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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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再难看透了。
  临近新年,郝书游临时安排了新的工作。
  学生作品已经征集完毕,他在一次学术会议途中跟永州大学的新负责人相谈甚笃,约好了去参加永州大学的展厅。
  郝书游给周琅打了电话,他最近忙得飞起,连续好多天没睡好觉,但精神十分亢奋,十分愉快:师妹,我有件事跟你说。
  周琅笑了笑:师兄又来抓我做苦力了?
  也不算苦力吧,我跟永大的老师联系了要去看他们的展厅,齐老师,你还记得吗?之前老师大寿,他还来过的啊。
  记得,怎么了?
  这次他知道你回国了,他一直很欣赏你的画,问起你几次,你有没有空一起过去聊聊天?
  你跟我说下具体的情况吧。要几天?
  目前定在了下周,出去两三天。我们带几个人,到永州大学和周边几所学校的展厅看看。你放心,一定会赶在过年之前回来,不会影响你跟家人团聚。
  周琅想了想,没有拒绝:好,我安排一下对了师兄
  嗯,怎么了?
  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再找我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周琅唇角笑意淡了几分,半开玩笑似的说:我的时间很值钱的。
  郝书游隐约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再问她也不肯多说,叹了口气:好,这段时间是不是师兄没注意,让你太累了?以后我会注意,新的学期不会再让你过来了。
  周琅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很快,郝书游确认好时间后,让岑瑶安排了机票和住宿,定下了三天的行程。
  周琅到得早,先办理值机,选了靠窗的座位,她打开日程本,回顾近期的工作任务。
  身旁有人落座。
  她平撩了下眼皮。
  是纪绣年。
  最近学院里是有只言片语的,但毕竟没人敢把这种感情纠葛的八卦说给院长听,对此郝书游并不知情,安排订票时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
  纪绣年是被郝书游临时叫来的。
  原本她在家照顾祖父,不愿意出门,但毕竟她一直主要负责这件事,方回有事出国,郝书游只能把她叫上。
  路上堵车,她到得最晚。
  周琅低着头忙碌,没有说话。
  纪绣年往后靠,闭上眼睛,拿工作的事情把思绪填满。
  她想着下学期的工作安排,想着学校新春汇演的安排,之前排的元旦晚会节目,现在挪到了初一的新年晚会
  一直到下飞机。
  彼此相安无事。
  这次出差日程紧凑,任务重,行程满。一天的时间,上午在听经验分享的小会议,下午直接到展厅参观,晚上一行人讨论总结,整理白天的会议记录和现场照片,总要忙到十一点。
  方寻和岑瑶一起做整理工作,累到窒息,每天都数着日子,期待着赶紧结束回学校。
  最后一天总算到了。
  这一天的行程空闲很多,上午参观完最后一个展馆,下午郝书游在入住的酒店里订了餐厅,向对方表达谢意。
  周琅跟那位林院长早年见过,此刻跟对方聊天,谈了谈一些专业问题,并约好了下次的合作。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笑意,目光清透却不失纯粹,进退分寸都把握得极好,似乎是多年跟人打交道练出来的。
  纪绣年跟一位老师聊天的间隙,偶尔偏过头看着她。
  周琅却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以前认识到的周琅,桀骜不羁,可现在她的锋芒似乎被现实磨平了。
  似乎能看到,十六年的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
  结束的时候,郝书游先送大家出去。
  周琅没去凑这个热闹,脸色很不好看,站起来时明显踉跄了一下。
  这次乐城没过来,同行老师里方寻和岑瑶是不敢上手去扶的,其他老师跟她不熟,就只有纪绣年
  她往前走了两步,扶住周琅的手肘,迟疑地说:你是不是胃病发作了?
  这座城市比明川冷不少,零下二十度的天气,对胃病患者十分不友好。
  更不要说这几天坐车、早起晚睡、饮食不规律,都是诱发因素。
  周琅过了片刻才点点头,有些疲倦地阖上了眼眸,手下意识的按住小腹,双腿一软。
  纪绣年赶忙扶住她。
  岑瑶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搭一把手,被方寻一把拦住,小声说:不许去不许去,不许打扰我的CP!
