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一壶烧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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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云。
  温铃儿坐在临江别墅阳台的黄花梨木椅上。
  冬日的暖阳懒洋洋的洒在身上,她远眺长天。
  长天尽头是江南。
  那张瞧不出真实年龄的漂亮脸上,清静如一泓湖水。
  一根鲜艳的红绳挂着两个很古朴的并蒂铃铛,系在宛若象牙雕琢的手腕上,随着纤长白净的手指,时不时拂动额前被江风吹乱的秀发,发出叮当脆响。
  蓦然,电话响了起来,她慢慢的接了起来。
  “我知道了,不无论如何,必须明天搭乘的航班滚回南云。”
  温铃儿说完挂断了电话,对着旁边的保镖说道:
  “杜明烈,去给我拿壶酒。”
  俯瞰着滚滚东去的澜沧江,许久之后她冷声哼道:
  “齐晖,你终于来了。”
  温铃儿扬起雪白的脖颈,咕咚灌了一大口烧刀子。
  烈酒入喉,辛辣的酒气充满了整个肺部,她优雅的捂住嘴,忍不住咳嗽了几下,但是脸上充满了期待。
  她仿佛已经嗅到了鲜血的腥热。
  南云主战场的硝烟,终于要点燃了。
  温铃儿至今不清楚齐晖的出身。
  她动用各种关系,只能查到齐晖十七岁以前的档案。
  只是隐约知道他好像在某个部队上呆过。
  并且这一切,随着乐天酒吧被那伙军人砸掉,更印证了她的判断。
  温铃儿不用想都知道。
  那伙军人和齐晖脱不了关系,他们是在警告自己。
  “切!”温铃儿轻声冷哼。
  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做梦!
  在温铃儿看来,这并没有什么。
  齐晖做为一个军人,或许是因为曾经执行过某些特殊任务,身份被国家隐藏,这不算什么。
  自己的手下,也笼络有不少部队退伍的精英。
  所以对于齐晖的身份,温铃儿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乐天酒吧被砸,她更没放在心上。
  军队又何妨?
  那件事只有五个人知道,金三角的莎坤自然不会说,令狐言对自己忠心耿耿,接头的人已经被令狐言沉湖沧海,上帝之锤的杰克早已命丧黄泉。
  温铃儿冷笑一声。
  只要你们抓不住我的把柄,能奈我何?
  所以对于酒吧被砸,温铃儿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温家现在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处理,我对你军队敬而远之。
  难不成你们还能开着军车,闯入我的这间别墅?
  随你们闹吧,本姑娘稳坐钓鱼台。
  让你们尝尝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
  温铃儿又喝了一口酒,脑海中浮现出齐晖的身影,内心深处却莫名的一痛。
  她眼神复杂,轻轻叹息。
  齐晖的出现,揭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一道伤疤。
  这个世界上极少有人知道,许多年以前,南云大学曾经有个男生。
  也是英俊潇洒,也是意气风发,更喜指点江山。
  那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男生,很轻易的就掳获了还是少女的温铃儿的心,也很轻松的刺破了她看似坚硬无比,其实比谁都柔弱的心。
  黄、赌、毒!
  这是每个男人一生中都摆脱不掉的蛊惑。
  混迹于地下世界的温铃儿,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沾黄的男人肯定薄情,薄情必然寡义。
  涉赌的男人一定无情,无情绝对冷酷。
  吸毒的男人必定灭亡,连带着他的家庭。
  试想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够摆脱这些恶魔的梦魇,除非有大毅力,若非真汉子,否则谁也无能为力。
  在这三个诱惑之中,她最痛恨的就是对感情的不忠。
  温铃儿隐约记得,曾经她也有个温馨的家,但是自己的父亲有了新欢,抛弃了她们母女。
  温铃儿已经不记得自己来自何方,只是记得妈妈带着她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到南云,贫困交加,死于病魔。
  从此她成了一个孤儿,像只野狗在银生城的大街小巷上乞讨,直至遇上温兆豪。
  他眼中惊鸿一现的那缕不知道是温情,还是怜悯的眼神,让孤苦的温铃儿心中一动。
  随后他端出来的那几个果碟,让温铃儿下定了跟他走的决心。
  不管是刀山火海,无论当牛做马,活下去,是当时那个幼小女孩心中的本能。
  这世间的事情啊机缘巧合。
  随后的温铃儿倔强的成长,直到纤细手腕上的那两个铃铛威震黔南。
  所以温兆豪对她而言,不只是恩人,还是教父。
  虽然她开始的时候,并不受温家其他人的待见,但是温兆豪的这份恩情,她下定决心,要用一生去偿还。
  温铃儿其实不知道,她有一点和齐晖非常相似。
  也许同为孤儿的缘故,她和齐晖一样,对亲情有种异乎寻常的渴望。
  但是她和齐晖又不同,她对家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齐晖是对家庭坚定的追求,而温铃儿却是在小心的试探。
  也许,这正是男女的不同。
  她一直在幻想有个温馨的家,从此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哪怕离开这个江湖,都心甘情愿。
  哪怕抛弃所有的荣华,也在所不惜。
  所以温铃儿对自己这人生中的第一段恋情,异常痴迷,又异常担心。
  但是有一天,手下拿着几张照片告诉她,那个男孩竟然和另外一个女孩进入了宾馆。
  看着那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温铃儿心如刀割。
  很自然的,这段恋情戛然而止。
  那个男孩被温铃儿亲手沉入了沧海的湖底。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拥有。
  至于那个女孩,温铃儿则是把她送入了雨林那边的另一个国家的窑子中。
  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
  那你就名言正顺的勾引个够吧!
  温铃儿一口喝尽了壶中的烧刀子,眼光迷离中,齐晖的形象竟然和那个男孩无限重合。
  都是那么阳光灿烂,都是那样英俊不凡。
  她把酒壶放到身边的茶几上,喃喃道:
  “这样的小人物真该死!”
  在温铃儿的眼中,齐晖的人生卑微而荒诞,就像她已经逝去的初恋。
  一个部队退伍的特种兵,回到自己贫穷的山村,培育出几种水果,然后开了药厂,推出了几款产品。
  不可否认,齐晖的产品不错,但那又怎么样?
  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小农民终归是小农民。
  有些人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这种人的人生,除了拼搏,就只能挣扎。
  努力拼搏、厚积薄发?
  温铃儿不屑的笑了,这就是个讽刺。
  什么叫厚积?
  一个家族没有几十年的积累,绝不可能有足够的底蕴。
  如何薄发?
  没有三代的努力,谁敢奢望培养出一个贵族?
  温铃儿并不否认齐晖与普通人不同。
  脑子不错,武功也高,医术超群,否则不可能打败二叔温世海。
  关键时刻还懂得隐忍,药厂风波就是很好的例子。
  她也不否认自己贫贱出身,但是温家为她的成长提供了足够的养分,这更是差距。
  温铃儿甚至偶然想到,齐晖要是经过几年的磨练,说不定真正会长成参天大树。
  但是这样的人更应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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