩飞和何子萱的身体，好像为了躲避雷雨而成群飞过的海鸟。
坐起来的何子萱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看了一会儿柯鸩飞，最后捡起一支麦克风跟着原声唱起来，“我等的人还不明白，寂寞默默沉没沉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