  岑瑶:
  方寻朝她眨了眨眼:纪老师你可以的吧?我们先去结账了!
  还没等纪绣年说话,她拉着岑瑶,一溜烟地跑了。
  纪绣年将周琅送回房间,这是郝书游专门给她订的豪华套房,房间很大,光线也好。
  周琅刚一躺下,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冲进了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干呕和抽水的声音。
  纪绣年没想到她会这么难受,等水声小了,才敲了敲浴室的门:你还好吗?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声音,纪绣年又敲了两下门,还是一片安静,她犹豫着从外面拉开门,看见周琅坐在浴室的地砖上,往后仰靠着,似乎睡着了。
  纪绣年走过去,弯下腰,半扶半抱的将她架了起来,把她的外套和鞋子都脱了,让她靠在床头,拿湿毛巾擦了擦她的脸颊。
  周琅原本就不舒服,此刻握住她手腕,语气不耐:你干嘛!
  纪绣年按住她:别动。
  周琅很努力地睁开眼睛,原本干净的眼眸里水雾迷离,目光有些延迟般的,一寸寸的从她脸上扫过,似乎是在辨认这是谁。
  过了片刻才认出了照顾她的人,低如呓语般的叫了一声:纪绣年?
  纪绣年垂下眼眸:嗯
  周琅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好像整个人都疼傻了。
  她忽然抬起右手,无力地勾住了纪绣年的脖颈,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半撑起身子靠在她肩头,脸颊埋在了她颈窝,哑着声音说:我的
  被她半揽的人身体陡然僵硬,嗓音也干涩到极致:什么?
  靠在耳边的温热气息轻轻移动着,从锁骨到耳廓,再往上最后一片轻如羽毛的温软从纪绣年脸颊上擦了过去。
  我的药在包里
  下一瞬,那点重量又离开。
  周琅疼得弯下腰,说不出话了。
  纪绣年立刻倒了杯热水,拿了药,可水太烫,她吹了几下:你等等。
  周琅点了下头。
  纪绣年站起来,手中的湿毛巾被攥在手心里,湿漉漉的。
  她把毛巾放回了浴室,端着杯子拿冷水泡了泡,等水温降下来,让她吃了药。
  房间里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琅紧抿着唇,眉心疼得完全皱起来,没发出一点声音后来她渐渐睡着了。
  她的长发异常凌乱的散在雪白的枕头上,似乎有牵扯住的迹象。
  睡梦中的人大概是压到头发了,干净利落的眉梢始终蹙着,压着几道淡淡的细纹。
  几乎是下意识的,纪绣年伸出手去,想把她眉心的皱褶抚平,可指尖却停在了半空。
  最后只隔空在周琅眉梢上轻轻点了一下,再小心地将被压扯的长发理顺,就收回了手。
  她在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刚准备走,周琅一个翻身,把她衣服压住了。
  纪绣年被陡然传来的力量拉扯地往下一跌,及时拿左手撑住身体,避免压到周琅身上。
  可这样的距离未免太近,并不合适。
  纪绣年低声说:周琅,你稍微挪一下。
  可那人低语喃喃,念念有词。
  反反复复地,好像只在说同一句话。
  纪绣年原先还试图跟她说话,却在某一瞬间陡然愣住。
  她不再试图拨开周琅的手,反而慢慢靠近她,侧过身,将右耳靠近。
  她终于听见她在说什么。
  声音很小,只说一句话。
  我是被你丢掉的洋娃娃,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穿上漂亮衣服回来找你
  可你不要我。
  纪绣年僵住不动。
  酸涩而震撼,视线模糊。
  哒哒的数声,水珠坠落。
  一片轻如羽毛的气息落了下来,又很快被风吹走。
  门咔哒一声关上,房间内重归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下去建议弃文,别勉强,及时止损
  第52章
  周琅是被房间里的脚步声吵醒的。
  郝书游站在床边:醒啦?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周琅摇头:不用。
  目光在他身后一扫而过, 很快收回。
  意料之中。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起来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时间不早了吧,还赶得上飞机吗?
  其他老师家里都有事啊, 他们先走了。我跟你的机票改签到了晚上, 本来还想叫医生的
  没事的, 我现在准备一下, 出发吧。
  改签后的机票在夜里三点, 落地后已是凌晨。
  周琅没回家, 直接叫了车去公司。
  小秘书打着哈欠来开门, 一见到她整个人傻了:周、周总,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你没迟到, 周琅看了眼时间,神情恹恹的, 以凝到了跟她说下,让她来找我。
  下飞机后才看见昨晚薛以凝给她发的邮件。
  只有一句话,说纪长宏被调查了。
  八点半,薛以凝敲门。
  进吧。
  薛以凝把几份文件放在她桌上:那块地的问题被提前曝光了
  为什么?
  改建的过程中出现坍塌事故了,现在正要展开全面调查,纪长宏批的, 他肯定要配合调查。
  那家公司问题很大, 我记得我们这边还有些关键信息。
  但我想我们可以先反映项目招标流程不合理的问题,后续的事情等调查过程中,自然会有人挖掘出来。我们不用做得太多,那样太引人注意了。
  周琅点头:嗯,你准备一下提交资料。
  好,你今天怎么到公司这么早?
  我师兄那边有点事,叫我一起出差一趟, 早上刚回来。
  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会?
  不用了。
  薛以凝点头。
  过了会又问:你会后悔吗?
  周琅笑了下:后悔什么?
  薛以凝深深看她一眼,想说的话又忍住了:没什么
  夜色渐深。
  江蔚把车停下,降下车窗,点了根烟,盯着一家酒吧的出口。
  人来人往,他盯久了也有点不耐烦,心想:安扬那小子现在出息了?真敢来酒吧!
  江蔚低头看了下时间,决定再等二十分钟。
  他单手转着打火机,百无聊赖地到处看,正好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俨然正是纪安扬。
  他火气上冒,砰的一声把车门甩上,朝着酒吧门口走去。
  一群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还在酒吧门口说话,穿着讲究,玩世不恭地笑:时间还早,急什么,再喝几杯呗?
  就是,急着回去干嘛?
  说话的男孩敞穿风衣,给了纪安扬肩膀一下:你天天急着回去干嘛啊?
  良夜苦短,我叫的几个妹妹还在呢
  被劝说的少年没有说话。
  他冷冷地拂开同伴的手,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来参加这种聚会。
  这是段嘉如给他安排的。
  他现在大概懂了这位总是微笑的姑姑,是多么用心良苦,大概是怕他碍事,早早就使上了捧杀这招。
  同伴又来拉着他,还故意把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往他身边一堆,纪安扬皱眉,一连往后退了数步,同伴不满地来拽他,却被人一把搡开。
  江蔚叼着烟,沉着脸,冷笑一声:你小子长本事了啊!
  舅舅
  被推的人满脸戾气:你敢推我,找揍?
  江蔚把大衣脱下来,捋了下毛衣袖子:想动手是吧?来,一起。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他大衣下面是军装衬衫,手臂肌肉线条分明,隐藏着爆发的力度,叫嚣的青年一下子没了声音,怂了。
  没敢再动。
  江蔚嗤笑一声,也懒得跟他们计较,一把扯过纪安扬:你给老子回家。
  一路飙车回家
  江蔚火还没散,江澜给他开门:爸,哥?你怎么也来了?
  让开。
  江蔚心情不爽,把儿子拉到旁边,冷冷地:等你妈过来了,自己跟她解释。
  他越说火气越大:纪安扬,你这个小白眼狼,本来你说要走,你妈劝我,我就没骂你了。现在你还不安分?今天老子要是不在,你是不是就要去嫖了!
  纪安扬:舅舅我没有。
  江蔚冷哼一声:你不要跟我解释,等会跟你妈解释。她刚出差回来,你在这里好好等。
  纪安扬还要说什么,手机响起来。
  江蔚伸手:手机给我。
  纪安扬看了看来电,是段嘉亦打来的。
  磨蹭什么?
  江蔚一把从他手上把手机拿走,按了接通:什么事?
  电话那端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蔚满脸戾气,冷笑着反问: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安扬在我们家十几年也没长歪,到你那边才一个月就心术不正了。还回去?做梦,你特么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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